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麻巷我的根
村子不大,
是黄土编织的摇篮,
静静地坐落在沟壑山间。
村民不多,
是摇篮里永远的挂念,
在岁月的怀抱里尽享安然。
时光遥遥,
几十个春秋把挂念牢牢拴紧。
回忆漫漫,
跪乳的姿态,烙印下
数不清的魂牵梦萦。
青石桥拱层叠层,
高高的渡槽把河水引。
一道彩虹锁南门,
出出进进总笑迎。
黄土斜阁守北门,
几度风雨默然倾。
晋东僻壤中的一个小山村,
给了我生命与诗情。
宝葫芦满载五谷丰登,
麻巷这名字响铮铮!
我的生命,我的根,
几回梦里又回村。
一条玉带贯全村,
一座座农家小院手足相邻。
圪台上绽开布达拉宫,
青砖石窑如阶梯般延伸。
祖祖辈辈好乡亲,
同一个“冯”字把血脉相承。
祠堂
庄严的祠堂啊——
你是德高望重的老人,
端坐北首守护着祖辈乡亲。
祖宗先人位列在你的怀中,
庇佑着麻巷的子孙,
一代代绵延更生。
庄严的祠堂啊——
你是德高望重的老人,
灰石青砖古木窗棂,
蕴涵着祖辈先人的赫赫功勋。
院子不大,方方正正,
彰显着麻巷人的耿直与刚劲;
殿堂威严,肃穆庄重,
记载着麻巷人的淳朴与忠顺。
葱郁挺拔的松柏啊,
诉说着麻巷子孙生生不息积极追寻;
古朴端庄的门楼啊,
昭示着麻巷先人勤劳智慧善良坚挺。
庄严的祠堂啊——
你是德高望重的老人!
祖德宗功千载胜,
子承孙继万春!
古戏台
古老的戏台讲述着历史的风云;
敦厚的石座见证了家乡的衰兴。
椽柱枯朽,
经历过多少烽火洗礼啊——
艾蒿飘摇,
诉说着多少风雨欺凌!
出将入相,锣鼓争鸣,
曾经上演了多少忠义神勇;
冬夜悠长,夏晨清新,
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把青春的绚烂在这里寄存。
洋油灯下,
姥爷和舅舅们手把手地传授戏文。
一阵阵喝彩声中,
麻巷的戏班子唱响了方圆村。
旧磨坊
高高的石阶,
承载着祖辈的虔诚,
祈盼着风调雨顺,
祈盼着祥和安宁。
曾经的磨坊,
总是机声隆隆,
担负着乡亲们的饥馑啊,
托举着小山村的生命。
妈妈们站起,蹲下,
蹲下,站起……
忙碌着不知疲倦的身影,
蒙尘的脸庞掩不住秀美庄重。
淘气的男孩们磨光了条石,
快乐的笑颜,
顾不得理会裤子的花容。
旧磨坊,
你是一个时代的印记啊,
你是小村永不磨灭的沉稳。
井沟
井沟多井,
井水如饴,
甜透了祖祖辈辈的心脾与灵魂;
井水似镜,
映照着我的童稚与单纯。
我爱井沟的白矸黑煤,
我爱井沟的柳绿花红,
我爱井沟的邻里和睦,
我爱井沟的姑嫂相亲,
我爱井沟的春雨秋露,
我爱井沟的皎月繁星。
井沟是我的生命源泉啊——
没有那井水的滋润,
哪有我的枝叶和年轮?
村委会
几间低矮的瓦房
伫立在窑顶,
简简单单,普普通通。
这是党群关系的桥梁啊——
这是乡亲们的倚靠与支撑!
几十年如一日,
嘹亮的大喇叭,
第一时间,
把党中央的声音传送。
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奋战中,
鲜明的旗帜,
高举常新!
改革开放奔小康的征途上,
勇于开拓,
与时俱进!
团结勤劳,就地谋动,
把种植和养殖合作社的大旗
扛——稳!
上千口乡亲的笑颜啊,
就是对您的
欣然肯定!
大瓦房
你是激情时代的缩影,
你是成家立业的账本。
宽敞的大瓦房啊,
你曾经是文化宣传的主阵营。
“逛新城”的老汉和闺女还在眼前歌吟,
担当主角的大哥已经手握方向盘,
在致富路上飞奔。
多少次夸赞饱含着母亲的欢欣,
在我的心里注入了信念与憧憬。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了麻巷的沟沟坎坎,
大瓦房啊——
你几度瓜果成堆米粮满囤。
金灿灿的收获啊,
又一次挺直了,
乡亲们历经苦难的腰身。
新学校
红土垴清静安然远近适中,
一座靓丽的园圃把花苗栽种。
明亮的教室传送出振奋的歌声,
新时代的孩子们把幸福的童年赞颂。
一株株幼苗长成大树,
一只只雏鹰翱翔高空。
继往开来,
后继有人!
