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诚实少年

从小测量员到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 作者:钟声 著


诚实少年

一切的和谐与平衡,健康与健美,成功与幸福,都是由乐观与希望的向上心理产生与造成的。

——乔治•华盛顿

一个移民的后代

1732年2月22日10时,在北美洲弗吉尼亚发生了一件鲜为世人知晓的平凡小事,老华盛顿家在布里奇斯溪庄园的老屋里,诞生了一个男性婴儿。

这个孩子的降生一切正常,也无任何吉兆。母亲是初产,对于父亲来说已是第三次得子,没有感到意外的惊喜,给孩子取名乔治•华盛顿。

当时谁也未曾预料到,就是这个稚嫩而弱小的乔治•华盛顿,43年之后,就任了北美13州独立战争联军总司令;53年之后,他竟成为了美利坚合众国开国总统,被称为“战争时期第一人,和平时期第一人,同胞心目中第一人”。

华盛顿家族源远流长,是一个英格兰高贵显赫的世家。到了17世纪,家道中落,逐渐失去了昔日的权势,大有江河日下之趋向。后来,欧洲掀起了一股移民热,纷纷前往北美新大陆开发殖民地。

1656年下半年,这家的一名年轻小伙子,也漂洋过海来到弗吉尼亚闯天下。

弗吉尼亚,这个英国的北美洲的最早殖民地,是一片美丽神奇的土地。在这里,先后产生了四位美国总统,他们是乔治•华盛顿、托马斯•杰斐逊、詹姆斯•麦迪逊和詹姆斯•门罗。

因此,美国人将弗吉尼亚称为“美国总统之母”。当约翰•华盛顿一来到这里,便被它所吸引,在布里奇斯溪畔居住下来,开垦了大片土地,建立了自己的庄园,在这里生息繁衍。

那时的北美洲,还是英、法、西班牙等列强帝国的殖民地。弗吉尼亚等13个州属于英国。虽说开发比较早,但仍然地广人稀,基本保持着大自然的原始风貌。

北美新大陆气候温和、土地肥沃、河流纵横,交通十分方便。而且种植烟草,利润可观,移民们一天的收入,相当于英国同行的一周收益。华盛顿家族的这名年轻小伙子在这片神奇的黑土地上落地生根了。这位年轻人就是乔治•华盛顿的曾祖父约翰•华盛顿。

他们中的大部分可能是昔日的贵族,但移民来到此地都是靠个人奋斗创业的。

1694年,乔治•华盛顿的父亲,奥古斯丁•华盛顿出世了。

奥古斯丁•华盛顿继承父业并又有所发展,庄园的土地已超过一万亩。同时还开办了一个铸铁翻砂厂,和许多大庄园主一样,在河岸拥有自己的装卸码头,可以与英国国内客商直接做生意。

为了与一家英国公司签订合同,奥古斯丁•华盛顿特地赴欧洲作了一次商务旅行,顺便寻根探望了老家。等他从欧洲回来,得知夫人不幸因病去世,给他留下了两个儿子。

奥古斯丁•华盛顿31岁那年又续娶当地有美人艳名的玛丽•鲍尔为妻,她是乔治•华盛顿的生母。

乔治•华盛顿出生后不久,全家搬迁到弗雷德里克斯堡对面的新居。这是一座老式的三层楼房,坐落在一个高地上。

在幼小的乔治心目中,他家乡的自然环境充满了魅力。远山层峦叠嶂,腊帕赫诺克河日夜奔流,涨潮时挂着白帆的海船穿梭往来。

楼房周围是草坪和花园,园里花草果木品种繁多,春夏季节绿荫如盖,鸟语花香,景色旖旎。花园之外便是农田平畴,种植着大片烟草和棉花。

这里是乔治和他的三个弟弟蹒跚学步和娱乐的地方,也是他们的运动场所和玩军事游戏的“战场”。

乔治的母亲玛丽•华盛顿夫人,是个美丽端庄的女性,仪态优雅大方,喜欢穿华丽精美的服装。她天赋聪明,更难得的是具有刚强坚毅的秉性,办事果断,理财有方。

正是母亲的这种特殊性格,使乔治从小就养成了自信、自立、自强的信念和待人公道、处事严谨的作风。

母亲给乔治以良好的影响,使他从小就养成了自信果敢、处事严谨的作风。另一方面,由于她没受到良好的教育,为人处世表现出过分的固执。

老华盛顿的前妻生的几个子女,和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华盛顿作为家庭的幼子,不得不努力工作,以争取使自己成为一名弗吉尼亚绅士。

于是,华盛顿从小学会了骑马打猎,养成了英勇刚毅的性格。

母亲十分欣赏华盛顿的这种性格,因为她知道,一个人如果想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坚强和勇敢。但是母亲也知道,华盛顿个性中也有跋扈和内心莫名的浮躁。

和母亲相比,父亲给予乔治的疼爱更多一些。他对小乔治一身兼任严父慈母,悉心关怀教养。在经营农庄和商务的百忙之中,还是尽量抽时间陪小儿子到大自然中去享受乐趣。经常给他讲历史故事、民间传说,教他读书写字,在智力和道德上言传身教,熏陶感染。

奥古斯丁•华盛顿不仅受过较好的教育,而且智力超群,品行高尚。他对小乔治十分疼爱,尽管生意很忙,他还是尽量在生活上给小乔治以关心和爱抚。因此,父亲不仅是乔治的文化启蒙老师,而且还使他懂得了不少做人的基本道理。

为了使华盛顿将来不至于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母亲买了一大堆文学、修辞学和语言学方面的书,希望能增强他的文学修养和语言能力。可华盛顿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母亲为此犯难了好几年,她还从英国请来家庭教师为儿子补习文学、地理和拉丁文。华盛顿直到11岁丧父后,才在母亲的循循善诱下读了一大批文学类书籍。

华盛顿后来回忆说,母亲当时并没有刻意要他读什么书,但她说文学的影响会伴随一个人的一生。如果套用母亲“没人愿意踢一只死狗”这句话,其哲学含义便是:如果一个人没有全面的知识,没有出奇的资本,终将不被人理会。

在父亲去世后,母亲拒绝像丈夫为前几个子女所做的那样,送乔治去英国求学,只是让他在家自学。因此,乔治•华盛顿在学术和理论等方面的修养是无法与那一时代的一些伟人相比的,这一缺陷不能不使他抱憾终生。

10岁的乔治•华盛顿个头比同龄人要矮小,也许是个头矮小又调皮的原因,华盛顿在学校里常被同学们欺负。这一点母亲早有所闻,因为华盛顿的调皮捣蛋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

有一次,受到欺负的乔治•华盛顿回到家向母亲控告同学们对他的不敬。

母亲说:“没人愿意踢一只死狗。”

华盛顿怔了怔,明白了母亲话中的全部意思。

小乔治学得最好的科目是算术,他当年亲手书写的作业本,至今仍保存在弗农山庄图书馆里。13岁时,他已习惯于把各种商业文件、法律文件、汇票、期票、契约、债券等等的格式抄录成册。从小就养成精密计算和一丝不苟的作风,对他日后的事业不无好处。

慈父教子的苦心

有一个广为流传的故事,记述了老华盛顿这位慈父教子的苦心和小乔治金子一般纯净的品格。

小乔治10岁生日那天,庄园里特别热闹,家人和亲友为他送来了各种不同的生日礼物。不过,这时小乔治最盼望的是父亲奥古斯丁的礼物,在这个庄园里只有父亲最疼爱他,也最了解他。

小乔治清楚地记得,过去每次过生日时,父亲送的礼物都是他最喜欢的,对他来说,往往也是最有意义的。

奥古斯丁很爱自己的孩子,也注重对孩子的教育。平日里,他对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观察得十分细致,他发现小乔治每次从学校回来后,总要到庄园的树林里去看山姆大叔抡起板斧砍伐树木时的那威武的样子,真是羡慕极了。

