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战线呼唤美女
贝蒂的反叛个性、不安分习性和冷热兼备的情智特性,使她自幼形成了喜欢冒险和敢于挑战的性格,她骨子里渴望在有限生命里做些值得怀念的事,让人生多一些亮点,不枉来世一遭。终于,在她人生旅途迷茫中,突然出现一个好像冥冥之中神往已久的目标,一个使她心甘情愿以身相投、铤而走险的特殊职业——间谍。
一个风流美女、一个外交夫人,如何迈进了间谍“门槛”?
间谍入行通常有四种情况:
一是培养。像培养医生、军官、工程师、外交官之类人才一样,通过基础教育和专业培训模式,职业取向业已设定。
二是招募。被情报机关看中,通过某种形式或手段,招之或拉其而来,这种情况往往出于自愿或被动自愿。
三是策反。经情报机构人员以某种形式“挖”来,或“逼”来,此类者相对自愿,也因某种缘故不得不干。
四是投奔。并非叛变者。因某种原因主动找上门,非干不可,有先呈“见面礼”证明资本,也有自信而后表现。
从主客观条件适于间谍情况来看,贝蒂具有以下六方面条件:
女性,年轻、漂亮、聪明,受过良好教育;
英国外交官夫人,精通西班牙语和法语;
非淑女型,活泼好动,有长期海外生活经历;
风流而有品位,情人多而熟知多类男性;
美国明尼苏达后裔,有喜欢挑战和冒险个性;
官宦家庭出身,父母和亲友在上层有人脉。
如此间谍入行形式和个人条件,谍报部门与贝蒂结下奇缘。
1936年,贝蒂·帕克26岁,婚后第6年,寄养的孩子6岁——四个“6”相逢一起的一年。也不知,其各国是否有类似中国人这样以数字寓意吉祥如意的“66顺”“6666大顺”的表达方式。
一天上午,贝蒂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约请见面,转达她家里有关事宜;地点帝王酒店一楼咖啡厅,时间当日晚六点前在她认为合适的时候,若不方便可顺延一天;敬请一个人单独光临。
贝蒂放下电话,思索起来:对方声音沉稳,语气平和,不像“恶作剧”开玩笑;近来美国家里确实有些事,需要沟通了解;时间任由早晚,表明他在等我,而我可去可不去;要求单独见面,系指非外事活动,不必让丈夫知道;高级酒店咖啡厅为高雅公开场合,不宜男女苟且之事。
她想清楚后,决定赴约,并定于下午4时。——又是一个“6”,乃“顺上加顺”,按中国人思维理念,可谓“一步顺、步步顺,一顺百顺”。
贝蒂身穿一件敞怀式紫红色外套,内衣是雪白色大翻领衬衫,明显的反差搭配表明一种光明正大“引人注目”用意;下身是一条几乎垂至脚面的深颜色绒面长裙,展示一种包裹全身的厚重、端庄、严谨的“传统女性”风范;臂弯上挎着一只镶嵌透明白珍珠的黑色精致手包,表现一种沉稳中洋溢鲜活的动感气息;整个上下身装束和配饰显然要达到令人“过目不忘”效果。她没有着重化妆,只施淡妆,因为不是娱乐社交活动,酒店咖啡厅环境不宜浓妆艳抹。她一向认为,女性打扮要突出重点,如果需要以脸部和发型来亮相,那么穿着就要配合着妆,不能“喧宾夺主”;若需要凸显服饰,化妆则应退而求其次,两方面最好不要“争宠”,免得让人在一片辉煌中找不到眼球投入点,留不下印象深刻的欣赏点,这是施展魅力的“大局观”,在初次见面中尤为重要。当然,特定情况、关键场合也需服饰与化妆并重,双管齐下,合力出“重拳”,她视这种打法为“重磅炸弹”,以引发“轰动效应”。
贝蒂在咖啡厅靠近角落的一张小桌前与电话预约的男子见面,尚未入座便一眼看出对方等候已久,桌上稍显凌乱,摊放一摞看过的报纸,面前的咖啡杯已喝干。他坐在背靠里、面朝进门方向的位置,把背向外、面冲内的座位留给客人。贝蒂作为外交夫人懂这一点,这是训练有素的做法,一是他面向入口方向便于随时观察进入情况,二是让客人面朝里意在避免从门外进来的人一下看出与其见面的人是谁,起到掩护客人面目的作用。贝蒂几乎在两三秒内便心中有数。
对方是一个30多岁的男人,面相随和,眼光友善,看上去斯文,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握手时腕上表链下露出一块伤痕,是个左撇子。贝蒂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自我介绍叫约翰·菲利普斯,英国人,刚从美国出差回来,与一位她父亲熟悉的晚辈见过面,听说她亲戚与明尼苏达州官员争论时动手打人吃官司一事已经了结,法院调解是:伤者无理在先,伤人者无礼在后;判定意向:互相致歉,伤人者负担伤者医药费;最终结果:伤者主动自费医疗,伤人者主动登门道歉,两人握手言和,化怨为友。
“请放心吧,帕克太太,这件事已成过去。”菲利普斯最后说。“不过,还有一件事,当然与您亲戚无关,是您的事,确切地说,是我们之间的事。”
贝蒂一边听一边在想,直到这时才证实自己的判断:他之前所讲的都是实话,同时也都是落到最后这层意思上的铺垫,因为如果只是前面所讲的事,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说,而不至于在此被动等候单独约谈。
“谢谢您带来的好消息,菲利普斯先生,我们明尼苏达人似乎都是那样的脾气,就像您要对我说我们之间的事,如果我认为有理由打人,也请不必见怪,但最终我们仍会握手言和成为朋友的,所以请您放心。”贝蒂确实为亲戚一事的结局感到高兴,同时也对下一步谈话的主题很感兴趣。
“是的,我相信,帕克太太,否则我也不会恭候多时。”菲利普斯彬彬有礼,让她看得出很有诚意,不是男人取悦女人的样子。“是这样,尊敬的夫人,我在正常图书出版职业之外,还兼职一些其他事务,您是一位不同凡响的女士,我们认为,您在继续做外交夫人的同时,也可以像我一样多兼一职,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您个人的意愿。”
“这么说,您的兼职是外交事务?否则我们会有共同语言吗?”贝蒂半开玩笑半认真,目的是尽快试出对方底盘,预感接下来的谈话还是直来直去为好。
“似乎有些相似,但或许还要特别一点。”菲利普斯也明显觉得与一个聪明人对话不必耍小聪明。
“那么请说明一下特别之处吧,哪怕是一点点,当然,如果您不感到为难的话。”
“您丈夫是为大英帝国工作的正式外交官,您作为他的夫人似乎不必抢他的饭碗,但您完全可以借助他的平台兼职做些外交官不方便做的事,这就是我此行的原因和目的。而且,我们知道,您有这样的条件,我们也相信,您有这样的能力。”
“这么说,您调查我了?”