麻巷的明天定然是
花团锦簇,
欣欣向荣!
村中心
到我们麻巷来吧!
村中心的街衢热闹欢腾——
出行、购物、娱乐、就医、健身……
方便随意,自如贴心。
聪慧勤劳的双手啊,
让古老的沙坡焕发了新生,
热情的乡亲们早已经为你把看座儿铺平,
时尚的舞台上演绎着古曲新韵。
哪一个村庄有如此的秀美安逸吆?
我们麻巷——
风景独好,
土石有心。
来吧,朋友
来吧,朋友!
到我们麻巷来!
好客的乡亲们早已经敞开了家门!
东家的哥哥炸好了油糕,
西家的姐姐把果蔬洗净。
一声声问候吆,
一番番约请,
厚道中让你感受着
我们老家的温馨。
快乐无忧数童真
春风和暖,
吹醒了青蛙、蝌蚪,
吹绿了杨、柳、槐、桐。
我爱那如雪的梨花,如霞的桃红;
我爱那杏花、苹果花,
一簇簇,一丛丛,
如云霞般绚丽蒸腾。
紫莹莹的梧桐花,
金灿灿的迎春吆——
多少次迷醉了我
年幼的心神!
流连于花儿们的簇拥之中,
我就喝下了陈年的美酒吆——
神采飞扬,
思绪飞腾,
尽情编织着五彩绚烂的梦啊,
嘴里面还多唱着
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歌吟……
听,那是谁在吟唱?
哦——是一群聪明的小机灵!
嫩绿的枝条眨眼间变成了灵巧的哨子,
那婉转的音韵,让俏丽的黄莺都嫉妒三分!
顽皮的小弟弟们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趴在井台边捞蝌蚪,捉蜻蜓,
嘴里还嘟哝着:
“蝌蚪的妈妈什么时候长出了腿脚,
还披上了绿色的斗篷?”
“从哪里飞来了这么多直升机吆,
轻盈的羽翅圆滴溜溜的眼睛?”
小脑瓜上,绿油油的树叶们
笑弯了柔嫩的腰身,
着急地提醒着小英雄们——
“游击队的战斗”还未见输赢。
繁花谢尽,
盛夏来临。
精明的邻家老伯把挂满果儿的树们
用荆棘小心围拢,
生怕哪个淘气的小猫
冷不丁窜进。
我成了静默的小门墩,
怀里抱着肉嘟嘟的小皮人,
静静地坐在家门口,
默默地思想着小心心里的迷迷蒙蒙。
晌午的烈日烤晒如焚,
机敏的姐姐们兔子一般跃进家门,
衣兜里揣着毛桃和青杏。
即便是酸倒了牙齿,涩木了舌根,
她们依旧开怀畅笑,
模仿着邻家老伯如何地
瞌睡打盹儿!
夏雨频发,汛期来临,
大石门水库里鱼儿跳跃,波浪翻腾。
哥哥胆大心细,摸到水中,
让肥美的鱼儿给全家人带来
过年般的欢乐和喜庆。
母亲的唠叨,父亲的唠叨,亲的训诫,
在他那鲜血淋漓的脚趾间
化作了关爱和心疼。
童年的时光在岁月中尘封,
那快乐的欢歌又时时在梦幻中
笑醒……
拜年
飞雪迎春新禧到,
爆竹辞岁五福临。
炊烟袅袅刀俎响,
笑脸依依配饰新。
合家围坐,吃一盘白生生的扁食吆,
那喷香的滋味让孩子们的欢笑
把大年初一的朝阳唤醒!
放下筷子,喜看洁白的仙子曼妙舞动。
姐姐高呼:“冬天麦盖三层被,
来年枕着馒头睡。”
“瑞雪兆丰年啊!”
我也不由得把刚刚学来的词句吟诵。
踩着如棉似毯的白雪,
踏着咯吱咯吱的乐音,
“叮铃当,叮铃当,铃儿响叮当……”
哼着歌谣,跟着兄弟姐妹在街巷中穿行……
走家串户吆,叩首鞠躬——
祝福爷爷奶奶大爷大娘叔叔婶婶
健康平安,吉祥安宁!
