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有趣

给小孙子起名

李鹊起

小孙子出生后，起名的任务便落在我这个当教师的爷爷身上了。没想到这次起名却颇费了一番周折。

作为一名教师，接触学生的名字可谓多矣，但对起名这个“业务”却还是不太熟悉。平生至今，作古正经地起名，只有两次，那就是给两个儿子起名。这次给小孙子起名算是第三遭了。怎么起呢？一时犯了难。

殷商时期崇尚以出生的时间命名。商代的帝王几乎都用天干命名，什么中壬呀，太甲呀。那么就继承殷商的遗风，从小孙子出生的时间去找个名字吧，小孙子出生于午时，就叫“午元”。“元”者，开始之意也。但“午元”的意义似乎过于浅薄，那么就叫“武元”吧，武状元，男子汉就要有武功。我把这个名字告诉了家人，孩子的父母不置可否，但孩子的奶奶表示反对：“五元？太便宜了嘛，难道我们的宝贝孙子就只值五元？”这一说真使我啼笑皆非。没想到这一堂堂正正的名字却产生了这样的“负效益”，于是只好割爱了。

继承“殷商之遗风”不成，那么就从春秋时期的起名之法去学点东西吧。春秋时期喜欢用孩子出生的特殊标记起名，如鲁公子友出生时手里的纹路像“友”字，于是名“友”。我努力寻找小孙子出生时的特殊标记。小孙子出生后几分钟，当高个子产科医生抱着给等候在产房外面的我们看时，只见额上有皱纹，那么就叫李纵吧，“纵”既是“皱”的谐音字，又有纵横驰骋之意，有男子汉气概。但是一女士告诉我，女婴出生时脸如桃花，皮肤光滑红润，很是好看；男婴出生时脸上皱巴巴，像小老头，是比较难看的：这是常见的情况。既是一般男婴都有此状，那就不是特殊标记，此名只好作罢。小孙子出生后几天，往往只睁开左眼，右眼则不睁，或者只微微睁开一条缝。他叔叔取笑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原则性，是个和事佬。好吧，就以此状为名，叫李小和吧。但他奶奶反对，说：“不讲原则性怎么行呢？”于是此名又只好舍弃。

我的思想又转到了唐宋。唐宋以来文人喜欢以郡望自标或相互称谓，如柳宗元称柳河东，王安石称王临川。小孙子生在怀化，祖籍在隆回，就叫李怀龙吧。怀揣龙的志向、龙的气魄，此名实在不俗。可是孩子的母亲反对用这个名字。她说肚里怀条龙，可是个怪胎，让人难受、害怕。孩子的奶奶也反对，于是这个名字又夭折了。

走古代的路不通，于是我转向现代，现代人有起父母的姓为名的，如姓张的男士与姓王的女士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就叫张王。这种取名方法确实简捷，而且旗帜鲜明地表明了孩子是父母的共同产物。但是姓张的与姓王的结合成伉俪，恐怕要以千万计，按此种起法，这些人所生的孩子将是同一个名字。这样呼一人而千万人应，对社会恐怕只会带来混乱了。这种起法，我决定不采用。也有人在父母姓后再加一个起自父或母名中的字，这样雷同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我决定一试。思来想去，按此种方案，小孙子应叫李流源。其他的结合和换同字音，似乎都比不上此名。但是流动的源头，实与客观实际相悖。这可是一种语病。语病进入名字，当然是不行的。《东方红》的作者就叫李有源，可不叫李流源。于是这一探索也就到此为止了。

孩子的奶奶提出起单名。单名易叫易写，为很多人所喜爱。现在的学生大概有百分之五十的人起单名。看来起单名，在当今已成了一种时代潮流，但在时代潮流面前我应保持冷静。单名的最大弊病就是容易同名。我去听国家电教馆馆长李鹏作报告，起初，还以为这馆长是李鹏总理兼任的，很想一睹总理风采。馆长到了台上才知是另一人，甚感遗憾。我教的学生中叫刘娟的就不下五人，有考取北大的刘娟，有考取长沙铁院的刘娟，还有……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却不知是哪个刘娟的。基于以上的原因，我谢绝了他奶奶起单名的要求。

向现代人求援不成，于是我又折回古代。商代很看重出生的年月日，而且到了唐代更是把出生的时间神秘化，将其作为八字来推断人未来的命运。出生的时间既然如此重要，我何不在出生的时间上做做文章来寻找孙子的名字呢？小孙子是18日上午11点生下来的。出生的年份是1996年，带6，六六大顺；出生的月份是鲜花如云的5月，出生的时辰是午时，正是很有阳刚之气的时候。这一切我将它概括成一个字，叫“祺”。“祺”者，吉祥也。找到一个字就好办了，于是我再着手找第二个字。春秋时期流行以肖像起名，如孔子，相传因脑袋像山丘，所以叫孔丘。而我这个小孙子方头大耳人见人爱，真可谓集中了我们一家人长相上的优点而弃其不足。根据他的长相，我提炼出了一个字“璠”。“璠”者，美玉也。于是名字出来了：李祺璠。我把思考的结果向家人通报，孩子的父母、叔叔均表示赞成，只有奶奶提出了怀疑，问“璠”的意思是美玉还是宝玉，是宝玉可就不能取，因《红楼梦》中的宝玉最后是当和尚去了的。当查字典证明是美玉后，她才投了赞成票。于是这个名字便定了下来。