有时山姆大叔放下斧子坐在树旁休息时,他总要用手轻轻地摸摸那斧子,有时甚至还想举起它,可使尽了全身力气,怎么也举不起来,为此他多次苦恼过,恨自己怎么不快长大。他常常幻想,长大后有一把斧子时、用它来和山姆大叔比试比试该多好。

小乔治生日前的一天,他放学回家后,在父亲的抽屉里不知寻觅什么时,忽然发现了一把用红绸带包着的一把玲珑的小手斧,他高兴极了,找到了父亲,缠着他要那把小手斧。可奥古斯丁以乔治年纪太小、不能使用这样锋利的东西为由而拒绝。这把小手斧是几年前一个英国绅士送给他的礼物,其实奥古斯丁也很喜欢它。

生日,对于孩子来说,是长大的标志,是迈向成人的里程碑。今天,当小乔治10岁生日时,奥古斯丁觉得该把自己珍藏的小手斧交给小乔治了。于是,他起身走到小乔治身边,将小手斧送到了儿子的面前。

这时候,小乔治高兴得跳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父亲道了声“谢谢!”此时,他的全部身心都集中在心爱的小手斧上。他看着它,轻轻地抚摸它,那烧黑的斧背,锃亮锋利的斧刃,玲珑的斧柄,他太喜欢它了。小乔治又将它拿起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全家人都望着小乔治那高兴的样子只是笑。好一阵,小乔治一把抱住爱他的父亲,口里不停地喊道:“爸爸,您太好了!您太好了!”

奥古斯丁用他那双有力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生怕伤着他似的问小乔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一把小斧子吗?”

小乔治回答道:“因为今天是我的10岁生日,而且也说明您喜欢我呗!”

“当然我很喜欢你,你要明白,10岁生日,标志着你已经长大了,你将快要成为一个小伙子了。希望你将来用这把斧子去开辟一个新的人生,新的时代,当一个诚实、坚强、有用的人。”奥古斯丁怀着无限的希望之情对小乔治说。

“明白,爸爸!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按您说的去做,不会让您失望的。”

乔治•华盛顿的父亲是大庄园主,家中有许多果园,果园里长满了果树,但也夹杂着一些杂树。所以父亲还告诉他,要他把影响果树生长的杂树砍掉,而且他还再三叮嘱儿子,不要伤害一棵果树。

第二天放学回到家里,小乔治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把斧子,来到奥古斯丁最喜欢的樱桃树林,准备和山姆大叔比试比试。在丛林中他到处寻找山姆大叔,可连他的影子也没见到。他放开嗓子高声喊道:“山姆大叔,您在哪儿?”一连喊了几次,始终没有听到山姆大叔的回声。他失望了。

此时太阳将要沉到地平线以下去了,小乔治只好拿着他心爱的小斧子往回走,他一边走,一边挥动着斧子向道路两旁的荆棘砍去,锋利的斧子所到之处,枝叶横飞。见此情景,他兴奋极了。

这时,他想起爸爸常常给他讲述的勇敢的圣乔治用斧子砍杀危害百姓的巨龙,救出美丽的姑娘的故事,更是勇气十足。他在设想,如果现在樱桃林中突然蹿出一条巨龙,自己也会像圣乔治一样,毫不畏惧,挥动斧子,将那害人的巨龙砍杀,为民除害。

他手中的小斧子在空中挥舞得更快,仿佛自己成了这樱桃园中的英雄。忽然,小手斧从手中飞出,飞向一棵树杆只有胳膊样粗的樱桃树,只听到“咔嚓”一声,那棵樱桃树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小乔治一怔,心中暗暗道:“这下可闯大祸了!”他上前几次想将樱桃树扶起,让它重新站起来,可怎么也不行。当天晚上,小乔治为此事几乎一夜没睡着。事情很快被奥古斯丁知道了,他没有立即找小乔治,而是等待着儿子自己承认错误。

第二天早餐时,奥古斯丁表情十分严肃地对孩子们说:“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咱家的樱桃园里有一棵小樱桃树不知是谁砍倒了,我想这种事我家的孩子是不会干的吧?”

奥古斯丁话音刚落,几个孩子都纷纷对他说自己没有砍,只有小乔治默默地低下了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此时,他思想斗争很激烈,承认自己砍倒樱桃树,爸爸一定会将心爱的小斧子没收;不承认吧!自己又不愿做一个不诚实的人。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放下手中的叉子和碟子,站起来,低声说:“爸爸,樱桃树是我砍倒的,请您惩罚我吧!”停了一会,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不是故意的。”

父亲听了小乔治的话,不仅没有打他,还一下把他抱起来。高兴地说:“我的好儿子,爸爸宁愿损失一千棵樱桃树,也不愿你说一句谎话。爸爸原谅诚实的孩子。不过,以后再也不能随便砍树了。乔治,你确实长大了,自己做错了事能勇敢地承认。我用一棵树换取了你诚实的品德,值得。不过,你只知道错了还不够,而应当明白,下一步应该怎样改正错误。”

第二年的春天来临之际,人们发现原来被小乔治砍倒的樱桃树旁又种上了一棵小樱桃树。奥古斯丁明白,这是儿子小乔治亲自栽种的。

有一次,乔治•华盛顿在自家的后院里栽了一棵苹果树。他父亲见到后对他说:“你若想吃到苹果,就应该把它种在有阳光的地方,并且不断给它浇水施肥。”

在转身离去的时候,父亲又加了一句:“如果你帮助别人得到了他想要的,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为了使儿子受到正规系统的教育,当乔治刚刚懂事的时候,父亲就把他送入附近的一所学校里就读。

乔治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个叫霍比的农民,他所教的都是一些最简单的科目,如识字、算术等,这些远远满足不了乔治旺盛的求知欲。

乔治的第二位老师是威廉斯先生,也颇具“学者”风度,擅长数学和语法。受这位老师的影响,乔治11岁时已经学会了读、写和计算等基本技能,其中学得最好的课程是数学,并养成了精打细算、一丝不苟和有条有理等好习惯,这使得他终身受益匪浅。

1743年4月12日,乔治的父亲年仅49岁突然患急症去世了。奥古斯丁•华盛顿为子女们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一万亩土地和49名奴隶。

其中长子劳伦斯分得了波托马克河两岸的庄园以及翻砂厂的部分股份。

乔治成年后可获得腊帕赫诺克河畔的土地,和十名奴隶以及一些不动产。

但乔治却认为,父亲留下的教诲要比这些遗产更为重要。

由于小小的乔治•华盛顿天性喜欢自己动手料理一切,因此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时候的庄园生活是基本自给自足的,他不仅会种地、养牛、种花、植树、打猎,还亲自动手为山庄酿造啤酒,一边实践一边记笔记,天长日久,他的手艺越来越精湛。

一天,他接待了一位过路的英国绅士向他讨水解渴,他递过一杯自酿鲜啤酒,那绅士接过一饮而尽,略加回味。

过路的英国绅士向乔治•华盛顿惊喜地问道:“你从哪儿买的?这是我们英国最好的啤酒。”

乔治•华盛顿笑而不答。

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告诉绅士:“这是这位先生自己酿的。”

绅士惊诧不已,此后便到处传扬乔治•华盛顿的名字。

乔治•华盛顿不仅自酿自饮,还把一些秘诀写成《淡啤酒造法》的小册子传给他人。

乔治•华盛顿比所有美国总统都了不起的地方不仅在于他会全套农牧活计,还因他是一位优秀设计师装修高手。

乔治•华盛顿遗留下来的格鲁吉亚风格的山庄,就是他本人设计绘图和指挥装修的。

最无人能及的是乔治•华盛顿在连任两届之后,不顾大选结果,回家种地酿酒。

感动同伴的胜利者

心地善良的小乔治常常用自己的真情打动周围的人。

一次,他和伙伴们玩战争的游戏。他们分成敌我两方:皮带上挂红布的是英军,挂白布的是西班牙军,哪一队获得对方的布条最多,哪一队就赢。

他们用抽签的方式挑选主将。结果,乔治当选为英军的主将,西军的主将是派赛尔。

“我们要把西班牙军,杀得一个也不剩!”乔治说着,挥舞着他的小红旗。

于是,两军的孩子们,就开始战斗起来。

“杀!杀!冲呀!”两军的“士兵”个个奋勇作战,他们为了要夺取敌方腰上的布条,常常互相扭成一团,有时跌在地上还难分难舍,战况非常激烈。

最后,“英”军获得胜利。

“万岁,万岁,伟大的英军万岁!”华盛顿这一军高兴得跳起来齐声欢呼。

这时候,那个满脸不高兴的西班牙军主将派赛尔,立刻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面前。原来,当他被挑选为西班牙军主将的时候,心里就老大不高兴。

“喂!你们这些家伙实在狡猾!”派赛尔这样咆哮起来。

“为什么?”