一把把红枣啊,一捧捧花生,
还有那一颗颗甜个盈盈的糖蛋蛋啊,
是长辈们惜娃护犊满怀的希望与深情。
姑姑舅舅姨姨外甥,
雪白的馒头寄托了亲情。
方圆左近,上下邻村,
你来我往把血脉亲近。
生活的滋味如此纯朴啊——
小山村处处荡着笑语欢声……
祠堂里的启蒙
一九七八年的那个九月份,
故乡的祠堂敞开了胸襟。
我们追随着老师的牵引,
第一次走进那神秘的大门——
走进了语文和算术的奇妙,
走进了团结和友爱的欢欣,
走进了成长和进步的快乐,
走进了一个永远做不完的梦……
七岁,是一株株柔嫩的小树苗,
七岁,是一个个小小的花骨朵,
七岁,是一只只黄口的小山鹰。
我们吮吸着雨露,
我们沐浴着光明,
等待着长高,
等待着开花,
等待着飞腾,
等待着走向更加高远的时空。
那间默立在西南角落的小小厢房,
多少次传送出a、o、e的吟诵;
那块镌刻着蝇头正楷的青石碑,
多少次聆听着稚气十足的歌声;
那跳跃在松柏间的嬉笑追逐啊,
多少次让古老而沉寂的祠堂
焕发了生机,洋溢着青春。
童年吟
童年清新如春天的原野,
生机盎然,活力奔腾;
童年热烈如夏天的晚霞,
激情飞扬,腼腆绯红;
童年爽快如秋日的山泉,
沁人心脾,甜美可人;
童年纯真如冬天的白雪,
晶莹剔透,玉洁冰清。
童年的岁月固然清贫,
我们的笑声却畅快淋漓洒脱单纯。
童年的教室的确昏暗,
我们的心地却上进乐观善良光明。
每一回提问都积极响应,
每一声朗读都倾注深情,
每一份作业都及时用心,
每一次考试都力争双赢。
童年的勤勉铺就了前途的平整吆,
蓦然回首——
童年的时光依旧笑颜相迎!
快乐的课外活动
没有操场,没有器材,
我们有自发的体操,自主的游乐,自制的精灵——
摔跤、赛跑、掰手腕
劈叉、下腰、跳远、跳绳……
哪一个项目不使我们痴迷开心?
沙包、铁环、毽子、皮筋……
甚至一堆小石子儿,
一片碎砖瓦,
都是我们亲手打磨细心裁缝。
我们快乐在属于我们的
教室、院落、窑顶、门厅……
我们快乐在属于我们的
街巷、马路、山窝、田埂……
趣味横生的竞赛中,
我们争先恐后满怀着激情;
多多彩的游戏里,
我们自在愉悦感受着欢欣。
小小洋油灯
那盏小小的洋油灯啊,
多少次照亮了故乡的青石小径,
照亮了我们的求索与前程。
一个用过的空墨水瓶,
一根麻线搓成的灯芯,
我们自制的小油灯啊,
陪伴着我们,
在朗朗的诵读声中,
迎来日落,
送走星辰。
走在那黑漆漆的青石小路上,
黎明前的寒风啊,
把我们稚嫩的小手割破,咬肿。
我们咬紧牙关啊,
把心爱的小小洋油灯紧紧地捧在手心!
小小的洋油灯啊,
点了山村的暗夜与黎明,
也点亮了山村孩子坚韧不拔勇往直前的个性!
成长
又红又专,我们奉行;
五讲四美三热爱,我们遵从。
一个个娇嫩的小不点儿就是
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啊,
一个个稚气的小脸蛋就是
一朵朵绽放的花红。
多少个星期天,
小手锯满一盒盒石笔;
多少次放学后,
小肩膀抬回一筐筐河沙、煤炭与坚韧。
勒红了肩,凿破了手,
我们不哭不闹,能挺能忍!
我们一起加油,一起鼓劲吆——
我们用自己的血汗换来了
乡亲们的喜悦和笑容!
当夜幕笼罩了我们的小村,
小学校的场院上传来阵阵欢声——
那是乡亲们的疲惫在名家的唱腔中消融,
那是小伙伴的思想在战斗影片中提升。
小村的第一台电视机啊,
让山外的风采开阔了
乡亲们的心胸!
谁说童年的我们不被娇宠?
娇宠的我们更明白
自主成长的意义和责任!
