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涉足东京

站在中午时分的闹市，除了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十足的商业区景象之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这就是曾经一度成为日本现代化和西化象征的银座么？

银座的白天没有什么特别诱人之处，但一到华灯初上时分，站在中央通和晴海通交叉口的银座四丁目，可以看到许多穿着牛仔裤，披上布外套的漂亮日本女郎纷纷走过，她们是去上班的陪酒女郎。据说，到了工作地点，她们都会摇身一变，打扮成好像时尚杂志上的封面女郎一样。银座拥有数千座酒吧、夜总会和高级餐厅，收费即使不是全部昂贵，也是大部分不菲。一盘花生2000日元，如果要陪酒女郎陪着喝酒，一节30分钟的坐台费便收5000日元。听说一些酒吧还不甚欢迎不懂日语的外国游客，并非不想赚他们的钱，而是为了避免麻烦，因为游客未必了解这套收费制度。

有趣的是，银座本来是一片沼泽地，当年德川氏将它填成陆地，并成为造币所的地点。一场火劫之后，银座由英国建筑师重新设计，成为明治时代东京最早有煤汽灯设备的地区，加上异国气息和现代化外观，银座便成为东京的商业中心。它至今仍保有东京重要购物中心的名声，但来往行人大都以中年日本人为主，年轻人和“优皮”一族都跑到原宿购物去了。

我没去原宿，却到了新宿。那数也数不清的电影院、百货公司、流行服饰店、购物商场、霓虹灯招牌，还有轰响的狂热音乐等等，令人眼花缭乱，心神不宁。在江户时代，新宿甚至不在东京市区范围内。本来，新宿基本上是个驿城，意思是“新的住宿处”，但发展到今天，新宿已经变成最能代表东京形象的地区，新宿车站每天有200万以上的乘客出入，成为东京地区重要的通勤车站。

有人说，新宿的歌舞伎町是东京最乏善可陈的地方之一，但它也是游客夜游的必选之地。即使是东京人，也常来这里逛街、购物、约会、吃饭，怪不得到处都是人流汹涌。这里有数不清的偷窥秀、成人玩具店、色情场所，以及其他类似的场所，但也有许多不错的餐厅、咖啡座和电影院。那晚我们走过歌舞伎町一番街中心的驹剧场，这是一家传统的剧院，不仅上演戏剧，也举行音乐会。演出的戏剧剧本不拘一格，从改编电视武士影集，到明治以后的传统日本戏剧，应有尽有。可惜我没有太多时间，无缘进去见识一下。歌舞伎町的主要街道不多，虽然声色犬马俱全，但治安据说不错。而我们在横街却恰恰碰上两帮染着金发、红发、绿发的青少年，在对阵叫嚣，其中一对一面以胸口对撞，一面凶狠地用日语不知吼什么。有点奇怪的是，自始至终，双方都没有动手，更不动脚。我们赶紧闪开，在小巷里，有西装革履的男人徘徊，替非法的色情场所拉客。走着走着，便看到灯火通明的“无料绍介所”，无料？我不明其意，同行的朋友笑说，那是免费介绍所的意思。哦，原来还是色情场所。

和新宿不同，浅草又是另一番景象。作为东京下町区的精粹之地，浅草的魅力主要集中在浅草寺，传说这座寺庙早在公元628年便建立。有个渔夫出海，网到一尊大慈大悲观世音像，他把祂（tā，专指神灵，今简作它）供奉在这里。只是，今天已经没什么人在意这尊菩萨像的下落。浅草寺的正门，于1960年挂上4米高、3/4吨重的巨形纸灯笼，大大地写上“雷门”二字，成为东京的地标之一。远远望去，但见大门右边站着雷神，左边立着风神，难怪它的全名叫“风雷神门”。

我未能免俗，以雷门为背景照相，然后沿着“仲见世通”，走进去。两旁的店铺据说有八九十间，售卖各种各样的纪念品，甚至连复制的剑、武士假发，以及大怪兽打火机都有。难怪人们说，想在东京买手信（编按：小礼品），到浅草啦！

与“仲见世通”呈直角交叉而过的“新仲见世”，两旁有更多的商店，最著名的一家叫“助陆”。自19世纪到今天，它出售的纤细画和传统玩具，一直是人们光顾购买的对象。而那些和服店，更加深了东瀛浓浓的风情。

浅草寺庙前，一群群灰鸽在那里踱步。忽见一位穿着和服的年轻女子拖着男朋友到处照相，令我惊奇。因为不论在大阪、在京都、在奈良、在神户，还是在东京，穿和服的日本女性似乎不多了，即使碰见，也绝大部分是中年以上。等到她一开口，竟是一口东北腔的普通话，原来是中国游客。我从俗到寺内求签，烟香缭绕，敲钟摇竹筒，求到的是锦绣前程么？

如果说浅草寺的日本传统味道浓一些的话，那么，迪斯尼乐园就更现代、更美国化些。已经建立多年的东京迪斯尼乐园，至今仍然受欢迎，这可能也与节目花样不断翻新有关。早上8点，春雨绵绵，但一点也阻止不了游人的游园热情。那欢乐的迪斯尼音乐在空中飘荡，人们喜气洋洋，拖儿带女的父母也有，双双对对的情侣也有，成群结伴的少男少女也有，相互扶持的老人家也有，什么年龄段的游客都汇集在一起，好像这里不存在代沟。明知这小小世界只是梦幻而已，但能够买得一天的欢快，何乐而不为？

来到日本，不能不去试乘全球速度最快的火车——子弹火车。从东京到大阪的路段，称为“新东海道线”，于1964年10月1日开始通车，从此揭开了日本火车的新干线时代。新干线火车已经发展到第三代，越往后制成的，速度越快。由慢至快，分别叫“回声号”、“光号”、“望号”。我乘坐时速300公里的“望号”，只觉得好像在飞一样。明净的车厢，宽敞的座位，装设于扶手的收音机耳筒，现代化的洗手间，这一段愉快的旅程，每每冷不防便闪回到我的记忆之网，舍不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