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隆美尔

豺狼陷阱:第二次世界大战主要悍将 作者:胡元斌,严锴 编


隆美尔

隆美尔,德军元帅。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希特勒任命他为第七装甲师师长,在德军闪击西欧的侵略战争中,隆美尔立下了汗马功劳。1941年2月,隆美尔升任“德国非洲军”军长,他指挥的装甲部队冒着沙漠风暴勇猛穿插,全速前进。英军猝不及防,节节败退。1942年11月,隆美尔在阿莱曼战役中,终因寡不敌众而惨遭失败,后被希特勒逼迫自杀。

出版《步兵攻击》引起元首关注

在德国符腾堡州斯瓦比亚的海登海姆,1891年11月15日诞生了一个后来颇受希特勒重用的人物,他就是隆美尔。

隆美尔小时候体弱多病,很少参加孩子们的游戏,对竞技、体育等更不感兴趣。直至10岁时他的性格才有所改变,打网球、骑自行车、滑冰等都成了他喜爱的运动项目。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具备了斯瓦比亚人常有的一些特征——强壮、自信、倔强、节俭和实用主义。

1898年,隆美尔开始从私人教师那里学习必要的知识,以便能进入他父亲任校长的中学读书。

1900年隆美尔考进了一所拉丁学校并在那里就读了五年。

1908年秋,他开始在格蒙登皇家现代中学五年级读书,一年后升上六年级。这成了隆美尔从军前的最高学历。日后当隆美尔跻身将军、元帅之列时,与一些有着显赫家世受过良好教育的同行相比,便难免自惭形秽,不过这更使他发愤努力。

青少年时代的隆美尔并没想做一名军人。他的第一志向是当一位工程师,因为他喜欢机械学。

14岁时,他和一位朋友在阿伦的田野里制作了一架完整的盒式滑翔机,而且居然使它飞出了一段距离。当时莱特兄弟刚刚发明飞机不久,还是个少年的隆美尔能制作出一架滑翔机也算是了不起了。

正基于此,隆美尔经常向人夸耀他的这项发明。他的遗物中还保留着一张很小的这架滑翔机的照片。可见,隆美尔最初的志向与他后来的辉煌业绩几乎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尽管少年的隆美尔就有了令人可喜的小发明,但老隆美尔还是希望儿子能去从军。从当时的大背景看,德国是一个军国主义国家,德国为了争夺世界霸权大力扩充军备。军队在社会中占有优越地位,军人们享有种种特权。参军对隆美尔的前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1910年,隆美尔加入第一二四伍尔登堡步兵团,三个月后被提升为下士,六个月后成了一名军士,1911年3月又被送到但泽皇家军官候补生学校。按照德国军制,军官主要是通过专门的军事院校来培养。

军事院校根据自愿原则接纳主要是出身于贵族和资产阶级的青年人并加以训练。由于军队中的军官几乎总是配备不齐,加之不断扩军使军官缺额更多,军事院校就接纳了一定数量的小资产阶级、僧侣、官吏、知识分子出身的人。

隆美尔就是这样成为一名军官候补生的,这对他来说是很幸运的。那时德国共有8所陆军幼年预备学校和11所军事学校。

隆美尔在军官候补生学校期间对军事表现出特殊的兴趣,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到了完成军事课目上,射击、操练、击剑和骑马等训练项目都一丝不苟地完成。

隆美尔像

仅仅过了两年时间,在1912年1月,隆美尔就被授予中尉军衔,随后回到第一二四步兵团。在之后的两年里,隆美尔一直在那里训练新兵。训练的主要内容是单兵训练和分队训练。

此外,还要向士兵们灌输由普鲁士创建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即将成为一个“世界帝国”的思想,帝国的社会制度、国家体制和社会结构都是完美无缺的,军人的职责就是不惜一切捍卫现存的一切。隆美尔虔诚地信仰着这一切,而后义无反顾地向他的那些新兵们灌输着。

1914年3月1日,隆美尔被派到离家乡不远的乌尔姆第四十九野战炮团的一个炮兵连服役。德军统帅部十分重视炮兵建设,德军每个步兵师都有一个105毫米榴弹炮营,每个军有一个150毫米榴弹炮营。集团军则配备了独立炮兵营,但德军的炮兵训练水平却不是第一流的。尽管如此,在炮兵中的经历使隆美尔有机会掌握了这一技术兵种的专门知识,为他将来很快胜任合成军队指挥官提供了便利条件。

1914年8月1日,德皇威廉二世宣布全国总动员,点燃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火。在比利时的一个村庄里,隆美尔参加了他平生第一次战斗。

他一连24小时都在巡逻,几乎没有合眼睡上一觉,他已精疲力竭,饥肠辘辘。这时一队20人的法国兵向他们发起了进攻并占领了村庄。隆美尔与一个排中的另三个人立即发起反击。

他大叫一声向法军冲去并率先开了火,几名法军应声倒地,残存者立刻卧倒以猛烈的火力还击。隆美尔被打得抬不起头来,被迫退了下去。

待全连到达后,隆美尔再次发起反击,终于击退了法军,占领了村庄并抓了很多俘虏。隆美尔取得了第一次战斗的胜利,并因此获得了二级铁十字勋章。

这次战斗规模很小,谈不上什么重要意义,但却显示出隆美尔的战斗风格。在他以后的戎马生涯中,只要有机会,不论作战规模的大小,他都采取先发制人的打法。

隆美尔所在团随大军穿过比利时后,继续向巴黎迂回前进。

1914年9月5日至12日马恩河战役后,西线转入阵地战。隆美尔所在的团在阿贡纳斯森林一带作战。

1915年1月29日,在德军发起的一次攻势中,隆美尔带着他的士兵爬过100码带刺的铁丝网,突然闯入了法军的主阵地,占领了四个地堡,但后继部队没有增援上来。这时法军以一个营的兵力发起了反攻,并夺回了其中一个地堡。隆美尔凭借其余三个地堡击退了这次反攻,并在法军即将发起一次新的进攻之前,带领士兵顺利地撤出阵地,仅仅损失12人。这一行动使他获得一级铁十字勋章。授予一名年轻中尉如此高的荣誉,这在全团还是第一次。

1915年9月,隆美尔晋升为上尉,在随后的突破科罗弗拉防线、攻克蒙特山、占领隆格诺恩等作战中,隆美尔表现非凡,终于获得渴望已久的由德皇威廉二世授予的功勋奖章。

在长达四年的残酷厮杀中,隆美尔先后三次负伤,但显露了自己的战术风格:先发制人并不惜冒一切风险,千方百计渗透到敌防线后方动摇其决心,巧妙地发挥火力优势并尽量夺取敌人的弹药。他悍勇倔强、狡诈多谋、拼命追逐荣誉,在战火中显露出了锋芒。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被法国总理克雷孟梭嘲弄为“生于不义,自当死于耻辱”的德国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根据《凡尔赛和约》,德国不准建立空军和制造潜艇,只准保留为数很少的轻型军舰和一支10万人的国土防卫部队。

在随后进行的裁军中,隆美尔因其在战时的突出表现总算保住了饭碗,有幸成为4000名军官中的一员。

1918年12月21日,隆美尔又回到步兵团任连指挥官;1920年10月1日,他调到驻守斯图亚特的第十三步兵团任连长,一干就是九年。

1933年10月,隆美尔被提升为德国中部哈兹山区十七步兵团第三营指挥官。

1935年,隆美尔被派往波茨坦,就任新的波茨坦陆军学院教官。波茨坦是普鲁士军国主义的摇篮,弗里德里希二世的遗体就埋葬在这里。波茨坦卫戍部队教堂更是普鲁士军国主义的圣地,霍亨佐伦王朝的历代先王都曾在这里做过礼拜。

希特勒上台后于1933年3月21日也在这里举行了他不久就要解散的新国会的开幕式。

那一天,参加过俾斯麦统一战争的老军人被找来了,旧的火炮和军旗被摆设好,总统兴登堡身穿老式陆军元帅服,冯·马肯森陆军元帅也身穿威武的制服出席了那天的开幕式。

波茨坦总能勾起昔日德国人心目中辉煌的回忆,尤其在20世纪30年代,更成了希特勒及其党徒煽动民族复仇主义的一面旗帜。隆美尔对到这里任教无疑是兴奋不已的。军事学院的陆军元帅大厅悬挂着44名普鲁士——德国陆军元帅的油画肖像。隆美尔站在讲堂上显得意气风发。

纳粹崇拜武力的象征

隆美尔在为高年级授课期间,整理了他的讲课记录,然后又戏剧性地把它们用现在时态写成一部井井有条而又颇为生动的书。

1937年年初,这本书以《步兵攻击》为题问世。该书共分六章,完整记述了隆美尔个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战斗经历。

书中贯穿了德国军事理论的进攻精神,提出“进攻,进攻,进攻!”强调了发挥火力的重要性,“数量居于劣势之军,可以采取更多地使用自动武器或者更加迅速地发挥火力的方式压倒数量居优势之敌”。隆美尔在书中还提出要实施欺骗、恫吓等手段。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隆美尔在法国和北非所运用的战术实际上是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所用战术的丰富和发展。

这本以实践经验为主要内容的书成了畅销书,至1944年10月,至少重印18次。美军于1943年将该书译成英文,乔治·巴顿将军不止一次地阅读过此书,并能背诵许多重要章节和段落。隆美尔当时赚了一大笔稿酬,一下子富裕了起来,并因此名闻遐迩,被无数德国青年崇拜。

隆美尔任教于波茨坦陆军学院期间,正值德国社会处于急剧变动时期。希特勒正马不停蹄地进行着扩军备战。不过隆美尔在1936年9月被任命为希特勒的警卫部队的指挥官之前,与这个影响他终生的法西斯分子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1934年。

那一年的9月30日,希特勒到戈斯拉访问时顺便视察了隆美尔所在的营。希特勒在视察该营仪仗队时,隆美尔跟在旁边,戴着一顶看上去尖得像煤斗式的钢盔,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马靴。

就在这次对双方来说都不过是例行公事的行动中,戈培尔首先发现了隆美尔这个“人才”。

事情是这样的。在希特勒访问戈斯拉时,隆美尔奉命担任警卫工作。党卫队头子希姆莱坚持要在第三营部队前面派上一些党卫队队员,被隆美尔婉言拒绝。后来是戈培尔说服希姆莱让步的。因为那年6月30日的“罗姆事件”刚过去不久。

罗姆是希特勒赖以起家的纳粹分子武装“冲锋队”的头目。他在希特勒登上总理宝座后叫嚣要进行“第二次革命”,要以“冲锋队”取代陆军,陆军和“冲锋队”的关系搞得非常紧张。最后希特勒为了维护与军队的关系,不得不在那个月的“长刀之夜”干掉了罗姆及其追随者。现在希姆莱要让党卫队的队员们排在第三营士兵的前面,显然是对军队不信任的表现。隆美尔以自己的忠诚和信誉维护了军队的荣誉。

戈培尔正要找一些典型的军官加以宣传,以提高军队的地位,这关系着希特勒帝国的安危和未来发动侵略战争的成败。

佩戴少校军衔和耀眼的功勋奖章的隆美尔仪态庄重、素质良好,片刻之间成了戈培尔心目中的典型。从此隆美尔和戈培尔结下了不解之缘。隆美尔后来荣任希特勒警卫部队指挥官也多亏了戈培尔的栽培。

隆美尔真正引起希特勒的注意是在担任新职后不久,那次他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位不讲情面、忠于职守的军官。

有一天,纳粹党在纽伦堡举行集会,隆美尔担负着比一般安全警卫更大的责任。集会期间,希特勒决定乘汽车兜兜风,并指示已晋升上校的隆美尔,他的车后最多只许跟六辆车。

到指定的时间,希特勒公寓的路边挤满了部长、将军、省长和他们的小汽车。隆美尔让前面的六辆车通过后,便亲自站在路当中命令其他车辆停止前进。

那些要员们气得大声诅咒:“真是无法无天!上校,我们要把这事报告给元首。”

隆美尔毫不客气地说:“对不起!我已用坦克堵住了前面的道路。”

当天晚上,希特勒派人把隆美尔叫去,当面赞扬他执行命令果断坚决。

1937年年初,隆美尔的《步兵攻击》出版后,希特勒读了这本书,并把它当做一部有关步兵教程的最好的书。于是,隆美尔开始受到了重用。

1937年2月,隆美尔被任命为希特勒青年团领袖巴尔杜·冯·席腊赫的作战部特别联络官。希特勒青年团是纳粹党的外围组织和准军事部队,任命隆美尔担任该职是想使他加强与纳粹党的联系。

希特勒是出身贫贱的流浪汉,对军队的贵族化倾向很不满意,他需要拉拢一些像隆美尔这样出身平民的年轻军官,以加强纳粹党和军队的关系。

但隆美尔在这个岗位上干得并不顺心。

仪表堂堂的席腊赫是个十足的纳粹党。因倾心于希特勒,席腊赫加入纳粹党,并于1933年6月被任命为545万德国青年团的领袖。

30岁的席腊赫看上去仍像个稚气未脱的美国大学生,而隆美尔却是个地道的普鲁士军人。两人的气质相差甚远,在相处的日子里关系越来越糟。

希特勒青年团直接向希特勒本人负责,向青年们传授体育、文化和纳粹哲学方面的知识。作战部还决定青年们必须接受半军事化训练。

隆美尔出于职业本能,上任之初就提出让德国军队里的未婚中尉担任培训希特勒青年团的工作,席腊赫对此不置可否。隆美尔还宣传开展初级军事教育,他在加强希特勒青年团的军事化方面做过了头,连席腊赫本人也觉得未免太过分。但隆美尔依然我行我素。

希特勒像

两人关系越来越僵,一次在戏院举行庆祝晚会时,席腊赫坐在第一排,而把隆美尔安排在第二排。

隆美尔直截了当地移到第一排一个空位上坐下,并大声宣告:“我代表着德国军队,在这个国家里,军队应该是第一位的。”

这期间,希特勒加紧了侵略扩张的准备工作。

1937年11月5日,希特勒向纳粹德国的党、政、军要员们宣布了他未来的侵略扩张计划。

1938年2月,取消国防部,设立国防军最高统帅部,希特勒成了当然的最高统帅。

3月,德国兵不血刃地吞并了奥地利。

9月,德国又在慕尼黑会议上迫使英、法等国把捷克斯洛伐克有争议的边界领土苏台德地区割让给德国。希特勒决定要到那几个古老的德国城市去游览一番,遂提拔隆美尔为元首大本营的临时司令官。

至1939年8月,隆美尔作为“元首大本营”的指挥官正式向希特勒报到,并被提升为少将。

总之,隆美尔几次服务于希特勒身边,密切了与希特勒的关系。他给这位独裁者留下了精明强干、恪守职责的良好印象,从而为自己搭好了日后晋升的阶梯。

同时,隆美尔还大大开阔了军事视野,耳闻目睹了新式武器的运用在作战样式上所带来的巨大变化。

指挥“魔鬼之师”横扫欧洲战场

德国攻打法国这个宿敌,是在“闪击”波兰取得重大胜利之后。

隆美尔作为一个传统的步兵军官,在陪伴希特勒巡视波兰战场期间,“对装甲部队在这次大战中的作用和战绩,羡慕不已”。

陪同希特勒从波兰返回德国后,隆美尔利用经常能见到元首的特殊条件,开始伸手向希特勒要官了,他要求能去指挥一个装甲师。然而,当他的这个要求拿到陆军总部讨论时,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没有同意。

勃劳希契认为可以让隆美尔去指挥一个师,但这个师仅应限于步兵师,因为他是纯粹的步兵出身。要知道当时德军远没有全部机械化,为数不多的装甲师被陆军总部视为心肝宝贝,他们怎么能让从来没有在装甲部队干过的隆美尔去指挥这个技术复杂的兵种呢?

