○小令

〔越调〕平湖乐

平湖云锦碧莲秋[1]，香浥兰舟透[2]。一曲菱歌满樽酒[3]，暂消忧，人生安得长如旧。醉时记得，花枝仍好，却羞上老人头。

【注释】

[1]平湖云锦：平静澄碧的湖水，如光滑美丽的云锦。唐人张说《和尹从事懋泛洞庭》：“平湖一望上连天，林景千寻下洞泉。”

[2]浥（yì）：湿润。

[3]菱歌：采菱时唱的歌曲。南朝宋人鲍照《采菱歌》：“箫弄澄湘北，菱歌清汉南。”

【评析】

秋高气爽，湖水澄清，荷叶依然翠绿，船行在清新的气息中，船上美人唱歌劝酒，正可以借酒消愁。可是，身子醉了，心却是清醒的。想往头上簪朵鲜花，谁知人老了，头发稀疏，还越搔越短，花都插不住了。花儿依旧盛开，人却不同往昔。

唐代男子就有簪花的习俗，如杜牧《九日齐山登高》“菊花须插满头归”。宋代更成了惯例，每逢节庆典礼，皇帝都会按照品级赏赐臣子们簪花。元代文人醉中簪花，也是对前代风尚的继承。

鉴湖秋水碧于蓝[4]，心赏随年淡。柳外兰舟莫空揽，典春衫[5]，觥船一棹汾西岸[6]。人间万事，暂时放下，一笑付醺酣。

【注释】

[4]碧于蓝：比蓝草的颜色还要碧绿。唐人白居易《忆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5]典春衫：把春天穿的衣服典当了。唐人杜甫《曲江》：“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

[6]觥（gōng）船：容量比较大的盛酒器。唐人杜牧《题禅院》：“觥船一棹百分空，十岁青春不负公。”

【评析】

鉴湖风景，年年都那么美好，可是这欣赏的心思却一年比一年淡。人增了年纪，就见惯了好风景，不再觉得新奇，也越来越耐得住寂寞。所以无论多美的风光，吸引力都在下降。

尽管如此，看那小船空空飘荡着还是可惜了，乘舟出游吧，没酒怎么可以？把这衣服典当了去，大杯盛满。酒杯一大，也成了船，饮酒也成了棹船。一觥酒饮完，人乘坐的小船，也恰好划到了汾水西岸。

酒至半醺，感觉最好，这世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采菱人语隔秋烟，波静如横练[7]。入手风光莫流转[8]，共留连，画船一笑春风面[9]。江山信美，终非吾土[10]，问何日是归年[11]？

【注释】

[7]横练：横铺的白丝绸。南朝齐人谢朓《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8]流转：流动，转换。唐人杜甫《曲江》：“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9]春风面：满面春风的笑脸。杜甫《咏怀古迹五首之三》：“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

[10]吾土：故乡。三国魏王粲《登楼赋》：“虽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

[11]归年：回去的日期。杜甫《绝句》：“今春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评析】

这首散曲，仍是写江南水乡。平静的水面波光粼粼，如同铺在大地上的长长的白练，无限风光尽在眼前，真担心美景易逝。画船美人，歌管丝竹，山清水秀，看不够的美景，可惜终究不是故乡。

诗人的故乡在北方中原大地，山水并没有江南秀丽。但思乡之情并非仅仅思山水，而是对血缘宗亲与生命之根的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