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 妈妈的承诺
父爱是座高山
◆文/宇原
父亲是在用他的生命抢救我的生命,用他的时间换取我的时间啊!
冬夜,山高月小。我摸进采石场,跟父亲直白:爸,我不想读书了,这事,我想了好久了。
父亲听后只问了一声,肯定了吗?是担心没钱供你上大学吧?爸这条命还在!
我捡起扔在地上的行李,执意转身。
“砰”!父亲狠狠地将羊角镐砸在一堆石头上,火星四溅,他瘦小的身子渐渐地矮了下去。走了好久,山谷里仍可听到父亲如狼一般的号叫。
我的家乡,贫瘠而荒凉,山连山,石挨石。我亲眼看见父亲的采石作业。随着火药吼过,石雨落尽,父亲戴着安全帽,从岩石下钻出来,硝烟远未散尽,父亲就冲进了“战场”,抢着搬运石块。一天下来,父亲仿佛是从石灰坑里跳出来的,浑身白霜。多年积劳成疾,使父亲患上了严重的哮喘、风湿、静脉曲张等疾病。每次回到家中,我最不愿面对的就是父亲那双手。那双手,在与石头的对撞中,早已茧痂累累,一到冬天,就绽开一道道血口。
父亲每一次将血汗钱交到我手中时,我的心就会隐痛好几天。高三上学期,我决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尽管,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全校名列前茅,学校也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可考出去,父亲怎么办?弟妹们怎么办?最后,这如山的沉重,使我选择了放弃。
一个人到外地打工。离家乡几千公里,梦里,尽是父亲佝偻的背影。想到此,我拼命地挣钱,只要能挣钱的活儿我都干,往往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但每一次睡下,我都有一种虚脱的踏实。我想,父亲迟早有一天会理解我的。
哪知,就在我赚钱正欢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彻底粉碎了我的梦想。由于过度劳累,再加上严重营养不良,一个雨夜,我天昏地暗地加班到凌晨,最后起身时,眼前一黑,“咚”地栽倒在水泥地上。工友送我去医院,一检查,我得了急性肝炎,并伴有腹水。那些恐怖的夜晚,我睁着失神的眼睛,望着病房惨白的墙。辛苦赚来的钱,像流水一样漂去。我才知道,“贫穷”这两个字眼儿,在穷人的眼里是多么的可怕!
多想,在死之前与父亲见上最后一面,看一看他苍老的脸庞,然后,怀着一种麻木的刺痛,在父亲怀里安静地死去。可是,我不能。我不想告诉父亲,我不能让他承受这一打击。医院渐渐减少了用药,我只想挨一天是一天。
一天清晨醒来,我看到了父亲。几月不见,他显得更加瘦小。原来,父亲接到了公司打给他的病危电话,带了几个叔父,扒了一辆货车,几天几夜没合眼马不停蹄地赶来。
几天过去,父亲带来的钱将尽,我的病情仍得不到好转。父亲哮喘病却复发了,为了不吵醒我,实在忍不住咳嗽时,就捂着嘴,跑到医院黑暗的角落咳嗽。尽管声音掩饰得很小,却更揪起我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父亲与叔父们商议,租一辆出租车,将我接回去继续治疗。当父亲背着我出院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明显突出的肩胛骨,如两只铁蝶,坚硬如刀。可是,这么多人共乘一辆车,坐不下,而父亲也显然不愿再多花钱租车。
他围着车转了好几圈,最后指着车尾厢对司机说,师傅,我就躺这儿吧,留条缝儿就行。
司机呆了,在他眼里,尾厢只能装一些物品,人可从来没有载过。几个叔父都争着要去,父亲对他们说,我矮小,就我吧,你们照顾好孩子就行了。叔父们实在不忍再见,难过地别过脸去。
临行前,父亲趴着出来,走到我跟前,伸出他粗糙的手握住我的手,说,活着回去,孩子!以后的路,你要走好啊!
我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我坚定地回答他,爸,咱们要一起回家,好好的!爸,我这就回去复读,你要看着我考大学,你要答应我!保重,爸!
父亲棱角分明的脸上,掠过一丝苍凉的微笑。
车,静默地,剪开如水的月色。北风,蹭着车窗尖厉而过。司机显然拼尽了全力,他也是在为父亲争取时间。
整整两天三夜,冷风像一只只无形的怪兽,无孔不钻。连坐在车里面,几个人相偎取暖,都觉得寒冷。我不知道病痛的父亲,会不会挺得住?我与他只隔一层钢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能翻身,不能动弹,不能叫痛,强忍着孤寂、病痛与颠簸。他是在用他的生命抢救我的生命,用他的时间换取我的时间啊!
我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类父亲,子女永远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意义。
黎明时分,天色如墨。在一个收费站出站口,警灯闪烁一片。一辆辆车被次第拦下,检查、问证、放行。轮到我们时,警察看车上每一个人的证件。最后,让司机打开尾厢。在警察惊讶的注视下,司机颤抖地打开车盖,父亲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一个警察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摸了摸父亲。父亲呻吟了一声,警察吓得跳了起来,旋即大怒,怎么能这样载人呢?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我这才得知,路上不断有司机与乘客,透过那条“生死缝”看见了一动不动的父亲,记下了车牌号,并报了警:有人偷运尸体!
警察要罚款。这时父亲清醒了过来,想出来却又不能,在叔父们的帮助下,将他一点一点拖出,患了风湿与静脉曲张的他,双脚不能沾地,只有靠两个叔父的手勉强搀起。显然,父亲不能动弹的原因,是昏过去了,失去了知觉!
父亲凝望着我,嘴唇哆嗦,第一句话就是:“求求你们放行吧!只要救活我儿子,我死不死无关紧要,这事与司机没有关系,我给你们跪下啦!求求你们这些好人了!”一阵刺痛袭击了我,我大叫一声:爸!许多人背过脸去抹泪,女人们感动得哭泣起来。
闪道!出发!
