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临近开学，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室友们也都回来了。

这个六人的寝室，大一才结束，就离开了三个，其中一个是姑妈家在清溪，搬去姑妈家住，两个是谈恋爱和对象在校外家属区租了房。剩下的就是陆丹心和钟玲，以及陆丹心和钟玲都不太喜欢的杨菲菲。

杨菲菲人长得小巧玲珑，偏偏胸部发育得极好，走在路上一蹦一蹦的，像一对小兔子。新生入校的时候，杨菲菲是由一名中年男人送来的。那辆黑色奔驰停在学校广场上，杨菲菲戴着太阳镜走下来，对接新生的同学大声喊：“谁来帮帮我啊？”据说那次她基本上把生活中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拉来了，因此学生会动用了七个人的队伍，才把她的行李搬到了寝室。刚进寝室，杨菲菲就发出夸张的声音：“天啦，这都是什么寝室？还没干爹家的洗手间大，连个空调都没有。”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说：“哎呀，菲菲，你就别挑了，这种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寝室，你要是有什么需求，给干爹说一声，干爹给你在外面租个房子，让你一个人住大房子。”杨菲菲说：“那不行！我是来读大学的，当然也要和同学们住在一起，你说是吧？”

中年男人走的时候，杨菲菲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出宿舍楼门口，中年男人做出要拥抱杨菲菲的动作，杨菲菲后退一步，环顾四周，把他给拒绝了。帮她送行李的几个学长都看得目瞪口呆，等中年男人走了，一个好事的学长凑上去，笑着说：“美女师妹，刚才那个是你什么人呀？”杨菲菲看也不看他一眼说：“你聋呀，没听到我叫他干爹吗？”搞得问的人一脸尴尬。

杨菲菲对于陆丹心和钟玲的爱情一直都不屑一顾。她曾充满嘲讽地说：“你们谈什么恋爱呀，学校里面这些小男生，要什么没什么，跟他们恋爱，真是浪费，也只有你们这种货色才会跟他们混在一起，本大小姐我就从来不正眼看他们。这年头，外头有很多优秀的男人等着我们呢，何必要在学校里浪费光阴。”

陆丹心和钟玲都不知道杨菲菲到底什么来头，只知道她有一个很有钱的干爹，因此她们猜测，她们家一定也是很有钱的。因为她们觉得，有钱人都是只和有钱人玩，杨菲菲能有那么有钱的干爹，家里肯定也不差。杨菲菲的干爹经常在周末来找杨菲菲，每次都开车到学校把她接走，第二天才回来。有几次杨菲菲有意无意充满炫耀地透露，说干爹家在市里有房子，只要回市里住，都会叫她去吃饭什么的。有次钟玲多嘴地问：“就你和你干爹吗？”杨菲菲马上激动起来：“不是啊，还有干妈，还有干爹的两个孩子，也就小我几岁，每次去他们都舍不得我走，留着我多住些日子呢，要不是课业忙，我也想一去就住几天呢。”“可你干爹好像来市里住的时间挺多啊，基本上每周都来一次哦。”钟玲说。这可惹怒了杨菲菲，她不开心地说：“你有病啊，关你什么事？我干爹关心我，你吃什么醋啊，你个乡巴佬……”

杨菲菲是一个骂人时从不吝啬言辞的人，当然讽刺人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这不，刚推开门，看到坐在床上的陆丹心，就开始了。

“哎哟，一个人在呢，没人陪你吧，哈哈，你们家的那个小白脸李良都已经牵着别人公开出双入对啦。”语气中尽是讽刺。

陆丹心心里一阵厌烦，她说：“哟，不就一个男的嘛，姐不缺，是姐踢了他的。”

“切，打肿脸充胖子。”杨菲菲放下手中的名牌包包，假装关心地问陆丹心，“哎呀，丹心，人家开玩笑的呢，别在意啊，你没事干吧？这个时候，最不能干的事情，就是这样闷着呢，不然会把自己憋坏的。要不，我带你去购物吧，我刚从家里带钱了，一万多呢，足够我去买很多好吃好穿的啦。你陪我去吧，作为回报，我送你个包，如何？”

“没空。”陆丹心翻了一页书，说，“大小姐，这种事情，我还是不掺和的好，咱这种小人物呀，也用不起你送的名牌包包哦。”

杨菲菲说：“呀，你还不领情啊，老娘好心好意叫你。”

陆丹心不高兴了，大声回道：“杨菲菲，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啊。”

这时候，钟玲也推门进来，看到两人如此激烈地对话，劝道：“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杨菲菲你也真是的，说话怎么这样难听？”