“你们身上佩的都是红布,所以会打胜仗。不管是谁,只要站在英军这一边,一定会赢,这是不必说的。”

这番话说得毫无道理,不过,派赛尔那副凶悍的样子,实在吓人!所以,大家都被他吓得发愣,没有一个人敢开腔。

半晌,终于有人打破了这可怕的沉默:“派赛尔,你也太下流了!”

大家一看,原来是乔治的好朋友密地莱德,他是个身材矮小的孩子。他本来就讨厌派赛尔的傲慢态度,现在,看见他这样欺负人,再也不能忍受了。

“卑鄙下流的家伙!”密地莱德一面这样骂,一面向前跨上一步。

“不要讲了,密地莱德,算了吧!”乔治用力抓着他的朋友的手臂。当然,他自己心头的愤怒,也达到了极点。

“你讲什么?”派赛尔握紧拳头,狠命地向密地莱德的脸上揍了过去。

“又打起来了!”

本来尽量抑制着愤恨的孩子们,这时都不约而同地站在密地莱德这一边,准备和派赛尔算账。

不过,派赛尔也有拥护他的一批伙伴,于是,双方就又展开一场混战。

“好了!大家怎么好打架?住手!”乔治的喉咙快喊哑了,拼命地去把两方面的人拉开。

不用说,乔治的心里,当然也一样痛恨着派赛尔,可是,他并不想利用这个机会来复仇。他眼看敌人的势力孤单,已经吃到了亏,心里也是非常难受。于是,他就大声地喊着。

这时候,一阵“喀喀”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被称为“拐杖老公公”的霍比老师来了!

“这还得了,竟然打起架来了!住手!”

大家回头一看“拐杖老公公”,急忙向两边散开去。

“你们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霍比老师这样严厉的声音,是大家从来没听过的,个个都低下了头。

“到底是谁闹出这场乱子来的?”霍比老师瞪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孩子,大声问道。

可是,始终没有一个人敢挺身出来承认。

那个闯出这一场乱子来的祸首派赛尔,也只是哭丧着脸,在一旁低着头不做声。

这时,有一个孩子走到老师面前,先叫了一声:“老师!”

大家一看,原来是乔治。

“是我!闯出了这场乱子来的,是我!”

“华盛顿!是你吗?”老师起先十分惊讶,接着,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笑容来。因为,他已经明白真相了。

“打架是不行的。”说完,霍比老师又倚着那根拐杖,“喀喀”的走开了。

足足有两三分钟没有人说一句话,突然间,却听到了一阵哭泣的声音,竟然是派赛尔哭了!

“乔治,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派赛尔一面擦着泪水和鼻涕,一面哽咽地说。

“没有什么,派赛尔,哭什么呢!”乔治安慰派赛尔说。

这几句话尽管很简短,却含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宽容气度。

从这天起,派赛尔就变成了一个脾气很温和的孩子,即使在路边碰上小朋友,他也会满面笑容地先向人家打招呼。

乔治胜利了,他并不是靠武力获得胜利,而是靠着无形的精神感化力获得了辉煌成果。

可是,不久后,悲惨的命运却落到乔治的身上来了。

在乔治11岁那年的4月初旬,他跟着霍比老师到20公里外的地方去旅行。

在旅行途中,家里派一个佣人来通知乔治说:“你爸爸害了急病,请赶快回去。”

乔治立刻赶回拉巴哈诺克的家里。可是,他父亲却已去世了!享年49岁。

乔治的爸爸奥古斯丁,是一个度量宽大,身强力壮的人。在他开设的亚安工厂里,两个人也抬不动的东西,他一个人就有本领装到车上去的。

爸爸奥古斯丁常对华盛顿说:“我在一生中,从来不曾因为一时气愤而打过人,这是我要感谢上帝的。要是我去打人的话,像我这样大的力气,一定会把人打死的!果真这样,在我身体中循环着的那种可诅咒的血液,一定会使我苦恼得神魂不安。”

爸爸的去世,在乔治的心里,留下了终生不能忘怀的悲痛!“我也要表现得和爸爸同样杰出。”

乔治暗暗地发现,父亲所留下的庞大遗产,根据当时的法律,大部分都归大儿子劳伦斯继承;老二奥格斯丁继承了距离西摩亚兰德很远的一片土地,他就在白立杰斯河边,居住了下来;留给乔治母亲的,只是拉巴哈诺克河边的一点田地,等乔治六个兄弟长大以后,再分给他们。

“现在,你们再也不是大地主的小少爷,不能再过那种舒舒服服的如意日子了!大家要去开垦自己的土地,开辟自己的道路才行!”乔治的母亲训诫她那几个孩子说。

长兄的帮助和关怀

失去了慈父,对于年幼的乔治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他悲恸欲绝。然而,在这灰暗忧伤的日子里,另一个人激发了他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奋斗进取的希望,这就是他同父异母的长兄劳伦斯•华盛顿。

在乔治的早年生涯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劳伦斯•华盛顿那样在生活和学识上给他以巨大的帮助和关怀。

劳伦斯对乔治表现出真正慈父般的关心体贴,而乔治则对劳伦斯怀有崇敬心理。两个人感情融洽,趣味相投,这种亲密的手足之情无人能比。

劳伦斯比乔治大14岁,他从小就聪明伶俐,显示出过人的天赋和才华,被奥古斯丁•华盛顿看作家族未来的希望。

乔治10岁那年,他那同父异母的哥哥劳伦斯从外地回到家里来。他们兄弟俩的年龄虽然相差很大,感情却很好。

“哥哥,你回来啦!”乔治看到这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漂亮的军服的劳伦斯少校,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尊敬。在小乔治看来,劳伦斯满腹经纶,风度翩翩,是一个极富教养的真正的男子汉,在学识和风度等方面都值得自己崇拜和效仿。而劳伦斯对这个弟弟也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好感,对他爱护备至。

劳伦斯16岁时,奥古斯丁就把他送到英国去深造,期望他学有所成,光耀门庭。劳伦斯到英国去留学毕业后就参加了陆军。当时,正巧赶上英、西战争爆发,他就加入作战行列。在西印度群岛的激烈战争中表现良好,屡建奇功,所以获准休假,返回故乡。

“乔治,你好!”劳伦斯一看到长大了的弟弟,非常高兴,就讲了许多有趣的作战故事给他听。

乔治屏气凝神侧耳专注地听着,那副神情,使劳伦斯对他更加喜爱。听了这些故事以后,乔治在学校里,就常常和同学们在一起做战争的游戏。由于有乔治的参加,大家每次游戏都很开心,再也没有打架的事情发生了。

不久,由于英国与西班牙之间爆发了战争,劳伦斯应征参加了英国海军,在弗农海军上将的率领下赴加勒比海作战。

战争给了劳伦斯展示勇气和才智的机会,他在战斗中的表现十分出众。他勇敢机敏,屡立战功,因此赢得了弗农等军事要员们的信任和友谊。

乔治目睹了亲爱的哥哥披挂戎装,奔赴战场的英姿,并听到了不少关于他英勇作战的故事,深受感染和激励。

这一时期,乔治经常与小伙伴们在草坪林地之间搞军事操练,进行假想的战斗和模拟军事演习。

由于乔治生来就强壮有力,又能自觉刻苦地进行锻炼,使他成为体育竞赛中的佼佼者。再加上他少年老成,为人厚道,处理问题果断,因此在学生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被一致推举为学生军的“总司令”。