最后,还是在希特勒亲自出面干预下,陆军总部终于同意任命隆美尔为德军第七装甲师师长,并在进攻法国的战役打响之前发布了这项任命。

尽管如此,陆军总部还是舍不得把最好的装甲师交给这位从未与坦克打过交道的将军。第七装甲师原为第二轻型装甲师,是由骑兵部队改编的。

在德军入侵波兰的战争中,第二轻型装甲师只装备有90辆轻型坦克,而且多是德国吞并捷克时从捷军那里掠夺来的旧货,其战斗力远低于德军中建立较早的六个标装的装甲师。

波兰战争结束后,第二轻型装甲师改编为第七装甲师,改编后虽使坦克数量增加到两百余辆,但仍有近一半是捷克制造的轻型坦克,而且,“师里的士兵大部分来自图林根,那是德国的一个很少造就出有前途的军人的州”。

隆美尔到任后干劲儿十足,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要使这个最差劲的装甲师变个样子,让陆军总部的那些显贵们瞧一瞧我的本事”。他一上任,就首先抓纪律和整顿作风。

为了整肃军纪和杀鸡儆猴,他撤销了一个只顾养尊处优的营长的职务,并让这位军官在90分钟之内离开军营。每天早晨6时,他还带头出操跑步,进行严格的体能训练。

经过一番磨炼,“这群图林根的小伙子,多数人改变了松松垮垮、吊儿郎当的习气,懂得严谨和认真了”。

隆美尔(左)在北非战场

其次,他狠抓坦克兵的战术训练。虽然古德里安早在1929年就提出了利用坦克进行突破的思想,德军组建专门的装甲师也已有五年的历史,但却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坦克兵战术训练教材。隆美尔一边用古德里安的一些现成的理论指导训练和演习,一边摸索新的东西。

至1940年5月对法国进攻开始时,在就任装甲师师长仅三个多月的时间内,聪明和领悟能力极强的隆美尔,不仅在坦克作战的理论和实践方面已成为内行,而且发展了某些独特的作战艺术。如把坦克部队编成各种大小队形,用快速的、熟练的无线电指挥和重炮轰击的形式实施野战等。

德军陆军总部这时才认识到隆美尔非等闲之辈,并钦佩他们的元首“慧眼”识人的本领。

1940年5月10日,德军发起了自大战爆发以来对西欧国家的首次大规模的进攻。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日,天刚破晓,盟军的官兵还在酣睡中,成群的德军轰炸机便呼啸而过,对法国、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的机场、铁路枢纽、重兵集结地区和城市进行疯狂的轰炸。

同时在从北海到马其诺防线之间的300多千米战线上,德军地面部队突破三个中立小国荷、比、卢的边境,粗暴地违反了德国人曾经庄严地一再作出的保证。

与德军对峙的法、英、荷、比等国的军队共有135个师,有着绵亘的防御工事,坦克的数量也足以与德军匹敌,可是他们并没有像德军一样把坦克集中起来,更没有料到德军竟会集中装甲部队从阿登森林突破,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德军装甲部队迅速突破阿登地区。

5月14日,德军抢渡马斯河。

5月15日,德军深入法国境内后兵分两路:一路朝巴黎方向逼进,一路沿宽阔平坦的公路向英吉利海峡推进。

5月19日,德军攻克了康布雷。

6月5日,德军沿索姆河和埃纳河一线向法国首都巴黎发动进攻,开始了“法兰西战役”的第二阶段。

6月7日,德军突破法军索姆河防线。接着,隆美尔又率领部队绕过前进道路上的设防据点,一鼓作气渡过塞纳河,急转西进,直抵第厄普海岸。此举切断了法国第十集团军左翼五个师的退路,迫使数万名法军官兵向第七装甲师投降。

6月18日,隆美尔的部队又拿下瑟堡,至此结束了他横扫法国和西欧的主要战斗。

在战斗过程中,隆美尔乘坐的装甲指挥车总是出现在最靠近前线的地方。他不是靠地图和远距离遥控来指挥作战,而总是坚持在前线指挥。他还经常率领十几辆坦克和部分摩托化步兵在前面为部队开路。

在突破法军防线后,隆美尔心中只有“攻击”二字,从不把注意力放在估计对方重新集结、进行反击、威胁翼侧和后方上,进而使他的第七装甲师总是突出在整个战线之前。

在法国作战期间,隆美尔的“魔鬼之师”共俘敌97648人,缴获炮29门,坦克和装甲输送车458辆,其他车辆3500辆。而他的师仅阵亡682人,伤1646人,失踪296人,损失坦克42辆。

法兰西之战后,英伦三岛已成孤悬海上的一叶方舟,飘飘摇摇,素有“雄狮”之称的首相丘吉尔艰难地领导英国军民在苦苦支撑局面。

但希特勒没有一支可以与英国海军决一雌雄的强大舰队,其空军在与英国皇家空军进行的英伦空战中也没有捞到什么便宜,入侵英国的“海狮计划”不得不一拖再拖。

希特勒也像拿破仑一样望洋兴叹起来。

在半年多的时间里,隆美尔没有打什么仗,比起那刀光剑影的战场来,现在恬静多了。

不过,在对法之战后的论功行赏中,一大批将领晋升了军衔,隆美尔却没有晋升中将,也未得到梦寐以求的栎树叶勋章,显得有些沮丧。直至1941年年初,他才被晋升为中将。

当然,隆美尔在战斗期间的表现也并非是无懈可击的。他的直接上级——装甲集团军司令霍特将军在一份秘密的作战总结报告中认为:隆美尔身为一师之长,在战斗中太容易凭一时的冲动行事。另外,他的指挥经验尤其是对后勤补给的组织指挥经验仍显不足,并且对别人在他所赢得的胜利里作出的贡献没有谦逊的认识。

后来,当隆美尔邀请第四集团军指挥官为自己所写的一本有关法国之战的手稿撰写序言时,他的这位老上司委婉地对隆美尔指出:

书稿中没有充分反映出空军对第七装甲师的支援作用,对该师左邻右舍的战绩也没有给予恰如其分的评价。

言外之意,就是责怪他太贪功了。

虽然在德军中科班出身的装甲部队指挥官们看来,隆美尔的指挥艺术未免有些不合常规,但是他在战场上的行动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出色的装甲师师长。

他亲临前线,冲锋在前,而不是置身于战场之外;他的作战计划简明扼要,并具有很大的灵活性,使下级指挥官能见机行事;他充分利用装甲车辆良好的机动能力形成进攻的突然性,多次挫败敌方的抵抗。

隆美尔一身兼备“虎”威与“狐”气。当他率领装甲师冲锋陷阵时,他就像一只下山猛虎;而当他施展种种诡计攫取胜利时,又成了一只十足狡猾的狐狸。

正像纳粹宣传家们吹捧的那样:

隆美尔的魔语是速度,灵活机敏是他的资本。

在此期间,隆美尔的工作一方面是组织部队进行军事训练,另一方面是协助纳粹的宣传部门拍摄一部反映德军在法国取得辉煌胜利的影片《西线的胜利》。

隆美尔这时很注意宣传自己,也乐得能跟戈培尔的人拉上关系。为此,他一遍遍地指挥士兵们演示作战时的情景,让摄影师精心拍摄,因为他知道这部影片放映后,隆美尔的名字将在德国家喻户晓。

空余时间里,他还将第七装甲师的战时日志整理成一本小册子,并把它呈给希特勒。

希特勒阅后大加赞赏,于1940年12月20日给他写亲笔信说:

你应该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

对此,隆美尔曾兴奋地告诉妻子露西:

元首在日理万机的操劳中,还能抽空阅读我写的有关装甲师的历史,并且还给我回了信,这使我感到无比的荣幸。

其实希特勒之所以能在众多的法西斯将领中如此破格地优待他,是打算让他去担负一项更艰巨的使命。军人的本能也使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果然,1941年2月15日,在隆美尔从部队回到维也纳新城的家中准备度假的当天晚上,“元首大本营”的一名军官带着一份要他立刻与陆军总司令和希特勒会见的通知找上门来。当夜,他便跟着那位军官动身前往柏林。

次日,他见到了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和希特勒,他们告诉他:他已被任命为德国“非洲军”军长,任务是赴北非与意大利人共同对英军作战。

原来,在德国征服西欧的同时,意大利法西斯也加紧了对北非和地中海地区的侵略扩张。地中海为欧、亚、非三大洲所环抱,是世界上最大的陆间海,西经直布罗陀海峡通往大西洋,东北以达达尼尔海峡、博斯普鲁斯海峡与黑海相连,东南经苏伊士运河、红海通往印度洋,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自中世纪以来,谁能全部或大部控制住地中海,谁就可以建立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大帝国。其中,属于地中海文明一部分的北非地区,由于地处大西洋、地中海和红海之间,更是兵家历来争夺的战略要地。

特别是1869年苏伊士运河开通以后,列强在北非的争夺愈加激烈。至20世纪初,法国占领了北非西部的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突尼斯,英国控制了北非东部的埃及和苏丹,意大利抢占了中部的利比亚。

希特勒德国征服法国后,贝当政府虽保留了在北非名义上的利益,但实力已大不如前了。英国正面临德国入侵的威胁,更难以顾及北非。

所以,法国战争结束不久,意大利法西斯独裁者墨索里尼便派遣50万大军于1940年9月入侵埃及。

希特勒原本并不希望墨索里尼到北非地区去大动干戈,特别是自1940年夏末起,在眼看入侵英国无望的情况下,他已将登陆准备作为恫吓英国的手段和着手实施入侵苏联的掩护,妄想在打败苏联夺得“生存空间”后再图谋其他。

德军在占领区驱赶平民百姓

希特勒虽然不赞同墨索里尼的行动,但在意军入侵北非时曾主动提出派一个装甲师以示支援,然而却被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墨索里尼婉言谢绝了。

墨索里尼原以为他的50万大军会很快旗开得胜,将英军彻底赶出北非,从而再现昔日古罗马帝国的辉煌。

岂料,开战不久英军便顶住了意军的进攻,并于1940年年底转守为攻。至翌年2月初,英军相继收复和占领了地中海及红海沿岸的巴尔迪亚、托卜鲁克、班加西等地,歼灭了意军九个师,仅俘虏就抓到了13万余人。

墨索里尼这时只好求助于希特勒。

希特勒认为:虽然对德国来说,丢掉北非并不影响他将要发动的侵苏战争,但这会对意大利人产生强烈的精神震撼,使他们因担心英国以北非为基地来对自己的国土进行轰炸而退出“轴心国”联盟,那样就将大大损害德国的战略利益。

于是,希特勒决定组织一个以两个德国装甲师为主力的“非洲军”前往北非,并挑选隆美尔为指挥官,全面负责这次远征。

希特勒挑选隆美尔为“非洲军”最高长官,给隆美尔搭就了一个充分显示自己才干的舞台。

晋升非洲军长进军北非沙漠

为了尽快挽救意大利人的败局,1941年2月,希特勒将隆美尔调往北非前线,这是希特勒的一个重大战略举措,其主要目的是站稳地中海,谋求在印度洋海岸与日本人携手会师。

2月12日,隆美尔飞抵利比亚的黎波里城。那时,格拉齐亚尼领导的意军连吃败仗。墨索里尼非常生气,就撤销了他的职务,并任命加里波第上将担任北非意军总司令。

加里波第上将匆匆地接任了这一职务,他来到北非后,发现情况非常严峻,此时的意大利军队军心涣散,毫无斗志,可以说几乎溃不成军。

士兵们不顾命令,丢弃了手中的军械和弹药,拼命地爬上各种车辆,不顾一切地向西逃窜。有时他们为了争夺车辆,竟互相开枪射击。许多军官都已捆好了行李,一旦船只来到,就准备打道回府。的黎波里失守已在所难免,加里波第曾几次下令组织反击,但均未成功。

“真是兵败如山倒,不堪一击的意大利人。”加里波第嘟囔道。

这时联络官梅蒂尼少校进来报告说:

“将军阁下,刚才德国驻意军北非总部联络官梅根中尉打来电话,说德国的一位叫隆美尔的将军来到了北非,协助我们指挥作战。联络官还说,他们马上就来司令部拜访阁下。”

“你说那位将军叫隆美尔?”

“是的,埃尔温·隆美尔,统率‘魔鬼之师’,在法国所向披靡的埃尔温·隆美尔将军。”

加里波第眼睛一亮说:“这太好了,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赶快叫大家做好欢迎准备。”

但是,他心中仍有一丝不快,派德国将军来北非协助作战是一件大事,意军统帅部竟然事先不打招呼,全然不把他这位意军北非最高军事指挥官放在眼里。

半小时后,一辆吉普车疾驶而来,“嘎”的一声,在司令部大门前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了一位年近50岁、体格壮实的军人,他有着宽阔匀称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突起的颧骨,小巧的嘴巴上有两片绷紧的嘴唇和一副带有轻蔑意味的下颚,从鼻孔到嘴角有几根严厉的线条,那双碧蓝的眼睛里含有一种敏锐而狡诈的东西。这就是带有传奇色彩的隆美尔。

“隆美尔将军,欢迎您,”加里波第迎了上去,“感谢您不辞辛苦前来相助。”

“我们两国是盟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意大利的士兵正在装载火炮炮弹

“将军阁下,贵军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加里波第急切地问道。

“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等到你们德军来了,我们早就被赶出非洲了。”加里波第暗自想道,脸上现出了失望的神色。

隆美尔好像明白了加里波第的心思,又接着说道:“不过先头部队两个营后天就可抵达。另外,德国空军第十大队也将全力以赴,密切配合。目前,意军状态如何?”