一名警官高亢地命令。
他亲自出动了一辆警车,载上我的父亲,“嗖”的一声,风驰电掣地将一切抛远。透过反光镜,我看着那些晨风里的警察们,伫立在那里举起了手臂,为父亲行礼。
我与父亲,没有违背从德州出发前的约定,都活了下来。第二年,我考上了一所一类大学。走时,山中开山炮仗一声一声直插云霄。群山,淹没在我的泪水里。从这一天起,我开始了真正的新生活。
爱的天空
父爱有多重?那就是:重如山,载不动!都说天下父亲是铁汉,都有一副铁肩膀。这副铁肩又是如何打磨出来的呢?他用自己的双肩挑起一个家,挑起对父母、妻子、儿女的责任,他的肩上挑着的是沉沉的生活担子,更是对我们沉甸甸的爱。
哑父
◆文/佚名
每当他按下按钮,就会昂起头来,满脸的幸福和知足,对我当年的歧视没有丝毫的记恨,而我都不忍向他忏悔了。
辽宁北部有一个中等城市铁岭,在铁岭工人街街头,几乎每天清晨或傍晚,你都可以看到一个老头儿推着豆腐车慢慢走着,车上的蓄电池喇叭发出清脆的女声:“卖豆腐,正宗的卤水豆腐!豆腐咧”
那声音是我的。那个老头儿,是我的爸爸。爸爸是个哑巴。直到二十几岁的今天,我才有勇气把自己的声音放在爸爸的豆腐车上,替换下他手里摇了几十年的铜铃铛。
两三岁时我就懂得了有一个哑巴爸爸是多么的屈辱,因此我从小就恨他。当我看到有的小孩儿被妈妈叫过来买豆腐拿起豆腐却不给钱就跑,爸爸伸直脖子也喊不出声的时候,我没有像大哥一样追上那孩子揍两拳。我伤心地看着那情景,不吱一声,我不恨那孩子,只恨爸爸是个哑巴。
尽管我的两个哥哥每次帮我梳头都疼得我龇牙咧嘴,我也还是坚持不再让爸爸给我扎小辫儿了。妈妈去世的时候没有留下大幅遗像,只有出嫁前和邻居阿姨的一张合影,黑白的二寸片儿。爸爸被我冷淡的时候就翻过支架方镜的背面看照片,直看到必须做活儿了,才默默地离开。
最可气的是别的孩子叫我“哑巴老三”(我在家中排行老三)。骂不过他们的时候,我会跑回家去,对着正在磨豆腐的爸爸在地上画一个圈儿,朝中间唾上一口唾沫。虽然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别的孩子骂我的时候就这样做,我想,这大概是骂哑巴的最恶毒的表示了。
第一次这样骂爸爸的时候,爸爸停下手里的活儿,呆呆地看我好久,泪水像河一样淌下来。我是很少看到他哭的,但是那天他躲在豆腐坊里哭了一晚上。那是一种无声的悲泣。
因为爸爸的眼泪,我似乎终于为自己的屈辱找到了出口,以致以后的日子里,我会经常跑到他的跟前去,骂他,然后顾自走开,剩下他一个人发一阵子呆。只是后来他已不再流泪,他会把瘦小的身子缩成更小的一团,偎在磨杆上或磨盘旁边,显出更让我瞧不起的丑陋样子。
我要好好念书,上大学,离开这个人人都知道我爸爸是个哑巴的小村子!这是我当时最大的愿望。我不知道哥哥们是如何相继成了家;不知道爸爸的豆腐坊里又换了几根新磨杆;不知道冬来夏至,那磨得没了沿锋的铜铃铛响过多少村村寨寨……只知道仇恨般地对待自己,发疯地读书。
我终于考上了大学,爸爸头一次穿上1979年姑姑为他缝制的蓝褂子,坐在1992年初秋傍晚的灯下,表情喜悦且郑重地把一堆还残留着豆腐腥气的钞票送到我手上,嘴里哇啦哇啦不停地“说”着,我茫然地听着他的热切和骄傲,茫然地看他带着满足的笑容去通知亲戚邻居,当我看到他领着二叔和哥哥们把他精心饲养了两年的大肥猪拉出来宰杀掉,请遍父老乡亲庆贺我考上大学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碰到了我坚硬的心弦,我哭了。
吃饭的时候,我当着大伙儿的面儿给爸爸夹上几块猪肉,我流着眼泪叫着:“爸,爸,你吃肉。”爸爸听不到,但他知道了我的意思,眼睛里放出从未有过的光亮,泪水和着散装高粱酒大口地喝下,再吃上女儿夹过来的肉,我的爸爸,他是真的醉了,他的脸那么红,腰杆儿那么直,手语打得那么潇洒!要知道,18年啊!18年,他从来没见过我对着他喊“爸爸”的口型啊!
爸爸继续辛苦地做着豆腐,用带着豆腐淡淡腥气的钞票供我读完大学。1996年,我毕业分配回到了距我乡下老家40公里的铁岭。
安顿好了以后,我去接一直单独生活的爸爸来城里享受女儿迟来的亲情,可就在我坐着出租车回乡的途中,车出了事故。
我从大嫂那里知道了出事后的一切过路的人中有人认出这是老涂家的三丫头,于是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来了,看着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我哭成一团,乱了阵脚。最后赶来的爸爸拨开人群,抱起已被人们断定必死无疑的我,拦住路旁一辆大卡车。他用腿支着我的身体,腾出手来从衣袋里摸出一大把卖豆腐的零钱塞到司机手里,然后不停地画着十字,请求司机把我送到医院抢救。嫂子说,一生懦弱的爸爸,那个时候,显出无比的坚强和力量!
在认真地清理伤口之后,医生让我转院,并暗示哥哥们,我已没有抢救必要,因为当时的我,几乎量不到血压,脑袋肿得像个瘪葫芦。
爸爸撕碎了大哥绝望之际为我买来的丧衣,指着自己的眼睛,伸出大拇指,比画着自己的太阳穴,又伸出两个手指指着我,再伸出大拇指,摇摇手、闭闭眼,那意思是说:“你们不要哭,我都没哭,你们更不哭,你妹妹不会死的,她才20多岁,她一定行的,我们一定能救活地!”
医生仍然表示无能为力,他让大哥对爸爸说:“这姑娘没救了,即使要救,也要花好多好多的钱,就算花了好多钱,也不一定能行。”
爸爸一下子跪在地上,又马上站起来,指指我,扬扬手,做着种地、喂猪、割草、推磨杆的姿势,然后掏出已经空的衣袋儿,再伸出两只手反反正正地比画着,那意思是说:“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女儿,我女儿有出息,了不起,你们一定要救她。我会挣钱交医药费的,我会喂猪、种地、做豆腐,我有钱,我现在就有4000块钱。”
医生握住他的手,摇摇头,表示这4000块钱是远远不够的。爸爸急了,他指指哥哥嫂子,紧紧握起拳头,表示:“我还有他们,我们一起努力,我们能做到。”见医生不回答,他又指指屋顶,低头跺跺脚,把双手合起放在头右侧,闭上眼,表示:“我有房子,可以卖,我可以睡在地上,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要我女儿活过来。”又指指医生的心口,把双手放平,表示:“医生,请你放心,我们不会赖账的。钱,我们会想办法。”
大哥把爸爸的手语哭着翻译给医生,不等译完,医生已是泪流满面父亲那急速的手势,深切而准确的表达,谁见了都会流泪!
医生又说:“即使做了手术,也不一定能救好,万一下不来手术台……”
爸爸肯定地一拍衣袋,再平比一下胸口,意思是说:“你们尽力抢救,即使不行,钱一样不少给,我没有怨言。”
伟大的父爱,不仅支撑着我的生命,也支撑起医生抢救我的信心和决心。我被推上手术台。
爸爸守在手术室外,他不安地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竟然磨穿了鞋底!他没有掉一滴眼泪,却在守候的十几个小时间起了满嘴大泡!他不停地混乱地做出拜佛、祈求天主的动作,恳求上苍给女儿生命!