1742年秋,战争结束,劳伦斯回到家中。不久,弗农上将被召回英国,他希望劳伦斯随他同去,以便在海军中发挥才智,谋取功名。这正中劳伦斯下怀。但此时发生了两件事,使他不得不放弃这一计划,并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

这一年冬天,他爱上了费尔法克斯县的威廉•费尔法克斯先生的女儿安妮小姐,并且很快就订了婚。

第二年春天,父亲奥古斯丁突然病逝。从此,劳伦斯便在波托马克河岸边的庄园里定居下来,并于这一年7月结婚成家。

为了纪念海军上将弗农先生,也出于对未竟事业的留恋,劳伦斯将庄园改名为弗农山庄。

弗农山庄在波托马克河畔的小山上,那里绿树环绕,鸟语花香,似一个人间天堂,它留住了劳伦斯那颗高傲的心,也深深地吸引了小乔治。没了父亲,小乔治索性搬到了劳伦斯的弗农山庄小住。

父亲去世后,劳伦斯对乔治更加关怀体贴了。他不仅十分欢迎常常不期而至的乔治,而且还经常主动接乔治来庄园做客。

他那威武的军人气质和绅士般的言谈举止对乔治来说具有迷人的魅力;他那渊博的知识和动人心魄的战斗故事更使乔治入迷至深,流连忘返。

劳伦斯已经成了小乔治精神上的依托和崇拜的偶像,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对乔治产生着不可估量的影响。1747年夏秋之交,乔治正式搬出弗农山庄。

华盛顿和哥哥劳伦斯虽说不再居住一处,乔治或骑马或乘船经常到弗农山庄玩耍。这对乔治的好处是很大的,一来可解除生活的寂寞孤独;同时还能领受兄长的教诲和熏陶。

劳伦斯虽然没去英国海军部门,凭借他的能力和品德,在当地很快便成为深孚众望的头面人物。一顶顶头衔和桂冠纷至沓来,他相继担任了地方议会议员、少校副官长等职务,享有一份为数不菲的定期薪饷俸禄。

和睦的同胞兄弟

天刚破晓,太阳冉冉地升起,揭开了一天的序幕,新的一天,象征新的希望。

乔治站在河边,静静地注视河面。

突然,一个小男孩沿着河岸急急忙忙赶来,他大声地嚷着,嚷叫的声音吓走了正在树上唱歌的小鸟。

“哥哥,你好坏,为什么不叫醒我,一个人跑出来玩?”

“若杰,我看你睡得正香,怎么忍心叫醒你呢?”

乔治微笑着回头看着弟弟,说:“哎!连一条鱼的影子也没有!我们到码头那边游泳去吧!”

小弟兄两个一起爬上岸边,就肩搭着肩,亲亲热热地向着下游那边走去。

他们穿过一片已经开垦的烟草地,就望见宽阔的波托马克河以及河中的阵阵轻波。

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了。微波荡漾的河水,被照耀得银光闪闪。

小弟兄两个,马上脱下上衣,“扑通、扑通”,双双跳进水里去了。

一会儿,“啪!啪!”的击水声和两弟兄的欢笑声,不断地从荡漾的水面传过来。

两人玩够了,就湿淋淋地爬上岸边来。

弟弟若杰一面穿衣服,一面对乔治说:“哥哥,你可要跟我一起回到费利华姆老家去!你要不去的话,我还想在这里再住几天呢!家里的培蒂也好,萨摩也好,还有查理斯,都因为哥哥不在家,而觉得很寂寞哩!”

原来,乔治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为了升学,就一直寄居在威克斐德,即哥哥奥格斯丁的家里。

“可是,今年夏天,我非住在这里不可,因为威廉老师的课,还没有结束哩!”乔治沉思了一下,这么回答。

“你也打算像劳伦斯哥哥、奥格斯丁哥哥一样,到英国去念书吗?”

乔治摇摇头说:“不想去。我除了数学以外,其他的功课都很平常。而且,家里也没有那笔钱供我,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做事。”

“那么,你想要进海军吗?”

“不,我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本来我取得了妈妈的同意,已经把行李搬上一艘停泊在波托马克河里的军舰上。可是,到了要开船的前一天,妈妈却变卦,不放我走了。”

“因为伦敦的约瑟夫•菠尔舅舅写信来说,到海军里去做事,不但薪水很少,而且还得爬桅杆,洗甲板,忙得连奴隶也不如,简直像头狗,还不如去学做生意好呢!实际上,妈妈是因为我走了,她怕寂寞,是不是?”

“嗯!我也认为哥哥不去参加海军,而和我们在一起比较好。”

一路谈着,已经走近奥格斯丁家来。

“哥哥,走快一点,已经是吃早点的时候了。”

走进餐厅,奥格斯丁的太太亚恩夫人,早就坐好在那里了。

小弟兄两个马上在餐桌边坐好。这时,奥格斯丁也来了。

亚恩夫人一边倒茶,一边说道:“乔治,你大哥劳伦斯,今天要到这里来呢!”

乔治的心立时跳跃起来。他和奥格斯丁哥哥感情虽然也不错,可是和劳伦斯哥哥间的感情,却更好了。

劳伦斯现在是州议会议员,同时,还担任弗吉尼亚州的军司令官,在地方上已经是位赫赫有名的杰出人物。

“听说,他在州议会开会前一两天,要去威廉斯巴克,先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就要出发。”

乔治正想开口说话,可是,一个黑人仆役已端进了热腾腾的面包来,大家就忙着吃早餐,谈话也暂时停顿下来。

过了一会儿,若杰一面把吃光了的碟子推开,一面问道:“喂!二哥,今天要不要把小艇上的布帆挂上,开动开动?”

奥格斯丁听了,就含笑这样回答:

“什么!你还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吗?不行啦!因为,我已经答应乔治,今天要训练他骑一匹凶马。”

一名黑奴从马棚里牵出一头鬃毛长得相当漂亮的两岁幼马。“哈哈!你看怎么样?”

这头幼马非常凶悍,它睁大了凶恶的眼睛,直瞪着人,不住地摇晃着头,四腿乱蹦。强健的黑奴能够替它套上马辔,已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若杰往后面倒退了两三步,默不做声地在旁边看着。

乔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米来,悄悄地走近那马的身边。一面把手心里的米喂给它吃,一面轻轻地扶弄着它的鼻子和大长脸。

等到那头马的心神完全安定下来时,乔治就矫捷地跨上了马背,急急地喊着:“把栅门打开!”随后就冲出大门,飞也似的跑向一片碧绿的草原。

若杰坐在树木上,看得心惊胆战。乔治骑在马背上,一把又一把的收紧手里的缰绳,拼命调整马的步调。

“哎呀!”那些在旁边看的人,忽然惊叫起来。

原来,那马突然高举起两条前腿,站得笔直!接着,又跳离地面几尺高,摇晃着脑袋,狠命要把骑在它背上的人掀下来。

可是,乔治总是随机应变地控制着手里的缰绳,放松了又收紧,收紧了又放松,控制得恰到好处,使得那匹马无法得逞,只好载着乔治猛跑。

“骑得真好!”

“马跟人已经完全结成一体!”

木栅边的人们,早被那几个惊险的镜头吓得目瞪口呆,随即不住地喝彩。

那马蹦跳过一阵以后,接着就向前飞驰,慢慢地,马和人的影子逐渐消失在一座小山边了。

半小时过去了,却始终不见马和人回来。这时,大家不禁担忧起来。

“总不会跑进森林里去吧?万一冲了进去,那就糟了!”奥格斯丁这样自言自语着。

就在这时候,从远远的一座森林的浓荫里,露出人和马的踪影来,终于慢慢地挨近了过来。

“嘿!真了不起!”大家拍着手,这样嚷起来。

那匹凶狠的马,已经累乏得筋疲力尽,当它跑上牧场时,四条腿都站不稳了。

“真是一头难驯的狂马,你们看,它全身都被汗水给湿透了!”