加里波第回答说:“阁下,意军已丧失了战斗意志,人人厌战。的黎波里的一些军官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至于士兵,有的已经擅自撤离了。”

“你必须下令意军停止撤退,就地构筑防御阵地,违者军法处置。”

“阁下,此地无险可守,只能作为暂时防守。您亲自去考察一下地形吧!”加里波第有些不悦地说。

隆美尔瞪着加里波第,不客气地说:“我自然会去看地形的,但我告诉你,一旦你们再往后撤,我们就不管了。”

下午,隆美尔乘一架轰炸机对的黎波里周围的地形进行了现场侦察。

从机舱里,隆美尔发现港口的东边有一条由沙子构成的高坎地带。他顿时有了主意:就在这里,利用这一天然屏障来阻截英军车辆。

回到的黎波里后,他给德国拍了一份电报:

与加里波第和诺塔亚将军的第一次会谈圆满结束。我们的建议已付诸行动。我们将在锡尔特进行战斗,我已乘机至该地区勘察过地形。

电报拍出后,隆美尔回到了他下榻的阳光宾馆,衣服也没脱就倒在了床上。

北非沙漠是一个不同于欧洲战场的全新环境。隆美尔在这里开始了他长达两年之久的新战役。这里的夏季,正午的太阳使气温上升到摄氏四五十度,夜晚的气温又骤降至零度。最危险的是突然刮来的沙漠风暴。开始时只是一小点古怪的旋风在沙包之间旋转,转瞬就会变成时速达130千米的狂飓,搅起层层滚烫细小的沙粒铺天盖地。

不过,这里平坦的地面倒是机械化战争的理想战场,可以任坦克和装甲履带车辆奔驰逞威。而且,这里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战区,虽然原则上隆美尔要受意大利北非战区总司令的控制,但实际上意大利人根本指挥不动他。隆美尔直接听命于柏林。

而希特勒这时的主要力量和兴趣已集中在征服苏联的计划上,很长一段时间让隆美尔见机行事,因此隆美尔可以率领他的兵力不多的“非洲军”独立作战,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干。所以,正是在北非广阔的战场上,隆美尔达到了他军事生涯的顶点。

两天后,一艘运兵船满载着隆美尔的先头部队徐徐地驶入了的黎波里港。隆美尔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甲板上,望着闪光的白色建筑物、掌状植物和宽阔的林荫道,士兵们心中充满了喜悦,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神秘的非洲。

当然,他们当中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待多久。

两年后,当撤离非洲时,他们当中又会有多少人能完整地离开呢?

命运不能选择,危险和灾难不可预测。

第二天早上11时,在政府议会大楼前举行了军事检阅,一队队德国士兵身着新式热带军服,头戴钢盔,在灼热的阳光下雄赳赳地走过阅兵台。这是一支专业化的精锐部队。

隆美尔向士兵致敬,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演说:

我们将向尼罗河推进,一旦局势出现合适的转机,就把这一地区重新夺过来。

乐队奏起了德国和意大利国歌,随后,轰隆的坦克声震动了整个利比亚首都,强大的坦克群,一辆接着一辆,很长时间都没有过完。

这是隆美尔为迷惑英军而想出的一条诡计。

为了对付英国的侦察,他命令部下用木头和纸板做了几百辆坦克,有些做得十分逼真,其余的是把原来的沃尔克卡车装饰了一番。卡车和摩托车在这些“坦克”之间绕来绕去,而真正的坦克,为了避开英机拍照,早已井井有条地转动着履带开过了沙漠。

隆美尔命令琼汉尼斯·施特莱彻将军指挥的第五装甲师从锡尔特出发,沿着海岸向东进行探索。一路上,竟然没有发现英军的任何踪影。3月4日,隆美尔的部队轻而易举地到达了埃尔蒙格塔。

隆美尔感到十分迷惑。英军在哪里呢?

原来,英国的第七装甲师在2月底已调回埃及去休整,接替的是新调来的、没有经验的第二装甲师一部分;第六澳大利亚师已派往希腊,而接替它的第九师在装备和训练方面都不充分;时任英军指挥官奥康纳也在休假,由一个初出茅庐的司令官代替。

1941年3月31日,施特莱彻攻占了布雷加港。

4月2日,第五装甲师攻占了阿杰达比亚。此时,第五装甲师只有一个装甲团、两个机枪营、两个侦察营、三个炮兵连和一个高射炮营。

隆美尔这才意识到英国人开始了一次从昔兰尼加这个鳞茎状半岛的总撤退。阿杰达比亚是直接通向这个半岛的许多条道路的起点,要不要继续向前推进呢?

隆美尔轻轻地玩弄着一份电报,电报上写道:“你的行动和我的命令抵触,在你继续前进之前,务必等我到达。”

这是意大利指挥官加里波第发来的。

隆美尔看了一眼后,轻蔑地笑了笑。他知道统帅部也反对他向前推进。

1941年3月19日,隆美尔飞回柏林,接受希特勒的栎树叶勋章时,总参谋长弗朗兹·哈尔德曾坚决反对他向东猛冲的计划,只是要求他守住现有的防线,准备一次严格控制的有限进攻。

隆美尔哪里知道,他的向前推进使几个月来纳粹为干涉巴尔干和苏联而处心积虑的秘密计划失去了平衡。

4月3日晚上21时,一辆警戒森严的指挥车里,加里波第正在和隆美尔激烈的争吵。

隆美尔说:“英国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部队不受任何损失,安全撤出昔兰尼加。因此,我们必须继续向前,消灭英国人。”

“隆美尔将军,守住已有防线,做有限制的进攻,这是我们两国共同制订的计划。你必须绝对服从命令。”

“但现在情况已发生了变化。”

“我们的补给线拉得太长,物资供应不上。”

隆美尔咧着嘴笑:“阁下,用不着为我们的补给情况担心。”

加里波第气得手指发抖,对这位军阶低于自己却一意孤行的德国将军毫无办法。墨索里尼曾有过训令,要求在北非的意军尽可能地配合隆美尔行动,不得有违。

隆美尔的副官赫尔曼·阿尔丁杰中尉送来陆军总参谋长凯特尔元帅的来电。电报是凯特尔用“艾尼格马”密码发来的。在电报中,凯特尔告知,希特勒严肃地指示,隆美尔的任务是巩固阵地并钳制英国军队,“任何必要的有限进攻均不得超过小股部队的兵力”。

隆美尔看完电报后,转过身,轻轻地对加里波第笑了笑:“阁下,元首已声明给我‘行动的绝对自由’,这一下,我向前进攻,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肥胖的加里波第瞪了瞪眼,叹了口气。

可惜他反应太迟钝,没有识破隆美尔的诡计。

隆美尔态度坚决地下令道:“命令部队立即准备跨过昔兰尼加。”

昔兰尼加是个几乎草木不生的地方,因此看不到日光阴影下的风景。杰布尔阿卡达是个荒芜的断裂山区,几道山谷把它劈开,白色或红色的沙粒常常席卷这些山谷,阻碍一切植物的生长。这里只有贫瘠的沙石和阿拉伯人的帐篷、羊群、骆驼,机械的力量在沙漠上几乎完全受限制。

在托卜鲁克周围,看不到一个居民,甚至连矮小的松树也很稀少,多刺的灌木赤裸裸地挣扎着,屈服于上苍的意旨。

1941年4月4日黄昏时分,只习惯在欧洲柏油路上轻松行驶的驾驶员们一个接一个地撇开坚固的维亚比尔比西公路,向东插进了荒凉的沙漠。

在此后的整整一个星期,隆美尔的小股部队艰难地跋涉在这片沙漠之中,穿行在闪烁跳跃的热浪里。

最危险的敌人则是在那令人痛苦的干渴之后,突然刮来的沙漠风暴。

风沙遮住了挡风玻璃,切断了人的视线。

隆美尔的一个连级指挥官在日记里写道:“在风暴中看不出三码远。感谢上帝,下午风暴平息了,我们都像鼹鼠似的从自己的洞里爬出来,然后把一切东西再重新挖出来。”

进入沙漠后不久,道路就消失了,而意大利人提供的地图毫无用处。在指南针和星斗的指引下,施特莱彻的部队艰难地向前推进。正午,烈日当空,发动机里的油由于温度过高而变得稀薄,坦克只好暂时停止前进。

一架飞机几乎擦着他们的肩膀掠过,紧接着一张纸片飘到地上,上面写着:“如果你们再不立即行动,我就下来!——隆美尔”

原来无线电通讯联络已经失灵,为了掌握部下的行动,隆美尔每天乘容克52式运输机或轻型飞机在沙漠上空来回巡视,督促部队加速前进。

对那些迷了路的人,他一经发现,就指给他们正确的方向。

他两次误入敌阵,把敌军当做自己的部队。

1941年4月8日,施特莱彻的坦克攻占了梅尼奇要塞。同一天,古斯塔夫·波纳斯上校的第八机枪营攻占了德尔纳。

这时,波纳斯的部队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他报告说,他们每一挺机枪都只剩最后一条子弹带,但隆美尔却变得冷酷无情,他命令波纳斯立即继续沿公路向东挺进,目标是托卜鲁克。

隆美尔赢得了这次出其不意的进攻,他恐怕一直没有想到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他与德国最高统帅部的全部秘密通讯一直是用艾尼格马密码传送的。纳粹的密码专家一直认为这种密码绝对安全,敌人是无法破译的。然而,在遥远的一个英国小乡村里,英国人安装了一种更为先进的设备,它有一座房子那么大,能够将艾尼格马的秘密信号破译出来,再把它传送给与隆美尔对峙的英军指挥官。

但是,隆美尔多次违背用艾尼格马电码发给他的命令。4月初,英国人从破译的电文中得知,德国统帅部下达给隆美尔的命令是固守班加西,他们设想隆美尔肯定会执行这一命令。

因此,当隆美尔向前推进时,英军没有做任何准备,在德军的突然进攻下迅速溃败。德军迅速向前推进,直逼托卜鲁克城下。

德军取胜并非偶然,是因隆美尔的坚强性格和作战智慧得来的。

攻克托卜鲁克成就辉煌战绩

沙漠的“闪击行动”,使隆美尔赢得了“沙漠之狐”的美称,也使英国在北非战场上仅几个月的时间就损失惨重。

德国“非洲军”获得了极大成功。

这时,隆美尔的声誉也几乎达到顶点,广播电台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他的名字,纳粹德国将他视为“英雄”。

就连英国首相丘吉尔也曾在英国下院发出这样的感叹:

一个勇敢而老练的对手在同我们作战,虽然我们双方在战争浩劫中相互攻杀,请允许我说,他是一位伟大的将军。

希特勒对隆美尔也表现出特别的宠爱,提议晋升隆美尔为上将。不过,希特勒的提议受到总参谋部坚决抵制,因为隆美尔在短短两年内已经由中校提升为中将。然而,随着北非形势的发展,需要在那里设立一个在建制上仅次于集团军群的装甲兵团,因此除了把隆美尔晋升为上将之外已别无选择。

于是,隆美尔佩上将军衔,时年只有49岁。

初战大胜后,隆美尔着手准备攻打英军在昔兰尼加地区最后一处孤立的要塞——托卜鲁克港。

1941年5月上旬,德意军首次向这座仅有四千多阿拉伯居民的小城发起进攻,然而拿下它并不容易。

一是英军在这里防守兵力雄厚,总计有六个步兵旅、四个炮兵团、两个反坦克团以及45辆坦克和75门高射炮,共36000人。

二是自然环境对进攻者不利。在托卜鲁克周围几乎全是不毛之地,夜晚的温度降至零下,“然而一到白天,热空气闪烁跳跃。从早至晚,太阳炙烤着士兵们的躯体,使之失去水分,变黑蜕皮;热风使他们的嘴唇干裂,头发卷曲,眼睛布满血丝”。连隆美尔的脸也被太阳晒起了水泡。

当然,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对攻守双方是一样的。但是,防守的一方由于有城内建筑和坚固防御工事的遮掩,境遇要比进攻的一方好得多。

5月,隆美尔没有打下托卜鲁克,双方在这里的战事呈现出胶着状态。不久,酷热的夏季来到了。坦克停放在沙漠上,白天烫得简直不能碰,隆美尔让摄影师拍下在坦克上煎鸡蛋的照片,借以引起德国公众的注意。因病伤官兵减员较大和补给线过长,德意军队被迫后撤。

二战时的坦克

隆美尔的迅速提升引起了意大利将军的不安。不知为什么,这位在2月抵达、率领一个轻装甲师来帮助他们扭转危局的将军,现在实际上已经成了轴心国在北非的指挥官,并被授予管理这块土地的行政权力。

这样一来,隆美尔和意大利最高统帅部之间就出现了一种明显的敌对情绪。

1941年7月12日,意大利的指挥官加里波第——这个逐渐引起隆美尔喜爱的和蔼、温顺的老头,突然被墨索里尼那位风度翩翩、留着唇髯的私交埃托尔·巴斯蒂柯将军所取代。

有个德国人形容巴斯蒂柯,说他是个“难对付的、蛮横的独裁者”。明显地,在这个沙漠舞台上,不可能同时容纳他和隆美尔。

作为隆美尔的正式上司,7月底巴斯蒂柯把这个风尘仆仆、头发蓬乱的“沙漠之狐”召到他在昔兰尼加的大理石宫殿里,明确表示,他要给这只狐狸带上“口笼”。

“到柏林去势在必行了。”隆美尔在一封写给家里的信中怒气冲冲地说。

两天后,隆美尔乘坐他的“亨克尔”飞机,来到了东普鲁士希特勒的大本营“狼穴”。在那里,希特勒对隆美尔在萨卢姆战役中的胜利,给予了令人激动的褒奖。

在隆美尔动身之前,希特勒批准了他为进攻托卜鲁克将采取特殊措施而提出的全部要求——只有一个例外,不得使用德国科学家发明的一种具有巨大穿透力的空心炸药炮弹。

这种武器的密码代号为“红头”。虽然库存品已经送到利比亚,但由于这种武器还是一个绝密,所以希特勒不让隆美尔使用。不过希特勒命令空军在隆美尔全面进攻开始时,向托卜鲁克第一次投掷一种两吨半的新型炸弹。同时他还指示海军向地中海出动六艘潜艇和部分鱼雷艇,协助封锁托卜鲁克。

1941年8月6日,隆美尔在德国驻意大利武官林特伦的陪同下拜见了墨索里尼。

“隆美尔将军,祝贺你被提升为上将。”墨索里尼握着隆美尔的手,亲切地说。

“谢谢!”隆美尔对墨索里尼行了个军礼。

话题围绕着要不要从托卜鲁克撤退和放弃萨卢姆前线展开。

隆美尔作了自信的描述:

萨卢姆前线的前景是光明的,我们能守住这一阵地,甚至打败敌军。尽管他们在兵力上占有优势。只要能得到充足的后勤补给,胜利是完全有把握的。

墨索里尼被深深地打动了。他对意军总参谋长卡瓦利诺说:“你和林特伦立即飞往利比亚,进行必要的部署。”

但是,巴斯蒂柯仍旧把隆美尔对托卜鲁克的兴趣看成一种病态的迷恋。

9月6日,他还写信给隆美尔,建议在不惊动托卜鲁克的情况下向埃及发起进攻。

隆美尔十分生气,他没有告诉巴斯蒂柯,已经派人前往罗马。罗马方面回答说,按既定的方针办,在尼罗河推进之前,攻下托卜鲁克是“绝对必要的”。罗马方面还答应提供给养,以便隆美尔可以在1941年11月初发起进攻。