给孙子起好名后，我想起了给儿子起名的往事。大儿子生于1968年，起名东雷，小儿子生于1970年，取名春雷。两个儿子生在“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的“文化大革命”的高峰时期，所以给两个儿子起名一念而定音，再没有其他的考虑。而现在呢，改革开放，国家繁荣富强，人民安居乐业。我又评上了特级教师，工资较儿子出生时已增加了十多倍，住房是三室两厅，并有了彩电、冰箱和电话，日子过得真是舒心极了。舒心之余怎能不给孙子起一个好名呢？总之，儿子的名是动乱苦难的年代结出的两枚酸果，而孙子的名则是吉祥美好的时代开出的一朵鲜花。

小孩的名字绝不是小孩心态的反映，而是大人心态的反映。而大人的心态又是受时代影响的，所以小孩的名字是时代的产物。就拿我的名字来说吧，是由我曾在长沙明德中学读过高中的祖父起的。当时日本已侵占了我国东北，正在侵占华北，祖国正遭受侵略者的铁蹄蹂躏，人们多么希望祖国富强兴旺啊，“鹊起”两字就是兴旺的意思。我们祖孙三代的名字可以说反映了抗日战争、“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三个不同时代的历史特点。

小孙子的名字定下来后，便登进了户口簿，看来是平安无事了。但后来给祺璠去办保险和存款时，却发现电脑字库中没有这个“璠”字。而现在的社会，名字是一定要存进电脑的。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原载《雪峰》1997年第75期）

稚童名趣

李鹊起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名。没有名，人们便无法称呼它。其实，世间的事物本来是没有名的，它们的名都是人们取的。谈到取名，人们就会想到那是大学问家的事。应该承认，大学问家在规范事物的名称方面是有重要贡献的，但把取名看成他们的专利，那就错了。每个人都是取名队伍中的一员。值得一提的是，那咿呀学语的小孩也是这取名队伍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军。小孩来到这世界上，一切都是新的。当那陌生的人、事、物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必须以名称之。他们取名的任务比大人大得多。由于他们的知识、能力十分有限，所取之名难免有不尽如人意之处，但每个名字都是他们稚嫩思维的记录，都是一篇令人赏心悦目的童话，都能给人以忍俊不禁的乐趣。这点我在与小孙子的接触中深有体会。

孙子祺璠一岁时，还不会走路，也不太会说话，但已会叫爸爸妈妈，我便教他喊爷爷。按我们住地怀化的习惯，喊祖父为大爷爷，喊祖母为小爷爷。这时璠还不能连续发两个不同的音，一些发音难度较大的字，如爷、奶、姨等，根本发不出来。要他把“大爷爷”三个字的音连续发出来实在是件难事。可他还是有办法，来了个留头去尾，把“大”字留下，把“爷爷”两字去掉，再把“大”字重复一次。于是我这个爷爷变成了“大大”。在我国有些地区，孙子称祖父为“大大”，我觉得不好理解。听了璠这一新鲜称呼后，我似乎有茅塞顿开之感，大概也是由于小孙子的发音能力有限而叫出来的吧。慢慢地，璠终于能连续发两个不同的字音了。有了这一能耐后，他立刻让它发挥作用。生我的气时便在“大大”前面加一个“臭”字。社会上崇尚苗条，忌讳肥胖，这些璠似乎心有所感，生气时又把“肥”字加了进去，于是我的名字便变成了“臭肥大大”。有段时间，他晚上和我睡，我怕他尿床，半夜里在他睡得迷迷糊糊时把他抱起来撬尿，这时他最烦了，又哭又骂，“臭肥大大”的桂冠就像雨点一样向我砸来。不过我还得感谢小孙子嘴上留情，虽然又臭又肥，可老大的宝座还是坐稳了。不合算的是小爷爷，“臭肥小小”哪一项都排不上号。最惨的还是他的保姆。保姆是他母亲的堂妹，他应该喊阿姨，可“姨”字发不出来，就变成了“阿”，生气时就骂“臭肥阿”。怀化当地管鸭子叫“阿”，这一下阿姨便成了一只又臭又肥的鸭子。

璠一岁半时，已会走路，也基本上学会了说话。冬天的一个下午，我家的地板砖用湿拖把拖了没多久，地面较湿，容易打滑。我在客厅里仰天重重地摔了一跤，落地时因手突然用劲，肌肉猛然胀大，一条较好的表带被崩断，屁股被撞痛，脑袋被震晕，仰卧在地上，较长时间动弹不得。璠在沙发上，坐观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这时他奶奶进客厅来了，他立刻用清脆的童音向奶奶报告：“大爷爷滑冰冰，在地上睡觉觉。”“摔跤”一词他不会，滑冰他在电视里见过，于是将它搬了过来。把摔跤分解成滑冰、睡觉两个动作，这可是璠的发明创造。我躺在地上疼痛难忍，可听了他这番轻松的描述后，疼痛似乎也有所减轻。他奶奶见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忙走过来用手扶我，口里焦急地喊道：“老李，老李，你怎么了？”璠听到“老李”两字，觉得新鲜，立刻把“大爷爷”三字换成“老李”，也跟着他奶奶喊起来：“老李，老李，你怎么了？”这可把他奶奶和我逗乐了。

吃晚饭时，他母亲给他喂饭，他一再要母亲给他的菜加盐。儿命难违，他母亲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到厨房里加盐。可是菜已经够咸了，再加就不能吃了，他却还要加。他母亲只好问他到底要加多少盐，这时璠牵着他母亲的手走到他房里的一罐白砂糖前，指着要他母亲加。他母亲这才明白，他要加的盐，原来是白砂糖。但仔细一想，白砂糖和盐的颜色与形状是大致相同的，他这样称呼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啊！

