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马行1 （并序）

明皇时，教坊舞马百匹，谓之某家娇，其曲谓之《倾杯乐》。天宝之乱，此马流落人间。魏博田承嗣得之，初不识也。已而承嗣大燕军中，酒行乐作，马闻乐声起舞，承嗣以为妖，命杀焉（各本俱作马。张校，马汪本焉）予读其说而悲之。作《舞马行》。

天宝舞马四百蹄，彩床衬步不点泥。梨园一曲《倾杯乐》。骧首顿足音节齐。几年流落人间世，挽盐架鼓（张校，鼓各本同。疑当作豉。按，鼓当是与车连类而及，而非与盐连类而及；作鼓为是）不敢嘶。忽然技痒不自禁，俗眼惊顾身颠跻。后生何尝识此舞，谓之不祥固其宜。

【注释】

1. 拟乐府也。舞马，能舞蹈之马。据《宋书》卷八五《谢庄传》记，南朝宋孝武帝大明年间，河南献舞马，谢庄作《舞马赋》及《舞马歌》。又据唐郑处晦《明皇杂录·补遗》: “玄宗尝命教舞马四百蹄，各为左右，分为部目，为某家宠，某家骄。时塞外亦有善马来贡者，上俾之教习，无不曲尽其妙。因命衣以文绣，络以金银，饰其鬃鬣，间杂珠玉。其曲谓之《倾杯乐》者数十回，奋首鼓尾，纵横应节……禄山常观其舞而心爱之，自是以数匹置于范阳。其后转为田承嗣所得，不知之也，杂之战马，置之外栈。忽一日，军中享士，乐作，马舞不能已。厮养皆谓其为妖，拥彗以击之。马谓其舞不中节，抑扬顿挫，犹存故态。吏遽以马怪白承嗣，命捶之甚酷，马舞甚整，而鞭达愈加，竟毙于枥下。时人亦有知其舞马者，惧暴而终不敢言。”按，《艺文类聚》卷九三《马》曹植《献文帝马表》曰：“臣于先武皇帝世，得大宛紫骍马一匹，形法应图，善持头尾，教令习拜，今辄已能，又能行与鼓节相应。谨以奉献。”则于三国时，舞马之教已有之矣。此诗似《庄子·马蹄》之翻版，感慨良深。盖作于为诸生时，姑系于元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