乔治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说。

“除了你,谁骑得了它呢!”奥格斯丁赞叹地说。

这时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一个人骑马跑了过来。

“老板,海伦号商船派人来说,船上还有空位,可以再装12箱纸烟,船要等上潮的时候开,所以,叫我们赶紧装货。”骑在马上的人这样说。

奥格斯丁看了一下手表:“这样说来,也只有两小时的时间了。喂!大家都到仓库里去吧!”

说完,奥格斯丁就跨上了马背,朝仓库飞奔而去。

那时候,弗吉尼亚的大地主,都把原始森林开辟成烟草田,然后再把烟叶输往英国,这是他们的主要事业。

乔治和若杰两个,沿着草地,走向河边去。

“现在,伦敦的纸烟市价,不知道一箱究竟值多少钱?前些时候,纸烟的价钱很不好,听奥格斯丁说过,打算另外换一家批发店呢!”乔治一面走,一面低声地这样说。

若杰听了,很诧异地看了他哥哥一眼。

他想不到,这个了不起的骑士,竟像那些讨厌的大人一样,把纸烟的价钱也老放在心上。

“哥哥,在这树荫下教我摔跤好不好?”若杰指着眼前的树荫,这样问。

“现在不行,因为我要去看看那艘海伦号商船呢!”

“我们一起去吧!”

弟兄两个,就划着小艇出去,远远看见一队牛车的行列,沿着山坡,把仓库里的纸烟,运到江边来。

“你看,那艘停泊在那里的商船,就是海伦号啊!”乔治伸手,指着江面这样说。

从那艘两根桅杆三面帆篷的商船里,正有好多木箱和竹篓,卸到驳船里去。

因为,当时的大地主,都用输出纸烟的货款,从伦敦采购各种家具以及日用器物回来的。

乔治划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哦!哥哥,怎么样了?”

“劳伦斯哥哥现在应该到达这里来啦!我一时倒忘记了。”

弟兄两个急忙返回家里,果然,从前面正传过一阵嘎嘎的马蹄声。在大门,亚恩夫人带着七八个黑人,站在那里迎接。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骑着一匹棕马的劳伦斯,几个黑人跟在载着行李的马匹后面。

“大家好!”劳伦斯很轻快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脱下他头上的一顶海军三角帽,一面向大家这样招呼,一面走向大门口。那一副英俊威武的风采!真使人敬羡。

“嘿!乔治,你好?”劳伦斯亲热地打招呼,然后,全家大小一起到起居室去喝茶。

“现在,书读得怎么样了?拉丁文学会了没有?”劳伦斯关心地问。

乔治却显出一副不屑的态度,激动地说:“大哥,我并不想效法英国绅士研读拉丁文,只希望做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精神高贵的人。”

劳伦斯一听,笑着不语。而奥格斯丁却板起脸孔,训诫起这个个性急躁的弟弟来:“乔治,你能够把那急躁的脾气改掉的话,将来,就能够成为一个杰出的人物!”

乔治为了要泄愤,就握紧着小拳头说:“可是,我!我已经学会了很多本领,要我记账,我就会记账,而且,还会画工程蓝图。只是,我认为拉丁文绝不是一门重要的学问!”

乔治说的是实话。他自从进了威廉先生所办的中学以后,并不死啃书本,而是喜欢学习切合实际的功课。虽然他才15岁,可是,如果拿出他那时所记的札记来看,就可以发现,在他的笔记本上,抄满的是关于票据以及土地买卖契约、证明文件、借据、契约合同、遗书等文件的格式。

乔治尤其热衷测量,经常在放学后,独自一个人留在学校测量着学校的建筑,并且一一描绘出透视的结构蓝图,他所完成的作品,其精准度和正确性,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小孩子测量出来的。

于是,“少年测量家”这个称号,很快地就在学校里传了开来。

“哥哥,请你教我测量好不好?因为,我想做一点实际的工作,对书本我实在有点读腻了。”乔治向他哥哥,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而且,说得很恳切。

这时,亚恩夫人来告诉大家,饭已经好了,于是,劳伦斯一面站起来,一面拍拍他的肩膀,说:“乔治,你的心情我懂得,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弟兄四个都坐了下来,丝毫没有隔阂地畅谈着,餐桌上显得非常热闹。

“费亚华克斯家里的人,都很健康吧?”亚恩夫人这样问。

原来,劳伦斯是和弗吉尼亚里数一数二的大地主费亚华克斯家的女儿结了婚。

夫妻俩在波托马克河边,造起一座豪华的住宅,还给这座住宅起了一个别名,叫“弗农岗”。

“是的,都好。而且,弗农岗现在非常热闹。费亚华克斯家的大公子乔治•威廉,已从英国大学毕业,回到家里来了。同时,费亚华克斯爵士也暂时住在那里,他说要等新建筑的住宅落成以后,才搬出弗农岗呢!”

“咦!那位老爵士是英国的大政治家,也打算在美洲住下去吗?”

“是的。费亚华克斯爵士对于那闹得乌烟瘴气的政坛,已经感到厌倦了,所以,就在原始森林里,造起房子来。他说,要把他那把老骨头,埋在这个新世界的土地里。”

接着,劳伦斯又对乔治这样说道:“乔治,下次你到弗农岗来的时候,可以陪着老爵士去猎几只狐狸。因为那位老爵士对于打猎最感兴趣。”

乔治一听,兴奋得胸口一个劲儿怦怦地跳。

劳伦斯看了看乔治兴奋的脸孔,又说:“乔治,我对于你的主张,非常赞成。威廉是在英国的大学里,研究测量学的。你就到弗农岗来,跟他学习测量。同时,为将来打算,你还非得学一点剑术和战术不可。我打算将来要你到我身边来帮忙呢!”

于是,乔治决定秋天过后,就到弗农岗的劳伦斯家里去。

决定这件重大事情的时候,是1747年5月,那时乔治•华盛顿刚满15岁。

搭救印第安少年

山谷里起来一阵大风暴,只见那些狂风在大树间怒吼,从乌黑的天空中,闪耀出一阵阵刺眼的电光。雷声震动着整个的山谷,大大的雨点,从山岩边猛袭下来。

经过整整一天以后,暴风雨总算停息了。可是,由于亚来格尼山脉遭受暴雨的侵袭,河水立时增高了两米左右,这使他们没有办法渡过河去。

“糟糕!”大家望着那涨满了水的河面,都不禁低声地叹息。

“嘿!我去打猎了。”乔治背着猎枪,跟大家打着招呼。

哥哥劳伦斯和弟弟若杰以及亚恩夫人都劝他不要去,因为暴雨后的山谷是很危险的。但乔治并不怕这个,他还是去了。

被雨水浸透了的山腰里的树叶,只要被轻风稍稍一吹,就哗哗地掉下一颗颗的水珠来。在脚底下,是汹涌在山岩间的澎湃激流。

“啪!啪!啪!”从草丛里发出了一阵鸟儿展翅高飞的声音来,一转眼间,就冲上天空去了。乔治举起枪来正想瞄准,可是,那鸟儿早已飞得不知去向,连半点声息也没有了。

突然间,从老远的上游那边,传过来一声“救命啊!”的叫声。乔治听清楚那的确是人声。于是,便赶紧往那边跑去,站在河岸上寻找人影。这时,他看见从河水的上游那一边,有一个人被河水的浪花忽隐忽现地冲卷过来。乔治想,他一定是在钓鱼的时候,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才掉进河里的。

这河流的大岩间,密布着如魔窟般的旋涡,其间水流之急,简直吓死人了。一旦被卷进旋涡里去,不管是一个技术如何高明的游泳健将,也休想生还!

“救命!”是一个少年的求救声,看来,他快要沉下去了。

乔治把猎枪往岩石上一甩,脱下皮鞋,扑通一声就跳进了那深渊里去。

奋力爬上岸来的乔治,全身不停地在那里发抖,在他的腋窝下,还挟着一个印第安少年。

这真是一场在生死边缘上的考验!只要稍迟一步,抓不住那印第安少年的话,他们两个都将葬身到那旋涡里去。

“喂!你怎么样?”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命!”那少年在那里不住地发抖,他的英语虽然不行,却还能说几句。

“你家住在哪里?”