隆美尔听到罗马的回复后,暗自笑了:“巴斯蒂柯,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进攻托卜鲁克定在11月份。

1941年11月21日,隆美尔决定二打托卜鲁克。为了争夺托卜鲁克防线的防御支撑点西迪拉杰格,他决心集中德意军队的坦克部队与英军进行殊死争战。双方的一千多辆坦克在大量飞机火炮支援下,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沙漠坦克战。

德意军队虽然占领了西迪拉杰格,但因损失过大又被迫撤走休整。

1942年年初,地中海形势发生变化。

轴心国的海空军在马耳他海域实施严密封锁,英国航空母舰“皇家方舟号”和战列舰“巴汉号”被击沉,战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和“英雄号”也在马耳他岛附近被击伤,轴心国的运输船只能够较顺利地通过马耳他海道而到达北非。隆美尔由此得到了235辆坦克和11个营的增援部队。

隆美尔决定再次发动对英军的攻势。

为了达成突然性,他既不把意图通报北非意军总部,也不报告德国最高统帅部,就组成了两个突击群,并亲率先头部队挺进阿杰达比亚。

1月22日夜,隆美尔率部包围了英军第一装甲师,经过激战,该师主力冲出包围逃走。

25日,隆美尔向姆苏斯进攻,占领该地并缴获96辆坦克。接着,隆美尔不顾意军总参谋长卡瓦利诺的亲自劝阻,继续前进,于29日第二次占领班加西,俘虏英印第四师官兵千余人。

这一胜利使隆美尔得到了一柄镶有栎树叶和骑士十字勋章的佩剑,“非洲军”被升格和扩编为装甲集团军,身为该部指挥官的隆美尔也顺理成章地晋升为上将。

1942年4月,德意首脑会晤,商讨非洲作战的战略问题,隆美尔强烈要求最高统帅部拿下盟军攻击他运输线的基地马耳他岛,以便他能攻击贾扎拉,夺取托卜鲁克。

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同意隆美尔进攻,但对能否拿下马耳他岛感到力不从心。之后,隆美尔决定以意军第十、第二十一军为主向贾扎拉发动正面进攻,自己则亲率德国部队和意军第二十军迂回到贾扎拉的背后发起进攻。

5月26日夜,隆美尔开始行动,但很快被英军打退,他本人也险些被对方炮火击中。

30日,德国空军派出320架飞机前来助战,隆美尔这才又恢复了攻势。

31日,隆美尔对贾扎拉重新发起进攻,经过十余天激战夺取该地。

6月17日,德军占领阿德姆。

三天后,托卜鲁克连同大批的军用物资一起落入隆美尔的手中。隆美尔命令拥有100辆坦克的庞大前锋部队毫不迟疑地继续前进,而此时的英军第八集团军已没有什么装甲力量了。巴尔迪亚、塞卢姆和哈勒法亚迅速失陷,第八集团军直退到迈尔萨·‌马特鲁才进行抵抗。

6月21日,托卜鲁克的英军指挥官克洛普中将被迫率三万余名守军投降。托卜鲁克的失陷,使英国军方处于难堪的境地,丘吉尔政府也受到国内舆论的强烈谴责。丘吉尔不断地说:

别的无关紧要,只要打败隆美尔就行!

与此同时,正是隆美尔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光,他的声誉在这时达到了顶峰。“沙漠之狐”的名字在纳粹德国的上空回荡,希特勒甚至发布特别公告,表彰隆美尔的战绩并破格晋升他为陆军元帅。

击败英军劲旅遭遇蒙哥马利

战功并非一蹴而就。

早在隆美尔担任装甲师师长时的第一个行动,就是让团指挥官休假。他说:“在我自己掌握情况之前不需要你们。”

他拼命阅读有关坦克战的书籍,一次又一次地观看坦克演习,三个月后,这位步兵出身、对坦克一窍不通的军官,居然在坦克作战的理论和指挥上有了很深的造诣。

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独特的领导指挥艺术。他对部属要求严厉,但同时又能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使部属具有勇往直前的“无畏”精神。

英军奥金莱克将军深知,如果第八集团军被歼,那么就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拯救尼罗河三角洲和中东其他地区了。因此,他亲赴现场进行指挥,一方面动用精良的新西兰师暂时拖住德军,一方面则利用这段时间来重新组织溃败的军队坚守阿拉曼一线。

1942年6月29日,德军又占领了英军的最后一道防线梅尔沙马特鲁布港,在阿拉曼一线与英军形成了对峙局面。

在阿拉曼一线阻击隆美尔“非洲军”的英国部队有:新西兰师、澳大利亚师以及经过沙漠深处血腥厮杀后归来的英印军队。他们把隆美尔的非洲军阻在了这里,使其无法取得迅速突破而向中东推进。

隆美尔深知,阿拉曼是英军在尼罗河前的最后一道防御阵地。突破阿拉曼,征服埃及就指日可待。为此,他在这里摆下阵势,准备长驱直入。但是此时隆美尔的非洲军被种种不利因素困扰着。这支部队虽然节节取胜,但经过战斗消耗已疲惫不堪。而且他们被阻于沙漠之中,处在这条漫长而脆弱的补给线的末端。因此,隆美尔急于想打破这种局面。

1942年7月1日凌晨3时,德军步兵、机枪手和第九十轻装甲师的其他士兵重新爬进自己的卡车,编成宽阔的队形出发进攻阿拉曼。

严阵以待的英军进行了英勇的还击,德军损失惨重,士兵们纷纷溃退。指挥官逼迫他们返回阵地,但士兵们却原地不动。隆美尔亲自驱车上阵,重新组织进攻,但被英军的炮火挡回。

“实在太可怕了,”隆美尔的副官阿尔布鲁斯特在日记中写道,“一枚炮弹刚好在离总司令小车六米远的地方爆炸。在密集的炮火下,我们发疯似地挖着坑,以便在随后的三小时里可以把脑袋藏起来,直至天黑,我们才从这种困境中解脱出来。”

7月2日,德军第九十轻装甲师在没有任何炮火掩护的情况下,遵照隆美尔的命令,再次向英军阵地发起攻击,但仅仅前进了2000米,就被英军势不可当的炮火和机枪扫射给挡住了。

1942年7月13日,隆美尔对阿拉曼防线上的盟军部队发动了大举进攻,把正在迅速重新装备的非洲军装甲力量投入战斗。

阿拉曼战役的第一场真正战斗正式打响了。

英军在阿拉曼战线顽强地阻住了隆美尔发起的进攻,隆美尔只好命令他的部队撤回到原出发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失败。隆美尔的两个意大利师崩溃了,盟军在另两个意大利师之间又冲出一道突破口。

7月18日,整个阿拉曼战线一片寂静。隆美尔在前线巡视,指挥士兵们埋设地雷和修筑工事。他认为,一种暂时的危机已经出现,一直要到德军主力到达时为止。

为了夺得埃及,迅速占领非洲,希特勒对隆美尔的非洲军事力量和武器装备都进行了大量的补充。

隆美尔决定:

要从阿拉曼防线的南端突破,并在那里与英第八集团军进行决战,然后直取埃及的开罗和亚历山大港,横渡尼罗河,征服整个埃及。

1942年7月,北非沙漠中的英国第八集团军,在离埃及亚历山大港只有两个小时汽车路程的阿拉曼,濒临全面溃败。消息传到伦敦,英国一片哗然。

仅仅一个多月前,第八集团军这支出类拔萃、最能征善战的英国部队,还在约750千米以西的利比亚沙漠完善的既设阵地上,摆开阵势准备给隆美尔的非洲军团以粉碎性打击。然而此时,第八集团军不仅败北,还面临崩溃,趾高气扬的德国装甲部队几乎已开到了亚历山大和开罗的大门口。

埃及的严峻局势,使丘吉尔大为震惊。

8月4日,丘吉尔抵达开罗,与有关人士举行了会谈。奥金莱克被解除了中东战场的指挥权,他的主要参谋军官也大部分被解职。经过协商,决定任命第十三集团军的戈特将军为第八集团军司令。

8月7日,戈特在赴任途中,不幸被德军的战斗机击中丧命。结果,刚刚被任命为第一集团军司令的蒙哥马利改任第八集团军司令,亚历山大将军被任命为中东战场总指挥。

隆美尔(左三)在研究战况

丘吉尔向亚历山大和蒙哥马利发出了最后通令:

不惜一切代价打败隆美尔的非洲军团。

担任第八集团军司令,蒙哥马利本人大概也没有想到,戈特的丧命使他有机会成为阿拉曼战场的指挥官,而此次走马上任也成了他军事生涯的一个转折点,正是此战使他利成为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将军之一。

蒙哥马利在许多方面都与他的对手隆美尔相似。两人都很孤僻,在同行中,“敌人”多于朋友,并且为人都很专横、傲慢。在受到约束的情况下,两人都是难以对付而又抗上的军官;然而在一切由他们支配的时候,却又都是最优秀和最有独到见解的战斗指挥官。

1942年8月13日5时,蒙哥马利离开英国大使馆,向沙漠进发。在亚历山大港以西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第八集团军司令部的作战情报处长德·甘冈已如约在那里迎候他。

德·甘冈与蒙哥马利相差14岁,曾一度是好朋友,可这些年失去了联系。为了尽早了解情况,蒙哥马利请他同车。

在车上,他们紧靠坐着,膝上铺着一幅地图。

蒙哥马利说道:“现在想请你谈谈德军的最新状况。”

德·甘冈清了下嗓子道:“目前,隆美尔的部队由于长驱直入,交通线拉得很长,随时有被我们切断的危险。根据我们的情报,他在人员和物资方面十分短缺,他的各个师总共缺员16000人,他的运输工具有85%是缺少备件的缴获车辆,他的战斗装备的数量比编制规定的少210辆坦克和175辆装甲运兵车,他的弹药十分缺乏,他的士兵的口粮质量极差,他的燃料储备也很少,而且补充又没有把握。”

蒙哥马利饶有兴趣地听着。在德·甘冈讲完后,他笑着问:“这么说,隆美尔应该向后撤退才对啰?”

德·甘冈思索了一下回答说:“根据这种情况,按理说,隆美尔最明智的方针是实施‘兴登堡路线’式的撤退,即向西撤退到某个适当的防御阵地上,以缩短过长而危险的交通线。况且,我们战线的北段和中段已经形成了一系列相互联系的箱形阵地,箱形阵地的南翼侧有宽广的地雷场,一次有计划的撤退将使英军这些精心构筑的工事完全失去作用,对德军十分有利。但我认为德军不会撤退。”

“说得对,隆美尔肯定会发起进攻的。”蒙哥马利接过话说,“不管撤退的理由多么充足,撤退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在8月份,德军的大战略计划看来仍然是可行的,在德军实施的大钳形运动中,俄国方向的大量德军将经过小亚细亚南下,与向东进攻的非洲军团结合起来,向盛产石油的地区和印度洋突进。目前,德军向俄国南部发动的攻势十分顺利,如果隆美尔在非洲往后撤,希特勒是决不会同意的。”

德·甘冈佩服地点了点头。

“你认为如果德国人要发起攻击,进攻的方向会在哪里?”蒙哥马利又接着问道。

“在南侧,这是我手下的情报人员搞到的非常准确的情报。”德·甘冈很有信心地说。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给他们布好陷阱,让他们自己掉进去。”蒙哥马利指着膝上的地图说。

通过这一路的交谈和观察,在到达第八集团军司令部之前,蒙哥马利心中已选定德·甘冈做他的参谋长了。

上午11时左右,他们到达了第八集团军司令部。第八集团军代理司令拉姆斯登中将在1938年至1939年间曾在蒙哥马利领导下当过营长,见到老上级,拉姆斯登表示热烈欢迎。

蒙哥马利下车后,发现眼前一片混乱:在满目荒凉的沙滩上,只有几辆卡车,绝大多数的工作都得在烈日之下的卡车内或露天里完成,军官们都睡在地上,伙食极差,苍蝇乱飞。

虽然他自己习惯于禁欲主义,但却要求参谋人员应当有合情合理的生活享受,他和丘吉尔一样对这里到处脏乱感到厌恶。

而且他还发现战场上的一切都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气氛,情况十分危险。于是他决定立即接管第八集团军的全面事务,而不是等到15日之后。他把拉姆斯登派回到第三十军后,就接任了第八集团军司令一职。

刚一上任的蒙哥马利,面对着的是混乱的部队和低落的士气,全军上下都充满准备撤退的气氛。

敏锐的蒙哥马利一到前线就发现了英军屡屡失败的原因,那就是对胜利没有信心,恐惧“沙漠之狐”,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动摇自己的信念。

当天晚上,他就召集60名高级军官和作战参谋训话。

他以坚定、沉着、充满自信的语气对部属说:

我不喜欢这儿的气氛,这是一种怀疑的气氛,是向后寻求增援部队、挑选下一个撤退点的气氛,是对我们能够击败隆美尔失去信心的气氛。我们将在此战斗,决不后退。如果我们不能在此生留,就让我们在此献身。

蒙哥马利这次激动人心的讲话,一扫众人心头悲观失望的情绪,鼓舞了士气,使这支遭受暂时挫折而萎靡不振的军队又产生了巨大的精神力量而重新振作起来。

蒙哥马利接着对他的军团进行了大规模的改组,解除了一批意志软弱的指挥官的职务。他命令部队,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准撤退;他号召官兵们“向敌人进攻,歼灭他们”,创造英军的辉煌。

费尽心力布设“魔鬼的乐园”

在英国舆论的压力下,丘吉尔急不可待地来电催促上任不久的蒙哥马利进行反攻。

但蒙哥马利明白,目前这种情况下仓促实施反攻,弊多利少,无取胜的把握。于是,他据理说服丘吉尔,把反攻的时间推迟十天,以便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随后,蒙哥马利调查研究了英军在北非作战的情况,认为英军接连失利有以下主要原因:一是对装甲部队在沙漠地区作战的特点和作用缺乏认识,作战指挥因循守旧;二是陆军和空军各自为战,不能密切协同;三是在战术上零星分散地使用坦克,给敌人以各个击破的可乘之机。

蒙哥马利还研究了隆美尔攻击英军装甲力量的常用手段:隆美尔常常是以少量装甲部队做诱饵,将英军装甲部队引入预先设置好的反坦克阵地中加以消灭,或引诱英军装甲部队孤军深入,然后断其退路,将其分割围歼。

在总结教训并研究了敌人之后,蒙哥马利决定将一些分散使用的坦克部队和装甲车部队集中起来,编为装甲军,以集中力量对付隆美尔的装甲军团;成立联合指挥部,以直辖各军兵种在作战中的行动,并要求部队遇到敌步兵坦克协同作战时,先消灭其步兵,割断敌步坦之间的联系,孤立敌坦克,使其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1942年8月下旬,蒙哥马利获悉隆美尔将对英军发起新的攻势的情报后,仔细检查了英军在阿拉曼地区的防务。

