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当粗心遇到粗心

痛苦始于相爱时 作者:[日] 渡边淳一


当粗心遇到粗心

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儿。

不应该说是怪事,应该说是自己愚笨导致的阴差阳错。

前几天,我们庆祝一个连载结束,到筑地的饭馆里去吃河豚。

吃完让人叫了辆包租车,打算在回家的途中顺便去银座。

到了银座,进第一家店,遇见了一个朋友,遂决定再去另一家店,结果在第二家店又见到了另一个朋友。

如果见不到这些朋友,也许就不会出现以下的情况。从这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导致发生怪事儿的原因之一。

结果我们连续去了三家店,离开最后一家店时已是深夜一点。

在我们喝酒的这段时间里,起先叫的那辆包租车一直在停车的地方等着,幸亏后来去的两家店离那儿不远,都在停车的交叉路口附近。

我喝得酩酊大醉,从第三家店出来,回到停车的地方,见停着的包租车,便径直走了过去。司机从车里出来,给我打开了车门。

“这么晚了,让你久等了……”

我边说边钻进车内,一说目的地,司机回答说:“明白了。”此时此刻,我没有确认是否是我所包租的车辆,同样,司机也没确认我是否是包租该车的乘客。

总而言之,两种粗心重合到了一起。

就这样,我乘车回到家里休息。可在第二天早晨发现丢失了记事本。

可以说,记事本就是我工作的指南针,没有了它,次日的计划就无法完成,对于我来说,它比钱包重要。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特意在记事本的最后面标注出住所和姓名,并写上“请捡到的人务必联系我!事后酬谢!”。

我把重要的记事本丢到哪儿去了呢?后来在宿醉的脑海里搜刮记忆,回想起曾在车里打过电话。

看来记事本一定是丢在车里了。

我马上给昨晚一起聚餐的A社的S先生打电话,请他查一下包租车公司的营业所。

S先生很快回了电话,他说我昨晚所包租的那辆车在银座停车的那个地方,一直等到凌晨三点,见我始终不来,就放弃等候回营业所了。当然,我的记事本没落在他的车上。

昨晚我是乘包租车回家来的,该不会是……

我想可能是坐错了车或是乘了黑出租车,可是那辆车的司机把我送到家,一分钱也没要。

何况那辆车里装有电话,一定是有营业执照的包租车。

弄不清自己坐的是哪辆车,根本无法寻找记事本。

思来想去,觉得很郁闷—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喝那么多酒,而且还误事!尽管不停地反省,但为时已晚。

我就这样沉不住气地待着。挨到过午,接到昨晚在第二家店碰到的朋友打来的电话,才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他在店里打烊时,通过店里叫了两辆出租车,一辆由另一个朋友乘坐,另一辆他自己乘坐。出租车司机很知趣地把车从大马路上开到了酒店附近的交叉路口。

这样就弄清楚了。

当他去大马路上找车时,我到了那个交叉路口,那位司机认为从打烊的店里走出来的客人肯定是包租者,马上给我打开门,让进车里。

这样,就发生了我乘错车的荒唐事件。

当然,如果我不丢失记事本,压根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儿。看来人的行为有时是靠不住的。

我特意写这件荒唐事儿,是因为最近社会上发生了一件性质相同,后果却极为可怕的事件,那就是熊本的医院把肺病患者和肝病患者的手术弄错了。

幸亏肝病患者事前发现了端倪,肺部手术才没做成,而肺病患者却被摘除了肝脏的一部分。为何会发生这样重大的过失呢?

根据医院方面说明,患者被担架车(搬运车)运到手术室时,一辆担架车上放着两个患者的病历,故而把肺病患者的病历错当成了肝病患者的病历。

按照医院所说,这是极其低级的失误,这种无聊的粗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失误—患者被弄错了,被推进手术室,被脱去衣服,被消毒,被做了切除术。

当然,作为患者本人来说,因术前服了麻醉药,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执刀医生应该能注意到。

不过当时患者头部被手术帽所覆盖,且插着麻醉管,几乎看不见面孔。

再说,执刀医生是在患者被完全消毒后,对露出的手术部位持刀操作,因而难以发现问题。

当然,其背后的主因是具有“不会弄错”的自信,而且在场的许多人都没怀疑。

总之,不好的时候,坏事儿就会赶在一起。

这次失误的后果触目惊心,但起因却是一个微小的失误—护士粗心地把别人的病历放在了手术患者的担架车上。

失误一般不会发生在运用新技术的严肃场面,而容易发生在平常的细微之处。这是因为无论科技怎样进步,操控它的都是纵有千虑必有一失的活生生的人。

正因为如此,越是简单的、平常的事情越应该进行确认。

幸亏执刀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发现失误,只给患者切除了部分肝脏。

如果碰到庸医,也许会按照预定计划摘除健康的肝脏,然后昂首挺胸地宣布:“手术成功了!”

所以我安慰自己说:“相比之下,把记事本落在车里还算是好的。”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