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诗（九首）

度关山

《度关山》是乐府旧题，其乐调属《相和歌·相和曲》。本篇作者自述其治国之道。诗中强调执政者应当励行节俭，执法严正，宽厚爱民，反对奢侈享乐和过度的役使百姓，从中可以窥见曹操的政治理想和治国主张。

天地间，人为贵。立君牧民[1]，为之轨则[2]。车辙马迹，经纬四极[3]。黜陟幽明[4]，黎庶繁息。於铄贤圣[5]，总统邦域。封建五爵[6]，井田刑狱[7]。有燔丹书[8]，无普赦赎。皋陶甫侯[9]，何有失职？嗟哉后世，改制易律。劳民为君，役赋其力。舜漆食器，畔者十国[10]。不及唐尧[11]，采椽不斲[12]。世叹伯夷[13]，欲以厉俗[14]。侈恶之大，俭为共德。许由推让[15]，岂有讼曲？兼爱尚同[16]，疏者为戚。

【翻译】

天地之间，

人最宝贵。

立君治理百姓，

为他们制定法规。

车辙马迹遍及四方，

天子巡视东南西北。

罢斥邪恶，提拔良善，

使百姓蕃育生息。

啊，古代圣明的君主，

统治国家治天下，

分封诸侯爵位分五等，

建立井田制，制定刑律法规。

宁可烧毁罪案记录不加刑罚，

也不许胡滥赦免和赎罪。

皋陶、甫侯执法严明公正，

哪里有什么失职之罪？

唉，可叹的后世君主，

改变先王的制度法律。

做君主使百姓受尽劳苦，

横征暴敛耗费民力。

舜讲享受漆食器，

招致十国的叛离。

不如唐尧好尚节俭，

柞木作椽不加雕饰。

世人纷纷赞美伯夷，

是为提倡好的社会风气。

奢侈是最大的罪过，

节俭是共同的美德。

都像许由那样讲谦让，

还有谁诉讼争曲直？

讲求兼爱和尚同，

疏远的也会成为亲戚。

注释

[1] 牧民：指治理百姓。

[2] 轨则：轨范，法规。

[3] 经纬：指道路，这里用作动词，是巡行的意思。

[4] 黜（chù处）：贬退。陟（zhì治）：提升。幽明：指恶与善。

[5] 於（wū乌）：叹词。铄：美。

[6] 五爵：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等。

[7] 井田：相传周代的一种制度，因形如“井”字，故名。

[8] 燔（fán凡）：焚烧。丹书：用红色书写的犯人罪案。

[9] 皋陶（yáo摇）：人名。相传为舜的刑狱官，执法很严明。甫侯：即吕侯，周穆王时为司寇，即掌管刑狱的官。

[10] 舜：传说中的古代帝王。畔：同“叛”。据《说苑》载，舜继尧为天子，刻木为食器，并涂以漆釉，生活不像尧那么俭朴，便有十三国背叛他。“十国”是举其成数。

[11] 唐尧：相传为古代的贤君，国号陶唐氏，史称唐尧。

[12] 采：柞木。斲（zhuó斫）：砍削。

[13] 伯夷：人名，商末孤竹君的长子，父亲死后与弟叔齐互让君位。商亡，逃隐首阳山，誓不食周粟，采薇而食，后饿死。

[14] 厉：劝勉。

[15] 许由：人名。相传尧要把天下让给他，他不但不肯接受，反认为这是对他的玷污，于是逃走隐居起来。

[16] 兼爱、尚同：战国初期思想家墨翟的主张。他提倡人要“兼相爱，交相利”，认为人与人讲究相爱，就不会彼此伤害；又主张天下百姓必须上同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