璠两岁半时，已能看懂一些较复杂的电视节目了。一个周末的晚上，我们一家静静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相声。其中一个胖乎乎、剃着光头的演员，一开头便说相声来源于生活。接着他便表演了警车、消防车、救护车三种车的叫声，声音非常相似，但大家仔细一听立刻发现警车的叫声是“抓住抓住抓住——”消防车的叫声是“毁了毁了毁了——”救护车的叫声是“完了完了完了——”大家觉得很有意思，看得很投入。相声很快演完了，荧光屏上出现了另外的节目。这时坐在奶奶怀里看电视的璠突然喊了起来：“我要‘抓住’！”原来他看这个相声也看得入迷了，还要继续看。但这个节目又怎么抓得住呢？节目已经放完了又怎么能返回呢？大家把所有的频道都调给他看，证明已无此节目，可是他不管，又是哭，又是喊，一定要看“抓住”。就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他才安静下来继续看电视。荧光屏上出现了结婚的场面，新娘子顶着红头巾，坐着花轿，唢呐手吹着唢呐，放鞭炮的放着鞭炮。这样热闹的场面，璠看着来了劲，跑到阳台上推出了他的小童车，并找到他奶奶的一块头巾拿在手上，大有电视上送新娘子出嫁的气势。可是他的屁股不争气，一连放了好几个屁。奶奶问他怎么了，他先是一愣，似有尴尬之感，但很快便眼睛笑成两道弯弯的月亮，说：“放鞭炮。”没走几步他又放了一个屁，奶奶又问他怎么了，这回他不慌不忙，仍然是笑着说：“放大炮。”他把车推到客厅中央停下来，可不久又放了一个屁。这时他奶奶又问他怎么了，他似有得意之感，眼睛仍笑成两道弯弯的月亮，放开嗓门，拉长声调喊道：“放冲——天——炮！”喊完他把车拉到坐在矮凳上的阿姨旁边，把头巾盖到阿姨头上，调皮地笑着说：“阿姨嘟嘟哇！”原来一路的“炮火”放来是为了送阿姨出嫁。阿姨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还羞于谈婚论嫁，听了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脸立刻红了起来。从此以后，在璠的话中“抓住”便成了警车的代名词，成了那个表演三种叫声的节目的代名词，成了相声这种艺术形式的代名词。真可谓一箭三雕啊！“嘟嘟哇”也就成了结婚的代名词，不管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也就是说，不管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他都可以“嘟嘟哇”赠之。而鞭炮、大炮、冲天炮又似乎增加了新的含义。

回顾璠取名的种种趣事，不免捧腹。捧腹之余，不难发现，璠取名的水平是不断提高的，可说是一岁一个台阶。如果说一岁多时他取的名尚有偷工减料、添枝加叶、移花接木、张冠李戴的机械和笨拙的话，那么两岁时他取的名则显示出了大胆借代和幽默取喻的灵巧与机智。这大概要归功于他不怕取笑、勇于实践的精神了。他是在笑声中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称呼的。到三岁多的时候，他的称呼就要准确多了，不再称爷爷为“大大”或“老李”了。勇于实践大概也是人类不断进步的原因之一。

（原载《新作家》2004年3月）

两顶乌纱帽

李鹊起

“我有两顶乌纱帽！”小孙子祺璠用稚嫩的童音对我说。他偏着小脑袋，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亮，透露出几分得意和骄傲。

我心中犯嘀咕了：孙子进迎丰路小学读一年级还不到一个月，年纪才六岁多点，能有什么乌纱帽呢？一问才知道，原来他被班主任刘鹰老师看中，当上了语文小组长和电脑小组长。啊！原来是管七八个小萝卜头的官儿。

小孙子在班上无论是个子还是年龄都是偏小的，自己都管不住，还能管好手下的“兵”吗？我担心刘老师用人不当，误了大事。没想到后来他的一些表现，让我认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有一天，璠把我和他奶奶喊到跟前，要我们坐好，说是要举行抢答赛。第一道题目是：“土堆上有两个人是什么字？”他奶奶抢先一步，说是“坐”字。他立刻宣布：“对了，记10分。”第二道题目是：“失败是成功的什么？”我和他奶奶都懵了，一下答不上来。他数了五下后，说时间到了，宣布了正确答案：“失败是成功的母亲。”我们恍然大悟。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说是刘老师上语文课教的。他一连从语文书上出了十多道题，接着又从电脑书上出了十多道题，考得我们人仰马翻。当我们答错了或者答不上来时，便受到他的批评：“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抢答赛让我们感到他已在摸索如何管理和指挥他手下的几个“兵”了。也许他正准备在他的组里开展这样的抢答赛，找我们预演一番；也许他在组里已经开展了这样的活动，回到家里意犹未尽，又把我们找来，发挥他的余威。

小孙子是只瞌睡虫，一睡下去就不肯起来。一天早上，他睡到7：50才起床，解了手洗了脸后，已是7：55，离上早读只差5分钟了。我们要他抓紧时间吃了饭才去上学，他哭了起来，死活不肯，说迟到了乌纱帽就保不了了，背着书包便冲往学校去。那时天下着小雨，他连伞都不拿。后来，为了让他按时起床，我们给他安了闹钟，起床的时间一到，闹钟便奏出一段悦耳的音乐。小孙子也变得自觉起来，音乐一响，他便合着音乐的调子唱起自己编的歌来：“李祺璠，李祺璠，快起床，快起床，还不起床就要迟到了，还不起床就要迟到了。”边唱边穿衣，一跃就下了床。中午怕迟到，他常常睡不好，睡一下就爬起来看钟，生怕闹钟失灵，常常不等闹钟响便去了学校。他可不想把乌纱帽弄丢了！

