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情真意切感人心——读张桂珍散文集《泉香心语》之感受（代序）

憨仲

当我读完张桂珍厚厚的《泉香心语》初稿时，我真的落泪了。这是好长时间没有的事情了，是怎样的情感让我如此这般呢？人所共知，优秀的文学作品除了具有诗意、哲思、生命力的成分外，无一不是以真情实感、动人心弦而取胜的。诚然，张桂珍的文字便将一个“真”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说来，憨某与家住黄河入海口的桂珍女兄，相距不过百余公里，日常往来自在情理之中，深交已久。除平常的交往，我们曾一道游览苍山洱海、漫步大理古城、叩访摩梭人家、徘徊蝴蝶泉边，也曾经一块领略热带雨林、感知傣民文化、体验曼丢真趣、品味孔雀宴席，还曾结伴岭南莞城、触摸虎门炮台、领悟硝烟风云、体味可园韵致、解读南社古风。在一次次的零距离接触中，我对这位聪慧、善良、热情、美丽的女史，有了诸多的了解。知道了她幼年丧母、命运多舛；知道了她刻苦勤奋、发愤励志；也知道了她胸襟宽阔，善良博爱。生活的坎坷历炼出她刚强的秉性、坚韧的毅力，正因如此，生活的磨难，成就了她与众不同的坚强，这一切，具在这部《泉香心语》散文集中多有体现。

说句掏心的话，我这个人看书比较挑剔，平日里除了历史典籍、名家手笔，极少阅读今人的口水文字。在近二十年的文学编辑生涯里，我接触了各个层面的文学作者，对作品的优劣甄别有了一定的标准，故而才形成了不似常人的挑剔心态。成套的崭新赠书落满了灰尘，有的甚至都没有拆封，实在是罪过。每天的事务成大堆，会议、审稿、文字债，家务、会友、喝小酒，加之忙里偷闲生个病，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哪里还有空闲去看那些可有可无的老生常谈、回忆文字、旅游日记、心灵鸡汤呢？

不管是情感因素，还是爱屋及乌，以及上苍捆住手脚的天意。《泉香心语》书稿的每个字、每句话我都是认真阅读和领悟的。因此，才感知到弥漫其间的款款真情。桂珍女兄的这部大作共分为“爱的呢喃”“亲情悠悠”“岁月剪影”“文学浪花”“山川履痕”五辑，她之所以将“爱的呢喃”列为首辑，是有其原因的。无论是《牵你的手，赏最美的秋》《醉赏月下荷》《银杏树下，我种上诗意的幸福》《让我陪你慢慢变老》，还是《最暖的光》《爱人生日心语》《秋千梦》《我用秋天的名义爱你》，抑或是《和你一起幸福》《七月心曲》《做你生命里的秋阳》，她用笔墨诠释着堪比《梁祝化蝶》《孔雀东南飞》的爱情故事，既有浪漫、甜蜜、渴望、憧憬，也有苦涩、哀思、伤怀、悲戚。不管处境何等恶劣，经历了风雨的爱情终将修成正果。然而，曾经的过往却是刻骨铭心的。读着感人至深的“沉甸甸的五十二封信啊，就像五十二个爱情的天使，把我们的心紧紧牵在一起，见证了我们坚贞不渝的爱情……”“我正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仰望天空，独自沉浸在月下孤独的思念时，不知何时，夫君回到家里，轻轻走到我的身后，环腰相拥。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更加亲昵的举动，就这轻轻的一个相拥，我的世界便像春天的江河融化一般……”“时至今日，我都不曾记得你说过‘我爱你’三个字，但是，三十七年了，你的余温还在，你的手依然是我触摸过的最温暖的地方。只是，当年的羞涩，换成了如今的坦然，当年的炽热，变成了如今的温暖……”没有华丽辞藻的堆砌，没有卿卿我我的甜言蜜语，一枚书签、一个鸡蛋、一把雨伞、一首短诗，甚至一个拥抱，都能折射出他们纯洁、崇高、动人的甜美爱情，体味着这些质朴无华的心里话，我怎能不为他们数十年忠贞不渝的爱情而拍手叫好呢？

