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兔书

王晖

西伯利亚寒流来了

兔子裹了裹身上的棉袄

抱着一株秋草在风中睡着了

可恨的铁锅就要抓捕它

深夜，从五层楼的高处

我投下测锤一样的心

我哽咽的心无处安放

兔子，就交给你吧

这是最小的旅行

只带着心就可以了

这是秘密的穿越

荡在命途的危崖中

我的心，土豆那么大

你的心，蚕豆那么大

它们注定要相遇

兔子，踮起脚尖，接住我

我要降落兔掌上

你的掌心没有复杂的命运线

在没有前途的地方我们执手

在失重后的死而复生里我们相看

（选自2016年11月21日《伊犁晚报》）

逆行（外一首）

王键

夕阳有时候比朝霞更加

清晰有力，它们倾斜着身子

自西向东地流淌，似一江的春水

小区的道路与空间被

裹上了一层温暖的色调

这个时候，我和十岁的儿子在小区里

玩骑脚踏车

儿子弓着腰，吃力地朝西行驶

他逆着光，在夕阳中吭哧、使劲地蹬踏

像一个逆流而上的人

在光里拼命朝前游啊游

他只是想在太阳收拢最后一道光之前

多骑两圈

往光的深处。

天堂有多远

一只手掌

从里到外　不过

二十厘米的距离

一只蚂蚁

要走出这紧握着的拳头

却要用尽它

一生的气力

从马路的这边

到马路的那边

相距不到二十米

这二十米有时会耗尽

一个人一生的光阴

从耶路撒冷的城门

到圣殿，中间

隔着大祭司冰冷的律法

还隔着凯撒大帝的千军万马

耶稣却只用了一个清晨

而从耶路撒冷的审判台

到各各他山顶

只有几里的路程

则耗尽了耶稣三十三年的　人生

但在山顶的那一天下午

我们看见了天堂，因为

耶稣被举起的高度

刚好跟天堂的高度　一致

（以上二首选自《汉诗》2016年第3期）

1. 各各他系耶稣受难被钉十字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