“在那边,在那座丛林内。”

“赶快回去吧!你爸爸妈妈都会担心着你呢!”乔治脱下身上的湿衣服,一面把水拧干,一面这样说。

那少年听了回答:“我不敢一个人回去。”

“为什么?你不认识路吗?”

“不,如果我自己一个人回去,爸爸一定会骂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怎么不把恩人带回去,好好地谢谢呢?”

乔治听了,只好苦笑地说,“好吧!我跟你回去。走吧!”

乔治和那个印第安少年,一起走进丛林里的一条小道。当他们走到小路尽头的时候,乔治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原来,一队用一颗人骨开路的有20多个印第安人,在乔治面前出现了!

这是一群把割取人头当作家常便饭的野蛮人!因为手里的人头愈多,愈被大家认为了不起。要想被大家认可,必须搜集许多人头才行。

那少年用一种奇怪的喊声,嚷了起来,一面往那队印第安人走过去。原来,这队印第安人的首长,就是这少年的父亲。

这队印第安人知道乔治是少年的救命恩人后,便把他围在队伍的中心,带进他们的村落里去。那是在丛林里开辟出来的一片原野,散布着一幢幢茅屋的村落。

大概是为了庆祝酋长的儿子脱险归来,印第安人马上就把广场打扫得很干净,还在正中央燃起一堆篝火。四周围满了印第安人。

不久,酋长宣布晚会开始,一个头上插着羽毛,腰间裹着一片布的青年,从队伍里跑出来,手里挥舞着一支长枪,开始表演乔治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奇妙的舞蹈。

跟着,就有许多同样打扮的青年,站了出来,扭动着腰肢,一起参加跳舞。其中有一个人,拿起一只里面装着水,壶口上蒙着鹿皮的水壶,吟吟地敲起来。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拿起一个装饰着马尾,里面放着石子的葫芦,不住地敲着。

接着,所有的印第安人都发出一阵阵奇特的叫喊声,然后他们在熊熊的火堆边不断地穿梭跳舞,围成一团。这番情景,要说是一堆人,还不如说是一群妖魔来得恰当。

可是,乔治就因为这次特殊的经历而跟印第安人建立了感情。这对于乔治一生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被任命为政府测量员

在学校念书的乔治还是那么喜欢数学。不过另外一门新的应用学科,即土地测量学,更引起他的兴趣。很快就掌握了先进的土地测量技术,并养成了认真细致、吃苦耐劳的工作作风。

此时,北美的弗吉尼亚的农业经济处于发展初期,土地的开发、买卖和利用,在经济生活中十分重要。当一名土地测量员不仅待遇优厚,而且社会地位相当高,受到人们普遍的尊重。作为大庄园主,自己又善于测量和管理土地,实惠就更大了。

乔治有很好的数学功底,学习又十分认真刻苦,很快就精通了这门技能,掌握了当时最先进的土地测量法。

乔治在艰苦的土地测量工作中,养成了一种认真细致、吃苦耐劳和持之以恒的工作作风,不论任务多么艰巨,环境多么险恶,他都能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把工作做好。

费尔法克斯的家庭,对乔治的未来事业有着深远的影响。

老费尔法克斯勋爵也很欣赏这个聪明好学的青年人,多次邀请乔治来贝尔沃庄园做客。

他们在一起读书游乐、谈古论今、骑马打猎、野餐垂钓。有时乔治一人泡在书房里博览群书,贪婪地阅读历史、文学名著,尽情吸收知识营养和社会信息。

一来二往,一老一少竟成了忘年之交。通过费尔法克斯勋爵的引见,乔治又结识了更多的上层社会名流,频繁参加社交活动,他的视野开阔起来。

在与他们的交往中,乔治养成了一些良好的习惯,学到了英国上流社会的道德观念、礼仪典章和温文尔雅的风度。他学会了跳舞和骑马,举止文雅,彬彬有礼,有着很强的道德观念。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乔治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移民后代的血液,饱含着渴望刺激的冲动和奋斗开拓的因子。

他暗自发誓:

一定要寻找机会,力图走出小天地,创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乔治曾经考虑过像哥哥劳伦斯那样当个海军,随军舰周游世界。这很适合他的性格,又是一种成功的机遇。

1746年9月,乔治14岁,大哥劳伦斯亲笔给海军中的老上级写了一封推荐信,希望利用老关系在海军里找到一条就业的门路。

先前已说过,母亲玛丽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尽管兄弟俩在她面前说得天花乱坠,她却不为所动。

经过权衡利弊,母亲玛丽表态说:“当个普通水兵打起仗来危险万分;不打仗的时候不仅收入菲薄,还要受长官的气,一辈子很难混出个前程。不如留在家乡经营庄园,一家人团团圆圆过太平日子,何必自讨苦吃?”

她的态度坚不可摧,没有商量的余地。

母命难违啊!乔治的雄心壮志暂告搁浅,机遇失之交臂。

母亲这回的刚愎自用,恰似歪打正着,改变了乔治•华盛顿的命运,扭转了他一生事业的轨迹。

试想,如果乔治进了皇家海军,凭其兄的关系混上一官半职,在即将爆发的北美独立战争中,他所扮演的将不是这个华盛顿,而是另一个以其才干效忠老牌殖民主义的反面角色。

正当乔治为没能投身海军而懊恼的时候,另一次机缘正在悄悄向他走来。

1748年,费尔法克斯勋爵要聘请乔治•华盛顿替他测量土地。

英王查理二世赏赐给他家大片的领地。这些领地原只限于拉帕哈诺克河与波托马克河之间的全部土地。经过实地考察,勋爵认定波托马克河发源于阿勒格尼山脉。

他据此提出要求,将其领土扩大到阿勒格尼山脉,并把毗邻的其他土地都包括在内。他的要求得到了批准。所以专门来到弗吉尼亚,就是要落实他的领地疆界。

但是,在兰岭以西的大片领地,只是法律上得到承认,实际上从来没有去勘察测量。更不用说有效的经营管理。据了解大片荒废的沃土,已被一些自由农民占为己有,播种耕耘。

当务之急费尔法克斯勋爵就是雇请测量人员,为他越过兰岭,深入西部荒原,认真丈量土地面积、察看地势高低、注明土质特点,然后才能合理地开发利用。

这是一项十分艰巨的工作,距离遥远,环境险恶。占地人野蛮凶悍,还时常有带弓箭的印第安人出没。这位测量员不好物色,必须技术高明、体魄强健、能吃苦耐劳,又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和环境气候。

乔治•华盛顿就是有心之人。当费尔法克斯勋爵提出请求,要他参加三人测量小组时,他立刻欣然接受。

乔治•华盛顿刚刚度过了他的16周岁生日,便和大哥的内弟乔治•费尔法克斯一起,带好测量工具,挎上简单的行囊,3月11日,骑上马,向兰岭方向出发了。

乔治他们一队五个人,就从搭救的少年印第安人那边,借了一只独木舟来,渡过高涨的河水,继续他们的测量工作。

坏天气始终跟着他们。有时候,他们的帐篷竟被风卷走了;有时候,被火堆的烟熏得不得不跳出帐篷来;有时候,被雨水给淋得像落汤鸡。有一次,乔治的茅草铺起火,幸而同伴们把他叫醒救了出来,才没有被烧伤。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承担一项工作,第一次远离家门进入社会。所以,尽管每天行色匆匆,旅途劳顿,他总是坚持详细写日记。

华盛顿从开发利用角度观察实物,每天所见所闻,经过之处的地形特征、土壤性质、物产民情等一一记录下来。

他们深入边疆蛮荒,接触社会底层,吃了许多苦头,冒了无数风险。

不停地测量土地、划分地亩、给边界做标志。越往前测量生活条件越是恶劣,遇到的困难越大。大部分时间在野外露宿,日晒雨淋、蚊叮虫咬是家常便饭。

这支测量队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冒险旅行,整个测量工作结束了,他们沿来路返回。