杨菲菲把矛头对准钟玲，说：“你呀，还是多去陪你那个丑鬼男朋友吧，别瞎搅和了。”说着抓起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你——”钟玲气愤地指着杨菲菲的背影，大声骂道：“滚！”

“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个疯子。”陆丹心对钟玲说。

事实上，李良有了新女友的事情，陆丹心是知道的。不仅知道，还在一天前亲自撞见了一回。

那天下午陆丹心陪钟玲去清溪最大的超市购物，一番扫荡后，两人手上都提着不少的东西，多半是零食。出了超市，钟玲建议去旁边的快餐店坐坐，当时天正冷，正好可以进去休息一下，再打道回府也不迟。进了快餐店点了吃的后，陆丹心让钟玲看着东西，自己去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不经意地瞥见了李良牵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想遮住自己脸的时候，李良也看见了自己，一场尴尬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有几秒的时间，他们怔怔地看着对方。李良身边的女孩看出了什么，扯了扯李良的手，李良移开看陆丹心的眼睛，去点东西的地方排队。陆丹心坐下来，钟玲就问：“他这么快就有新欢了？他妈的，李良这个没良心的。”

陆丹心故作稳定地说：“也正常，反正我们分手了，他找谁对我来说都没关系啦，快吃啦。对了，完了我们还要去玩吗？还是直接回学校？”

“先吃了再说，感觉好累，你还想不想逛会儿？”

“不想，好累。”

李良和那个女孩点了东西，坐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享用起来。李良一直低着头，和女孩低声说着什么。女孩不时地露出微笑，很开心的样子。

因为这一场无意的撞见，接下来的时间陆丹心都没有心情吃东西了，薯条吃了几根，就搁下了。钟玲递过来一只鸡腿，陆丹心也是摇了摇头。好像这些平常的美食，瞬间都没有了味道。她百无聊赖地坐着，恨不得早一点离开这里。

钟玲看在眼里，心中明白了大概，她站起来，嘴里骂着：“妈的，王八蛋。”不等陆丹心反应过来，就冲李良那里走去了。

“李良，你个王八蛋！”

李良惊了一下，看看钟玲，又看看身边的女孩子。

钟玲指着李良的鼻子说：“李良，你个王八蛋，骗子，混蛋，你怎么这样狠心？”

李良不敢说话。她身边的女孩正拿疑惑的眼神看他，继而对钟玲说：“你谁呀？你怎么这样说话？讲点素质好不好，别这样骂我男朋友，小心我收拾你。”

钟玲说：“闭嘴，你还是管好你这个混蛋男朋友吧！”

“你……”那女孩气愤地站起来，大有要和钟玲动手的准备。

陆丹心赶紧过去，拉住钟玲，说：“钟玲，走了，别闹，跟这样的人，不值得。”

钟玲指着李良，说：“李良，没出息，头都不敢抬。”

她们走的时候，李良身边的女孩正在生气，她将吃的撒了一桌，大声质问李良到底怎么回事。李良一言不发，那女孩就越加气愤，声音更大了，引得店里面的人纷纷围观。

陆丹心知道那个女孩是李良的女友，看眼神、看态度就知道了，但不确定是不是新的。像李良这样混蛋的人，天知道他是不是早就脚踏两只船了。她不是不想闹，事实上，有很多次伤心难过的时候，她恨不得李良去死。她甚至怀疑，要是李良在眼前，可能会冲上去对他一顿暴打。可是，当她面对李良和李良的新女友，她突然觉得，闹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她不想成为一个被人抛弃的怨妇，不想在李良尤其是李良的新女友面前降低自己。因此，她只好强大起来，至少表面上得强大了，表现出足够的大气和不在乎。

回去的路上，钟玲一直喃喃地骂李良。陆丹心是第一次见到钟玲这么大胆、直接和冲动。相处一年多以来，钟玲在她面前都是内向、胆小的，从不大声说话，更不会这么直接骂人。看着钟玲的侧脸，陆丹心心生感动，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为自己抱不平。她心里暖暖的，对钟玲说：“好啦，骂他，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是不是？随他去吧，你看我，还不是好好的？”说着冲钟玲笑了笑。

钟玲说：“我就是气不过，我那么看好你们，你也那么相信他。他不仅骗了你，还骗了所有看好你们的人。”说话的时候，钟玲脸上有怒气，眼睛瞪得圆圆的。陆丹心觉得这一刻的钟玲更加可爱了，她说：“嘿嘿，亲爱的，我发现，你生气的时候，很可爱哎！”钟玲乐了，说：“算了，亲爱的，你说得对，不值得，今天晚上的晚饭我包了，请你吃火锅。”连续三天，钟玲都坚持请陆丹心吃饭，用她的话说，是为了庆祝陆丹心恢复单身自由，大办三天。