有一天，我在卫生间洗衣服。璠跑了过来，蹲在脚盆边，硬要帮我洗。与其说他是洗衣服还不如说是玩水，水溅得老高，不一会儿就把他和我的衣服溅湿了。这实在是帮倒忙，而他却是兴致盎然。第二天早上，他拿着一个本子要我签字。我说：“签什么呀？”“就写李祺璠能干。”“能干什么呀？”“我昨天不是帮你洗了衣服吗？”我没话说了，只好给他签上。啊，他洗衣服原来是洗给刘老师看的，大概也是为了乌纱帽吧。

看来，刘老师这两顶乌纱帽，可真把璠给管住了。乌纱帽让璠的生活像春天一样有生气。

乌纱帽，在大人的世界里，可能会做出别样的文章来，可在儿童的眼里，却纯乎是一种责任、一种约束，它是多么的神圣和庄严啊！

（原载《新作家》2005年11月）

我登上了梵净山

李祺璠

2003年国庆节那天，我们一家和金通学校的老师去登梵净山。梵净山在贵州省的江口县，从山脚到山顶有八千多个台阶，比我们湖南的张家界高多了。去之前爷爷奶奶一再不让我去，说我太小，爬不上去的。但我不这样看。我从读学前班起就开始爬中坡山，爬了一次又一次，都不要大人背。我是一个《西游记》迷，孙悟空那样一只小小的黄毛猴子都能爬上那么多高山，去西天取经，我这七岁的男子汉难道就爬不上这小小的梵净山吗？再说这么好的旅游机会我能放弃吗？

车子从怀化出发，经过新晃、铜仁，到梵净山山脚时已是下午四点了。当地的叔叔告诉我们今天爬不到山顶了，但我们还是坚持往上爬。爬了七百个台阶后，我感到有些累了，于是坐下来歇气。大人们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大概十个中坡山也没有这梵净山高。不过大人们也并不比我轻松啊，他们已落在我的后面了。想到这里，我的劲儿又来了，于是继续往上爬。

台阶又陡又高，就像一条梯子架在山坡上。每登一步身上就要发一阵热，出一身汗。走不了多久，人便像着了火似的，热得不行，衣服也湿透了。那孙悟空的火焰山，我原以为是喷火的山，原来却是让人身体发热的山。我算是领受了火焰山的滋味了。不过这倒不要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在路旁的亭子里或者石头上休息一会儿，习习凉风吹来，身上的火气立刻消失，一会儿就凉爽起来。

路两旁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有的树已干枯死亡。可是死而不倒，树上长满了白色的蘑菇，像开着一朵朵白花。有的树倒卧在路上，像一条大蟒蛇，但它倒而不死，另一头又长出了蓬勃的枝叶。梵净山是世界有名的自然保护区，有金丝猴等珍稀动物，我没看到金丝猴，却看到了一只美丽的野鸡，麻黑麻黑的，它向我点了点头，然后便钻进草丛中去了。

走着走着天便黑了下来。慢慢地就看不清楚路了，要摸索着往上走。这时，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已被我远远地甩到了后面。只有妈妈怕我出事，紧紧地跟在我后面。天越来越黑了，我不禁有些害怕起来，要是那白骨精、蟒蛇精来了，该怎么办呢？好在一路平安，妖魔鬼怪一个也没有出现。七点多钟，我与妈妈到达了金顶下的镇国寺。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才慢慢地到达。他们一个个都走得腰酸腿疼脚起泡了，而我休息了一下后，已是一身轻松。晚上我们就住在镇国寺。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四处闲逛时，发现金顶就像一根柱子立在镇国寺的左后方。不久飘来一阵云雾，把下面的山峰都淹没了。我们站在云海之上，就像在天庭里一般。金顶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插在云海之中，那可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哟。

我问爷爷：“梵净山是什么意思？”爷爷说：“梵净山就是佛家修炼净化的山。”啊！原来这里是佛祖住的地方，怪不得孙悟空把金箍棒插到了这里，怪不得妖魔鬼怪一个也不敢出来了。

下山的路上，当看到一个个比我年纪大得多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都坐着滑竿，要人抬着上山时，金通的梁叔叔赞叹说：“真没想到小小的李祺璠，爬山比我们大人都厉害啊！”这时我的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为什么我能夺得爬山冠军？因为我有个小秘密，就是我特别喜欢体育运动，游泳、跑步、打乒乓球、转呼啦圈，样样我都爱。

［原载《怀化广播电视》，2004年2月9日，写于就读怀化市迎丰路小学二（7）班时］

动物世界

李祺璠

电视上有个《动物世界》，什么斑马呀，鸵鸟呀，袋鼠呀，章鱼呀……怪有趣的。可不知怎的，我们家也一下子变成了动物世界。这全是我那四岁的小妹妹祺琦捣的鬼。祺琦是我叔叔的宝贝女儿，是个十足的调皮蛋。

电话铃响了，祺琦自告奋勇去接。接着便听她喊道：“肥仔，甜妞找你！”这肥仔、甜妞是谁呢？一问奶奶才知道。原来肥仔是叔叔，甜妞是爷爷。可我知道，这两个名字都是《蓝猫淘气三千问》中的角色：肥仔是一只小老鼠，甜妞则是一只小猪。你看我们家的两个栋梁级的人物，一下便变成两只动物了。叔叔身高一米七几，体重八十多公斤，本是一个彪形大汉，现在却变成了一只可怜巴巴的小老鼠。爷爷本是一个满腹经纶的老师，现在却变成了一只傻乎乎的小猪。你说惨不惨。