鉴于该地区满威萨高地和阿拉姆·哈法高地以南地形平坦,英军防御力量薄弱,蒙哥马利判断隆美尔将集中装甲部队,从上述两高地以南实施主要突击,然后由南向北攻占这两个高地或者向东迂回,绕过阿拉姆·哈法高地,打击英军侧后,向开罗方向发展进攻。

根据上述判断,蒙哥马利决心依托有利地形和阵地组织反坦克火器构成的多面夹击的火力网,以对付隆美尔的集群坦克突击。

据此,他部署:

英军第七装甲师在阿拉姆·哈法高地南侧占领有利地形,组织防御,阻止敌向东迂回。当敌北上攻击阿拉姆·哈法高地时,则集中力量从侧后袭击敌人的坦克和战车;步兵第四十四师固守阿拉姆·哈法高地并集中反坦克火器沿该高地西侧进行配置,形成一道火力密集的反坦克阵地;第十装甲师和第二十二装甲旅的坦克,主要配置在上述反坦克阵地前沿后的工事内,以协同第一线的步兵和反坦克炮兵,打击进攻的敌装甲部队,并视情况需要向阿拉姆·哈法高地西侧地区机动,以截击经该地区北犯的敌人;航空兵待敌进入英军预设战场后,集中力量袭击敌人,并破坏其后勤补给。如敌人采取迂回行动,直接向开罗方向发动进攻,则集中英军装甲部队,猛击敌侧后。

丘吉尔(中)和蒙哥马利(右)

果然不出蒙哥马利所料。

1942年8月27日,隆美尔召集装甲师指挥员到他的司令部开会,并决定把总攻的时间定在8月30日。如果燃料供应短缺,那么隆美尔最大的希望是摧毁英军在阿拉曼防线上的兵力。

8月30日,德军装甲师开始在夜间沿沙漠小道运动,直接向阿拉曼战线的南端前进,隆美尔决定在那里突破英军防线。他们向沙漠推进了大约20千米,并在那里设下了前线指挥部。

晚上22时,隆美尔的装甲部队开始朝英军布设的地雷区推进。

8月31日凌晨,隆美尔的活动指挥部紧跟着他的军团搬到了克拉克山,他认为英军在这一地区布雷防御不会很强,然而他错了。他的士兵闯入了密集的布雷区。

凌晨2时40分,整个阵地被英军照明弹照得通明,配有重机枪、大炮和迫击炮的英军步兵扼守着这块布雷区。英军同时开始空中打击。德军装甲部队被死死挤在布雷阵内,成为飞机轰炸的目标,卡车、运兵车和坦克被英军炮火击中,燃起熊熊大火。

在战斗中,指挥第二十一师的俾斯麦将军被地雷炸死,非洲军团指挥官涅林将军被炸成重伤。

隆美尔是在8月31日早上赶到战场时才获悉这一消息的,他极为震惊。他继续错误地判断战局,不是后撤,而是继续实施强有力的进攻。并且,他不是按原计划向东推进20千米,到达他左侧那座令人生畏的哈法山脊。

隆美尔修改作战进攻路线是蒙哥马利求之不得的。蒙哥马利决定彻底打破“沙漠之狐”不可战胜的神话。

下午16时30分,隆美尔的部队进展顺利,接着开始向北推进。这条路把他们带进了一片松软的沙漠。

18时,一切不得不停顿下来。这时,他们已经面对着哈法山峪最占优势的132高地。天放晴时,集结在山脊上的英军坦克和火炮立即开火。这是一场空前的两军厮杀。整整一天一夜,一刻也没有停息。

9月2日拂晓,隆美尔驱车前往战场时看到,在这片狭窄的地段上,到处布满坦克的残骸。

8时25分,隆美尔命令装甲军团撤回到8月30日出发时的阵地。此时,德军方面伤亡并不严重,536人死亡,38辆坦克被炸毁;但英军牢牢站稳了脚跟,处于防御地位。

虽然损失了68架飞机、7辆坦克和更多的伤亡人数,然而英军是可以进行补充的,可隆美尔却办不到。

9月4日,隆美尔撤回到自己先前的司令部。

为切断隆美尔的“输血管”,断绝他与海上的联系,英军发动了一次规模空前的空中和海上战役。

海上战役卓有成效,在秋季的四个月里汽油损失达66%,船只损失达20万吨以上,这对隆美尔的军队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已陷于极端困窘的境地。

而此时,希特勒正忙于攻打斯大林格勒,根本顾不上支援北非。隆美尔本人也感到非常疲惫、苦恼。

9月中旬,隆美尔决定回国休养。

16日,接替隆美尔的格奥尔格·施登姆将军来到了前线。他个头高大,脾气很好,而且还是一位坦克专家。隆美尔向他详细介绍了情况,把阿拉曼战线必须继续加紧工作的最强硬的命令交给了施登姆。

隆美尔认为,英军很可能会从正面插入,而且英军的主攻目标将是德军布雷区战线。德军所有布雷区均无人把守,但却布下了成千上万的地雷和陷阱。在布雷区的后面是步兵防御阵地,后面有大型的反坦克炮,防御阵地后方作为机动后备力量的是装甲和摩托化师。

这些主要的防御地带便是隆美尔著名的“魔鬼的乐园”。大多数地雷的威力足以炸断坦克的履带或摧毁一辆卡车。在蒙哥马利发起进攻以前,德军埋设了近25万枚反坦克地雷和14000枚杀伤地雷,加上南线布雷区,德意军防线上一共有44.5万枚地雷。

隆美尔的作战计划是使英军的进攻陷入他的布雷区,然后再从战线的两端发起反攻,使蒙哥马利的精锐部队落入他的圈套。

他向施登姆保证说:“一旦战斗开始,我将放弃治疗,返回非洲。”

为了彻底打败隆美尔,蒙哥马利精心策划了代号为“轻盈”的反攻计划。这个计划的主要战术构想是:在阿拉曼南面佯攻,在北面则实施真正的进攻。主力沿西迪向哈迷德方向实施主要突击,将德意联军沿海集团压缩至沿海一带,尔后予以歼灭。

蒙哥马利认为,实现这一个企图的关键在于,能否成功地进行战役伪装,对敌人进行示形欺骗,使隆美尔摸不清第八集团军发起进攻的时间和地点,达成战役进攻的突然性。

蒙哥马利计划分三路出击,主攻位置在北面,目标是德军一条配置四个师的防线,由第三十军担任主攻任务,其目的是要冲破德军防御,打通两条走廊。这样第十军的装甲群就能开过走廊投入战斗,让坦克在一片开阔地带上占据阵地。

南面,第十三军将兵分两路冲出。第十三军和第三十军一旦冲进对方防御阵地,就将干净利落地消灭那里的敌人。第十三军的主要任务是诱使隆美尔相信英军主攻方面在南面,从而在那里保持强大的装甲部队。

在北面地段除了发起正面主攻外,蒙哥马利还打算先歼灭对方的非装甲部队,同时将其装甲部队与之隔开,阻止他们前往接应。

为了消灭德军的步兵师,蒙哥马利决定在战斗开始时实行强行突破,采用一种他称之为“粉碎性程序”的打法。

开始是从空中和地面发起大规模轰炸和炮击,袭击对方炮兵阵地,继而打击步兵阵地。然后,由第八集团军发起冲锋。

蒙哥马利要他的部下们记住:必须紧紧抓住敌人的一切弱点,绝不能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蒙哥马利认为,一个月盈之夜对他的攻击计划是十分重要的。这样,他的部下就能利用月光排除成千枚地雷,并在敌人防线上打开一个缺口。

因此,他选定在10月23日夜晚打响阿拉曼战役。

交战的准备是按计划开始进行的。首先,蒙哥马利派人破坏了德国的情报机构,并破获了隆美尔的全部情报,掌握了他的电报密码。这样,蒙哥马利就能采取相应的防御措施来对付隆美尔的第一次进攻。

其次,为确保德军相信英军的战术欺骗,蒙哥马利专门组织了一支用来进行示形欺骗的部队,它被称为A部队,由克拉克上校和怀尔德上校负责组织指挥。

A部队的成员可以说是个大杂烩,他们中有商业银行家、药剂师、音乐厅的魔术师、电影脚本作者、艺术家、情报人员和大学讲师。虽然是这样一支杂牌军,A部队却有着惊人的伪装能力,他们可以制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陆军师或方面军。不过,A部队此次的任务是十分艰巨的,欺骗活动需要南、北同时进行,而且在南线要暴露进攻的态势,给隆美尔造成是一个辅助攻击方向的错觉。

再次,A部队必须在北线把蒙哥马利的庞大队伍伪装起来。这支部队共有1000辆坦克、1000门大炮、81个步兵营,还有几千辆军车和数万吨战争物资。他们利用夜间把战争物资运进进攻出发地域,然后分在若干组,用网子盖上后,远远望去就像是10吨大卡车;把牵引车和大炮倒开再盖上伪装网就变成了3吨卡车,而敌人对这种卡车的集结是习以为常的,当敌人在南线觉察到大部队的集结时,他们就自然得出结论:北线这些车辆的集结只不过是前线步兵的军需品。

与此同时,南线的欺骗活动也在加紧进行。A部队制作了大量的模拟坦克、火炮和军用物资,以供德意军队的侦察部门进行侦察、拍照。A部队除了模拟集团军的集结外,为了在进攻的时间上进一步造成德意军队的错觉,在南线铺设一条长达30千米的模拟输油管、修筑一条与输油管平行的模拟铁路,并在沿途建立了供水站。

在工程进度方面,有意显示出完成输油管道和铁路的铺设时间在11月上旬,使隆美尔判断英军将在11月份发动进攻。

鉴于隆美尔防御工事的性质,蒙哥马利对部队进行了最严格的训练,尤其是扫雷训练。同时,英军还制作了一些机械工具来帮助地雷工兵执行这项危险的任务。

在即将进行的战斗中,英国占据着巨大的物力人力优势,但仍面临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蒙哥马利必须突破隆美尔的“魔鬼的乐园”。即使德军铺设的44.5万枚地雷只有3%的杀伤性,英军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因为没有布雷区的准确情报,所以只有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尝试,去扫除。

大势已趋决然指挥军队撤退

阿拉曼战役定于1942年10月发动攻击。

此时,隆美尔正坐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喝着咖啡。但他没有忘记随时翻看着施登姆将军从埃及送来的信件。

因为染病,他不得不把指挥权交给施登姆将军,回国休养。他已离开埃及前线近一个月了。这里没有枪炮的轰鸣,没有令人讨厌的苍蝇、蚊子。

白天,妻子露西陪着他去森林里散步,到河边垂钓;晚上,全家聚在客厅里倾听他那迷人的有关埃及战斗的描述,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他的病在渐渐地好转。

露西轻轻地走到了他的旁边。

隆美尔喝了口咖啡,指着信件微笑着说:“你看,施登姆将军在信中说,目前埃及前线很平静。这样我就可再多待几天,不用急于返回非洲去。”

露西在他的旁边坐下,把头依偎在他的胸前,轻声地说:“埃尔温,我真不愿你再上前线了,那个沙漠太神秘,可怕了。你去了,我真怕有一天你会永远回不来。”

隆美尔紧紧地搂着妻子,动情地说:“不会的,亲爱的。我一定会回来的,等到战争结束了,我就退休,在这里安然地度过我们的晚年。亲爱的,我太对不起你了,请原谅。”

“叮铃铃……”一旁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隆美尔轻轻地推开妻子,拿起了话筒。

里面传来了一个紧张的声音:“是元帅吗?我是您的副官伯尔恩德中尉,我现在在罗马。昨天夜里,蒙哥马利向我们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施登姆将军下落不明。”

“什么?”隆美尔惊呆了,拿电话的手有点发抖。他镇静了一下,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意军总参谋部。”

隆美尔沉思片刻后,果断地说:“伯尔恩德,你先别回德国,在罗马听我指示。”

隆美尔接通了德国最高统帅部的电话。几乎与此同时,最高统帅部也给他打来了电话,是希特勒亲自打来的。

希特勒用他特有的沙哑声音说:“隆美尔元帅,英军在北非向我们进攻了。施登姆已经失踪,在北非,我军已处于无指挥的混乱状态。”

“我的元首,我请求立即飞赴阿拉曼前线。”隆美尔毫不犹豫地说。

希特勒关切地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能支撑得住吗?”

“不要紧,我的元首。”隆美尔语气坚决地说。

“那么你先到维也纳的利诺伊施塔别墅待命,”希特勒接着又说,“我要弄清楚,那里是否迫切地需要你。”

隆美尔(右)与妻子(左)、儿子(中)在一起

隆美尔放下话筒,走到妻子前,拥吻着她,内疚地说:“亲爱的,真对不起,我会很快回来的。”

“愿上帝保佑你平安。”露西抽泣着说。

不一会儿,隆美尔乘上汽车,向机场急驰而去。

隆美尔在机场焦急地等待着希特勒的命令。

此时,希特勒正在犹豫不决,与其在隆美尔身体未痊愈之前过早地将其匆匆派回非洲,不如留住他,日后用于俄国战场,这样对德国岂不更好?

但是,希特勒还是下了决心,非洲战场现在毕竟也是一个重要部分,不能在那里失败。他拿起话筒,告诉隆美尔:“埃尔温,蒙哥马利的总攻已迫在眉睫。只有你才能对付得了他。现在,我命令你立刻赶回非洲,重握指挥权。”

“决不辜负元首的期望。”隆美尔说罢,放下话筒,径直朝跑道上早已准备好的“亨克尔”飞机走去。

7时50分,“亨克尔”飞机载着隆美尔起飞了。10时,飞机抵达罗马,德国驻罗马武官冯·林特伦已在机场等候多时。

“前线状况如何?”隆美尔一下飞机,劈头就问。

“形势很严峻,英军已突破我军防线,正在向纵深推进,我军将士正在进行殊死奋战。现在最关键的是给养供应不上,士兵们是在饿着肚子跟英军作战。我们的装甲军团剩下的汽油只够三天的战斗消耗。运输船只仍然无法通过地中海。”

隆美尔脸色剧变,他瞪着林特伦,咆哮着说:“我在非洲时,部队的汽油还够八天,现在至少也得有30天的汽油才行。”

林特伦咳嗽了一下,抱歉地说:“元帅阁下,您知道几天前我才休假回来。在我休假期间,后勤补给工作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

隆美尔对林特伦说:“林特伦将军,我要求你立即与意大利最高统帅部联系,让他们马上采取措施,不惜动用飞机和潜艇向非洲军团运送物资。”

10月25日14时45分,隆美尔飞到了克里特岛。

德国空军第十军军长冯·瓦尔道将军已在跑道上等候。隆美尔下了飞机后,瓦尔道向他报告了阿拉曼战线的最新情况。

“施登姆将军有消息吗?”隆美尔急切地问道。

“他已经阵亡。”瓦尔道将军心情沉重地回答说,“根据前线的报告说,英军发起攻击后,由于情况不明,施登姆将军决定亲自到前沿进行侦察。他是想到预备阵地上的第九十轻装甲师那里去,但结果他走偏了道路,来到了最前线。

“对面澳大利亚师的士兵发现了他的汽车,于是立即开枪扫射,子弹像雨点般射来,他的副官当场阵亡,司机急忙掉转车头,企图躲过射击,由于转弯时太急,施登姆将军被甩出了车外,挂在车门上。

“汽车全速往回开,施登姆将军本来患有高血压,这时,心脏病又发作了,从汽车上摔了下去。那个混蛋司机却未发觉,只顾开车逃命,到了安全地带,才发现施登姆将军已不见了,返回去找到他时,他已气绝身亡。”

隆美尔听完瓦尔道的叙述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向飞机走去。

瓦尔道急忙上前拦住他:“元帅阁下,您是否立即出发?”