天为之动容!我活了下来。但半个月的时间里,我昏迷着,对爸爸的爱没有任何感应。面对已成“植物人”的我,人们都已失去信心。只有爸爸,他守在我的床边,坚定地等我醒来!他粗糙的手小心地为我按摩着,他不会发音的嗓子一个劲儿地对着我哇啦哇啦地呼唤着,他是在叫:“云丫头,你醒醒,云丫头,爸爸在等你喝新出的豆浆!”
为了让医生护士们对我好,爸爸趁哥哥换他陪床的空当,做了一大盘热腾腾的水豆腐,几乎送遍了外科所有的医护人员。尽管医院有规定不准收病人的东西,但面对如此质朴而真诚的表达和请求,他们含泪接过去。爸爸更满足了,更有信心了。他对他们比画着说:“你们是大好人,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治好我的女儿!”这期间,为了筹齐医疗费,爸爸走遍他卖过豆腐的每一个村子,他用他半生的忠厚和善良赢得了足以让他的女儿穿过生死线的支持,乡亲们纷纷拿出钱来,而父亲也毫不马虎,用记豆腐账的铅笔歪歪扭扭却认认真真地记下来,张三柱,20元;李刚,100元;王大嫂,65元……
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我终于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一个瘦得脱了形的老头儿。他张大嘴巴,因为看到我醒来而惊喜地哇啦哇啦大声叫着,满头白发很快被激动的汗水濡湿。爸爸,我那半个月前还黑着头发的爸爸,仅半个月,便似老了20岁!
我剃光的头发慢慢长出来了,爸爸抚摩着我的头,慈祥地笑着,曾经,这种抚摩对他而言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啊。半年后,我的头发勉勉强强能扎成小刷子的时候,我牵过爸爸的手,让他为我梳头。爸爸变得笨拙了,他一丝一缕地梳着,却半天也梳不出他满意的样子来。我就扎着乱乱的刷子坐上爸爸的豆腐车改成的小推车上街去。有一次爸爸停下来,转到我面前,做出抱我的姿势,又做个抛的动作,然后捻手指表示在点钱,原来他要把我当豆腐卖喽!我故意捂住脸哭,爸爸就无声地笑起来,我隔着手指缝儿看他,他笑得蹲在地上。这个游戏,一直玩儿到我能够站起来走路为止。
现在,除了偶尔的头疼外,我看上去十分健康。爸爸得意不已!我们一起努力还完了欠债,爸爸也搬到城里和我一起住了。只是他勤劳了一生,实在闲不下来,我就在附近为他租了一间小棚屋做豆腐坊。爸爸做的豆腐,香香嫩嫩的,块儿又大,大家都愿意吃。我给他的豆腐车装上蓄电池的喇叭,尽管爸爸听不到我清脆的叫卖声,但他是知道的。每当他按下按钮,就会昂起头来,满脸的幸福和知足,对我当年的歧视没有丝毫的记恨,而我都不忍向他忏悔了。
爱的天空
都说父爱比山高,母爱比海深,世上的衡量器不可胜数,却无法丈量这爱的深度和宽广;世上的感情千千万万,唯独父母给我们的爱像阳光那样温暖,像高山那样宽厚、雄浑,是我们永远都仰望的山巅。
爱到燃情还不够
◆文/李丹崖
桌子上除了两张通知书,还有一封遗书,那是她写的,写的是:她死后,把自己的眼角膜分别移植给两个孩子!
19岁那年她就结了婚,并先后生下了两个儿子。按理说这样的生活应该美满,但是,她却每天以泪洗面,年轻的她,面庞上过早地笼罩着同龄人少有的沧桑和痛苦。因为,她的两个儿子都患有先天性白内障,从小就生活在漆黑的世界里,看不见一丝光芒。
为了儿子,她访遍了名医,甚至连神僧巫师都看了,结果却只有一个答案:她的儿子永远也无法拥有与正常人一样的视力。医生们都劝她,不要再枉费精力和财力了,除非有人愿意捐赠眼角膜,否则,她的儿子永远无法治愈。
她是一个倔强的女人,哪里信得了这些。于是,她便带着两个儿子开始了天南海北的奔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遇到名医,让自己的儿子早日康复。但是,可悲的是,上天总是让她事与愿违,除了那些为了骗钱的江湖游医,所有的医生都遗憾地摇着头拒绝了她。
为了给儿子看病,她卖光了家中所有值钱的家当,最后,连娘家给她的嫁妆也都搭了进去,但是,儿子的病却没有丝毫进展。转眼间儿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她便把儿子送进了离家最近的小学。每天,她除了料理家务,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两个儿子身上:送他们上学,再到学校门口把他们接回来。由于儿子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大小便也需要她照料。可以说,两个儿子出世后的这么些年,她尝遍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历尽了生活中的阴晴冷暖。
渐渐地,许多长舌的邻居开始背地里议论她,说她肯定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降到了她儿子身上,不然,怎么会两个儿子都是双目失明?后来,谣言传到了她丈夫耳朵里,她的丈夫也开始对她没好气,甚至有几次还对她大打出手;但是,一切的一切她都忍气吞声,因为她坚信,只要儿子的眼睛能够康复,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家庭生活也会逐渐好起来!所以,她想:只要儿子不受委屈,她这点儿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令她始料不及的是,儿子的生活也并不好过。一天放学,早早守在学校大门口的她看到两个儿子都哭着跑了出来。原因让她非常痛心:因为儿子是瞎子,所以,所有的小朋友都不带他们玩!她一把把两个儿子揽入怀中,校门外,母子三人哭成一团。
那年,她的大儿子13岁,小儿子12岁。因为没有视力,本该念初中的他们小学都还没有念完。
那天晚上,她彻夜难眠,天明之后,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两个儿子从学校接回来,在家亲自教他们!就这样,一熬就是4年。这4年,对于她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因为,两个儿子都双目失明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像巨石一样压在她渐已佝偻的身躯上,无时无刻不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她最怕的就是教儿子课文时,遇到有关颜色的字。记得有一次,当她读到“太阳是金灿灿的……”一句时,大儿子问她:“金灿灿是什么颜色?”她一瞬间愣在那里,两个儿子都不知道,那一刻,他们的妈妈早已心如刀绞,泪水纵横了她早衰的面庞!
就这样,她辛苦地教,儿子认真地学。一晃又是5年过去了,也正是在这5年里,她查遍了所有的医学书籍,证实了医生说的话没有错,除非做眼角膜移植,否则,她的儿子们将永远见不到光明。所幸有一点让她感到欣慰,那就是这5年的艰苦生活没有白费,因为,她的两个儿子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
儿子们拿到通知书那天,她第一时间并不是带他们去新学校报到,而是去了医院,她想知道什么时候有适合自己儿子的眼角膜可以移植。但是,医生告诉她,很少有死者愿意捐献自己的眼角膜,也就是说她的儿子在短时期内看见光明的希望仍是十分渺茫。听到这里,她再一次哭着跑回了家。
那是一个下午,她回到家,看到桌子上摆着儿子的通知书,两个儿子正在卧室里谈论着新学校的话题,他们在憧憬着高中生活的美好,甚至是大学生活的临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都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儿子就哭着喊醒了他们的父亲,因为,就在两个小时以前,年仅37岁的她两个失明孩子的母亲,用一条绸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桌子上除了两张通知书,还有一封遗书,那是她写的,写的是:她死后,把自己的眼角膜分别移植给两个孩子!