原来妹妹是个蓝猫迷。有关蓝猫的电视节目与书，她一看就着迷。她的心中只有蓝猫一个世界，于是便把蓝猫中的名字随心所欲地安到家里人的头上，也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全都瞎取一顿。她给她妈取名叫咖喱。而她自己也不谦虚，就叫淘气。她也真淘气：一下学母鸡叫，咯咯哒、咯咯哒；一下又弯腰驼背学老婆婆走路；一下又在墙壁上乱涂乱画……她大概特别喜欢老鼠，给自己和父母取的名都是老鼠的名字。她外婆是从小带她的，可能有点唠叨，她就叫外婆为鸡大婶。我不知哪里得罪了她，就叫我为菲菲。菲菲是一只狐狸。我是一个从不撒谎的良民，可她却说我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你说冤不冤枉。我是个男孩，菲菲却是个女孩名，你说别扭不别扭。

妹妹最敬畏的人是奶奶，因此给奶奶取的名字都比我们的高一等，叫猫大哥。这猫大哥不仅能管住她，而且能管住她爸肥仔。只要她对肥仔有什么不满，就要猫大哥去教训肥仔，给她出气。

在妹妹的嘴里，没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没有哥哥，全都被肥仔、咖喱、甜妞、猫大哥、菲菲这些动物名字代替了。我们家可真成了一个动物世界。

［原载《怀化广播电视》，2006年3月6日，写于就读怀化市迎丰路小学四（7）班时］

啊，淑女

李祺琦

本小姐姓李名祺琦，芳龄八岁，现读小学三年级。

我生肖属龙，可生性却像虎。上课回答问题，我敞开嗓门，如空谷虎鸣，惊得左邻右座，双目圆瞪。下课铃一响，我如猛虎下山，扑向操场。摸爬滚打，十八般武艺我样样都行。不一会儿便泥土满身，一身校服，布满虎纹。玩游戏时，我是老鹰，追得小鸡们无处藏身。与男孩子玩耍是我的本性，假小子是我的美名。

虽然在学校里，在同学面前，我是一只令人生畏的小母老虎，可在家里，在老妈面前，我却是一只可怜巴巴的纸老虎。一天，我在家中练习“仰天虎啸”，冷不防，身后一声“河东狮吼”。据我八年锻炼的耳朵鉴定，是老妈来了。她一来就开始了她的“狮吼训练”，我立刻变成了一只小绵羊。这不，她又喊：“那么不淑女，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我才八岁，现在就说这个也未必太早了吧，只是性格得改改。

我是一个书迷，一看书就很着迷。我有很多的书，于是就从书海中找出一本本有关淑女的书，研究起来。可里面有些话让我很反感，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胡说八道。那么我大箱小箱的书岂不是白读了？不过里面的“笑不露齿”等说法倒是蛮有趣的，不妨试试。于是我对着镜子练习起来，我故作斯文，手指翘成兰花状，向身后的老妈回眸一笑。老妈大喜，以为我的淑女功修成正果了。

不一会儿，老爸从外面进来，我虎性大发，来了个猛虎扑羊，趁他蹲下脱鞋的工夫，一下便扑到他背上，接着便骑在他肩上了。好端端的一个淑女，一下子又变成一只老虎了，气得老妈干瞪眼。

啊，淑女，你像天上的月亮，我看得见却抓不到。

［原载《新7天》，2009年3月30日，写于就读怀化市迎丰路小学三（9）班时］

纸锅烧水

李祺璠

还是在读五年级的时候，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个家庭实验：要我们回家后做一只纸锅来烧开水。

纸见火就燃，见水就烂，能用它来烧水吗？我心里直嘀咕。但是师命难违，回到家里我还是动手做起这个实验来。我找来一张挂历纸，折了个方形的平底锅，纸头的连接处用订书机订牢。将它放在一个铁丝做的架子上，再往里面倒了半杯水，然后用两只蜡烛在下面烧。当倒了水，点燃蜡烛时，我心里好紧张，生怕纸被烧着了，也怕水把纸泡烂了。但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纸锅并没有被火烧着，也没有被水泡烂。蜡烛的火焰在纸锅下面静静地烧着，慢慢地，锅里的水冒出了热气。又过了一段时间，奇迹终于出现了——水被烧开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奇迹呢？带着这个问题，我去问爷爷。爷爷说：“道理很简单，因为纸锅里装着水，纸的温度便始终达不到燃烧所需要的温度，所以燃不起来。同时因为纸锅下面有火在烧，纸保持一定的干燥度，因此纸锅里的水无法将它泡烂。”“原来如此。”听了爷爷的话，我恍然大悟。这事告诉我，只要懂得其中的道理，奇迹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此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可是我一直没有忘记。因为这件事还告诉我另一个道理：只要我们掌握更多的知识，懂得更多的道理，我们就能创造奇迹，就可以上天入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后，我在学习上抓得更紧了，盼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创造出让大家刮目相看的奇迹。

［原载《怀化广播电视》，2008年4月3日，写于就读怀化市迎丰路小学六（7）班时］

日照捉蟹

李祺琦

日照，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它的历史源远流长。夏、商时期属东夷。据《吕氏春秋·孝行览·首时》说，西周初年的著名人物姜太公是“东夷之士”。相传姜太公也是日照人。