试问，这世间有谁会有四位母亲呢？然而，这种情况就偏偏被命运多舛的张桂珍遇到了，结果是不幸又是万幸。给了她血肉之躯的生母自不必说，视如己出的养母恩重如天，情同生母的继母是上苍的恩赐，而疼爱有加的婆母则是她的福分。正因如此，她的生命里才有了异于他人的别样亲情。桂珍女兄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对于懵懂时期的生母祭奠虔诚，为养母养老送终天经地义，为继母恪尽孝道毫无怨言，对婆母尽心尽力无怨无悔。生母留给她的箱子相伴一生，成为她对娘亲的无尽思念；与养母同住一个屋檐，历经四十四个春秋，回报反哺之义、跪乳之恩，照顾二老直至老去；几十年如一日地善待婆母，为便秘的她手抠粪便感天动地；继母临终嘱托照顾好弟弟妹妹让人动容，充分体现出人间大爱。请看她在文字中的真情流露吧：“我不到两周岁，娘亲就病逝了。我记不得娘的样子，连模糊的模样也没有。只有一个红色的樟木箱子，哥哥说那是娘亲留下的，送给我留个念想。至今搬了七次家，换了一次又一次家具，我都没有舍得换掉……四十四个春夏秋冬，我把养母读深读透，把恨读成爱，把苦读成甜，读出了一份人间母女真情……结婚三十五年来，我和婆母没有吵过架，甚至没有红过脸，而是像亲生母女一样亲近。我吃过婆母给我亲手做的手擀面，滑溜、细长、喷香，和我养母做的手擀面一个味道……继母并没有像招待客人一样过分地招待我，而是让我真正感受到一种家的温馨。继母不停地向我说家里的大小事情，让我了解了爸爸、哥哥、弟弟、妹妹的很多故事。好像我就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对于她与“娘”之间的亲情如此这般，对于兄弟姊妹的手足之情也不例外，在她的笔墨中亦演绎得淋漓尽致。我想，无须在此赘言，当大家读罢《亲情悠悠》等篇章，便会完全明白了。

岁月是什么？每个人都有着不一样的经历和感受，而对于从小丧母的张桂珍来说，上天注定安排她与常人有着不一样的命运。这一点，不难从其《岁月剪影》里看出来。翻读着《醉雪》《好一朵茉莉花》《悼念恩师王运昆》《怀念陆兄》《清明札记》《老友疗伤》《承载生命与希望的恩情》《三只“虎”三结拜》《有一种幸福是被人想起》几篇文章，曾经感人至深的时光印记，不经意间便清晰如昨地映现出来，给人以心灵的触动。《与狼对峙》中，她告知着人们：“爹爹确定有人看见了我们的求救信号，不停地甩鞭子来震慑狼。只见这两只狼更加不安起来，在原地来回转圈。爹爹趁机不停地晃动刀，并让我敲击两把镰刀。‘咣咣’的金属碰撞声，配合远处鞭子的‘啪啪’声，鼓舞了我们的士气，更加震慑了狼……”惊险、刺激、真实场景，让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自其纯真的《发小情谊》里，不难看出“凤子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等着我。跑累了，我们就滚在一起，仰面躺在麦地里，说着悄悄话，吐露只有我们三人才能知道的秘密。直到天快亮了，我们才依依不舍地走出麦田……”无邪的童趣跃然纸上。无独有偶，这样的文字，在《雪夜念发小》中也呈现出来：“抱着大树，闭着眼睛转三圈，一边转，一边念口诀，还要烧纸烧香，最后再抓一把香灰放在衣兜里，就完成了。回家时，一路小跑，别回头，回头就不灵了……”没有感受至深的亲身体会，是不会有这般的语言表述。不难看出，情真意切是桂珍女兄文章的鲜明特色，也是她内心世界的表达。

