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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一个园丁

园丁的一年 作者:(捷克)卡雷尔·恰佩克 著,(捷克)约瑟夫·恰佩克 绘


成为一个园丁

做一个合格的园丁,不仅要熟知种子、发芽、球茎、嫁接、剪枝等概念,还要有丰富的经验,并对环境和自然条件了如指掌。小的时候,我很不喜欢爸爸的花园,甚至还有点儿敌视,因为爸爸不允许我踩到苗床,也不许我摘那些青果子。我琢磨这大概和当初亚当在伊甸园里的遭遇差不多:不能跨越雷池半步,不能摘智慧树上的青果。只不过亚当——我也是——还是摘了禁果而被逐出伊甸园。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智慧树的果实始终没成熟过。

在少男少女眼中,花可以别在上衣扣眼里或是送给意中人。可是,他们却从不在意,这朵花的背后是严冬的考验,是松土、施肥、浇水、移植、分枝、剪枝和除去枯叶、蚜虫、霉斑等一系列过程。他们从不想着如何收拾园子,就想着相互追逐、打闹、偷吃青果和破坏园子。也许必须要等他们到了一定岁数,才能成为一个业余的园丁,再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园吧。

我们总是想把花园交给专业园丁打理,而自己坐享其成,赏赏花遛遛鸟。如果某一天你亲手种下一株小花(比如我栽了一畦韭菜),手上不小心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又沾到沙石引起感染,你肯定会恼羞成怒:“老子不干了!”

但也说不定有一天,你会被邻居触动。看到人家的剪秋萝开得正好,你不甘心地大叫:“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我园子里的花却长成这样?”就这样开始了,无论多少次的失败,都没能阻挡你的热情;隐藏心底的收藏欲也随之迸发,非要把A到Z的植物全都种上,从无瓣蔷薇属(Acaena)到蟹爪兰(Zygocactus);这还没完,你突然对某种植物倾心,变成了典型的玫瑰迷、大丽花迷或其他植物迷。每一位园丁都能用一种“艺术的眼光”来布置他的园子,乐于不停地改造、安排和装饰,在美的道路上一直不满足地向前进。其实,真正的园丁并不是过着一种“闲云野鹤”的生活,而是将心思全部投入这场追求美的“战役”之中。

那如何才能辨认出一个真正的园丁呢?真正的园丁一定会说:“你一定要到我家来一趟,看看我的花园。”碍于情面,又为了友谊,你按时赴约,却只能在一大堆常绿植物中瞧见他的屁股。“我马上就来,”他扭头对你说道,“等我一下,还差株玫瑰。”“没关系,先忙吧,我还怕打扰到你呢!”你笑着回答。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用满是泥土的手将你迎进来:“来来来!看看我的园子。怎么样?不错吧,别看它小,但是——等一下,”他弯下腰,拔掉几根杂草,接着说,“来来来,看看这里的康乃馨……唉呀,我忘了要松土了。”他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又开始翻地。又过去了十五分钟,他才直起身子,说道:“哦,对了,你一定要看一下我的风铃草,这株风铃草可是极品中的极品呀!……等一下,我得先绑好这株飞燕草!”等绑好飞燕草,他又猛然想起:“对了,来看看我的向日葵吧!哦,等一下,我得先挪一下这株紫菀,它太占地方了!”最终,你只能悄悄地离开,留下他自己继续在这绿丛中折腾。

等你们下次见面,他还会说:“你一定要来我的园子看看呀!我新种了一株玫瑰,一定是你没见过的,你一定要来呀!”

好吧,那就去看看这真正的园丁是如何度过他的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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