我们在日照的海边吹着习习的凉风，听着姜太公的故事，难免心里痒痒的。但我们没有姜子牙的智慧和本领，望着大海里的鱼儿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忽然，我们望见靠海的一个沙堆下有许多小洞，洞旁还有许多小沙球——这是螃蟹洞！嘿嘿，虽然我们钓不来鱼，但捉些螃蟹也还是不在话下的！于是我们悄悄拿来了挖沙铲，准备对螃蟹们进行一次“大扫荡”。

我们先找着了一块螃蟹洞云集的“风水宝地”，之后一人一铲，一个劲儿拼了命似的挖——就不信你们这些螃蟹不出来！

过了十分钟……

“嘿，这些螃蟹，一只只都会骗人啊！挖那么久，洞里都冒水了！怎么一只螃蟹都没有啊！”正在怨天尤人着呢，我看见一只很“白痴”的螃蟹正探头探脑地爬出洞外。说时迟那时快，我飞身而起，一把将那只“贼头贼脑”的螃蟹“捉拿归案”。之后我们捉螃蟹的过程可谓风生水起。啊，不对，是一帆风顺！总之，我们在海边一共逮到了三十来只螃蟹，不过，海边的蟹都太小了，吃不了啊……

后来，我们在无意间知道了每到晚上，森林公园的马路上就会有螃蟹出没！于是我们叫上辅导队老师，带上木棍和铲子以及塑料袋，向螃蟹出没地前进！

忽地，我看见角落中有什么动静，便叫大家来看看——嗬，一只螃蟹正对着我们挥舞着大钳子呢！向敏祯把它赶到了光明处，向舒依菡和郑文瑾一人一铲，左右夹击——没夹着。这只螃蟹以刘翔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花坛，我们慌忙地用铲子试图拦住它，可这螃蟹简直就像修炼成精了一般。左一闪，右一躲，我们的攻击全部落了空。

向舒依菡发怒了！只见她高举铲子，对着螃蟹就是那么一拍。哇，这一铲的威力可不小，螃蟹被直接拍晕，稳稳当当地被送进了塑料袋。之后，我们见螃蟹就拍，收获甚多。不过让我们郁闷的是，这些螃蟹虽大，但都是淡水杂交蟹，平日住在下水道里，有毒，吃不得。所以我们最后只能吞着口水将它们放生了……

世间的事也真奇怪。螃蟹喝了不清洁的水，遇到大麻烦了，可这并没有置它们于死地，反倒救了它们的命。这大概就叫做因祸得福吧！

（写于就读怀化市迎丰路小学六年级的暑假，2012年7月）

害人终害己

李祺琦

通过时空虫洞，我与搭档1号乘坐飞船很快抵达地球上空。根据W星宇宙科学院的指令，我们前往地球收集标本，以便决定是否马上清理地球污染，以拯救地球。我们从飞船的俯视窗往下一看，只见到处是焦黑的土地、弥漫的毒雾，曾经的城市已成为废墟，海洋一片锈黑色，让人恶心。我们把飞船降到离地面两米左右的空中，以便细察地面。我们发现地球上还是有些生物生存的，偶尔废墟中钻出几只变异动物，它们异常敏捷，双目血红，毛发枯黑，裸露的皮肤一片紫红，牙尖爪利，是绝对的狩猎机器，让人恐惧。植物也一改往日谦和的样子，变成了个头巨大的攻击性植物。这时，旁边的一株植物正伸着长长的藤蔓向我们的飞船绞来。危险！说时迟那时快，我们赶紧拉高飞船，躲过了攻击。

为什么地球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那要从200多年前说起。那时我刚好在太空孔子学院任教完毕，回到地球。联合国外星开发署见我有星际活动的经验，便聘我为开发署的成员，1号成了我的搭档。刚刚上任，我和1号就收到了W星遭遇电子磁暴的消息。那时地球已经研发了消除电子磁暴的仪器，所以署长派遣我们携带仪器前往W星进行救援，因此离开了地球几天。我们千辛万苦，终于消除了电子磁暴。大功告成后，我们立即返回地球。回航那天，本来我们是怀着喜悦兴奋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家乡。可当我们飞临地球上方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是地球？分明是个火球啊！巨响传来，刺眼的白光笼罩大地，高温使整个地球都成了一片火海，海洋剧烈地沸腾着，一阵一阵的白烟从海面上冒起。巨浪伴随蘑菇云腾空而上，强冲击波把城市瞬间夷为平地。土地布满焦黑的裂痕，暴露在烈焰的炙烤下。在如此残酷的灾难面前，没有什么生物能幸存下来——地球是回不去了，我们成了“星际难民”，只好返回W星。后来W星宇宙科学院长老们研究了我们带回来的信息，经过讨论后，他们确定这是一场毁灭性核爆！