人所共知，散文贵在真，取材要真、情感要真，所写对象必须建立在实事求是的基础上，不能凭空虚构或主观臆测，真实是散文写作的灵魂，是其立身之本。想象出来的东西，和真实存在的物象，给人带来精神上的冲击，令人心头震颤，其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桂珍女兄就较好地注意了这一点，每篇作品、每段文字都会打上“真实”的印记。尤为突出者，当属《让我陪你慢慢变老》《养父的两件憾事》《妹妹找哥泪花流》《有一种幸福是被人想起》等作品。当然，仅仅取材于现实是远远不够的，书写之真也是作品成功的一大关键。既要客观地将表述对象反映出来，又要尽最大能力用文字把真挚情感体现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不迎合、不虚伪、不造作、不欺世、不昧心的崇高境界。当我品味着“不知何时我的手在你的手里变凉，你诧异地望着我，问：‘在想什么？’你一边问一边用双手握住我的手，试图让我暖起来。这个动作让我想起我们初识不久的情景……”的章节，体会着“我吃着面条，看着哥哥，看着看着感觉不那么陌生了，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眼神里满是疼惜，满是关切。我的眼里也有了泪光，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哥哥……”的滋味，欣赏着“站在屋中央，不知道今天该怎样打发？懒散的心情，空白的心绪，无由的寂寞与孤独，就这样不时地敲打着心房……”的情怀时，似乎案底一望而知，无须再用过多的话语来赘述张桂珍文章的感人与否、成败与否。

桂珍同道的爱诗情结在她的作品中毫无疑问地彰显出来。诗词为其文章平添了独特的色彩。我知道，作为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的她，在诗词创作方面有着一定的造诣。将这种独一无二的文学形式，巧妙地嫁接于散文写作中，不能不说是张桂珍的一大创举：她不仅将“银杏树下举浆琼，万千思绪追忆中。时光不老爱不老，相依相伴夕阳红”“银杏叶儿千里飞，飞入吾家书中藏。星夜思君君不见，书签伴我读书忙”等诗句，运用于甜美的浪漫爱情中，还在《异地闺蜜情缘 》《悼念恩师王运昆》《清明札记》《三只虎三结拜》《大爱至雅写春秋》《遇见美好》等作品中也大胆地使用诗词。形式多样，不拘一格，较好地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当我读着铿锵作响的“浑然苍劲稳如松，气韵天成不露锋。横看蛟龙行古道，竖观飞瀑下苍穹……”“大爱至雅写春秋，悟庐文集情悠悠；虚怀若谷品高尚，诗情画意数风流”“高风畅谈古今事，亮节书写身边人；大爱挥毫舞稥墨，小雅杯茶话知音”等诗词时，禁不住为这位才思敏捷的当代女作家所折服。

掩卷之余，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也许，读者一看到《泉香心语》这一书名，会与我刚刚拿到书稿时产生一样的疑问。经了解，原来今天的张桂珍，就是昨天的高泉香，说白了，高泉香就是张桂珍的曾用名，是亲生父母为她起的名字。为什么书名不是《桂珍心语》呢？当然，她是有着一番心思的。这个一路从白山黑水走来的苦命人，经历了太多的人生磨难，也不甘命运安排，立志“吾将上下而求索”。闻鸡起舞，自强不息，终于以知识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走出了那个流淌着苦和乐的大同村。《发小情谊》《醉雪》《特别的母亲特别的爱》等故事，无不是取自她在大同生活的经历。因之，《泉香心语》有着她诸多刻骨铭心的回忆，以此作为书名，其内涵便不言而喻了。

诚然，张桂珍的文章并非尽善尽美，仍然脱不开“平”的窠臼，但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而言，她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易了。她让我欣喜地看到，她已经成功地登上泰山的一天门，峻岭阔谷的中天门、双峰夹峙的南天门就在前面等着她。我深信：凭着她的天赋与勤奋，以及顽强的毅力和精神，一定会攀登上文学的岱顶。

我期盼着……

憨仲，本名石绍宏。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淄博市残疾人联合会副主席，淄博市文学艺术研究会主席，发表文学作品两百余万字，出版文学专著十三部，两度荣获中国散文精英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