这是2006年3月18日发生在印度的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个母亲名叫塔蜜莎维。她死后,那里的医生们用尽一切努力,终于把她的眼角膜分别成功地移植到了她的两个儿子身上。今天,他们已经幸运地获得了光明。
爱的天空
父母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为了我们,他们掩饰了自己的柔弱,坚强地面对生活的磨难。他们可能没有这位印度妇女爱得那么轰轰烈烈,但他们的爱朴实而细微,如春雨润物般无声无息,却渗透于我们成长的每一个角落。
没长双耳的聋孩子
◆文/佚名
细腻的母爱,宽容的父爱,陪伴我们走过了成长中每一个有风有雨有阳光的日子。
世界上大概没有比母子之间更神圣的情感了。此刻,我想到了下面这个真实的故事。
真像有人说的那样,上帝往往给谁的都不会太多。成功学家希尔做梦也不会想到,小儿子先天不足,是个出生时就没有长双耳的孩子。这个孩子将生活在静悄悄的无声世界里,无法听到任何声音,因而也无法学习说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希尔的太太终日为这个孩子的前途与命运忧心忡忡,紧锁愁眉,泪流不断。在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社会,这样的小孩长大以后,唯一的出路就是成为乞丐,在路边依赖别人的施舍维持生命。
但是,希尔却不愿放弃,从婴儿在襁褓中开始,每夜都在儿子的双耳位置,不断地激励他,告诉这个孩子,他是世界上最棒的,是宇宙中独一无二的。不管这个孩子是否能够听得见,希尔坚持不懈地给这个孩子输入积极的信念与信息。
到了这个孩子3岁的时候,希尔无意间发现,这个孩子喜欢用牙齿轻轻咬着留声机的边缘,同时脸上露出极为投入的陶醉的表情。希尔经过多次仔细地观察后确信:孩子可以借助耳骨传递声音的方式,听到外界的声音。也就是说,希尔不断在他耳朵旁输入信念与信息的苦工夫没有白费。
从此以后,希尔要求全家人,不要再将这个孩子当作残疾人看待,而要用对待正常人的态度来与他相处。
在这个孩子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希尔力排众议,坚持不让他进入特殊教育学校,而让他与发育正常的小朋友共同学习。
虽然希尔的一意孤行给这个孩子在学习上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希尔每天用加倍的时间,帮助孩子复习功课,最终克服了学习上的重重困难,使孩子顺利地升了大学。
这个孩子在读大学的岁月,出现了一生中的最大转折。有一次,这个孩子试戴新型助听器,第一次听到了清楚的声音。由于父亲从小到大的不断鼓励,这个孩子勇敢地去找到生产助听器的厂商,要求合作并改良助听器的品质。后来,这个孩子成为那家助听器厂商的出色代理人,从而帮助无数失聪的人们重新获得了聆听的能力。
苍天不负苦心人。不断地输入积极的信念与信息,有时候可以实现许多人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正确的信念与信息引导正确的行动,正确的行动导致成功,生活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伟大的希尔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
爱的天空
亲情是世界上最温馨的字眼,从出生的那一天起,我们就被包围在浓浓的亲情之中。细腻的母爱,宽容的父爱,陪伴我们走过了成长中每一个有风有雨有阳光的日子。儿女就是父母生命的全部,父母的每一项抉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用心良苦地为儿女谋划。
妈妈的承诺
◆文/[爱尔兰]罗南·蒂南罗雪梅/编译
我的脚底无法感觉出音乐的节拍,但在我心底,音乐却在流动,就如妈妈给我的承诺。
麦迪逊广场体育馆。今晚,三位爱尔兰男高音歌唱家将在这儿演出。我站在体育馆外面,默默地注视着,仿佛傻了一般。我是三位男高音之一。我,一个来自小县城农场的孩子,一个曾被人认为是永远不会走路的孩子,却在这个世界上走了这么远。
我找到了进入这座辉煌建筑的表演者入口,来到了更衣室。世界上一些顶级的音乐家曾在这里演出过,一些最优秀的运动员也在这儿竞技过。上帝啊!看着外面空旷的舞台,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
我走到舞台中央。几个小时后,我将和两个同伴约翰·麦克德尔蒙特和安东尼·基姆斯,一起为一万五千名听众演唱。我低下头看我的裤子,它掩藏了我的两条假腿。根本就不要去想我能站在这个舞台上演唱,我想,我能够走到这儿就已经是奇迹了。
妈妈总是说,我在表现自己时一向都很大方,从娘胎出来时,就又踢又喊的。但是有一个问题。都柏林医院的医生告诉我的父母,我患有短肢畸形,一种影响双腿膝盖以下部分的畸形,胫骨向外张开,比正常的短,而且每只脚只有三个脚指头。
我被送往都柏林儿童医院做进一步治疗,尽管医生能做的并不多。最后,父母把我接回了家。
生活非常艰难。我不能站,更别说走了。我很少离开农场的房子除非有人把我抱出去。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季节,妈妈带我去镇里时,总是把我捆扎得结结实实的。除家人外,没有人会看到我的腿。并不是我的家人以我为耻,不,绝对不是。他们非常爱我,只是因为我妈妈有她的计划。
“我不想让他看到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她告诉爸爸,“我要让他长大,我相信他和别人拥有同样的机会。”
“你不能把他封闭在世界之外。”爸爸说。
“等他能走时,世人会看到他的,”妈妈回答,“而且他一定会走。”
妈妈尽其所能帮助我。为了让我能站起来,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她试图用玩具来诱惑我,把它们放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快站起来拿啊!”她催促我,可我做不到,我们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沮丧。我长大一些后,她和爸爸把我带去都柏林的假肢诊所。“罗南,你将获得新腿。”爸爸说。
我当时3岁。医生仔细地给我做检查。在上个世纪60年代,假肢技术只能说是刚刚起步。他们把我放在一张桌子上,在我的身体上面放一张大的硬白纸板。一个人在上面画出我的身体轮廓,另一个人测量我的臀部到膝盖及膝盖到脚踝的尺寸。接下来,他们用石膏做出我的大腿模型,作为假肢的模子。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实验室里的老鼠。“妈妈,”我问,“我为什么需要这些?”在家里,我是爬行冠军,我有着强壮的肩膀和手臂。
“为了让你像别人一样行走。”她告诉我。
“我今后都要用它们吗?”