“确切地说,不是调查,是了解您。而且,不是我,是我的上司。”
“上司?”贝蒂立刻产生敏感,脑子里急速盘转。“请问,能告诉我这位了解我的,您的上司,他是谁吗?”
“可以,他叫斯蒂芬森,这是他委托我转告您的有关他的唯一信息,仅此而已。因为他说,相信帕克夫人不管个人想法如何,都不会把一个叫斯蒂芬森的人委托他人前来商谈兼职的事,去说给斯蒂芬森以外的人;同时,他也真诚希望他委托的人,也就是我菲利普斯,能给他带回像您亲戚这样高兴的消息。”
话已至此,菲利普斯又把话题绕回到起点的亲戚事上。贝蒂很清楚,如果接下亲戚事的话茬谈下去,就意味着让他带回“NO”的回话,反之则是“YES”的态度。她已经完全明白对方来意,在外交圈子混的人,这样的事使馆里常有传闻和官方提醒,内部人都心知肚明,何况她脑子并不笨,还机灵有余。眼下的问题是如何给对方答复,如果明确表态,这不是一个女人,特别不是一个外交型女人该有的做法,但如果装傻充愣回避表态,自己会不会错过一个好像一直想拥有、值得尝试的那种富有刺激味道的机会呢?
“不知您的上司斯蒂芬森先生如果听到他的下属菲利普斯先生给我带来的我亲戚这样的好消息会觉得怎样?”贝蒂决定把自己的态度与亲戚的事和斯蒂芬森连在一块儿说,先让话题局面乱一下,以便自己快速厘清思路。这种“把水搅浑”的战术,是她在面对狂热追求者一时不易做出正反两方面表态时,经常采用的应对策略。
“这个嘛……”菲利普斯显然觉得有点乱,智慧的双眉间不由自主出现一皱。然而,仅仅不过一两秒钟,他不紧不慢、吐字清晰地说:“我想,我的上司斯蒂芬森先生应该与他的下属菲利普斯一起也像您一样为您亲戚的好消息高兴,与此同时,他也会像我一样为您对您亲戚这样的好消息高兴而高兴。”
呵!好一个菲利普斯,不愧是上司的说客,不仅不怕乱,还嫌不乱,又乱上加乱。这时,贝蒂已经想好,不必再乱下去了,如此“处乱不乱、敢于添乱”的人,他的上司也一定会是一个“拨乱反正、乱中取胜”的人物,自己不正是乐于跟这样的人为伍吗?
“菲利普斯先生,请转告斯蒂芬森先生,谢谢他对我的了解,也谢谢他委托一位优秀的男人专程前来与我面谈,谢谢您和您的上司。”
“如果我能荣幸地与同样优秀的女士成为兼职同事的话,我的理解是,我的上司,斯蒂芬森先生,也是您的上司。”
“我的上司?我的上司从来都是我自己!”贝蒂脱口而出,转而又补充道:“不过,也许您的理解有道理,好像是该有那么一个头儿,要不然,兼职的事,可能还真让人不知道怎么玩。”
帝王酒店的晚餐很有档次,也很可口,贝蒂好像从未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她知道这是心情使然,毕竟明天将是全新的开始,这使她有一种激动不已之感,所以胃口也异常的好。特别是餐后当她为菲利普斯的盛情和破费表示谢意时,他的一句话又使她兴奋了一下。
“不用谢我,是头儿破费。”菲利普斯向自己这位新同事挤了个很友好的笑眼儿。这使她不仅兴奋,还感到一种未曾有过的心理温暖。
从这一天起,贝蒂·索普,怀着憧憬进入一条秘密战线,一个披着风流外衣的美女开始蒙上神秘的面纱。
也从此以后,世界谍报史册,将拥有一个女间谍,诞生一个富有诗意和传奇色彩的代号名字——辛西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