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余穷经读史之余,好览稗官小说,自唐以来不下数百种。不但可以备考遗志,亦可以增长意识。如游名山大川者,必探断崖绝壑;玩乔松古柏者,必采秀草幽花,使耳目一新,襟情怡宕。此非头巾褦襶、章句腐儒之所知也。
故余于咏诗撰文之暇,笔录古轶事、今新闻,自少至老,杂著数十种。如《说史》《说诗》《党鉴》《盈鉴》《东山谈苑》《汗青余语》《砚林》《不妄语述》《茶史补》《四莲花斋杂录》《曼翁漫录》《禅林漫录》《读史浮白集》《古今书字辨讹》《秋雪丛谈》《金陵野抄》之类,虽未雕板问世,而友人借抄,几遍东南诸郡,直可傲子云而睨君山矣!
天都张仲子心斋,家积缥缃,胸罗星宿,笔花缭绕,墨沈淋漓。其所著述,与余旗鼓相当,争奇斗富。如孙伯符与太史子义相遇于神亭;又如石崇、王恺击碎珊瑚时也。
其《幽梦影》一书,尤多格言妙论。言人之所不能言,道人之所未经道。展味低徊,似餐帝浆沆瀣,听钧天广乐,不知此身之在下方尘世矣。至如:律己宜带秋气,处世宜带春气。婢可以当奴,奴不可以当婢。无损于世谓之善人,有害于世谓之恶人。寻乐境乃学仙,避苦境乃学佛。超超元箸,绝胜支许清谈。人当镂心铭腑,岂止佩韦书绅而已哉!
鬘持老人余怀广霞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