“是的,要用。”她说。
我不知道我是否想要经历这些。改变是可怕的,尤其是对一个孩子来说。我不明白这些东西会起什么作用,但妈妈坚持这样做,爸爸也支持她。“这是为你好,儿子。”他说。
几个星期后我们再次来到都柏林。我的假肢做好了。在检查室,妈妈闭上眼睛,为我祈祷。我知道她是在祈祷我能走路。她每天都在为我祈祷。我也闭上眼睛,和她一起祈祷。
医生进来了,他拿着一双看起来就像是长及膝盖的、女士穿的系带长靴。“穿上这个,”他递给我一双皮袜子,“它们可以保护你的脚不被靴子里的铆钉划伤。”接着,一次一条腿,他把我的腿塞入靴子里,并用带子束紧。靴子的两侧是加固的钢杆,让脚保持在适当的位置。他把我从桌上抱下来,让我踩在地板上。我的面前是平行双杠。
“抓住双杠,小伙子,试着站起来。”他说。
我伸出手,紧紧抓住双杠,把自己拉到站立的位置。“我站起来了!”我兴奋地对爸爸妈妈说。你无法想象那是多么难以置信的感觉。直到今天,我仍然清晰地记得那种感觉,那种终于站立起来的感觉,再也不用爬,再也不用别人抱了。
“现在,走。”医生对我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重心转移到左脚;然后提起右脚,迈了出去。靴子里的脚似乎比铅还沉。我把它放在闪亮的地板上,然后,我又用同样的方式迈出了左脚。
“我能走了!”我大喊道。
我又走了几步。爸爸的眼圈红了;妈妈紧握着他的手,自豪地笑了。
回家后,我继续练习走路。刚开始靠借助周围的物体,后来有一天,就在我4岁生日前不久,我完全能自己走了。“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别人能做而你却不能做的。”妈妈说。她转向爸爸:“是该让罗南去看看世界了也让世界看看他。”
“我们去镇里走一趟。”她对我说。
第二天,妈妈给我穿上红色粗棉布做的裤子和格子衬衣。妈妈穿了一条连衣裙,并化了淡妆。爸爸开车送我们到镇里的教堂门口。我们从车里下来,妈妈握着我的手,说:“罗南,现在,把头抬高点儿。”
走了300米,我们到了第一站:邮局。那是我走过的最远的路。我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妈妈跟工作人员打招呼:“我今天带了罗南来。”一位女士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看我镇里很少有人见过我。她递给我一个黄色的棒棒糖。“这就是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吗?”她问。
我们离开邮局,继续沿着街道走,妈妈眼里满是做母亲的骄傲。她把我带进一家又一家的店铺。沉重的靴子和我张开的双脚让我的步态很不自然。人们盯着我看,我低声对妈妈说:“我不喜欢这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罗南,”妈妈说,“但是今天过后,这些人就不会再这么注意你的腿了。他们只会看到你的勇气。”
“好吧。”虽然我觉得很痛,但还是继续往前走。在村口我们遇到了教区教士。“噢,这就是那个病弱的小家伙吗?”他问。
“先生,我的孩子都不病弱。”妈妈回答说,“尤其是这个。而且他也不会一直这么小。”说完,我们继续往前走。
那天晚上回到农场,我躺在床上,感觉筋疲力尽,疼痛难忍。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仍然觉得痛。可与能够走路相比,疼痛算不了什么。我人生的新篇章开始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
人生依然艰难。最后,我不得不切除双腿膝盖以下的部分。我装了新的假肢,但还是觉得疼痛。然而,无论何时,当疼痛变得难以忍受时,我就会记起和妈妈一起走过的那段路。
我参加过世界残疾人运动会,并取得骄人成绩。
我决心做一名医生,也真的拿到了医学学位。
再后来,我放弃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开始追逐自己的歌唱梦想。当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艰难跋涉时,妈妈的话总会在我耳边回响“罗南,别人能做的事,你也能做。”
我曾与世界一流的音乐家一起在欧洲最盛大的舞台上演出,但麦迪逊广场体育馆一直是我心中的艺术圣殿。那天晚上,当我走上舞台时,妈妈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灯光闪烁,听众们站了起来。在乐队开始演奏前,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的父母不在人群之中爸爸已经去世,妈妈在爱尔兰但我想象着他们微笑的脸庞。乐队指挥举起指挥棒,乐队开始演奏我的一首独唱曲《我深爱的小镇》,我开始歌唱。我的脚底无法感觉出音乐的节拍,但在我心底,音乐却在流动,就如妈妈给我的承诺。
爱的天空
每个人都有过母爱的滋润,嗷嗷待哺,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临行前的嘱咐,远离后的挂念,遇到挫折时的宽慰,前进中的激励……一切的一切让你无时无刻不刻骨铭心地感受到母爱的崇高和无私,叫你不能不从心底里捧出你最真挚的爱去回报她!朋友,你做到了吗?
聋哑爸妈的爱
◆文/阿青
我的爸爸妈妈贫穷而卑微,却以两个小人物的全部能量,把女儿托举到受人羡慕和尊重的高度。
爸妈在聋哑学校同窗十载,结下了深厚情谊。妈妈21岁时生下我,两个生活在无声世界里的人,听不见,也说不出,抚养我自然要比正常人付出更多的艰辛。我10个月大时,爸妈每次外出做小本生意,为防止独自在家的我从床上掉下来,都用绷带把我松松地拴在床帮上。有一次,绷带留得长了些,我被吊在床边,两头不着岸,“哇哇”大哭起来。父母回家后,从窗外看到我不在床上,便以为我被坏人抱走了,于是两人“哇哇”哭叫着冲出院门,一路疯跑着,挨家挨户地打听我的下落。一个多小时后,爸妈没有找到我,就跑回家取钱准备搭车外出寻找,这时才发现了吊在床边的我。
转悲为喜的两人轮换抱着被憋得脸色发紫的我,爸爸还用一只手使劲揪住自己的耳朵,另一只手做了个割耳朵的动作,妈妈则弯曲手指揪着自己的喉管他们是在恨自己有耳朵听不见,有嗓子不能说啊!我看到爸妈这么奇怪又“有趣”的动作,居然“格格”地笑了起来,爸妈也不由得破涕为笑。
一转眼,我背起书包上学了,可一进校门我就受到了一些同学的歧视。他们不叫我的名字,而是叫我“哑巴崽”。我万般委屈地跑回家,揪住妈妈的长发又哭又闹。爸妈也抱住我哭。爸爸在小院里足足转了20圈,而后用笔写下:“女儿别怕,爸爸保证明天起就没人敢欺负你!”那天,爸爸去了校长办公室,一下给校长跪下了,并用笔写道:“校长大哥,你必须答应我,谁也不准欺负我的蕤蕤,否则我就不起来。我女儿是多么的聪明又脆弱,我和她妈妈已经对不起她了呀!”校长的眼圈红了,他当即召开校务扩大会议,要求全校师生爱护和扶助像我这样家庭出身的学生。
1997年我高中毕业,家中因供我读书已欠下3万元债。高考过后,我以640分的好成绩被北京一所著名高校录取。我把录取通知书悄悄藏起来,骗爸爸妈妈说没考上。谁知,我的话一出口,就被爸爸妈妈揭穿了:“你的高考成绩我们早从大红榜上抄下来了。”
为了筹集我上大学的费用和应付天天上门的债主,爸爸妈妈痛下决心,要把我们赖以栖身的两间小房卖掉。买主只肯出39000元,爸爸急了,又是比画又是写,非让对方无论如何再加1000元,因为还清债后必须余出1万元才够我一年的费用。买主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爸妈手拉着手,在小院里转来转去,后来,爸爸把圈里的两头正长膘的大肥猪牵到买主面前。买主还不高兴,爸爸又和妈妈把笼子里的30多只鸡也捆起来摆在买主面前。接下来,爸爸把身上那件半新的T恤也脱了下来,准备“押”上去……这时,妈妈,我,还有买主,都哭了。
我去学校报到那天,爸妈特地为我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他们则坐在一旁看着我吃。看着30多岁就有了白发的可怜的爸妈,心想今后他们不知栖身何处,我终于忍不住扑在妈妈怀里大哭起来。
大学一年级的寒假,我从学校回家得知爸妈搬到了市郊一座被菜农遗弃的临时房里。为给我积攒以后的学费,爸爸妈妈干起了运送大粪的活儿。他们怕干这样的脏活让我脸上无光,于是舍近求远搬到这里。
爸妈见我知道了他们拉大粪挣钱的事,心里很是不安。晚上,妈妈在数一天挣来的零碎钞票时,不好意思地比画着说:“爸妈无能,你不会嫌我们赚来的钞票脏吧?”我抑制不住地哭了,对爸妈打着手语:“爸,妈,女儿永远不会嫌弃你们。”我用爸爸妈妈拉大粪赚来的钱,加上勤工俭学读完了大学,又考上了研究生。爸妈高兴坏了,手牵手跑到附近的街道上,见谁给谁报喜。别人不懂他们的意思,他们就到商店买了几张大红纸,裁成小纸条,写上“我女儿考上研究生了”,然后沿着街道边走边撒。
2004年,我如期拿到硕士学位后,又顺利地考上了博士生。在我进京深造前夕,社区领导特地为我开了一个气氛热烈的欢送会,并让我和爸爸妈妈坐在敞篷轿车上,沿市中心大街走了一圈。
我的爸爸妈妈贫穷而卑微,却以两个小人物的全部能量,把女儿托举到受人羡慕和尊重的高度。面对他们充满深情的眼睛,我没有任何理由不比别的孩子做得更优秀!