又见祠堂
神秘的殿堂啊——
筑在高高的石台上,
苍翠的古柏
守卫着肃穆的祠堂和
祠堂里庄严的光阴。
那个懵懂的女孩,
童抖一条开满了鲜花的裙子,
在参天的古柏之间旋转飞奔。
那群磨破了屁股的男孩,
在光滑的条石上,
怒放着肆无忌惮的童真与欢腾。
抖裙女孩心里的花盛开着,
默默地,
新奇、执拗、羞怯、娇嫩,
宛若青松古柏蓬勃生长不息不停。
祠堂好高好高啊——
沧桑的容颜
诉说着陈年积淀的欢乐与凄清。
至今,我都不敢把你仰望啊——
尽管我的心里始终矗立着
你那巍峨的颜容。
那清脆悦耳的上课铃声,
收敛了童年的虚幻与憧憬,
铭记下咿咿呀呀奶声奶气的吟诵,
撑起了祠堂往昔的静默,今天的兴盛。
竹马青梅,
稚气骄纵。
抹不去的回忆啊——
一辈子,
够吗?
又见祠堂!
又见祠堂!
在长大后回不去的梦中……
回家过庙会
层层梯田层层绿,缕缕秋风缕缕忆。
儿时小囡多梦呓,几时歌吟几时喜。
车似屏帐两边立,路如丝带巷中挤。
买卖谈笑争毫厘,往来嬉闹奔情义。
蒿草满坡果满地,爷娘不见泪无息。
姑侄同堂舅同席,杯盘交错话相系。
又是朝堂劝金枝,今年唱罢明年启。
握手辞别盼再会,风今俗念依稀。
辣丝丝
是神奇的魔术师,
指挥着人们,不约而同地
掩鼻闭目吆,
又张口。
是激情的诗篇,
感动着人们,不约而同地
泪水盈盈吆,
又称颂。
是高明的建筑师,
让鼻孔和口腔的隧道瞬间畅通;
是得力的按摩师,
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欢欣。
要的就是这一口吆——
辣丝丝,
一个简朴的名称中饱含着热辣香醇。
经得过这辛辣,
便收获了满口的爽快吆!
自舌尖口腔,
直至脾胃骨筋。
这是只有我们老家才有的美味啊——
出自金灿灿的黄土地,
出自乡亲们热乎乎的心!
“头伏萝卜二伏菜。”
不要性急,
应着农时把希望播种,
阳光普照雨露滋润,
出苗,发芽,长叶,开花,
绿油油,黄澄澄……
故乡的秋天——好美的风景!
迎着秋风,
把绿莹莹的芥菜一棵棵拔起。
那白生生的芥根啊,
如婴孩般喜气盈盈。
洗净,剃须,擦丝,翻炒,密封。
静静地等待吧,
几天后打开,远远地
就叫你涕泪喷涌,惬意舒心!
那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激情吆——
就在这辣乎乎的清香里,
游弋,飘绕,扩散,延伸……
就是这size=般味!
这是只有我们老家才有的美味啊——
辣丝丝,
一个简朴的名称中饱含着热辣香醇。
酸菜
酸溜溜脆生生绿莹莹的吆,
不用问,
这是我们共同的那缕乡情。
成垛的玉茭已经码起,
满囤的谷子已经装起,
袅袅的烟火顺风飘起。
初冬时节,
秋收了,
家门口
支几口大锅,
挑几担清清的井水,
姑娘媳妇儿洗洗涮涮,
眼前瞬间翠峦成峰,
欢笑绵延,直上青云。
大娘婶婶们在竞赛手艺啊,
嘻嘻哈哈,刀不离案,
翠绿的丝线细密均匀。
水沸了,
大锅上氤氲着乡邻们的笑声,
农家的街巷变成了仙境,
勤快的双手敏捷飞旋,
一笊篱一笊篱地
把散发着清香的丝线
和着滚烫的心一同焯起,
像爱抚着一个个崭新的生命啊——
挤压,沥干,
小心地捧在巧手编织的藤篓里。
一层一层,踏踏实实地踩进瓷瓮,
加浆水,压青石,盖篦子,
积淀着对美好生活的慢嚼细品。
用不了几日,揭开篦子,
那酸酸的味道勾胃撩心,
头脑里现出酸菜抿饹豆的靓影——
碧绿的,金黄的,清爽的,有劲儿的,
怎不叫人回味无穷?
来一碗酸菜就撒啊——
爱家的孩子总会把母亲的慈爱珍存!
来一碗酸菜小米汤啊——
再多的痛楚都会在故乡的温情中
慢慢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