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晋公禊事

唐开成^①二年三月三日，河南尹李待价将禊^②于洛滨，前一日启留守裴令公^③。公明日召太子少傅白居易，太子宾客萧籍、李仍叔、刘禹锡，中书舍人郑居中等十五人合宴于舟中，自晨及暮，前水嬉而后妓乐，左笔砚而右壶觞，望之若仙，观者如堵。裴公首赋一章，四坐继和，乐天为十二韵以献，见于集中。今人赋上巳，鲜有用其事者。予案《裴公传》，是年起节度河东，三年以病丐还东都。文宗上巳宴群臣曲江，度不赴，帝赐以诗，使者及门而度薨。与前事相去正一年。然乐天又有一篇，题云《奉和裴令公三月上巳日游太原龙泉忆去岁禊洛之作》，是开成三年诗，则度以四年三月始薨。《新史》以为三年，误也。《宰相表》却载其三年十二月为中书令，四年三月薨。而帝纪全失书，独《旧史》纪、传为是。

【注释】

①开成：唐文宗年号，836—840年。

②禊（xì）：除灾求福的祭祀典礼。

③裴令公：即裴度（765—839），字中立，德宗贞元五年（789）进士。宪宗元和时累迁司封员外郎、中书舍人、御史中丞，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晋国公，官终中书令。

【译文】

唐文宗开成二年三月三日，河南尹李待价将在洛水边举行除灾求福的祭祀，前一天去信给河南留守裴度。裴度第二天聚集太子少傅白居易，太子宾客萧籍、李仍叔、刘禹锡，中书舍人郑居中等十五人，在船上大摆宴席。从早晨直到晚上，玩水的玩水，奏乐的奏乐，赋诗的赋诗，饮酒的饮酒，远远望去，就像神仙一般，观看的人挤得水泄不通。裴度先赋诗一首，其余人接着唱和，白居易作了十二韵诗，献给与会诸人，这诗现存于他的诗集中。如今的人写上巳诗，很少使用这个典故。我查《裴公传》得知他在这一年被起用为河东节度使，开成三年因病请求调回洛阳。文宗上巳日在曲江池大宴群臣，裴度没有赴会，文宗写诗赐给他，使者才到大门口，裴度就死了。和上次的事正好相隔一年。但白居易又有一篇作品，题为《奉和裴令公三月上巳日游太原龙泉忆去岁禊洛之作》，是开成三年所作的诗，那么裴度是开成四年三月才死的。《新唐书》认为是开成三年，无疑是搞错了。《宰相表》却记载裴度开成三年十二月担任中书令，四年三月病故。然而帝纪中却全无记载，只有《旧唐书》的纪和传记载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