爱的天空
世上绝没有卑微的父母之爱,无论贫贱富贵,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他们的爱都是天下最伟大、最高贵的爱。不管你的父母是否富有,是否博学,是否美丽,请全心全意地爱他们吧,正如他们给了你他们生命的全部一样。
父爱如禅
◆文/倪新宇
木讷的父亲不会对我说什么,我亦无言以对,人世间深厚的情感往往难以言说父爱如禅,只能悟……
我感到有一只手轻轻却又坚定地一下一下推着我,睁开眼,父亲如冬晨河岸上的枯树桩般站在我的床边。我懵懂着爬起来,周围的鼾声此起彼伏,别的新生还在甜美地睡着,远大而美好的前程在他们的梦乡中是怎样一幅广阔的画卷啊!本来我也同他们一样,不,比他们更有权利梦想美好的未来!我以比他们更优异的成绩考入这所名牌大学,但却由于先天性心脏病而不得不等待严酷的“判决”鉴于我的病情,校方坚持必须经过医院专家组再次严格体检,认可后方能正式接收。前途未卜,一种将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末日之感包围着我,心中自是一片荒芜与凄苦。
过了许久,我声音颤抖着对父亲说,你不能等我体检后再回去吗?话音里分明已带着哭腔。父亲掏出根烟,却怎么也点不着。我说你拿倒了。他苦笑,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两口。我突然发现地上有一堆烟头,哦,半夜似醒非醒时看到的那忽明忽暗的星火不是梦境,父亲定是一夜没合眼了!
父子相对无语。
“我有事的,真的有事。”父亲一脸愧疚,“我,真的必须尽快赶回去,不能在这儿等体检结果了。4点了,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烟烧到了尽头,父亲的手被烫得一哆嗦。“你走吧!”我突然恶声恶气地说,“不就是个大学吗,上不上无所谓的!”父亲的头缓缓抬起,凝视着我。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父亲才低声说:“不敢再耽搁了,我走了,你快睡下吧。”
父亲仓皇地逃离了,我还是禁不住追着送他。下楼梯时,明亮的灯光下父亲赫然的白发刺痛了我的双眼。
父亲回头发现了我,低声却严厉地说了一句:“回去!没事的,我没事,你也会没事的。”然后扭过头疾步而去。我的头脑中一片茫然,但我还是身不由己地追赶着父亲。偌大的校园一片静寂,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在角落里哀鸣。我努力地捕捉昏黄路灯下父亲的背影,多么希望父亲能再回一下头,更希望他改变主意留下来。转身返回的瞬间,我委屈、愤懑的泪水夺眶而出父亲,儿子多么希望有你陪伴度过这漫长难挨的三天啊,在决定儿子命运的关键时刻你却逃离了,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你一个普通工人急着去处理……
苍天有眼,我总算勉强通过了体检这一关。连夜把电话打回家,妈高兴得语无伦次。我让妈把电话给父亲,妈说你爸听到了,他欢喜得流了泪哩。我坚持让父亲接电话,我要让父亲亲耳听到独自闯过了体检关,已成为名牌大学学生的儿子的声音。
妈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爸他,他不能接电话,他,他……”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爸怎么啦?”电话中传来父亲倔强的声音:“别瞎唠叨,我没事,没事……”接着是一阵呼啦啦的声响,父亲终于气喘吁吁地接了电话。“你放心,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只管安心读你的书。我说了,你会没事的,往后也会没事的……”
我还是知道了,父亲不但扭伤了腰,而且为了我险些把老命都搭上……我们市发电厂100多米高的大烟囱需要人爬进去清理,尽管标出3000元的高价还是没人愿干。就在送我到学校的前两天,父亲得知了这消息,瞒着家人去揽下了这赌命的差事。
父亲,儿子明白那天你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赶回去了,那时离你去电厂卖命只剩下25个小时,电厂在25小时后停机13小时,你必须在这13个小时内清理好烟囱,而火车运行就需23小时零20分钟。等你在火车站下了火车再赶到电厂,只有1小时40分的时间,你在儿子身边坚持到了最后一分钟。
原来父亲早已打听好了,即使我现在能坚持上大学,一年后也必须进行心脏手术。手术的费用对我们这个靠父亲微薄工资生活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父亲是在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啊!
我的心被父亲的心撞得发烫、发痛,热泪奔涌如决堤之水……木讷的父亲不会对我说什么,我亦无言以对,人世间深厚的情感往往难以言说父爱如禅,只能悟……
爱的天空
越是司空见惯的东西越容易被忽略,父爱又何尝不是如此?更多时候我们把父亲的关心理解成唠叨,把父亲的严厉理解成教条;我们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在经济快速发展的今天,父亲仍没有学会享受生活?换个角度看父亲,你就会发现,在深沉的父爱面前,我们是那么的渺小。
带血的手指
◆文/秦家满
那一刻,我看到父亲的眼中泪光闪闪,从不流泪的父亲在我们面前大哭起来:“都怪我没本事啊,供不起你们上大学……”
8年前的那个冬天,让我刻骨铭心。
我父亲是个木匠,一年中很少有空闲的时间。那年冬天,劳累了近一年的父亲更是昼夜不停地劳作,以便用自己的辛劳换来我们兄弟二人的学费。
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当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院子里就响起了清脆的电锯声。我起了床,推开屋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我哆嗦了一下。抬头望天,阴沉沉的。两只乌鸦在光秃秃的桐树上张望着,寒风一吹,它们就呱呱地叫着飞走了。
“妈,”我扣好衣服走进厨房,“这么冷的天,爸怎么在外面干活?”
