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金乌贼

凌丹

在小朗的家族中，流传着这样一个让全家族都自豪的秘密，每当聊天时，听着太爷爷用着颇为自豪的语气讲述着自己曾经抚摸过的金乌贼有多么美丽，小朗就会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定下这个也许一生也触不可及的目标：寻找金乌贼。

在小朗生活的这个偏远的小城市里是看不到传说中的海洋生物的，因此，小朗只能一遍一遍地读着教科书。据说在大城市里，政府正在召集知识分子来看护保护区和养殖场的生物。尽管小朗的家人都劝说小朗让他放弃这个目标，像他们一样接受国家的保护政策，平安度过一生，可小朗似乎生来便与这个平和的家族有些不同。当爷爷奶奶给他读历史书时，他会天真地问：“历史书比爷爷奶奶还要老吗？历史书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儿呢？”爷爷奶奶呆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尤其是家里的那只用了好几代的机器人笑笑，小朗不知道大城市里的机器人是不是也是这样，但是他知道自己家里的笑笑，虽然它叫“笑笑”，可是它既不会笑，也不会逗人笑，尽管它会做大部分人类所做的事。当它不运作时，它会用铁皮制成的笑脸盯着远方，让小朗无端感到恐惧。对此，小朗的爸爸妈妈完全不能理解，在他们的意识中，这是全家族乃至全星球都会经历的事情。小朗和家族的不同还体现在许多地方，但令小朗开心的是，家人并没有介意这一点，反而在各个方面给予了小朗丰富的知识。例如，那个已经被说了无数遍的金乌贼传说。

据说，在很多很多年前，在小朗的太爷爷还是像小朗那样年幼的时代，家族里曾经保留着一块金乌贼死后留下的壳。在家族族书里这样写着：得天佑，偶得海兽之壳。太爷爷的年纪大了，时不时会回忆起那个摆放在高堂的壳，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但是那特殊的纹理仿佛在讲述着什么久远的故事。小朗也在历史书上看过关于金乌贼的故事，据记载，金乌贼在生产后就会化成骨，成为大海的一部分。这种大自然的循环在小朗的脑海中成了一个神秘又美丽的未知世界，小朗迫切地想要靠近这个世界。

几年过去了，小朗想要寻找金乌贼的梦想并没有渐渐消逝，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增长，扩大。终于，小朗带着几年积累的知识，顶着父母期盼又难过的眼神，怀着紧张激动又茫然的心情离开了他生活的那个小城市，坐上了开往帝都的列车。毫无意外地，大城市的气息和记忆中的城市截然不同，尽管如此，小朗并没有沉迷于此，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报名参加政府征召海洋管理人员的选拔。幸运的是，小朗所背下的历史书上的知识，在考试时发挥了作用。尽管长大后，小朗已经明白历史书并不是他以前以为的那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家”，他还是决定跟随社会的脚步，把政府所颁发的资料全数背了下来，这是为了那个美丽的梦想。

小朗进入了国家海洋管理局。但是还没到三天，他就自动退出了这个部门。在回家的列车上，小朗的脑海中又响起那句：现在还有什么海洋生物，我们这里的都是养殖场和国家珍贵保护动物。你要金乌贼？金乌贼渔场里大把，但是什么死了化壳，我不知道，不过我们这里的可是精心培育的最优良的生物。原来，当小朗来到所谓的工作区，看到分成一格一格的渔场和水域，他才发现，这里的海，和他梦想中的那片海域截然不同。梦想里的海，有成群的海洋生物，也有成群的金乌贼。梦想里的海，宽广无际，而不是被管理的一格格让人看起来发麻的所谓工作区。在引路者的叙述下，小朗听到了关于管理海域的过往。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经国家也出台了保护海洋生物的政策，但是正是这样的国家，将这些生物进行所谓的“保护”，才导致了现在的“工作区”。至于小朗梦想中的金乌贼，大概已经消逝在所谓的渔场替代品之下了吧。小朗不知道，究竟还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远方的夕阳已散，小朗梦里那个美丽的湛蓝世界，似乎，也跟着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