有一天晚上，她们吃完饭，说说笑笑地回寝室，发现杨菲菲竟然在寝室。自从上次和陆丹心发生争执后，她出去就没回来。不用猜，肯定又是去她干爹家了。与杨菲菲同在的，还有杨菲菲的干爹。

看到陆丹心和钟玲回来，杨菲菲热情地招呼她们：“唉呀，你们回来啦，快来快来，吃好吃的。”她的干爹也对两人笑笑，说“你们好”，嘴巴在说话，眼睛却是看着她们的身体某些特殊部位。

陆丹心和钟玲都说：“不用了，刚吃了东西，饱着呢，然后提着水壶，出去打水了。”打水回来的时候，在楼道上遇到杨菲菲的干爹，他停下来，没有像当着杨菲菲的面那样拘束和内敛，而是大声说：“你们好呀！”

“您好，您是要走了吗？”陆丹心问他。

“对呀。”他掏出名片，给陆丹心和钟玲一人一张，说：“这是我名片，认识一下。”

他刚走，陆丹心和钟玲就把他的名片丢在了垃圾桶，看都没看一眼。钟玲问陆丹心：“亲爱的，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怪吗？看人的时候那个眼神，像要吃人一样。”陆丹心说：“男人大多都是这样的吧，尤其这种稍微有点钱的男人。”

钟玲突然靠近陆丹心，小声说：“你觉得，杨菲菲和她的这个所谓的干爹，真的只是眼前看到的这种关系吗？反正我就觉得，不会那么简单，你看他们俩见面的频率，再看杨菲菲一出去至少得过夜才会回来的做派，很值得怀疑呀！”

陆丹心说：“小声点，别乱说，也许真的只是简单的干爹和干女儿的关系，你看他们走在一起也没啥过分的动作，看起来挺正常的，咱们就别乱猜测了，你说是不是。”陆丹心是不愿意过多去猜测杨菲菲的，虽然她心里也有疑惑，但她不会说出来，毕竟内心虽然讨厌杨菲菲，但没有必要去管她的私生活。

回到寝室，杨菲菲正对着一块精致的小镜子打量自己，整个寝室里弥漫着香水味。

“有些人呀，真的是给脸不要脸，老娘好心自降身份，还不领情。”杨菲菲放下镜子，鼓捣着自己的包包说。

陆丹心和钟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丹心说：“杨菲菲，我们得好好谈谈了。”说着放下水壶，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杨菲菲对面。

杨菲菲一脸正经起来：“哟，陆丹心，我们都一起住了一年多了，早就好好谈过了吧。你说说，有什么正经话要好好谈谈的？”

陆丹心说：“杨菲菲，咱们一个寝室生活，为的都是学习，我们从未冒犯你，相信你也不是刻意不好好跟我们相处，但是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脾气，说话的时候能不能想想再说。一个六个人的寝室，搬走了三个，你以为她们搬出去的原因就没有对你的不爽和厌恶？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住在这里，平常也都井水不犯河水，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地挑衅我们，这个寝室不是谁一个人的，我说这些也只是想我们能够愉快地相处，相信吵起来无论输赢，谁心里都不好过。”

杨菲菲的脸上露出轻浮的笑：“哟，大道理呀，我不好相处了吗？明明是你们不好好相处好不好？跟你们这种人在一起，你以为我愿意啊？”

钟玲在旁边幽幽地说：“那你大可以搬出去呀，搬出去住个更好更大的房子，又没有人跟你挤，多好呀！”

杨菲菲向来都是不善于吵架的人，她喜欢挑事，却经不起争吵，两三句就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地大声说：“你们，你们以多欺少。”

这时候，杨菲菲的手机响了。她带着哭腔对着电话说：“干爹，她们欺负我，我烦死她们了……干爹，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你要记得来看我哦，我会想你的。”

杨菲菲挂了电话，看陆丹心和钟玲都各自忙着，没有和自己吵下去的意思，就识趣地爬上床玩手机去了。

在南方边陲的省会城市，二月即将结束，但春天才刚刚开始。出太阳的时候，暖暖的，晒得人想睡觉。陆丹心喜欢这样的温暖，不骄不躁，温婉适宜，是适合外出和约会的时节，只是不巧，没有那个相约的人。