“你们遇个星期天不容易,你爸怕吵醒你们。”
我的心里一阵感动:“可这天多冷呀!”
“冷有啥法儿?你爸急着给你们挣学费,你没见他这几天腰都直不起来了。唉!”母亲叹息着说。
听了这话,我默默地走出厨房,注视着正在寒风中忙碌的父亲。
父亲弓着腰,两手按着木板缓缓地向前推着,飞散的锯末在风中抛撒着,不时地落到父亲的旧棉袄上,沾在父亲零乱的胡须上。父亲一次次匆匆地俯身,又一次次缓缓地直身。每一次起身,父亲都要捶捶后背。看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泪水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泪光中,我已分不清哪是锯末,哪是白发,只看到点点银光在寒风中闪动着。
“小满,喊你哥起床吃饭。”母亲在厨房里喊。
我喊了哥,便去叫父亲:“爸,吃饭吧。”
“你们先吃吧,只剩两块了。”父亲头也没抬。
印象中,这样的话父亲不知说过多少遍。我没有动,只想等父亲一块儿吃饭。
“啊!”忽然,我全身的血都凝固了。
“爸!”我冲向了父亲。
只见父亲左手握着右手……血淋淋地滚在地上。
见此情景,母亲手中的碗落在了地上,碎了,脸也一下子白了。“快!让你哥带着你爸上医院!”母亲抓起布片奔向父亲。我看到母亲的手哆嗦得厉害。
哥披着衣服推着自行车从屋里冲了出来:“爸,快坐上,咱们走!”
“甭慌,你先把衣服穿好,外面太冷。”父亲嘱咐着哥,却完全忘了自己的疼痛。
望着哥和父亲匆匆而去的背影,我的泪水又一次无声地滑落下来。
父亲的另半截手指最终被截去了。医生说,不截去,要一年多的时间才可以愈合。父亲坚决要求截,哥说啥也拦不住。
因父亲的伤,本来就穷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因为缴不起学费,哥打算辍学。给父亲一说,父亲大怒:“多大的事就退学,明天给你们钱!”第二天,父亲就请人帮忙,将家中的粮食卖了。当父亲用缠着纱布的手将钱递给我们的那一刻,我们兄弟二人都哭了。我知道,这钱是父亲用血汗换来的。
然而,我们家的厄运并没有结束。第二年夏天,父亲的手指又发炎了。原来粗心的医生将一片碎骨留在了父亲的伤口里,父亲不得不再一次动手术。看着日益拮据的家境,即将高中毕业的哥哥放弃了高考的机会,毅然辍学了。父亲的吵和骂也未能改变哥的决心。哥说:“爸,你已供我上了高中,够我用了。”
那一刻,我看到父亲的眼中泪光闪闪,从不流泪的父亲在我们面前大哭起来:“都怪我没本事啊,供不起你们上大学……”
时光荏苒,一晃8年过去了,日子也渐渐地好起来,可我怎么也忘不掉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特别是一到冬天,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那血淋淋的断指和满脸的泪水……
爱的天空
在生命中,父爱一直以特有的沉静影响着我们,它羞于表达,疏于张扬,却巍峨持重。或许因为父亲不像慈母那样善于表达对孩子的感情,所以我们做儿女的总觉得父亲很严厉,甚至觉得他不关心我们。其实,父亲平时严肃的面庞后面深藏着那么深厚的宽容和博大的爱。
替我叫一声妈妈
◆文/孙禾
母性的喊声在空旷的山坡上无限地回旋着,荡漾着,像一片无际的森林,在肆意吞吐着表情深处泣血的呼吸。
那天,大木被抓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后悔得哭了。
大木不是为自己哭,大木为他的母亲哭。大木说,自己守寡的母亲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坐了牢,母亲谁来照料呀?大木说到这儿,就捶胸顿足,更是悔不当初,一张脸像泛滥的河。
大木被抓那天,母亲没有哭,只是在大木要被真的带走的时候,母亲突然扑通一下给警察们跪着,堵在了门口。
但大木还是被带走了。大木被塞进警车的一刹那,还回头哭嚷着:妈你没儿子了!这喊声像鞭子一样抽着母亲的心。
大木被带走后,母亲就去看守所看大木。
可每次母亲都看不到。
在看守所的大门外,母亲对看守所的警察说,我想看看我的儿子大木。警察说现在还不能看。母亲说,那啥时候能看呢?警察说再等些时候。母亲就在看守所的高墙外绕啊绕,绕啊绕,泪在看守所的高墙外湿了一地。
结果不到三天,母亲的眼就瞎了。
大木不知道。
瞎了的母亲每天只能在看守所的高墙外摸索着绕啊绕,绕啊绕,天黑了都不晓得。
后来,有人对母亲说,在看守所放风的时候,爬上看守所旁边的小山坡,就可以看见大木了。母亲信以为真。
母亲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山坡。母亲刚爬上山坡,她就感觉到山坡下有很多人,她坚信儿子大木就在里面。
母亲在山坡上摸索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坐好,就激动得开始一边哭一边喊道:大木大木你在哪儿,妈来看你了!大木大木你在哪儿,妈来看你了!……也不知母亲喊了多少遍。
就在母亲流不出泪喊不出声的时候,突然从山坡下传来一阵喊声大木跪在人群中,拼命地磕着头,并撕心裂肺地喊着,不停地喊着。
原来,在山坡下放风的大木真的发现了母亲。
母亲一听到大木的声音,就颤抖着站了起来,唤得更勤,一双手摸向远方,平举得像一堵飞翔的梯。
母子呼应的场面,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历历在目,也让所有人的那面心灵之旗,在迷离中找到方向,在泣然中裸露悔恨。
就这样,一天一天,一月一月。母亲都准时的在大木放风得时候坐在山坡上,大木也都在山坡下举着手臂对着山坡不停地挥着喊着。大木不知道母亲根本看不见他的挥手,母亲也不知道山坡下的人,哪一个会是她的儿子大木。
大木在看守所被看押了一年后,就要被执行枪决了。大木被判的是死刑,缓刑一年。大木即将在一声枪响之后,结束他那曾经因罪恶而不能延续的生命。
大木临赴刑场那天,哭着对同监舍的人说:你们也知道我妈妈每天都要到对面的小山坡上呼唤我的名字,风雨无阻她的眼睛瞎了,听不到我的声音她会哭的,所以我走了后,你们谁听到都要替我叫一声妈妈!大木说完后就泪流如柱了。
监友们听后,都点着头哭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母亲又要到山坡上看大木。所有的人都劝母亲不要去了,可母亲坚持要去,说大木还等着她呢,说见不到她大木会难过的,说见不到她大木会难熬的。于是,母亲就蹒跚进雨中。
路上,雨越下越大。
等母亲艰难地爬上山坡的时候,她的衣服鞋子全湿透了,浑身都水淋淋的。可母亲却无比高兴。母亲整理好雨披,就坐在山坡上开始无限怜爱地喊着:大木大木妈又来看你了……大木大木妈又来看你了!