“对!”

“我不能允许您大白天乘坐‘亨克尔’,这在地中海上空太危险了。我向您提供一架‘多尼尔’高速轰炸机,这样您能够安全地回到埃及前线。”

“谢谢!”隆美尔满意地说。

傍晚时分,“多尼尔”轰炸机在飞沙走石的埃及卡沙巴机场安然着陆。在那里,隆美尔的专机“斯托奇”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他坐上“斯托奇”继续向东飞行,天黑时才着陆,换乘吉普车沿海岸公路向前急驰。

他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装甲军团司令部,又见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见到了那遍布石头的荒凉沙漠和令人窒息的热浪,以及无所不在的苍蝇、蝎子,还有那些营养不良但却勇敢的士兵。

1942年10月25日夜间23时25分,隆美尔向全体官兵发出了告示:

我又回到了非洲。

这时,英军已向德军的纵深地带发展,阿拉曼大厮杀已经进行了48小时。

凌晨1时,非洲军团指挥官冯·托马将军和代理参谋长威斯特法尔上校向他汇报了48小时的战场状况。

“为什么在开始时不用炮火还击?”隆美尔生气地质问他们。

冯·托马将军连忙解释说:“元帅阁下,施登姆将军下令严禁进行炮击,以免浪费炮弹。”

“胡说!”隆美尔不禁大怒,“在敌人兵力集结,刚刚发起冲锋时,就应用大炮砸烂他们。那时候不用,留着现在又有何用?”他知道,由于施登姆将军犯了这一错误,才使英军集中起兵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过雷区,突破德军前沿阵地。

26日至27日,隆美尔亲临前线指挥。他根据经验已经判断出蒙哥马利的意图。不过他也知道已无法集中起力量,对英军进行反击。德军不仅力量处于劣势,而且前景不妙,因为刚才意大利统帅部已来电告知他,意大利向隆美尔运送汽油的“普罗塞比娜”号在海上被英军击沉,没有汽油,德军必将寸步难行。

但“沙漠之狐”不甘心失败,他要作最后挣扎。

1942年10月28日早上8时50分,隆美尔向非洲军团全体官兵发出了一道命令:

非洲军团的官兵们,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着一场生死存亡的搏斗,这场搏斗的胜利与否,关系到祖国的名誉和元首的战略。

你们必须绝对服从命令,每一个人都必须战斗到底,凡临阵脱逃或违抗命令者,无论职务高低,一律军法处置。

这是隆美尔到非洲以来下的最为严厉的命令。他让指挥官们用电话通知下去,不要留下任何字迹。在他看来,这是命令士兵们去自杀的做法,是他心里不愿意做的事。

下完命令后,他迅速调整了德军的防守战略,一度沉寂的德军大炮再次疯狂地向英军阵地轰击。第八集团军的进攻势头渐渐减弱了。

英军尽管突破了德军的前沿阵地,但也是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蒙哥马利的步兵师本来就少,此时,他手中已没有步兵预备队了。坦克和车辆也所剩无几。

他决定改变计划,实施大面积的机动,并通过重新部署部队来建立一支强大的预备队,以实施猛烈的最后打击。

他下令第一装甲师撤出战斗,重新编组。第三十军也暂时退出战场,将这次战役打响后尚未参加过激烈战斗的南非师和第四印度师从侧翼调到右边,替下精锐部队新西兰师,让他们做一次短暂的休整。

蒙哥马利将几个师撤出战斗的做法引起了伦敦的惊慌,丘吉尔疑惑不解,连忙召开了参谋长委员会会议。会上,布鲁克不得不为蒙哥马利辩护,尽管这位帝国总参谋长在会上说得头头是道,但他内心也有怀疑。

他后来写道:

返回我的办公室后,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被一种绝望的孤独感折磨着。

同一天的上午,英军中东战区司令官亚历山大将军、英国驻开罗国务大臣凯西和亚历山大的参谋长麦克里里一齐来到了蒙哥马利的战斗指挥所。

蒙哥马利向他们作了令人信服的解释。

“要不要发一封电报给首相,让他在思想上有所准备?”凯西问道。

蒙哥马利回答说:“如果你发那样的电报,那你就一定会被撵出政治舞台。”

蒙哥马利继续调兵遣将。10月31日,他做好了阿拉曼战役总攻的准备。

漆黑的沙漠上,隆美尔正在徘徊踯躅着。战役开始以来,德军损失惨重,已无法再正面对英军实施攻击,他已将手中最精锐的部队第九十轻装甲师的第一五五战斗群也投入了北面作战地段。至此,他手中已无任何预备队了。他停下脚步,仰望着茫茫的夜空。英军的飞机一架接一架地飞临德军阵地,投下了成吨的炸弹,到处是燃烧的坦克和大炮。

隆美尔很清楚自己所面临的不利战局。如果他的部队坚守在原地,一旦英军突破防线,就会形成包抄的态势,德军必将彻底覆灭。因为他根本不可能迅速地将辎重装备和大批非机械化的意大利步兵撤到新的防线。

隆美尔不得不酝酿撤退到新防线的计划,因为阿拉曼战线北段已经被英军突破。

英军轰炸机开始轰炸

29日下午16时,隆美尔命令所有非作战部队撤到梅尔沙·马特鲁地区,组成新的防线悄悄地开始了全线大撤退。隆美尔决定将部队后撤到富卡,以免被英国全歼。他在给妻子的信中写道:

仗打得异常艰苦,战事对我们越来越不利。晚上,我睁开眼睛躺着,绞尽脑汁为我这支不幸的部队寻找摆脱困境的办法。死去的人们是幸运的,对他们来说一切都已经了结。

1942年11月1日至2日夜间,英军在蒙哥马利的指挥下,又发起一轮更大的进攻。1日夜间22时左右,200门大炮同时向隆美尔防线的一段狭窄地带齐射猛轰,构成一条密集的火力网,重型轰炸机如潮水般向该地区和后方目标猛烈轰炸。

2日5时,隆美尔驱车赶到北部战线前沿,了解战事进展情况。他获悉,凌晨1时,英军的第二新西兰师坦克群和步兵在1000米宽的德意防线上突破了28号高地西面的防御工事,第一装甲师和第九装甲师此时正长驱直入,通过布雷区,企图打开一条通道,向阿拉曼挺进。

拂晓,英军成百辆坦克排成纵队冲向突破口,有二十多辆坦克已突破防线。上午11时,英军坦克群突破28号高地西南地段。隆美尔迅速调集全部残存的坦克,对英军侧翼实施反击。但因缺乏空中掩护,在英空军的袭击下,德军损失惨重,大部分坦克被炸毁,有生力量只剩下三分之一,反击遂告失败。

隆美尔曾亲自在一座山巅上观察这场坦克大战。使德军惊恐的是,英军主力坦克部队使用了数百辆从未见过的美利薛尔门式坦克。这种坦克远比德军的四型坦克厉害。它可以在1000米的距离外开火,而口径88毫米的德国高射炮几乎连它的装甲都无法穿透。

下午15时30分,隆美尔决定当天晚上就开始从前线撤兵。接着,托马打来电话说:“明天能够作战的坦克只有30辆,至多不会超过35辆,而且后备队已全部出动。”

只有35辆坦克了!看来非撤不可了。隆美尔对托马说:“我的计划是要全军边打边撤,退到西线。步兵今晚开始行动。非洲军的任务是坚守到明天早晨,然后撤出战斗。但是尽量牵制住敌军,给步兵赢得撤出的机会。”

他放下电话,命令参谋人员立即给希特勒拍发了一份报告:

我的元首:

虽然我军在今天的防御战中获胜,但面对占绝对优势的英空军和地面部队,经过十天的艰苦鏖战,全体将士已筋疲力尽。预计强大的敌军坦克群可能于今晚或明日将再次突破防线,我军部队确实已鞠躬尽瘁。

目前,我军的机械化部队正在浴血奋战,然预料仅有一部分兵员能摆脱敌军纠缠。尽管我军部队进行了英勇顽强的抵抗,显示了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但鉴于此种形势,全军覆没的危险依然不可避免。

陆军元帅隆美尔

全线溃退已成定势,孤傲自负的隆美尔不得不下达了撤退命令。

一路败北无力组织有效防御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希特勒也还没有休息。他眉头紧锁,在“狼穴”房间里沿着对角线在踱来踱去,这是希特勒的一个习惯。

与隆美尔失去联系已整整一天多了。非洲局势不明,希特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希特勒拿起了话筒:“给我接约德尔。”

电话里传来了约德尔的声音:“我的元首,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特勒问道:“隆美尔还没有消息吗?”

约德尔回答:“还没有。”

希特勒心有不快地指示道:“你立即向驻罗马的林特伦了解情况。”

两个小时后,希特勒终于得到了有关隆美尔的消息:“隆美尔的最后报告已送抵罗马,正在翻译,随后电告我们。”

第二天,即1942年11月3日,早晨8时30分,凯特尔快步冲进希特勒的地下避弹室,要求面见元首。他气急败坏地把隆美尔夜间的报告交给了希特勒。

“我的元首,隆美尔的部队已于昨晚开始撤退。”凯特尔焦虑地说。

“什么?”这句话给了希特勒当头一棒,他拿起电文快速地看了一遍后说道,“隆美尔在上面没有说撤退一事啊!”

“他在报告结束时闪烁其词,隐瞒了他事实上已经开始撤退的真相。凯瑟林元帅已发来了详细报告,证实隆美尔准备撤至梅尔沙·马特鲁防线。”

“为什么不叫醒我?”希特勒厉声地责问道。

“是这样的,”凯特尔解释说,“值夜班的军官未看出隆美尔这封电报的真正意图,把它作为日常公文处理了。”

几分钟后,希特勒又收到了隆美尔早上发来的电报:

我的元首:

英勇的步兵战士正在按计划撤退。

隆美尔

希特勒紧紧地揪住自己的头发。非洲战场的撤退给了他沉重的打击。苏德战场,德军已经处境不妙,本指望能在非洲打败盟军,替第三帝国挽回点面子,但现在连他最得意的将军隆美尔都开始溃败,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他把怒气全发泄到了值班军官约德尔的副官瓦尔特·瓦尔利蒙将军身上。他歇斯底里地叫嚷道:“笨蛋,在这关键时刻,隆美尔求救于我,求救于祖国,我们应给他鼓励,给他支持。要是把我喊醒,我一定全力支持他,命令他坚守阵地。可是当隆美尔向我呼救时,我们的瓦尔利蒙先生却在呼呼大睡。”

希特勒骂完后,立即向隆美尔发出了一封电报,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闻名遐迩的电文之一:

尊敬的隆美尔元帅:

我和全体德国人民,怀着对你的领导能力和在你领导下的德、意部队的英勇精神的坚定信念,注视着你们在埃及进行的英勇防御战。

鉴于你现在所处的形势,毋庸置疑,只有坚守阵地,决不后退一步,把每一条步枪和每一名士兵都投入战斗,除此别无出路。意志的力量能够战胜强大的敌人,这在历史上已屡见不鲜。

你可向你的部下指明,不胜利,毋宁死,别无其他道路。

希特勒蜡像

阿道夫·希特勒

黄色的沙漠上,数不清的车辆和坦克在往后撤退。

隆美尔躺在指挥车上倾听着汽车持续不断的轰鸣声和炸弹的爆炸声。他的脸色蜡黄,眼圈上罩着一片黑晕。回到北非仅仅一个星期,他一下衰老了许多。

战斗对德军大为不利,意大利利特里奥师已无法控制,人人都在仓皇逃窜,德里雅斯特机械化师也已溃不成军。整个非洲军团只剩下不到30辆的坦克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快撤退速度,越快越好。

下午13时30分,一名参谋人员钻进了他的指挥车,把一纸电文递给隆美尔,希特勒那个著名的电报到了。

电报的结尾是:

你可向你的部下指明,不胜利,毋宁死,别无其他道路。

隆美尔读着电文,心乱如麻。他明白,尽管现在德军形势不妙,但只要保存力量,将部队撤至马特鲁港,利用有利地形,同英军展开对峙,他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而现在希特勒却明令禁止他撤退,这无疑等于自杀。

“我该怎么办?”隆美尔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隆美尔曾起草了一份回电:

我的元首:

我永远遵从您的命令。但在盲目服从和责任感之间我无所适从。

但这份回电最终没有发出。

他认为,自己作为希特勒的爱将,必须遵从命令。

隆美尔拿起了电话筒:“托马将军,听着,元首来电,命令我们竭尽全力坚守,‘不胜利,毋宁死,别无其他道路’。”

托马回答:“元帅阁下,全面撤退才是唯一的明智抉择。”

“不行,”隆美尔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要不遗余力地战斗下去,把这项命令贯彻到士兵中去。部队必须坚持到最后的一兵一卒。”

“那么,元帅阁下,我们是否先把坦克撤下,重新编组?”

“不行!不能撤!”隆美尔对着话筒吼叫道,“元首命令我们不能撤退,只能死守到底。”

“是,服从命令。”

接着,隆美尔又命令装甲军队在原地设防,坚决抵抗。

他轻轻地放下话筒,坐在桌子旁,给爱妻写了一封短信:

亲爱的露西:

我不相信,几乎也不再相信我们会以胜利而告终。我们的生死全操在上帝手里,别了,露西,别了,我的孩子……

他把所有积蓄——25000意大利里拉,约合60美元——塞进了信封,请求即将前往维也纳的伯尔恩德中尉一定平安地转交给露西。一并捎去的还有一些秘密文件。

他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1942年11月4日早晨7时25分,德军南线总司令凯瑟林元帅飞抵隆美尔营地,他是赶来给部队打气的。

隆美尔一见到凯瑟林就报告说:“元首的命令已经不遗余力地贯彻下去了。”

“很好,”凯瑟林赞许道,“自然,元首已从俄国战场得到了深刻的教训,坚守现有的牢固阵地一直是最好的策略。”

“你现在还有多少坦克?”凯瑟林接着关心地问道。

“只剩下22辆了。”隆美尔冷冷地回答。

“真的只剩下22辆了吗?”凯瑟林立刻皱起眉头,额头上渗出汗珠,“看来不能再坚持下去了,对于元首的命令,我一向认为应该灵活掌握。”

隆美尔执拗地回答:“不行,军令如山,应坚决执行。”

“但是元首绝不愿意你和你的士兵葬身此地,第三帝国还需要你们。”凯瑟林反驳说。

“要想保住北非军,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边打边撤的战术,”隆美尔悲伤地说,“但必须要元首对自己的命令作出明确的修正,我才能执行。”

“你立即给元首回电,就说部队伤亡惨重,无法再守住防线了,要想在非洲保存实力,以便日后东山再起,唯一的办法就是边打边撤,”凯瑟林急切地说,“另外,我也将电告元首此事。”

隆美尔果然给希特勒拍了电报。同时,他仍旧一连几个小时地执行着固守的命令。

没多久,意大利的军队已经开始没命地溃逃了。

中午,拜尔莱因跑进地下掩蔽部,上气不接下气地向隆美尔报告:“元……元帅阁下,冯·托马将军……出事了。”

隆美尔像弹簧似地跳了起来,急问道:“怎么回事?快说!”

