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902～1911年间上海之见闻

1902～1911年的上海及其周边地区的骚乱，比过去十年少很多。在我逗留期间，只发生了两起严重的暴乱。第一次发生在1905年12月，市政局与中国当局对女囚犯的羁押有很大的分歧，我了解的情况太少，因为当时做了阑尾炎手术，正在住院。过了一两天，事态变得严重起来，除了出动志愿军和停靠在港口的外国军舰武装部队，甚至有必要出动英国商船的皇家海军后备役。

皇家海军后备役的一个支队负责保卫维多利亚护理之家，当发现有哨兵在走廊巡逻，我预感要出大事了。第二天上午，我的医生来了，绷带包着脑袋，吊带吊着手。早上出门，他遇见了中国暴徒，要是志愿军没有出现，他很可能已经命丧黄泉了。如此，他只失去了手表、现金和钥匙，留得一身伤口和瘀青。

发生于1910年的第二次暴动我了解得比较多，暴动的起因是工部局试图实施鼠疫的预防措施，并且要系统地消灭老鼠。前几年，香港遭受严重的流行性传染病，当上海也发现有鼠疫时，检疫员震惊了，他们决定采取措施，在鼠疫区根除老鼠。然而大多数中国社区居民对鼠疫了解甚少，对西方的卫生健康科学也持极度怀疑的态度。为此，检疫员用尽各种办法向他们解释老鼠和瘟疫的联系，然而他们不是半信半疑就是漠不关心，对挨家挨户的检查和防鼠更是愤懑不已。

为了消除中国居民的偏见，工部局呼吁虹口社区有影响力的居民与他们合作，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市政局准备在苏州河大型仓库举行会议，届时市政局的领导层包括主席、卫生干事、总督和中文秘书等都将出席，会上将说明灭鼠的原因和方法。我到的正是时候，但是沿河岸几百码处都挤满了人，很难通行。

终于到了埃沃货仓门外，却发现现场已陷入混乱。大批华人围着铁窗一片咒骂。仓库大门紧闭，站在门外值班的一名中国警员告诉我，要活命的就别进去，话音刚落，门突然打开了，疯狂的暴民被扔了出来。我挤在那些试图冲进去的人群中间，几秒钟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在里面并且目睹了这一非凡的场景。大多数暴徒都站上在他们座位，挥舞着折断的木材，并高呼：“杀了埃沃大班！”（当时的工部局主席是渣甸洋行总经理，其中文名称是“埃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