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元神被吓出了窍,接下来好几天,我都过得浑浑噩噩不知道在干什么。
连最热爱的美术课都无法专心了。我拿着笔心不在焉地勾画着毫无章法的线条,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尺令米的眼睛、鼻子……嘴,自从吻了我之后,他有四天没出现在我面前了,难道他很忙吗?
“小澈,小澈。”
“小澈!”长腿用力拍了几下我的肩膀,我才发现他已经来到我身边。
“小澈,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你这几天上课好像一直在走神,画的画也没以前好了。”长腿脸上都是担心。
“对不起。”我有些愧疚地小声说,边看了看面前的画纸。天啦!连构图都错了!我快羞愧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呵呵,没关系,你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不要硬撑。”长腿没有责怪我,依然温柔地对我说着。
呜呜呜……长腿老师真是太好了,可是,我其实不是太累才变成这样的啊,都是那个“脸颊之吻”啦,都是因为尺令米!
那个该死的家伙,怎么还不出现啊?会害得我神情恍惚而死的啦!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非礼了别人之后就消失!
难道……他是怕我找他算账才故意躲着我不见的?不可能吧?那家伙怎么看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而且,我也没想找他算账啊,我可不是那种因为这样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就缠着人家硬要以身相许的人!
郁闷!想来想去,我居然都是还想再见到他,他有什么好的?他有好过吗?
上午的课就被那个强行霸占我脑海的尺令米破坏了,放学后,我神不守舍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路边的酸奶屋传来:
“价钱好说,我要的这种酸奶里面加了菠萝、芦荟、草莓、猕猴桃、葡萄、杏仁,好像酸奶上面还浮着花生浆,不过闻起来有蔷薇和柠檬的味道,虽然是冷食,但会让人奇异地感觉到一种温暖,让人回味无穷、一生难忘……”
尺令米?他在买酸奶吗?
等等!他说的这个特别口味的酸奶,不就是我之前亲手为他做了两次的那种酸奶吗?除了我,谁还会在一杯小小的酸奶里面加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不同品种的东西啊!
天啊,他用了句什么话形容我做的酸奶?什么“让人回味无穷、一生难忘”?Oh,my God!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家伙原来是很喜欢吃我做的酸奶的,那他那天干吗骗我说“不好吃”?干吗口是心非啊?
“对不起,我制不出这种口味的酸奶!”这时候,酸奶制作师爱莫能助地回应了尺令米。
他们俩都还没发现有个我静默无声地站在他们后面。
“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制不出呢?我刚刚都说了,制作程序并不复杂对不对?只要你把该加的食材都适当地加进去就可以。我很有钱的,你要多少钱都没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制作技术的问题,重要的是——制作酸奶的人!那个人把对你的感情加入到了酸奶中,所以只有她做出的酸奶才能给你温暖的感觉,你明白了吗?”
尺令米怔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酸奶制作师拍拍他的肩膀说: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再品尝到那种味道的酸奶,你何不去找那个曾经给你做出温暖酸奶的人呢?”
尺令米的耳廓轻颤了一下,但还是立在原地一声不吭,沉默了半晌后,他终于向酸奶制作师低沉开口:“打扰了,再见!”然后,他转过身来,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我。他突地睁大了眼睛,用很不相信的口吻说道:
“你是鬼吗?否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嘻嘻,鬼不会给你做酸奶,但是我会!”我调皮地冲他眨一下眼,然后挽起他的手臂说:“跟我回家吧,我勉为其难地再给你做一次那种温暖口味的酸奶。”
他触电般狠狠甩开我的手,像只逃难的猫般警惕地瞪着我:“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你在跟踪我吗?”
“没有啦!”我很无辜地摆手:“只是我想进来买酸奶,就凑巧碰到了你而已嘛,你干吗那么紧张兮兮的?”
“因为——我不相信你!”他冷冷地说着,就一个人大步走出了酸奶屋。
啥米?不相信我?我晨澈看起来这么像一个骗子吗?不会吧?见过我的人都说我很真诚很可信耶,我不被别人骗就算好的了,我哪还有那个无聊劲有事没事地骗人啊?真是委屈!
可恶的尺令米,切,不相信我?
我也不稀罕被你相信!、
哼!
“喂,尺令米,你就这么走啦?我还有话没问完呢!”我赶紧跑出去,跑到他前面伸开我瘦长的手臂拦住了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幽黑深邃的美瞳里看不到一丝的悲喜:“你是想问我,那天为什么会突然亲吻你的面颊吗?”
“啊?我……”其实我不是想问这个啦,虽然有些介意,可是我绝对不会有勇气提出来,没想到他自己就说到了,那……好吧!