华盛顿这一次参加测量实践,工作能力得到了验证和提高,意志、素质和社会经验大有长进,对兰岭以西地区的人文、地理、农业等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可以说获益极大,对日后的事业好处无穷。

华盛顿在进行土地测量时,在经济方面的收入也相当可观,全月的总收益不少于300美元。

费尔法克斯爵士,对于这次的测量工作,非常满意。“这次情形可好?”老爵士关怀地问乔治。

“很好,这一次,我才觉得多少懂得了一点测量术。”乔治谦虚地说。

“这就很好。你已可以独立作业,有资格做一个真正的测量人员了。”

不久,老爵士亲自出马到政府有关单位去,替乔治争取一个正式测量师的资格。加上华盛顿在土地测量工作中表现突出,1748年夏季华盛顿被正式任命为政府认可的测量员。他第一次有了公职,从此他的测量记录有了权威性,可以列入各机构的档案。

也就意味着华盛顿在17岁时就有了固定的职业和比较丰厚的经济来源。他凭着自己的辛勤劳动,在人生道路上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同一年,英国政府给俄亥俄公司颁发了执照,允许该公司开发阿勒格尼山以西50万亩的土地,并给予10年免征赋税的优惠。官方此举旨在促进西部的开发,扩大殖民地范围。

对于华盛顿而言,不啻是天降良机。作为测量员,他的工作机会和活动的天地大大地增加了。他的能力才智在神奇的西部地区将得到充分的施展。

从这时起,连续三个年头,乔治就在忙碌中度过。当乔治住在弗农岗的这段期间里,还从劳伦斯的副官梅慈那里,学习了一些作战的技术。

华盛顿这样的工作和生活持续了三年。大多数时间在兰岭以西,在深山老林里与粗犷的边民打交道。另外,他还跟随劳伦斯的一个朋友、荷兰出生的剑术名家白朗学习击剑。

经风沐雨,吃苦耐劳,在艰难环境中能随遇而安。其他时间也到弗农山庄,看望哥哥劳伦斯,与有教养的上层社会保持着联系。

华盛顿自从成为官定测量员之后,他的工资报酬相应提高。测量顺利时,一个月的收入就有140英镑。所得的报酬积蓄起来用于购买土地。这位19岁的年轻绅士,已经成了拥有1459亩膏腴耕地的有产者了。

劳伦斯和奥格斯丁原本打算把乔治送到英国的大学里去读书,可是,费尔法克斯老爵士却坚决反对:“你们要把这样一个前途无限的好青年,送到那荒唐胡闹的赌博大本营里去吗?到英国去,到底有什么好处?我看,也许会丧失这孩子所有的长处呢!这个孩子,只要他懂得自我教育,那么,他的将来,就会和进过学校的人一样有成就。”

不久,费尔法克斯爵士就在仙南洞溪谷内,造了一所殖民地式的大住宅,命名为“绿地园”。乔治一到这里来拜访的时候,总是陪老爵士出猎打狐狸。

“打狐狸这玩意儿,如果没有大胆而机警的本领,简直不成!”老爵士对于他所垂爱的这个青年,赞不绝口。而且,老爵士也确实舍不得让乔治•华盛顿离开。

乔治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测量工作中度过。这时,美洲开拓原野的工作,正在积极推进中,需要测量的土地非常多,而取得了测量师资格的人,简直少得可怜。

所以,这个年轻的测量师,不论到哪里,总是忙得不可开交。

乔治在写信给他家乡的朋友的时候,总是这样说:

晚上,能够安安适适地在床上睡一整夜的机会太少了。整天到处奔走,一到晚上,在烤火堆的旁边,随便找一点东西,枯草也好,稻草也好,马革也好,熊皮也好,总之,只要是找到什么就用什么,大家都挤在一起睡觉。睡在靠火最近的人,就算是最幸运的了。

乔治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发展。作为一个美洲开拓的先驱者所应该有的体力和知识以及经验,就逐步地锻炼出来了。

西印度群岛归途历险

华盛顿的哥哥劳伦斯也有一次极好的机遇。俄亥俄公司主席托马斯•李因病去世,劳伦斯继任其职务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是一个很有权势的肥缺。

可惜天不作美,劳伦斯的健康出了问题,医生诊断是肺痨病。那时候治疗肺痨病没有特效药物,乃难治之症,人们谈痨色变。

劳伦斯的身体,本来并不算差,但当他在西印度群岛作战的时候,害上了肺痨病。其后,病势愈来愈重,到了最近,脸色更是苍白,不时地咳嗽。

“这个病,要不趁早医好,将来可就麻烦了。我看还是到巴贝多岛去疗养一个时期的好,你看怎么样?”医师这样劝告他。

那是1751年秋天。这时,劳伦斯夫人刚生产不久,又染上疾病,不能同去。所以,就由乔治陪伴着劳伦斯一起到巴贝多岛去疗养。

华盛顿历来对兄长手足情深,根据医生的建议,放下身边的工作,陪护他到四季和煦如春的西印度巴贝多岛去疗养。

对劳伦斯来说,离开弗农岗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这不但因为舍不得离开他所爱的妻儿,而且,自从俄亥俄公司董事长托马斯•李上校去世以来,他就担任着这个决定美洲命运的大公司的董事长的重要职务。

他正想趁这个机会,扩充公司的实力,想不到偏偏得了严重的肺病,不得不离开弗农岗。可是,为了他本身的健康问题,只得忍痛暂时离去。

经过一个月光景的海上航程以后,这相亲相爱的两弟兄,就在这南方的小岛上登陆。

蔚蓝的天空,碧绿的海水,树枝上到处挂满着累累的果实。弟兄俩一登陆,马上就搬进当地司令官克劳夫顿上尉的家里去。

从这所距离市街两公里,位于风景区的住宅里望出去,周围所有海上与陆上的景色,以及在喀洛伊湾里进进出出的船舶,都可以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华盛顿陪伴兄长在西印度的巴贝多岛疗养,他自己不幸罹染上了可怕的天花。这也是要命的传染病,足足病了一个多月。幸亏体质强健,有足够的抵抗病毒能力。虽免去一死,他的脸上还是留下了隐约可见的麻点。

自从到了这岛上来以后,劳伦斯的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恶化!劳伦斯又打算到更远的百慕大疗养。华盛顿不能再陪他远行了,决定单独先回弗吉尼亚。

“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到百慕大岛去疗养。乔治,我想麻烦你,等下次船来的时候,你回去一趟,去把你嫂子和侄儿接来。好不好?”劳伦斯这样说。

“真可怜!大概哥哥是想在离开人世以前,和太太,孩子见一面吧!”乔治心里这样想。

乔治在从巴贝多岛的归途上,遇到了大风暴,那条船被风浪给打得像一片漂浮在水面上的枯叶!

“这海浪真厉害呀!”乔治在甲板上,望着排山倒海而来的海浪,这样自言自语着。

可是,他的前途、同时也是美洲的前途,还有更猛烈的风暴在等着他呢!当然,这是他预料不到的。

在归途上所遭遇到的困难,比去的时候更多。佛伦基河的水涨得更高了,浊浪翻腾。那艘脆弱的独木舟几次撞上山岩,船底被撞坏,眼看船要沉了。华盛顿告诉大家说:“没有办法,赶紧跳下水去!”