“为什么地球会发生毁灭性核爆？”我们都感到不可置信——明明联合国都已经下令不准使用核武器了啊！W星的情报处经过搜索，替我们弄清了原因：在3110年，距地球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到100年，战败的R国贼心不死，一面在偷偷修改联合国制定的和平宪法，一面为躲避世界的监控在7000米深的海底打造了抗压试验室，建立了一个隐秘的核弹生产基地。R国最顶尖的科学家都聚在那儿，企图制造一百万颗核弹帮助本国再次称霸世界。但这种非正义的做法很快遭到了报应——因为该基地正好处于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上，当他们制造了近一百万颗核弹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爆发了，过大的能量冲击使得核弹相继爆炸，并引爆了其他国家的核弹，最终使地球毁灭在核爆之下。我们知道原因后悲痛不已，但现在说再多也枉然，我们只能暂住W星。W星的时间流逝与地球不同，一天相当于地球上的一年。在W星住了两百多天，也就是地球上的两百多年后，W星宇宙科学院让我们回去勘测地球现状，于是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好了，快回过神来。找个高地降落吧，可别忘记我们还要采集标本啊，不然科学院那几个老头又要催人了。”1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抱歉地笑笑，操纵飞船平稳地落在一块高地上。为保险起见，1号带上了适合勘测地球的器材就出了舱，我则通过纳米电子仪与他进行交流。

1号发回来的讯息显示，舱外的环境污染十分严重，焦黑色的土壤中微生物的存活量也相当低，还都是变异的，他蹲下身采集了一些水土样本。这时一株变异植物的藤蔓悄悄地缠了过来，一下子缚住了1号。而另一只变异动物也从一个角落里现身，迅速向1号冲了过来，尖利的爪子刺向1号——它们是在合作，想杀死1号！我紧张地站了起来。1号的反应也不慢，他敏捷地避过利爪的锋芒，然后奋力挣开一只手，抽出激光刃一刀斩断藤蔓。浓稠的绿色汁液喷涌而出，植物吃痛，一下子松开1号，茎干疯狂地乱舞着。猛然间，一条藤蔓结结实实地在变异动物背上抽了一下。“嗷！”变异动物嗥叫着，瞪着赤红的双目，和变异植物缠斗在一起。趁这机会，1号赶紧利用空间传递移动回舱内。我二话不说，操纵飞船升空，躲掉那些想缠住飞船的变异植物和想跳上来的变异动物，进入虫洞轨道。

返回W星提交了样本数据后，宇宙科学院召开会议。会议结论为：地球情况极度恶化，清除污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目前先大力开发清理污染的仪器，等地球自身的污染消散部分后再作出清理污染的决定……我呆呆地听着，机械地鼓着掌，心中只留下一阵苦涩：再探地球，换来的竟是不能再回去的痛啊！我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们痛恨R国的狼子野心，恨他们为了自己的野心，竟搭上了整个地球！难道地球被毁掉，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可是害人终害己，你们那几个小岛不也全被核爆彻底摧毁了吗？若干年后被毁的地球是有可能修复的，但你们那些被炸飞的已经无影无踪的岛屿是永远无法修复的！

［原载《边城晚报》，2014年3月17日，写于就读怀化市三中初二（2）班时］

拒绝诱惑

李祺璠

我的眼前怎么这样黑呀？我的周围怎么这么臭呀？我的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蚊子呀？我的遭遇怎么这么惨呀？朋友，你想知道我的遭遇吗？请让我慢慢道来。

我叫小绿，是一片叶子。我是大树妈妈最疼爱的女儿，她让我住在房子的最高层。我的视野开阔，赏尽蓝天美景，阅遍林海春色。我不愁吃穿，吃的是大树妈妈给我提供的特制奶，穿的是绿色的连衣裙。

今天早晨，太阳公公刚露出他那红红的笑脸，我便开始工作了。我为大树妈妈生产绿色食品，为人类朋友制造新鲜氧气。我知道我的工作很有意义，我对我的工作十分满意。

正当我聚精会神工作的时候，飞来一只麻雀。他一见我就夸开了：“小绿妹妹，你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你的青春，你的靓丽，谁能比得上？”他的话说得我心里甜滋滋的。“只可惜你住在这深山老林中没人欣赏，”麻雀接着说，“我们交个朋友吧，我带你到城里去，那里人多，说不定会有一群小伙子拜倒在你的绿衣裙下。城市可是个好地方，繁华热闹，哪像这深山老林，一个人都见不到啊。”

麻雀的话说得我的心痒痒的，于是决心跟麻雀往城里走一趟。我把这一想法告诉了大树妈妈。妈妈听后大吃一惊，连忙制止道：“孩子，你不能去，麻雀是骗子，他是别有用心的，你千万别上当！”妈妈对麻雀恨之入骨。麻雀一飞近我，她便举起树枝狠狠打去。麻雀转来转去飞了半天也无法靠近我，便垂头丧气地飞走了。

可是妈妈的话并没有改变我的想法，城市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下午风婆婆来了，趁妈妈不注意，我拉着风婆婆的衣襟便开始了我的城市之行。

我在空中飞呀飞，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真是舒服极了。我飞出山谷，飞过村庄，终于飞到高楼如林的城市，看到了棋盘似的街道，游鱼似的车辆，潮水似的人群，人群中的小伙子个个都长得帅极了。我想我这一步真是走对了，心里觉得美滋滋的。

就在这时，风婆婆对我说：“孩子，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也下去休息一下吧。”于是我落到一条水泥马路上。我正闭着眼睛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然感到路面振动起来，睁开眼睛一看，只见一辆载重卡车正轰隆隆地驶过来。呀，他该不会压着我吧。我正想着，车轮子不偏不斜地从我身上滚过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的骨头都被压碎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噔，噔，噔，一个穿着高跟鞋的时髦女郎走了过来，那尖尖的高跟，不偏不斜正踏在我的胸膛上，我觉得钻心的痛，顿时昏了过去。

“这不是我上午想带回家里的那片样子丑陋的叶子吗？那大树太厉害，害得我带不成。这下好了，她自己飞来了，感谢大卡车，给她整了容，将她压得这样平整整，正好带回家垫床。”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说话的正是上午曾站在我面前花言巧语的那只麻雀。真是一个骗子。我愤怒极了，想臭骂他一顿，但已没有说话的力气。