“冯·托马将军认为元首发疯了,才下了坚守的命令。他挂上自己所有的勋章,乘坦克朝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去了。”

拜尔莱因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接着说,“我得知此事后立刻开车去追他,沿途看到的只是一堆堆燃着熊熊火焰的坦克、尸体和反坦克炮。当我远远地看到他,快要追上他时英军的坦克迎了上来,我清楚地看到托马将军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帆布包。”

1942年11月4日晚,在英军第八集团军司令部里。

蒙哥马利与被俘的非洲军团司令冯·托马正在共进晚餐。他们一起谈论着9月间的战斗和正在进行的战事。

晚餐方毕,蒙哥马利立刻令人收拾餐桌,然后拿出一幅埃及沙漠地图,摊在桌上,他对冯·托马说:“我的部队今晚将接近富凯,你有何想法?你将如何处置,冯·托马将军?”

但是,冯·托马只是说:“非常严重,确实非常之严重。”‌

同一天晚上,隆美尔不再等待希特勒的命令,断然下了撤退的命令。

次日凌晨,希特勒同意撤退的命令才送到隆美尔手中,可是已经太晚了。

就这样,隆美尔的70000人部队开始了艰难的撤退,开始了一场2000千米的远征。

蒙哥马利终于取得了阿拉曼战役的胜利。这是一个辉煌的胜利,它是非洲战场的转折点,也是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大转折点之一,从此,英军开始进入了反攻。

德国非洲军团灭亡的日子不远了。

北非这个地方既是隆美尔的发迹地,也是他的伤心地。然而他的伤心之时却是全世界人民的大喜之日,因为魔鬼法西斯的丧钟已敲响了。

无视命令最终撤出的黎波里

隆美尔率军从阿拉曼战役撤下来,一路向西。在沙漠的公路上,燃烧的车辆喷着烈火,焰光冲天。

1942年11月5日凌晨,隆美尔本人到达富凯并在那里建立了司令部,非洲军团的大部分部队、第九十轻装甲师和若干意大利摩托化部队也到达了。

隆美尔原打算在富凯停留一段时间,以便让正在行军的步兵摆脱困境,但他很快就认识到停留是没有希望的。当天夜里,他下令机动部队向马特鲁港撤退,不再理睬意大利步兵师了。

11月7日,隆美尔又放弃了马特鲁港,向布雷加一线撤离。

蒙哥马利试图从两翼迂回包抄隆美尔,可每一次英军到达时,德军总是快一步,溜走了。另外,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愿让部队快速追击,以免中了隆美尔的埋伏。

其实,蒙哥马利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因为此时德军主要部队仅剩下大约4000人,仅有11辆坦克、少量野战炮和反坦克炮,他们是无法对英军实施反击的。

11月8日,当隆美尔刚摆脱英军追击喘了口气时,传来了盟军在卡萨布兰卡、奥兰和阿尔及尔登陆的消息。

隆美尔听到这个消息后,绝望地喊了声“完了”。蒙哥马利的英军让他疲于逃命,他原指望向西撤退,能在那里站稳脚跟,伺机反扑。

而现在,艾森豪威尔的部队已在他背后登陆,对他实施夹击,他感到已无任何立足点了,最好的选择就是撤出非洲。

他写了一封信给希特勒,告诉他,非洲军团已无法守住昔兰尼加,请元首立即派潜艇、小船、飞机在夜里尽量把这一批身经百战的德军士兵运回欧洲,投入其他战场。

但是希特勒没有答应,他不想放弃北非。英美军队在北非登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登陆的前一天,情报官告诉他有一支英军船队驶入地中海,当时他认为这支船队是往马耳他岛去的,因而并不在意。盟军登陆后的第二天,他决定全面占领法国,并在突尼斯建立一个桥头堡。

11日早晨,德军和意军开进了法国的“自由区”,维希政府垮台。与此同时,大批德意军队来到突尼斯,组成了第五装甲军团,由阿尼姆将军指挥,企图制止美英军的前进,守住非洲的最后一个堡垒。

希特勒不想撤出非洲,隆美尔也不想再说了。他在希特勒身边干过一阵子,了解他的脾气,他决定了的事,别人再说也无用。因此,隆美尔继续按计划向西撤退。

1942年11月23日,隆美尔率领他的装甲军团,撤到了布雷加一线,这里离阿拉曼已经有800千米了。

到达布雷加后,隆美尔对该地区随即进行了视察,这条防线长达100千米,是阿拉曼战线的一倍半。他一没有汽油,二没有机械化部队可以抵挡蒙哥马利对他的迂回包抄。在阿拉曼战场,他有50万枚地雷,而现在,仅有32000枚。部队已丧失了许多重型武器和反坦克炮。要想守住这条防线,只是一种幻想。

于是,隆美尔请求继续后撤,但却遭到了墨索里尼和希特勒的拒绝,他们要他坚守住布雷加,顶住英军的进攻。

11月24日,隆美尔、凯瑟林、卡瓦利诺和巴斯蒂柯四位陆军元帅召开了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

在会上,除了隆美尔,其余三人都认为要坚守下去,这使隆美尔大为恼火。

他大声说道:“死守布雷加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元首要我坚守,再争论其他的选择也是徒劳无益,不过,我要提醒诸位,我手中只有35辆坦克和57门反坦克炮,而蒙哥马利手中却有420辆坦克和300辆装甲车。一旦布雷加失守,在的黎波里作任何抵抗都徒劳无益。”

凯瑟林连忙捧场:“我们十分钦佩您从阿拉曼的撤退,在一条800千米长的路上拉回一支庞大的部队,敌人毫无办法挡住你,这在战争史上是空前的。”

隆美尔不耐烦地回答说:“假如一两天里敌人在这条防线上缠住我军,然后以强大的兵力迂回夹击,我们该怎么办?”

他的话一出,三位元帅顿时哑口无言,他们也实在想不出好的对策来了。

11月26日,巴斯蒂柯又电告隆美尔,墨索里尼正期盼着隆美尔能指挥装甲军团向英军的先头部队发起进攻。他在电文中还告诉隆美尔,没有他和巴斯蒂柯的直接允许,隆美尔无论如何不许再往后撤。

隆美尔气急败坏地把电报一扔,然后转身简短地命令纳瓦里尼和缨勒上校,做好撤至布厄艾特的准备。

他下完命令后,叫上副官,向“亨克尔”飞机走去。他要到“狼穴”去面见希特勒,向希特勒面叙撤退的原因,他坚信,元首是理解他的。

当天下午,隆美尔来到了东普鲁士大本营。

当他走下飞机时,凯特尔和约德尔两位元帅已在机场等他。他们不高兴地问隆美尔找希特勒干什么。

隆美尔没有理睬他们,只是说了声“有关北非之事”,就坐上汽车径直向“狼穴”驶去。

17时多,隆美尔走进了元首大本营的会议室。

希特勒一见他,劈头就说:“没有我的允许,你怎敢擅离职守!”隆美尔惊讶地望着希特勒。

此刻气氛极为紧张,连空气都几乎凝固了。隆美尔没有明白希特勒最近心情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北非战场问题,在东线战场,第六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已成了瓮中之鳖,在别的战线,也出现了一连串棘手的问题。隆美尔这位不速之客的来临自然引起了元首的不满。

燃烧的坦克(油画)

隆美尔开始向希特勒作汇报。当隆美尔汇报到自己的军队所处的困境和新防线的不利时,希特勒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你手头还有多少人?”他问。

“大约六七万。”隆美尔回答说。

“英军进攻时,你有多少人?”

“83000人。”

“看起来,”希特勒指出,“你并没有遭到什么损失。”

隆美尔回答说:“可是我们的武器几乎都丧失了,成千上万的士兵甚至连支步枪都没有。”

希特勒扯开嗓门叫道:“那是因为他们把枪都扔掉了。”

隆美尔也大声嚷嚷:“非洲已无法固守,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尽快地把德军撤出非洲。”

再次提出撤退,就如火花飞进了火药桶。

希特勒勃然大怒:“你提出的建议和我的那些将军们去年冬天所干的完全一样。他们要求退到德国边境,我拒绝这样干,事实证明我做对了。我不允许这样的戏在非洲重演。我们必须在北非保留一个大的桥头堡,因为它有着十分重要的政治原因。假如我们丢掉了北非,意大利就会产生极其严重的反响。因此以后别再提放弃的黎波里了。你的部队会得到足够的武器,使你能够把每一个士兵都投入前线。你必须把后勤部队削减到绝对的少数。凯瑟林的空军将竭尽全力护送给养到队伍。”

晚上,隆美尔带着希特勒向他提供更多援助的许诺,坐上了帝国元帅戈林的豪华专列,隆隆地驶向罗马。

在罗马,经过激烈争论,墨索里尼终于稍稍改变了初衷,决定只有在隆美尔确信蒙哥马利即将进攻布雷加的情况下,才允许他撤到的黎波里以东200千米的布厄艾特一线。这一指令实际上等于允许隆美尔可以自由撤出布雷加。

1942年12月2日,隆美尔飞回到了利比亚。

不等蒙哥马利发起进攻,12月6日夜,埃尼·纳瓦里尼将军的意大利步兵先头部队就开始撤出布雷加一线。隆美尔命令每辆汽车前面必须有一人步行,在夜色中引路。在必要时,可用步枪击灭车灯。但是不一会儿,非洲军司令部打电话告诉隆美尔,意军的先头部队大开着车灯,飞快地向西驶去了。

整整一夜,意大利的部队乘坐数百辆军车行驶在通向布厄艾特的沙漠公路上,待到天亮时,路上已空无一人。

对于非洲军团的撤退,英军毫无察觉。

9日夜间,意大利最后一支部队比斯托伊亚步兵师一部也平安无事地撤离了布雷加防线。

12月10日半夜,蒙哥马利的炮火向布雷加防线进行了猛烈的轰击。然而,那一带空空荡荡,“沙漠之狐”再次逃脱了。蒙哥马利又扑空了。

在匆匆忙忙的大撤退中,汽车、坦克、装甲车争先恐后地向西奔驰,生怕英军的轰炸机落在自己的头上。

终于,布厄艾特到了。但是隆美尔的主意又改变了。他决定放弃布厄艾特。

隆美尔找到了巴斯蒂柯,坦率地陈述了自己的看法:“布厄艾特防线与其他防线一样,南部地带经不住迂回夹击。我们手中现在只有几十门反坦克炮,一半以上的士兵手中仅持有步枪或机枪,地雷、弹药和其他给养物资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因此,我们只能再继续撤退,撤到马里斯那样的高山阵地上进行防御。”

巴斯蒂柯这次同意了隆美尔的看法,就将此事禀报了罗马。

墨索里尼看到非洲军团又要求后撤,顿时火冒三丈,他亲自拍来了电报:“我再次重申,抵抗到底。在布厄艾特防线的德意装甲军团的所有部队必须抵抗到底。”

隆美尔已全然不顾,他下令立即撤退。

1943年1月18日,隆美尔的非洲军团比墨索里尼允许的日期提前三个星期到达了霍姆斯防线,这是利比亚首府的黎波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但是这条防线由于没有来得及做好防御准备,不宜久留。

隆美尔来到霍姆斯防线后,顾不上休息,就前去察看前沿阵地。他发现在德军的尾部,英军的坦克正在做Z字形推进,进展十分缓慢。

就是这一可疑的举动引起了隆美尔的警惕,英军的这些坦克不过是一次牵制性进攻,目的在于将他拖住。英军一定有别的部队在做迂回进攻。

隆美尔下令立即对英军实施大范围的侦察。当天下午14时,德军的侦察飞机带来了消息,他的估计是正确的,在他原先确信坦克不能通行的山地那边,一支拥有1400辆坦克和车辆的大部队正在向西挺进。

下午16时,第十九轻装甲师俘虏了一名英军高级军官,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份秘密文件,文件表明,蒙哥马利的战略目标是的黎波里外围30千米海岸公路上的托维尔。显然,英军正在从更远的地方对德军进行战略包围,霍姆斯是守不住了,的黎波里也只得放弃。

墨索里尼坚决不同意放弃的黎波里。这里是意大利统治利比亚的象征,丢掉的黎波里,意味着失去了他们在北非和东非殖民地帝国的最后一部分。这个帝国是他们在半个世纪里以巨大的物质代价,精心建立起来的,他想作最后的挣扎,保住的黎波里。

但是,隆美尔根本不予理睬,他不想冒的黎波里落入英军手中同时又使德军全军覆没的风险。他下令于1943年1月21日黄昏时全部撤出的黎波里。

像以往那样,隆美尔下令对的黎波里实施破坏。这座美丽的城市顷刻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1943年1月25日,隆美尔告别了利比亚,进入了突尼斯。

蒙哥马利的追击总是差半拍,1月23日,当隆美尔的军队已全部撤出的黎波里后,英军的先头部队才开进了这座城市。当天中午,蒙哥马利在的黎波里塔尼亚的意大利副总督处正式受降。

2月3日和4日,丘吉尔和布鲁克亲临第八集团军视察。蒙哥马利为他们举行了阅兵式。参加检阅的有苏格兰师、新西兰师、皇家装甲部队和皇家陆军后勤部队。看到威武雄壮的第八集团军,丘吉尔非常高兴。他要求第八集团军乘胜前进,冲破马雷斯防线,进入突尼斯,彻底消灭德军。

马雷斯防线是法国人在战前防备意大利入侵突尼斯而修筑的一条长达20千米的防御系统。这条防线工事坚固,组织严密。

在临海的一端,陡峭的瓦迪济佐是主要防线正面一道防坦克的坚强屏障;再往南,则是混凝土修筑的炮楼,防坦克战壕和铁丝网。从前线直至马特马塔的山丘为止,没有可能进行迂回运动,除非取道通往特巴戈山和梅拉布山之间那条山峡弯路。

现在,隆美尔退入了突尼斯,依靠马雷斯防线阻住了追击他的蒙哥马利军队。

突尼斯是一个连绵起伏的山乡,草地上百花盛开,井中泉水清清,牧马恬静安闲,兀立着的是棵棵棕榈。

美丽的自然环境,却阻不住战争的侵袭。隆美尔的到来,将会使突尼斯遭受巨大的灾难。

后退千里固守马雷斯防线

隆美尔的一路溃逃,使最高统帅部非常愤怒,他们下令解除了隆美尔的职务。但隆美尔却仍然没有离开非洲,他不愿离开那些朝夕相处的士兵。墨索里尼无可奈何,希特勒则听凭他自己作出决定。就这样,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隆美尔过着轻闲的生活,每天外出游览、打猎,他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情绪也变得乐观起来。