大家纷纷跳下水去,用绳子绑住船,然后用力拖着往岸边游,花了半个小时才渡过河。

接着,他们来到另一条河,整条河面给冰块阻塞不通,于是他们只好把独木舟背在背上,艰苦地走上半公里的地峡。

不幸的是,当他们刚到达贝南口的时候,一个同伴因受伤而病倒了!病情严重到寸步难行的地步。

“实在抱歉!我不能送你了。从这里前去,沿路的印第安人十有八九是靠不住的,所以,一路须得特别小心!要是有我在一起,那就不用担心。”同伴伸出颤抖着的手,和华盛顿握别。

华盛顿率领着全队人马,从贝南口出发。那些背上驮满帐篷、行李、食粮的马,都累得几乎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这些马真可怜!”华盛顿从坐骑上跳了下来,徒步前进。同时,把驮马身上驮着的东西,分一部分到坐骑的背上去,一方面也要部属们这样做。

天气是越来越冷。整整三天,那些马都拖着疲乏不堪的腿,始终在摇来晃去不稳定的步伐中前进。

“白朗!”华盛顿回过头来,和他的剑术教师说话:“我想早点回去报告总督才好。所以,我想抄近路走,穿过这座森林先回去。这驮马队的指挥,就得麻烦你来负责了。”

华盛顿说完,把法军司令官的回信和食粮,放在包裹里,往肩上一扛,再取过一支短枪,独自一个人前进了。稍后,基士德也赶了来。到了晚上,两个人就燃起火来,在火边露宿。

有一天,他们到达一个叫作“杀人镇”的印第安部落时,那些印第安人好像早就知道华盛顿会来,等在那里,并很热心地招待他们。

这情形真使华盛顿莫名其妙。而且,过来跟他们交谈的那个人的面貌,好像曾经在约翰凯尔上尉那边看到过似的,所以,华盛顿就觉得非特别小心不可。

“你怎样走来的?几时从贝南口出发的?”那个印第安人一直追问他们的行程。

“路不好走,所以走得相当慢。”

“马怎样了?大约什么时候可以赶到这里?”

“这,恐怕还得等几天。”因为那个人不断地寻根问底,华盛顿更觉得那人形迹可疑,所以回答时也特别小心。

不过,一个从部落里雇来带路的印第安人,倒没有说什么,他挑起华盛顿的行李,不声不响地就踏上那泥泞的道路赶路。

在紧张中赶了10多公里路,尽管是身体很结实的华盛顿,也已经累透了。同时,他的脚又受了一点伤,所以就找了个地方燃起火来,打算架起帐篷来过夜。

那带路的印第安人,一看见他们要在这地方过夜,很惊异地说:“这里不能过夜。住在附近树林里的印第安人,都是亲近法国人的,在这里燃起火来,立刻就有被他们偷袭的危险!倘使实在累透了的话,就把枪给我,让我替你扛着,我们总得再赶一点路才行。”

在这充满杀机的蛮荒地区,枪支就是白人最有利的防卫武器,机警的华盛顿岂肯将它轻易交给这位陌生的印第安人呢?

三人继续赶路。往前又走了不远,那个带路的印第安人,突然停住脚步,侧着耳朵倾听。原来从北方传过来一阵枪声。

华盛顿心里不禁害怕起来,怕有埋伏着的印第安人,从横里杀出来。印第安人最喜欢的战利品,就是白种人的头皮。

那带路的印第安人依然一声不响,继续地赶路。走了一程,他们走到树林里的一片空地边。一路在浓荫蔽日的树林中赶路,到了这里,由于地面上积雪的反射,显得特别明亮。再仔细看时,这里原来是一个牧场。

突然,走在前面50米的印第安人,回过身来,拿出藏在身上的枪支,砰的一声,打了一枪!华盛顿立刻扑到雪地上躺下来,还好,没有受伤。

“喂!基士德,没有事吧!”

同样趴在雪地上的基士德回答:“没有事。”

仔细看时,只见那个印第安人,急忙跑到一棵大树背后躲了起来,看那情形似乎是在装子弹。

华盛顿和基士德两个一起冲了过去,把那印第安人抓住。

“这家伙,干掉他算了!”基士德恨不得马上打死那印第安人。

可是,心地善良的华盛顿使个眼色阻止他说:“喂!你把子弹装好。”

印第安人把子弹装好以后,华盛顿就把枪拿了过来,叫那印第安人走在前面。

当他们走到一条小河边时,他们就叫那印第安人燃起火来。华盛顿心里老在想,除非真的把这印第安人杀掉,否则,总得想个法子,使这个存心险诈的印第安人,改变主意才好。

“你是不是因为迷了路,才开了一枪,作为问路的信号啊?”

华盛顿这样一问,那印第安人就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一面回答说:“是的。”

“既然不认识路,那你就先回去好了。我们实在累得走不动了,所以,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等明天早晨,我们就沿着你的脚印,到你家里去找你。不过,你得准备一点肉,请我们吃一顿。”说着,华盛顿还分了一点面包给那印第安人。

他非常高兴,就拿着面包飞也似的跑回去了。

基士德很小心地跟在那印第安人的后面,并伸着耳朵仔细地听,直到听不见印第安人的脚步声才回来。

于是,他们两个又继续前进,大约走了一公里路以后,停下来生火煮东西。吃饱后,他们拿出指南针辨明方向后,继续前进。

原来他们是怕那印第安人赶回来,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勉强地前进,好拉长彼此间的距离,以策安全。他们拖着两条累透了的腿,整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总算到达亚莱格尼河边。

华盛顿低着头,望着水面,说:“糟糕!基士德。”据他的猜想,河面一定已经结冰。可是赶到这里一看,只见那夹着冰块的河水滚滚地流着。

他们两个只好就在河边度过一夜。怎样才能够渡过河去呢?看看眼前的情形,除了制造木筏以外,再没有别的方法好想。可是,他们手里,除了一把斧头以外,再没有别的工具了。

“管他!既然是没有别的方法,也没工具,就得动手,干吧!”

等天亮以后,两个人马上用那小斧头开始工作。整整忙了一天,才算把那木筏勉强造好,可是,天快黑了。

他们两个把木筏拖下水后,就都踏了上去。他们手里拿着竹竿,打算划到对岸去。不幸得很,他们还没有划过河面的一半,那只木筏就被冰块给挤在那里,丝毫也动弹不得!

危险就在眼前了!华盛顿急忙把竹竿插进河底去,好暂时把木筏支撑住,等冰块流过去以后再说。他使出全身的力量,紧紧地按住那根竹竿。

可是,河流是那样湍急,水力是那样凶猛,哪里是华盛顿一个人的力量所挡得了的!

华盛顿的整个身体,被那根弯得像弓一样的竹竿子,给弹了出去!他就一个跟头,扑通一声,跌进冰冷的水里去了!

“不行!基士德,赶紧游水,游过河去吧!”华盛顿在水里嚷着。

结果,两个人都游到河中心的一个小岛上了。

两人幸而没被淹死,所以就在这小岛上过了一夜。不过,在这寒冷刺骨的深夜里,基士德的手脚全给冻得麻木了。

到了岛上,对于印第安人的追击,倒可以完全放心了。可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他们可有什么方法,离开这个小岛呢?

第二天清早,站在小岛上的基士德,突然高兴地叫喊起来。

原来这一边的河面上,全被厚厚的流冰挤塞住了,基士德发现冰块与冰块的中间,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空隙存在。

他们两个人忘掉疲劳,立刻踏着这些冰块渡过河去,终于安全地到达了对岸。

劳伦斯在这年6月16日突然回到家,病情有增无减,使他预感到死神已经降临。他匆匆立下遗嘱,明白无误地表述:

如果女儿今后没有子嗣,弗农山庄及其他大宗财产,由我的弟弟华盛顿继承。

由此可以看出,劳伦斯对弟弟情谊之深重。

一个多月之后,劳伦斯病故在弗农山庄,终年34岁。

没多久,劳伦斯的妻子和遗孤也去世了。两年之后,华盛顿继承了兄长的产业。华盛顿成了弗农山庄的合法继承人,也继承了俄亥俄公司的股东和民团少校副官职务。

恰好这时候弗吉尼亚行政当局决定扩大民团,把弗吉尼亚划分成四个地区,每区都设民团副官一员。

华盛顿抓住机会,给新任总督丁威迪写信,大胆毛遂自荐,表示希望得到北峡地区民团副官的职务。

华盛顿的申请被顺利地批准了,他被正式任命为弗吉尼亚北峡民团少校副官。1753年2月正式宣誓就职。这位21岁的堂堂民团少校副官,年薪100英镑。他利用正当收入,又在肥沃的谢南道亚谷地购进了2000亩良田。加上前几年测量土地所得和继承的遗产,他拥有土地的总数已经达到了四千多亩。

这时华盛顿已不满足当一个地主,他还要到军队去获取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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