臭麻雀正想动手来搬我，这时雷声由远而近，大雨倾盆而至，他被淋成了落汤鸡，只好慌慌张张地逃走了。原来是一辆洒水车开过来了。

我眼前怎么这么黑啊？周围怎么这样臭啊？回过神来，我终于记起来了，原来是洒水车的强大水柱把我冲进了下水道。下水道是粪便、死鼠等脏物的汇集地，这里臭气冲天，蚊蝇遍地，是一个真正的人间地狱。我后悔自己没听妈妈的话。回想在树上的时光，过的真是天堂般的日子。

啊，朋友，请记住我的教训。千万不要上骗子的当，魔鬼往往扮成天使，毒药往往裹上蜂蜜。不该得到的东西，或者没有能力得到的东西，千万不要强求。诱惑是通向地狱的大门，拒绝诱惑就能远离地狱。

［原载《新7天》，2010年3月1日，写于就读怀化市三中初二（8）班时］

鼠国奇游

李祺琦

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写作业。忽然，一道闪电从窗外闪过，耀眼的光芒在一瞬间就把房间照得雪亮。我惊恐地往窗外一看，发现一只大老鼠，前爪叉腰，正目光深邃地看着我。

我吓得结结巴巴，还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就听到那大老鼠口吐人言：“尊贵的客人，感谢您对我鼠国作出的贡献。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参加本国庆功宴。请随我来。”我？尊贵的客人？庆功宴？这下我可真是一头雾水，之前的惊吓全变成问号了。管他的，先随它去看看吧。

院子里有棵大树，枝丫一直伸到窗边。我们顺着树枝溜到地上，然后大老鼠带着我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就在我感到体力耗尽前老鼠停下了，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大约一米高的洞说：“我们到了。”之后就一溜烟地钻了进去。开什么玩笑？这洞能开庆功宴？我咬牙切齿地想着，然后瞪了那洞一眼，便猫着腰钻了进去。

我弯着腰费劲地往前挪了好几步后，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没想到这里边这么宽敞！洞里灯火通明，摆满了桌椅，许多和我一般大的孩子坐在那里聊天，还有许多大老鼠眉开眼笑地端茶送水，忙前忙后。

哎？那不是我的同学吗？他们也来了？我惊讶地向他们跑去。他们很开心地朝我招手，拉开椅子让我坐。我坐下后就问开了：“这些老鼠是搞什么名堂？”“不清楚啊。”他们很整齐地摇头，“我们要是知道就好了，还想问你呢。”“哎，我听它们讨论说等会儿开宴前有个演讲，咱们听听那演讲呗。”坐在我旁边的同学提议。“有道理。”我们点点头，然后注视着洞中央一个被桌椅围绕的大圆台。

没过多久，一只西装革履的大老鼠走上了台。它爪握话筒，有些激动地开口：“尊敬的客人们，晚上好！我作为鼠国代表，非常欢迎各位的到来！大家一定都在疑惑我们的目的，其实我们的目的非常简单——开个庆功宴，让为鼠国输送粮食的各位吃好玩好！……”我屏息凝神，听得分外认真，当听到“输送粮食”四个字后不禁吃了一惊。当我还想往下听个明白时，周围如同炸开了锅，根本听不太清。只依稀听得那大老鼠激动得唾沫横飞，拼命夸奖我们为“削弱人类，增强鼠国”作了贡献，还洋洋自得地拿出因饥饿致死的人类数据来夸耀……越听到后边我的心越往下沉。再看看同学们，一个个都难过得像犯了牙疼，表情很纠结。

“……我从没想到，原来有这么多人饿死。”我低着头，声音有些闷地开了口。回想起自己最近总拿天热没胃口说事，每天基本要剩半碗饭。我的天，我现在只想给自己一拳。“我也是，总觉得浪费一点没关系，可是……唉。”“现在我们成了老鼠的座上宾，会不会也成了人类罪人？”“我想回家……”已经有女生开始低声啜泣，大家缄默着，桌上的气氛瞬间坠至冰点以下。

西装鼠眉飞色舞地发完言后，就开始上菜了。菜色丰富，五花八门。然而我们都没什么胃口，谁都懒得动筷子。大老鼠还怂恿我们玩“食物大战”的游戏：“各位尽兴就好，反正都是人类剩下来的，不重要。大家开心就好，管他那么多干啥？”在这样的煽动下，还真有些人站起身拿盘子里的糕点玩了起来。没过一会儿洞里一片狼藉，各式菜品撒了一地，其他人和老鼠的大笑声此起彼伏。此时我又想起之前西装鼠激动万分的发言，情绪不由得更加低落。

宴会不知不觉就结束了。我们起身走到洞口，一只大老鼠拦住我们轻咳一声：“希望各位客人保密……”之后又是白光一闪，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我躺在卧房里，外边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温暖惬意。我坐起身，只记得好像发生过什么事，具体的情况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时妈妈走进来催我去吃饭，我应了一声后便跑进餐厅。

饭桌上，我又想剩饭。但当我放下碗准备起身时，余光瞥见角落里好像有只老鼠正贼兮兮地看着我。我一个激灵，记忆一下破土而出，汹涌袭来。我重新坐下去，果断地端起碗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当我再次往那个角落看去时，老鼠已经不见了。

［原载《怀化日报》，2015年8月17日，写于就读怀化市三中高一（3）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