“那就算是吧。”
“很简单,只是一个男女老少都适用的国际礼仪——告别吻而已!”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对他而言,这个吻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原来是告别吻啊,也对,只有我这种土包子才会介意普通的国际礼仪。但是,听到这个答案心里还是有点点的不舒服……
“所以,你不要想多了!”他顿了顿,接着对我说,目光依然如天边飘浮的流云般没有感情。
“啊?我当然不会想多了,我已经将那个吻忘得差不多了,呵呵。”我从哀思中苏醒过来,有点口是心非地回应他,然后才猛然想起自己真正要问的问题:“尺令米,你干吗要骗我啊?你明明很喜欢吃我给你做的那种温暖口味酸奶,你干吗要骗我说不好吃?现在又特意找酸奶制作师专门制作那种酸奶!”
他怔了怔,然后低低地说:
“因为,不想你太得意!”
“哈哈。”我大笑,“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开心吗?那你知不知道你说‘不好吃’的严重后果啊?那就是——你以后永远都吃不到我做的酸奶啦!哈哈!”我和他开起了玩笑。谁叫他口是心非呢,所以应该得到我这样一个“开玩笑”的小惩罚。
“吃不到就吃不到!即使永远都吃不到,也不想被任何人掌控!”尺令米阴郁而坚锐地盯着我道。
没想到他居然生气了,我……我也不想这么没用,不过还是立刻挽救地说:“掌控?你想太多了吧,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那么卑鄙地用酸奶掌控你嘛,你喜欢吃我做的酸奶,我连感激你都还来不及呢,因为,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真心的喜欢,是一种很大的幸福啊,是一种最美好的鼓励!”
尺令米默不作声地看着这样的我,在某一个瞬间,他冰雪风霜的眼里好像飘过一丝柔软如花的柳絮。但是,在我还未看清楚之际,他就突然别过脸转过身去,将空旷寂寥的马路突兀地硬填进了我的视线。
我有点失望地重新找到他的脸,不争气地问他:
“你这几天很忙吗?怎么都不见你到我的小公寓去看爸爸了?”
“嗯,是很忙!”依然是冰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把我心里的暖气一点一点地驱赶走。
我冲他笑得尽可能的灿烂阳光,希望这样的笑容可以让他的声音稍稍地温暖一点:
“呵呵,你明天有没有空过来?我会做一大堆温暖口味的酸奶欢迎你哦。”
他看着我,不说话,然后就突然转身,迈开步子,一个人径直向前走去。
我连忙在后面叫他:
“喂,尺令米,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啊?”
“……”
“喂,尺令米,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明天有没有空去我家?”
“……”
“尺令米!”
“……”
直到他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都再没见到他转身回应我一个字。我的心随着他远去的步伐渐渐变得空落落的。这是怎么了?明明我很讨厌他啊,可见不到他的这几天我什么事都做不好,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直到刚才见到他的时候,才觉得有了精神,可现在他一走,我又开始情绪低落了。唉,晨澈啊,你究竟是怎么了?
尺令米漠然的离去,害我一整天都想着他会不会来,甚至熬夜做了一大堆的温暖口味酸奶放到冰箱内,只觉得这样做就能把他吸引到我家来。为什么要他再来,为什么?都因为疲惫而无力去想了,就好像身体里最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了,只有再见到他我才会重新振作。
在培训班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晚上回到家,地板上有球鞋脚印,一路向前延伸。我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了斜坐于窗前的一个冷酷身影,一边吃着我的温暖口味酸奶,一边锐利地紧盯着对面的那扇窗户。
我惊喜得冲过去大叫:
“呵呵,你来啦。”
“我要走了!”尺令米说着就放下吃完的酸奶杯,冰冷地起身走出了我的小公寓。
晕!我刚回来他就走了?什么人嘛?
连招呼都不打就走,即使是普通朋友也不会这么冷淡吧。难道说,他到现在也只把我当陌生人?对啊,虽然他经常在公寓里出入,可他一直就不是来看我而是来看他爸爸的啊,如果不是因为我住的房间窗户正好对着他爸爸的房子窗户,他根本就不会和我有任何交集!
原来只有我单方面的重视他,我对他的关心他根本不了解也不在乎。
唉……好累,好失望。
我把脚上的两只鞋子甩掉,狠狠地往床上扑去……
“哎哟——”在身子完全落床后,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因为扑到了个硌人的硬物上,翻身一看:
“妈妈呀,这不是尺令米的书包吗?装了很多的书耶!难怪这么硬这么沉!哈哈,一定是他走的时候忘了带走了,待会一定会折回来拿的吧?”
不过他书包里的东西真的好多,我想把他的书包转移一个地方,没想到根本拿不起来,一不小心还掉到地上,里面的东西都跑了出来。
“他的书真的好多哦,不怕把肩膀背弯吗?”我边收拾边嘀咕:
“咦?这些书怎么那么眼熟啊。”
Oh,my God!怎么可能会不熟悉嘛,这些都是高一的教科书啊,还有高一的暑假作业练习册,都跟我的一模一样耶!他不是跟我说他读大一了吗?”