母性的喊声在空旷的山坡上无限地回旋着,荡漾着,像一片无际的森林,在肆意吞吐着表情深处泣血的呼吸。
风一直刮,雨一直下。
其实,母亲看不到,山坡下已经没有了她的儿子大木。
其实,母亲看不到,就在此刻,山坡下已有274名服役犯正在雨中,勾着头,朝她深深鞠着90度的躬。
爱的天空
人生在世,遭遇的事情有幸与不幸之分,所遇到的人也有善与恶的区别,但母亲对子女们的舐犊情深却无所谓幸与不幸,母亲的殷殷真情也无所谓善恶之别。母爱是伟大的,它沉浸于万物之中,充盈于天地之间,那丝丝的缠绵总能让无数彷徨无依的心灵找到栖息的家园。
爱处无声
◆文/安宁
25年来父亲对我的疼惜与怜爱,他没有说出一句,却是没有少一点一滴。
自从我开始记事的时候,父亲就几乎不开口说话了。一场大病将他的听力完全毁掉,听不见别人的话,他自己又是个极自尊的男人,便唯有这样一年年沉默下来。
我记得小时候我走在他的身边,常有淘气的男孩子在后面跟着高喊“哑巴”。他当然听不见,照例大踏步地往前走,我被他的大手紧紧拉着,想停下来跟那些男孩子拼一架的时间都没有。那时候的我,总是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保护他的欲望,尽管我只是个瘦弱的女孩子,根本不是那些小屁孩的对手,而且可能让他为此更加受辱。但我依然确信他是需要我来保护的,虽然事实上是他一直无声无息地陪在我的左右,给我解决掉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他默默地给我挣钱、洗衣、做饭。后来我读了中学,同他一样有了自尊,他就每隔两天送我最爱吃的饭到宿舍传达室,留下字条,告诉我下次他再来时将衣服放在楼下就好。他知道一开口就会给我丢面子,所以他宁肯不见我,只给我一张张面孔与他一样严肃冷淡的字条。我是很少给他写什么字条的,有什么事能自己做的,就尽量地不去依靠他。我不知道他是否会心里难过,他唯一的女儿一天天成长,可是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会不会在他将热好的牛奶放到书桌上的时候,默默在心底说声谢谢。听朋友说,他们在叛逆的年龄,常常会和父母大声地吵闹,我有时候会羡慕他们这样的经历。其实读书时的我,是与他们一样,想把郁积在心里的东西,通过某种方式发泄出来的,可是站在我对面的父亲,却是什么也听不见。即便他看见我皱了眉头,又能怎样呢?顶多是轻拍一下我的肩,剥个可以安神静气的香蕉递过来,仅此而已。
所以在我最不可一世也最需要父亲来安慰的年龄,我选择了与他一样的“失语”。我带着男孩子到家里来玩,将电视开得震天响,还关起门来在书房里疯狂地跳舞。那些没有礼貌的男孩子都会觉得抱歉,怕吵得父亲无法休息,或者楼下的人来告状。我听了从来都是只有一句话:他要对我还有一点点的爱,为什么不说出来呢?那时候的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父亲对我的爱,远远没有对他自己的多。他躲在无人注意且不会被嘲弄的角落里,守着一颗敏感高傲的心,过自己的寂寞日子。他是自私的,他宁肯冷落我,也不会在我的同学面前,用高得惊人的声音说一句关爱的话给我。而我,为什么不也自私的在他将棉衣盖在我身上的时候,假装睡着了翻身,将衣服抖到冰冷的地板上去?
这样不出声地与他较劲,持续了我整个的青春期,直到我后来工作了,彼此离得远,我才慢慢地学会对他好。而父亲,也开始用写信的方式,将以前没有对我说的话,一点点地邮给我看。我工作的环境,是无纸办公的。每有来信,同事们皆惊奇,说,都这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给你这么执著地两周写一封信?我淡淡地笑称父亲不会发短信,也不会用电脑。其实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那么聪明的父亲,他什么学不会呢?我的电脑有毛病了,哪次不是他絮絮叨叨地写信告诉我如何操作?而我摔坏了弃置一旁的手机,也是他修好了留着自己用的。只是在与我的交流上,他很执拗地选择了写信的方式。尽管每次我收到了他的信,都是用电子邮件或短信简短地回复给他。
我结婚的时候,他以路远为由没有出席。我知道他在一片喧嚣和热闹里,会觉得孤单。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在那么多亲戚面前,让我觉得尴尬。但他还是很开心地写信来祝我幸福,信的末尾,他又说,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做的礼物也快寄到了。他写这封信的语气,总让我觉得他像个怀着美丽秘密的小孩子。什么时候,他老了,一颗心,也渐渐地向那无忧的孩童靠拢?
结婚的前一天,我躲开所有人,一个人一遍遍地看父亲寄来的礼物。那是一张他自己制作的光碟。他用DV断断续续地拍了一年的时间,春夏秋冬,每一个季节里,都有对我的思念,无声地录在他拍摄的故事里。上面的文字,很少,但我看得懂每一个镜头里的含义。我会说话时他给我买的教幼儿唱歌识字的磁带;我开始读书时他送我的漂亮背包;我从一年级到高中毕业得到的所有奖状和证书;我发脾气的时候在桌子腿上偷偷刻下的要恨他一辈子的气话;被我揉皱了的小熊枕;为了学习我忍痛剪下来的长长的辫子;每年生日时他帮我在门框上刻下的长大一岁的印痕;我涂改了分数的成绩单;我在他怀里几欲挣脱掉的照片;他给我送饭时专用的保温盒;他打印出来的我写给他的所有的短信和邮件……那么多琐碎的旧物和细节,我以为他与我一样在时间的流逝里忘记了,却没想到,他一样不差的记得那么清晰。
那盘无声的碟,像默片时代的电影,不需要任何言语,便能将所有的爱与温情,全都深深刻到人的心里去。而我,在碟片的末尾,看到父亲无声地用口形对着镜头说出“宝宝,爸爸想你”的时候,终于明白,25年来父亲对我的疼惜与怜爱,他没有说出一句,却是没有少一点一滴。只是因为他的不肯言语,那些生命里最值得珍惜的温暖的镜头,才被我漠然地一点点忽视掉了。
爱的天空
用言语表达出来的爱,浓烈而直接,易于被人所感知;用无声的行动表达出来的爱,容易被粗疏的心忽略,但却更真诚、伟大而又深沉。爱到深处是无言。和温柔细腻的母爱相比,父爱的确是深沉含蓄的,但只要揭下罩在父爱上的面纱,便能回归父爱原始而醇浓的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