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最后一次伤害你。

◎文／无梦相随

若干年后，你会不会还记得，曾经喜欢的女孩子，为了让你深刻地记住她，用了这样一个残酷的告别方式。

你现在好吗？

我在整理抽屉的时候，抖落出你的照片。依稀记得是你1996年的样子，还显青涩的目光，隔着11年的光阴，盯视已年近30的我。往事一幕幕浮现，恍然就有了前世今生的感觉。

14岁时，我还没开始发育，又黑、又矮、又瘦。你就是在那时喜欢我的吧？

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

小巧玲珑？也许这点还说得过去吧。

我把你的喜欢兴奋又害怕地珍藏着，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是第一个喜欢我的男人。虽然你并不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但使我意识到自己的长大，如一朵花绽放般的美好。

我不喜欢你。我喜欢我们的语文老师，他博学，风趣，还有一颗包容的心。而你就不同了，成绩不如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心胸狭隘——女同学惹了你，你也会把瘦脸拉得老长，有时还会恶语相向。

年轻的心多么苛刻！她希望你在青涩的年纪便足够深刻，足够成熟。谁能理解那种既矛盾又幸福的心情？我反感因你而来的风言风语，甚至迁怒于你，却又被你的喜欢虚荣着。

但是，我得承认：被人喜欢确实是一件美好的事。

我保存着你写来的98封信，字迹从幼稚到成熟。你成长的足迹在我这里记录着，你还记得吗？我抚摸那些字，它们仿佛有生命的灵性，可以在我的指尖上跳舞。当初，曾倾注了你多少心血？

我们都在成长。我从那个飞扬跋扈的假小子变成了一个喜欢安静的小龙女，不再大吆小喝地跟男生掰手腕，不再爬树，不再恶作剧，喜欢静静地看书，编织心中的文学梦。连同对你的感觉，也在微妙地变化着。忙碌的高中生活，最轻松惬意的事便是读你的来信，仿佛肩上不仅承载了父母厚重的愿望，还有我们美好的未来。你展望过吗？我们会在一个大学相遇，我们会去一个地方工作……

我一直以为你会懂得：我在这里牵挂着你，如同你牵挂我一样。所以，我说得最多的便是我们都要努力学习。你以为这是我的拒绝吗？

你一定没有意识到我的变化，我知道你每次跟他们大声说话嬉闹的时候，余光一定会留意到我。但是，我已经是有些害羞的女孩子了，已经不能再从容地加入到你们中间，你一定失望了。你坐车、步行，辗转来到这里，不是来看我淡漠的样子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勇敢地走到我的面前大声地说：“庆庆，你这一年过得好吗？”

在美丽青岛的大学校园，我沿着图书馆那条婉约的甬路走到尽头，一下子就望见了树下的你。你剃了光头，说想除去我带给你的所有烦恼。你很少言语，出口却满是鄙夷和不屑。你静静地看着我，目光落寞而忧伤。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因为你复读了一年还是没能来这所大学。你是更自信了，还是更自卑了？为什么你不能大胆地拉着我的手说：“庆庆，我们去爬山吧！”学校的后面是一片幽静的山林，我们采标本的时候去过，我一直希望能和你去一次。

那天，我们在“学子苑”吃的饭。时隔多年，我仍记得饭馆的名字，因为那是我们唯一一次共餐。

有时候，我真得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感情。以我的方式，而且能让你知晓。

春节时你打来电话，语气生疏了许多。我听到你哥哥在那边大喊：“弟妹，新年快乐！”你慌忙解释是在开玩笑，让我不要介意。你能想象我的尴尬吗？我是不是应该对你的善解人意心存感激？

很多人都认为我们会走到一起。我们认识了14年，却没有拉过一次手，是不是也同样注定了我们一生无法将手相牵？

我没有给过你一次明确的答复，但是我给了你8年等待的心。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是我最先放弃的，不仅仅是因为舍不得我的讲台，不仅仅是因为放不下年迈的父母。是你，让我不再对这份感情存有幻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文字中开始出现别的女子。我不回复，但我一直在看你的文字。我没有坐过飞机，我没有见过网友，我体会不到你身体的失重与心理的失衡。我在东方明珠塔下，我在西湖断桥边，想你曾千里迢迢来这里寻找与她的记忆。文字中你对她的深情，刺痛了我的眼睛。你可以飞越几千里，仅仅是为重温记忆。竟不曾来仅有三个小时车程的邻城看我一次。

她美丽妖娆，我卑微如一介尘土。我这样一个传统得近乎固执的人，不会跳舞，不会化妆。不懂咖啡，不懂乐器，怎比得上大城市衍生出的繁华？

原来，我一直都不是敢爱敢恨的人。不勇敢的，是我。

虽然，你还是给了我承诺：如果你能来青岛，我一定娶你。

但是，你的心在哪里呢？是不是已经遗留在了江南烟雨中？

人有几次真心，可以一次次被伤害？你有多少爱情，可以一次次尽情挥洒？

把你从心里抽离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奈。我仍记得那些失眠的夜里，想到你时的泪流满面。你在我心里存活了十年，以爱情的姿势，深深地扎根。

不再等待，我选择在一个晴朗的秋日，拽着青春的尾巴，圆了父母的心愿。

接受亲人祝福的时候，从红酒中看到你的影子，正一步步离我远去。泪水盈满眼眶，从此，我们将相忘于江湖。

我曾那样真心爱过你，我却一次都没有说出口。

给你发了短信，只有五个字：我今天结婚。没有任何铺垫与征兆，这样的结局该让你觉得凄美了吧。若干年后，你会不会还记得，曾经喜欢的女孩子，为了让你深刻地记住她，用了这样一个残酷的告别方式。

终于从你的文字中看到了失去我的忧伤，可以让你痛到无法呼吸。文字中的她，真实的，还是臆想的。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因为我们不可能再有交集。

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我，不会再想你了，也不能再想你了。

原谅我最后一次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