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居时的断想(之三)
一
人类建造的高楼,既可能毁于“9·11”那天的飞机,也可能毁于“9·11”之后的提款机。
戴维·卡勒汉在《作弊的文化》一书中披露说,世贸大楼相继倒塌时,信贷联盟的“提款机”联机失常,“无论存款总额高低,会员想提多少就可提多少。风声走漏出去之后,会员争先恐后去提款。多达4 000名会员的提领总额超出存款”,“有一名会员在9月下旬至10月中旬使用提款卡超过150次”。信贷联盟寄信催讨,仍有1 500万美元无法追回,只得报警处理,“逮捕了数十名嫌犯”。
人类出现危机,不能怪飞机,不能怪提款机,只能怪自己。
二
文化在起点上就作弊,使作弊形成一种文化。
“距离世贸大楼留下的柏油坑不远处”,戴维·卡勒汉说,“有一所高中”,“整个校风绕着作弊打转”,“超级聪明的学生有如太阳,作弊的行星则绕着这颗恒星团团转”。为了在赢家通吃的社会中考入名校,“学校不太培养求学好奇心,一味专注在成绩上”。
这样的学校太多,竟使戴维写了整整一章。
我们习惯于埋怨身边的猫腻,殊不知,远在天边的同样暧昧。
我曾写诗说:“啊,起点,你最公道,人们平等地站在你这里,各就各位,预备——跑!”
现在,只得改成:“啊,起点,你有蹊跷,人们平等地站在你这里,各怀心思,预备——偷跑!”
三
从《南方周末》得知:美国有个“羞辱项目”网站,其性质“极左”。
为了铲除“资本巨怪”,该网站把他们认定的“资本走狗”的相片,挂出来“游街示众”,并自撰这些“走狗”的“罪行条文”,公布揭露“罪行”的大字报(他们自称为“报告”)。
这种“大字报”,比中国当年的大字报,传播得更快、更广。
“极左”不是某几块国土的“土特产”,“极左”是人类天性中的寄生物,不管在地球哪个角落,只要一有适当的温度,它就会从人性的“盒子”里,堂而皇之地爬出来。
四
从理论上推算,“极左”不喜欢孔夫子。
比如,孔夫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红色高棉”则是:“己所不欲,偏施于人”——
男女之间谈对象,由组织安排时间地点;择妻时如个人无合适者,由领导指定;结婚后,新婚夫妇度过“蜜周”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工地或村子,彼此间不得通信,一年中只有两次相会,每次45天。[1]
最近,乔森潘、农谢坐在受审席上。不知法官是否抬出孔夫子的话,给他们洗洗脑子?或者追问一句:“你们的老婆是组织分配的吗?”
五
9岁女孩意外打死教练的“枪击案”,搅乱着美国人的心。
枪能打死人,控枪有利于社会治安——这是一条普世价值。但是,“美国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却改变不了枪支法”。
普世价值一旦遇到“利益牵扯”,只好乖乖让路,变得毫无价值可言——这会不会也成了一条“普世价值”?
别再“自我神圣”了好吗?在对“普世价值”喊“Yes”或者喊“No”的时候,最好看一下自己的“臀部”:有没有夹着“利益”的尾巴?
六
从得克萨斯州出来的那位美国前总统,绘画艺术进步得真快,色彩、线条、勾勒技巧,越来越逼近专业水平。他的闲情逸致,让人想起三个字:淡定哥。
我却纳闷:面对今天伊拉克的一派乱象,他内心不起一丝波澜?那支描红涂绿的笔,怎能如此轻巧,一点也不抖颤?当年不顾全世界反对,闯进去打了再说,一句“误信了情报”,够用吗?
对“西方人有深深的忏悔意识”一说,本人表示深深的怀疑。
七
据说,男人移民有八大好处:大男子威风摆不起来了;一身官气消磨得差不多了;再阔的身价也知道收敛了;吃吃喝喝再也没啥机会了;和大陆红颜知己都失联了;洋妞辣妹面前知道自卑了;各类爱好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家里杂事知道自己动手了。
结论:“要改造男人,移民是个最好的方法,没有之一。”(引自加拿大《环球华报》文章)
谢天谢地!国民性的改造,总算找到唯一最佳的途径——移民!这倒也省力,只需打点行装,走出国门,男人的素质立马得到整体提高,于是女人的幸福指数随之上升,社会和谐从天而降。
建议:国与国之间互相移民,实行史无前例的“大对调”!
八
法国前总统萨科齐说:“自由资本主义终结了,万能权威的市场也终结了。”
史蒂夫·福布斯等人反问:“资本主义真的是一无是处吗?”并以“重新审视资本主义”“资本主义是否道德”等一系列研究课题,证明了资本主义目前的生命力与市场的合理性。
前者的话,符合其个性——心血来潮,率性而说;后者的话,也符合其个性——冷静思索,执着探讨。
否定,是省力的,宣布一下“终结”,就拍拍屁股走人。肯定,则要花力气,拿出证据来,拿出理论来,拿出方案来。
别以思维的偏执取胜,别以调门儿的分贝争强。20世纪在这方面留下的鉴戒,多了去了。
[1] 引自王爰飞:《波尔布特》,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1997年版,第13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