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

谷禾

“镜子本身是看不见的……”

映现在镜子里的人，从来是照镜者自己

童颜与鹤发，只相隔一层水银

时间的河流无形，亦不闻杀伐声起

你转身离去，消失于镜子里的茫茫大雪

镜子也不留存记忆，霓裳与羽衣

形销与容毁，每一张脸都是陌生的

它不代表过去和未来，只是停息的此刻

怜爱自己的人，习惯怀揣镜子出门

并从它的意外破碎里，找到无数个自己

一分为二的镜子，渴望着重圆

合而为一后，又生出看不见的裂痕

消失在人海的滴水，在无数行走的镜子里闪烁

“镜子犹如真相——”，而所有虚构

都来自镜子之外。只有镜子才是唯一真实的它开出的花儿，已习惯了凋零

在死亡之前，等待命定的人失声尖叫

选自《诗刊》2019 年第 7 期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