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码头琴声

罗水寨寨主到村口迎接卫觊率领的迎新队伍，昭姬、明姬以及姨娘、丫环的住处均已经安排好，就在寨主家的东厢房。

卫觊却在表示感谢之后，坚持住在村外。下午在虎牢关，他本来已经派人约好接应的队伍，按时间算，应该在他们从东面到达虎牢关的时候，西边的队伍也同时到。这样，西边的队伍可以堵住守军，让他们顺利通过，还可以在守军刁难的时候，制造事端，让他们无暇顾及婚车队伍。

但是，就因为他们走得快了一些，西边的队伍走得慢了一点，差点误了大事，过不了关。一路上他都庆幸那些守军的低级错误，只要他们关了关门，局势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了，但是守军恰恰没有关关门给他们以可乘之隙，抓关令，也是他们急中生智而为。正在发愁在何处放关令的时候，西边的接应部队到了，这才让他卫觊了一口气。所以他坚持让弟媳一行住在军队帐篷，以便随时行动。

虽然卫觊没有到寨主家做客，但寨主并未不悦，让家丁将自家的酒肉送到卫觊的军营。而且自己先吃先喝，弄得疑心重重的卫觊很不好意思，就微笑着与寨主一起喝了两杯酒。

寨主直言，在这动荡年代，他身为寨主，需为一寨族人安危操心不管哪路军马，他都笑脸相迎，凡品相高洁的军队，他都施以酒肉；凡草莽之流，他敬而远之。卫觊到了寨子，与百姓相安无事，自然是高洁之旅，于是他就出面设宴。

卫觊长揖感谢，说军务在身，不能动酒，但他看到这个寨主也非等闲之辈，就豪迈地吃了一大块肉，然后与寨主谈起军国大势。

就是这一聊，让他准确知道了目前洛阳的局势。董卓一把火烧了洛阳，挟持着天子到长安，将洛阳交车骑将军朱鉨镇守，官职为河南尹位在一般州郡的太守之上。但是，董卓万万没有想到，他万般信任的朱鉨，秘密与曹操和山东诸将通谋讨伐董卓。消息泄露后，朱鉨躲避到荆州。董卓得知，即派弘农太守杨懿任河南尹。这杨懿刚刚到任，还未能站稳脚跟，朱鉨就立即赶了回来，对其加以驱逐。

寨主所说，记载在《后汉书卷一百一·皇甫朱鉨列传第六十一》“卓后入关，留鉨守洛阳，而鉨与山东诸将通谋为内应。既而惧为卓所袭，乃弃官奔荆州。卓以弘农杨懿为河南尹，守洛阳。鉨闻，复进兵还洛，懿走。鉨以河南残破无所资，乃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卓。”

他们要过的洛阳，就是这个局势。给曹操飞鸽送信的洛阳驻军首领，自然是朱鉨。现在到洛阳任职的杨懿，恰是曹操的对头，朱鉨本来为此事发愁，担心那个逃跑的御林军跑到杨懿那儿求援，而洛阳杨懿只要知道他们恰恰在此时到了冶坂津，肯定会死心塌地地为董卓效力。但是现在，这个杨懿顾不上了。

这太好了。可以安心过河了。

四天以后，他们到达洛阳城北部的河阳县，将从这里的冶坂津过河，到达黄河北岸。在一条岔路口，卫觊命部队停下来，让卫宁去问昭姬。

卫宁来到婚车旁边，轻声问昭姬，去不去拜光武帝陵，去不去白马负图处。他说顺路经过这两个名胜，可以看一下，到了山西那边，想专程过来，就难了。

但是蔡昭姬回应不去，说她已经和父亲一起去看过了。

确实，蔡邕入朝不到两个月，就带着两个女儿来冶坂，拜了光武帝刘秀的陵墓，看了白马负图的圣地。昭姬记得很清楚，父亲在光武帝陵前说，立下天大的基业，自己的命还是要走进河山的。

在白马负图处，父亲感叹说：“世间所有，无论物人，皆有定数，我等在此拜白马，谒河图，是谓我等与河图白马有缘，我等今日来拜，亦是定数。”

想到这些，昭姬禁不住想，自己嫁给卫宁，也是定数。既然是定数，也就不必强求其他。既无安邦定国之才，就不要朝那儿想。他把整个心放在我身上，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