假期最后一天，寝室楼里异常热闹起来，人们拖着行李箱哗啦啦走过，相互寒暄，偶尔有人停下来，小声交谈。这让人感到充实，有真实生活的味道。

大清早钟玲就出门了，说是和陆平约好了出去玩。陆丹心睡了会儿懒觉，被马力的电话吵醒。马力说要去市区办点事，问陆丹心有没有需要去市区，去的话一起，他开车。清溪是省城的郊区，这里聚集了全省几所好一点的大学，在未来的发展建设中，这里将会建成全省第一个大学城。不好之处是，离市区远，公交车得跑一个多小时，所以陆丹心也很少去市区，主要是懒得折腾。

马力在电话那头重复问：“小孩，你去不去呀？”

陆丹心正犹豫着，马力说：“一起去吧，就当出去散心呗。”陆丹心想想也是，有几天没见到马力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力量催促她答应。和马力在一起，陆丹心是轻松的，马力总是能找到很多陆丹心喜欢也能参与的话题，聊得很开心。

杨菲菲翻了个身，懒懒地说：“还让不让人睡觉啊？有病吧，大清早打电话。”

陆丹心懒得理杨菲菲，小声答应了马力，挂了电话，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她起床洗漱，化了个淡妆，出门去了。

马力把车停在学校公交车站不远处的路边树下，这是陆丹心的意思。原本马力是要开车到宿舍区门口接她的，被她拒绝了。陆丹心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要刻意地避免马力开车到宿舍区来，当她看到马力站在路边向她挥手的时候，甚至有一些心慌，像做错事一样，把头低下来。马力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在车上，马力倾过身子为她系安全带，靠得很紧，她听见他的呼吸，平和，稳定。倒是她，突然就慌乱起来，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他们在市区逛了一些地方，马力提议去附近的朋友家坐坐，这才是来市区的主要任务。陆丹心犹豫不决地说：“我还是不去了吧，不方便。”马力说：“没事，你是我学生嘛，我朋友是搞文化的，认识一下，也许对你有好处。”在马力的朋友家待了几个小时，一个下午就过去了，整个下午马力和他的朋友都聊得兴致极高，有一瞬间陆丹心会误以为他们俩甚至已经遗忘旁边无聊地坐着喝茶的自己了。

末了，主人家留吃晚饭，被马力推了，说还有其他安排。他们驱车回到清溪，在一个农家山庄吃晚饭，再结束已经是八点多的模样。天早已经黑了，回寝室要先经过教师家属区，马力停下车说：“小朋友要不要上去坐坐？”

陆丹心没有拒绝，默默跟着马力上了楼。马力的家里倒是挺整洁，看起来干净温馨。屋里没有其他人。

“马老师，你家人呢？”陆丹心打量着客厅问。

“哦，儿子去外婆家了。”马力给陆丹心倒水，说，“你坐会儿。”他没有谈其他的，尤其是没有谈老婆哪里去了。陆丹心也不好强调地再问一遍。

马力坐下来跟陆丹心聊天，说有一个大厨房，厨具完备，不过很少动手做，基本都在学校食堂和外面店里吃，偶尔会自己下厨，但极少。他说：“有机会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尝尝。”

陆丹心笑笑，说：“谢谢马老师。”

长久待着总不是办法，陆丹心站起来，告别马力，说应该早点回去。一个年轻姑娘，和一个中年男人，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总是不免尴尬，要是被人撞见了，定然也少不了些风言风语，这是陆丹心所担心的。

马力送她下楼，说开车把她送回去。陆丹心说想路上走走，反正走回去也就十来分钟，刚好路边买点东西什么的。独自走路回去，她在路上陷入沉思，不知道自己在干吗。陆丹心不是保守的女孩，谈过三次恋爱了，平常也够大方热情，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也许因为对方是学校里不大不小的一个领导，也许又是因为对方年纪太大。想着想着又狠狠骂自己：陆丹心啊陆丹心，胡思乱想什么呢？人家只是关心学生，也没什么过分的言行。

那天晚上，陆丹心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马力带她出去玩，在一个很深的森林里，他们走散了，陆丹心惊慌失措地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森林里乱飞，大声喊着马力的名字，找了好久，终于找到马力，马力也是找了很久的样子，惊喜地张开怀抱，向陆丹心跑来。

然后，陆丹心就突然醒了。黑漆漆的寝室里，只听到杨菲菲在娇声娇气地和谁打着电话，陆丹心听不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杨菲菲说出“亲爱的”“想你”之类的字眼。

陆丹心看看手机，凌晨一点多，她鬼神附体一样，下意识地在联系人里找到马力，进入短信编辑框，写道：“马老师，刚醒来，我梦见你啦，我们在森林里迷路了……”突然又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样，退出了编辑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