这一天,他正和翻译阿尔布鲁中尉开着车游玩。一辆摩托车从后面急驰而来,超过隆美尔的汽车,“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报告元帅,”梅伦辛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兴奋地说道,“今天早上,第二十一装甲师已夺回了弗德山口,现美军第二军正从西面向我们逼来。”他边说边从文件夹中拿出一份情报,递给了隆美尔。

“好,”隆美尔兴奋地说,“夺回弗德山口,这就给了德国人冲过山口打击美国人的机会。”

美军在北非登陆后,也由西向东进入了突尼斯,准备与蒙哥马利遥相呼应,夹击隆美尔。不过,对于美军,隆美尔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他认为那些美国兵既无实战经验,也没有受过良好的训练,不是他那些身经百战的非洲军团士兵们的对手。

他早就想进攻美军,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他要向全世界表明,即便经过2000千米的后撤,隆美尔的军队仍然能打败拥有优势装备的艾森豪威尔的美国兵。

隆美尔开始忙碌起来。他把主力悄悄地撤离了马雷斯,调到了美军的对面。1943年2月15日,隆美尔的装甲部队突然向美军发起了进攻,一举冲垮了美军的防线。美国人被德国人这次进攻打得晕头转向,狼狈逃窜。

2月19日,隆美尔的军队攻到了卡塞林山口下。但美军在重炮的支援下,顽强地坚守住了山口。当天,隆美尔驱车赶到山口下,卡塞林进攻受挫直接干扰了他的全盘计划。

一位叫门顿的上校向他报告:“美国人仍控制着山口。”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作为指挥官为何不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隆美尔生气地说,“上车,跟我往前走。”

车子一直驶到前沿阵地,在那里,隆美尔亲自指挥了卡塞林战斗。

上午10时,德军动用了新式的奈比尔威费火箭发射装置,这种六管的火箭发射架可以把80磅的火箭炮弹射向4000米远的目标。火箭弹在美军阵地爆炸,引起了美军的极度恐慌,他们扔下阵地,开始逃命。德军占领了山口。

不久,美军的50辆装甲车运来了数以百计的部队。他们在30辆重型坦克的支援下,进行反攻。

德军的一个装甲营疯狂地冲了上去,一场壮观的坦克大战开始了。

坦克与坦克在相撞。一辆接一辆坦克被炮火击中,长长的火舌从坦克的通气孔喷向外面,座舱里的炮弹和机枪子弹开始爆炸,直至看上去整个外壳在膨胀和摇撼为止。熔化了的金属铅似小河熠熠闪光,像眼泪一般从死气沉沉的发动机向外流淌,在沙漠的沙子上凝结成坚硬无比的金属镜子。

紧接着,橡胶和油类也起了火,犹如丧葬的烟柱从恐怖的燃烧物里螺旋升起。在烧成残骸的坦克周围则是士兵的尸体,有些仿佛刚刚入睡,有些却狰狞可怕,没有头,没有四肢,或是已被烧得焦黑。

德军的奈比尔威费火箭炮再次开火。

美军动摇了,开始撤退。

德军完全控制住了卡塞林山口。隆美尔下令第十装甲师继续追击。但是,第十装甲师同美军混战了一夜,并没有攻进北边的特拉镇。

第十装甲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不敢顽强地向前推进。其实,特拉镇已是一座空城,驻守特拉镇的是一支力量薄弱的法军小分队,风声鹤唳的美军早就逃命去了。

德军一旦占领特拉镇,便踏上了向美军腹地推进的坦途。

由于德军未能占领特拉镇,美军的增援部队便又返回了特拉镇。美军的指挥官从无线电里向所有的部队下令:“不准以任何借口向后撤退一步。”

德军丧失了一个重要的战机。

当隆美尔获悉这一情况时,他的情绪一落千丈,他感到他的非洲军团像一个马拉松选手,虽然接近终点,但精力已经耗尽,不能坚持到底。

凯瑟林元帅从遥远的罗马赶来了,他是来给隆美尔助威的。当他走进隆美尔的指挥车时,发现隆美尔正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倾听雨点拍打车顶的声音。看到凯瑟林进来,隆美尔只是欠了欠身子,并未起身相迎。

德军坦克

“埃尔温,为什么停止前进了?”

隆美尔惨然一笑:“你去问阿尼姆吧,他没有派来‘虎’式坦克和步兵营。”

“这倒可能是真的,”凯瑟林说,“但是你有权力压倒他。你为什么不行使你的职权!”

隆美尔生气地回答:“我的职权有何用?有人只知道对我的计划大泼冷水。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去冒经过深思熟虑的风险的意义。”

凯瑟林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前一天晚上,隆美尔还把令人欢欣鼓舞的战报用无线电向他作过汇报。

“你的部队将向哪里行动?”凯瑟林问道。

“撤回马雷斯,那里现在很危险,蒙哥马利才是我的真正对手。”

“据我看来,马雷斯防线很稳固,任何企图进攻马雷斯防线的人都要为之煞费心机,指挥官没有最充分的准备是不可能突破这道防线的。”

隆美尔摇了摇头。

当天下午,他取消了在卡塞林的全部进攻。尽管在短短的几天里,他使美军遭到了极为严重的损失,给了爱面子的艾森豪威尔将军一个难以忘怀的打击,但要想改变大势肯定是不可能的。

德军非洲军团司令部正在举行着一次非同寻常的会议。

隆美尔指着墙上的地图对指挥官们说:“现在马雷斯防线上,蒙哥马利近日必将向我们发起攻击,因此,我们要先下手为强,要摧毁敌人总攻前集结的部队。”

自从德军从卡塞林山口撤回马雷斯防线不久,罗马就来了新的正式命令,委任隆美尔为“非洲集团军司令”,统率非洲装甲军团和德国非洲军团。这是墨索里尼为了协调在突尼斯的两个集团军而采取的一项措施。

隆美尔激动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感到元首和领袖仍信任他。

他郑重地接受了这一职务,要好好地利用突尼斯的兵力,同蒙哥马利决一死战。

他指着墙上的一个小圆点说:“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梅德宁。”他停了一下继续说,“我建议来一次两面夹击,第十和第二十一装甲师从海岸附近的北线出击;第十五装甲师、第一六四轻装甲师一部分从南线穿插出山,进攻梅德宁,我们给蒙哥马利来个措手不及,因为,英国人已经习惯了我们的‘右肘弯击’战术,总预料我们会从北边发起进攻。”

他的计划使与会者哗然。贝劳威斯将军首先站起来说:“我军已在北线埋设了成千枚地雷,这些地雷有真有假,以防敌军取走。要通过我军的地雷区,十分困难,除非将地雷炸掉,而一旦炸毁,等于事先告知敌人我们要发起进攻。”

梅斯也表示反对。他提出了一项相反的建议,认为全部兵力应该穿过马特马达山脊。隆美尔不赞成这个建议:“要是汽油车和弹药车被敌机击中起火,堵塞住狭窄的公路怎么办?最好的办法还是实施两面夹击战术。”

“可是,从我们空中拍摄的照片表明,蒙哥马利的多数大炮都部署在梅德宁和海岸之间,我们从这里进攻无疑是自投罗网。”梅斯毫不相让。

隆美尔气极了:“阿拉曼战役中我们吃够了在远距离与英军坦克作战的苦头。但是突尼斯这里的经验证明,我们的坦克在近距离内要比英军的坦克占绝对的优势。因此我们的坦克需要复杂的地形借以向前推进。”

会议开了五个小时,仍未达成一致意见。

隆美尔厌烦了,他对梅斯将军说:“你自己拟定作战计划吧!”

梅斯坚持采用简单的“右肘弯击”战术。

这一次梅斯失算了。蒙哥马利在离梅德宁约8000米的一座山背上严阵以待。在这里,他设下了大批重炮,有500门可以发射六磅重炮弹的反坦克炮、400辆坦克和数量众多的步兵。

1943年3月6日早晨,德军向梅德宁发起了代号为“卡普里”的进攻,但结果损失惨重,以失败告终。

当天晚上,隆美尔向希特勒递交了一份报告,要求再次撤退,并在蒙哥马利开始总攻前放弃马雷斯防线,同时把梅斯的20万部队撤至自昂菲达维尔向内陆延伸的较易防守的小段战线上。这样,整个非洲集团军将只防守在100千米的战线上。

3月7日,一封由德军总参谋长哈尔德元帅起草的复电传到了隆美尔手中。复电援引希特勒的话说:

隆美尔元帅的行径同他从前对我们讲的话简直大相径庭。他想把部队撤至昂菲达维尔去,这绝对不行。隆美尔对局势的估计截然不同于他在的黎波里以东期间的估计。那时他认为一旦撤到目前的马雷斯防线,一切潜在的危机就会消失。把两个军团撤进突尼斯和比塞大一带无法施展的桥头堡地区,必将是失败的开始。

隆美尔失望了。他从失败中尝到了被冷落、被人轻视的滋味,而且他隐隐感到希特勒已不再信任他了。

曲散人终被逼服毒结束生命

希特勒任命从非洲回国的隆美尔为意大利北部德军总司令。因为1943年7月15日,英美盟军开始在意大利的西西里岛登陆,希特勒责令其在意大利中部组织防御,阻止盟军的进攻。

但是不久,隆美尔和南战场总司令凯瑟林就在意大利的防守问题上发生了意见分歧,而希特勒采纳了凯瑟林的意见,把隆美尔调离了意大利。

隆美尔被调离意大利后,希特勒对怎样安排他颇费思量。最后,希特勒决定派隆美尔到法国去,任务是彻底检查和加强“大西洋壁垒”的海岸防御工事。

1943年11月5日,希特勒在“狼穴”颁布了这项任命。希特勒之所以选派隆美尔去西线,原因是在纳粹的元帅和上将这一级别的指挥官中只有隆美尔具有数年来一直与英美军队作战的经验。此外,他也想给隆美尔一个挽回声望的机会,振作一下他的精神状态。

12月18日,隆美尔到了法国。1940年他曾率第七装甲师一直打到法国西海岸,英军不得不仓皇从敦刻尔克撤退。

短短三年多,现在的局势就大不相同了。那时德国处于进攻地位,现在则处于守势;那时德军的飞机在法兰西上空横行,现在英美空军对德国和法国北部地区的轰炸已是家常便饭。

德军的所谓“大西洋壁垒”,与其说是不可逾越的工事,不如说是戈培尔吹嘘宣传的产物。它的支撑点是逐渐建立起来并互相隔绝的,而且防守兵力不足。所以,隆美尔对能否阻击盟军的登陆信心不足。

隆美尔这时已无单独决定重大行动的权力,他作为德军西线总司令冯·龙德斯泰特属下的B集团军群司令,必须接受龙德斯泰特的指挥和节制。隆美尔要求控制更多的装甲师,但希特勒一直没有答应。

1944年6月6日早晨,英美盟军开始在诺曼底登陆。

当天,隆美尔正在家里为妻子露西庆祝生日,待他接到报告后赶到诺曼底前线时,盟军已夺占了几个纵深达10千米的登陆点。

希特勒(蜡像)

至6月12日,登陆盟军已达33万人,而德军统帅部才调来三个装甲师和一个摩托化师,使诺曼底地区的德军兵力增至12个师。

希特勒命令部队不准实施新的部署和调动,而由他亲自决定如何行动。他于6月17日到法国视察时,隆美尔建议部队从诺曼底主动后撤,但被拒绝。

随着盟军自诺曼底登陆成功后向德军防御纵深的逐步推进,隆美尔对整个西线战事越来越绝望了。他像当时的一些德军将领一样,希望希特勒能在西线与英美单独媾和,然后集中力量去对付东线的苏军,为此他曾当面与希特勒发生了冲突。

1944年6月29日,就在盟军从诺曼底继续向法国腹地挺进期间,希特勒在他的伯希特斯加登山间别墅里召开了一次有西线将领参加的大本营军事会议。

会上,希特勒先发表一通旨在鼓劲打气的演说,然后请隆美尔谈谈盟军在诺曼底登陆以来的军事局势。

但隆美尔谈的却不是这些,他鼓足勇气当着希特勒的面说道:“元首阁下,我作为B集团军群司令,认为有责任向您阐明西线局势。首先谈谈我们的政治形势,全世界联合起来对付德国,而力量平衡……”

希特勒立刻打断他的话:“陆军元帅,请谈你的军事形势,别的不用你讲。”

“我的元首,历史要求我应首先谈谈我们的整个形势。”隆美尔固执地说。

希特勒猛一拍桌子,说:“你就谈谈你的军事局势,其他的什么也不许谈。”

隆美尔不得不遵命介绍了盟军在诺曼底登陆后的军事局势。

之后,希特勒又就反击问题口出狂言:用德国的海军、空军封锁盟军从英国到诺曼底的交通线,同时集结部队,把盟军赶下大海,再来一个敦刻尔克。希特勒说到这儿,便把期待的目光转向隆美尔。

这一回,隆美尔不想再说话了,但希特勒还要他就军事问题表明一下态度。隆美尔仍然默不做声。因为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德国已没有多少潜力了,隆美尔认为只有趁着德国军队还未被彻底摧毁之前,与英美媾和,或许还能够讨价还价,以挽救第三帝国的命运。

但是,希特勒不允许他的将领们谈论这个“政治问题”,而且他认为德国还能够也必须打下去。

所以,当隆美尔最后忍不住还想就“德国这个主题谈一谈时”,希特勒气愤地让他离开会场:“陆军元帅,还是离开这里吧!我看这样做好一些。”

隆美尔实际上是被希特勒轰出了会场。这是他生前最后一次与希特勒的会面。

18天以后,隆美尔离开B集团军群司令部去前线部队视察时,乘坐的汽车遭到盟军飞机的扫射,司机被当场击毙,他从打翻的汽车里爬出来后,颅骨四处骨折,头皮也被撕去一块,左眼眶伤得厉害。

随后,他离开法国战场返回国内治伤。隆美尔的军事生涯从此结束了。

三个月后,他因被牵涉进“7月20日阴谋用定时炸弹谋害元首”的案件中,于10月14日在希特勒派来的陆军人事部长的监视下服毒自杀,终年53岁。

他死后,希特勒还像演戏似的给露西发来唁电:

谨对贵夫君逝世表示至为沉痛的哀悼。元帅英名和非洲军团的英雄业绩一样永垂不朽!

其实,隆美尔的命运从阿拉曼战役失败之后就已确定了。败军之将,言不听,计不从,虽然他还是忠心耿耿为德国命运出谋划策,但希特勒早已不屑一听,这样的人“谋杀元首”,恐怕除了希特勒谁也不会相信。可怜隆美尔戎马一生,最后被逼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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