更令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书的书皮上写的名字通通都是——“迟冷类”!迟冷类是谁?我迷惑了,可接下来我就在书底下压着的身份证上找到了答案。那张身份证上有着尺令米俊美无比的容颜,旁边的名字却是——迟冷类!而且据身份证上的年龄推算,他今年才16岁!
他的姓名、年龄全部都是假的,他一直都在骗我!之前骗我说我做的温暖口味酸奶不好吃,他有他编的合乎情理的理由,那这一次呢?理由又是什么?又会合乎情理吗?
“谁叫你乱翻我东西的?”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尺令米折了回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来,劈手夺走了我手中的身份证,目光凛冽晦暗地盯着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
“停!”我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力地打断了,“你不用费力做解释!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我……我发现……那个……你……骗了我是不是?你的真实年龄是16岁而非18岁,读的是高一而非大一,真实名字是迟冷类而非尺令米,对不对?”
“没错!我骗了你!我不叫尺令米而叫迟冷类,我不是18岁而是16岁,我不是读大一而是读高一!那又怎样?”眼前的男生居然一口承认了,淡漠如烟的口气仿佛是在说着别人。
我愣了下,脑袋嗡的一声好像有股热气瞬间腾了上来,冲着他大声说: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觉得这样骗我有必要吗?”
“因为我不想对你说真话!就这么简单!”
他冷冷地说完,便神速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提着它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我的家门。
我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法挪动半寸。
这个男生……这个男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他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或者说他很难相信任何人?虽然对他的欺骗行为有点生气,但毕竟这些都是小事,况且现在我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想到这我居然还有点窃喜起来。还有……他明天还会来吧?
我立刻冲到门边,还好他还没有走远。他就像知道我会出来挽留他一样,冷冷地杵在走廊尽头,傲慢地看着我,看到我露头出来,丢出一句:“酸奶还要多准备一点!记住了!”
什么嘛!他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当然,我怎么可以这样没原则,又一次被他狠狠地打败了。
之后,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我慢慢发现尺令米,不,是——迟冷类,迟冷类骗我的地方越来越多!
比如,他明明功课很棒、暑假作业都会做,却骗我说不会做要我帮他做。
比如,他明明读的高中是本市最著名的重点高中景天高中,却骗我说是很普通的井田高中。
比如,他明明不会做饭却骗我说会做,然后做出一大堆奇怪的东西骗我吃、吃得我想吐。
比如,他明明很多次都不能来我公寓吃我做的晚饭,却骗我说他会来,然后放我鸽子,让我守着满桌子辛苦做出的菜肴孤单地等待……
对于他,我一次又一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怎样怎样,可是只要看到他,所有的决心就全部插上翅膀去别的地方了,唉……我究竟是怎么了啊!
我一个人无聊地画着画,眼睛却时不时看向窗边的位置,仿佛可以看到迟冷类专注地凝视窗外的身影。
怎么办?不过是一天不见,我又开始想他,那种见不到他就空虚难过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知道他每天看着对面的房子是怎样的感觉呢?我走到窗前,朝对面的房子看去,呆呆地看着它想:
“迟冷类的爸爸长什么样子呢?透过那扇窗户,真的可以经常看到他吗?他不会发现他的儿子经常以这种方式在看他吗?”
就在我想着这些时,对面那扇如同电影画面般的窗户里突然跳出了一个人——
那么鲜活灿烂的一个人,穿着红色的大大T-shirt,上面还有个黄澄澄的卡哇咿笑脸图案,就像太阳的儿子被炽热的爱牢牢地圈护在心脏地带。
裤子也是大大的,很休闲的及膝短裤,白亮亮得如同丽江上空没有污染过的云朵,一条超炫的银链以腰带方式不老实地斜斜层叠在裤子上,借着上衣的遮掩半隐半现地玩着神秘,银链上的纷繁亮片和细碎铃铛随着主人的动来动去而劲歌热舞着,显出不成熟的调皮和活泼,而穿着名牌运动鞋的双脚,已经稳稳地跳到了窗台上……
他是要干吗?
我紧紧地贴着窗户、仰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他,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但是突然发现我原来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
因为他戴着面具啊!
隔着两道封闭着的窗玻璃,他脸上的史努比面具清晰明亮却无法揭去,两个黑洞里的眼睛像星辰一样放射着奇迹般的光芒,金黄色的头发精神抖擞地根根直竖着,漂亮欢快得惊心动魄!
“这应该是个很High的人吧?可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迟冷类爸爸的房子里?他绝对不可能是迟冷类的爸爸啦,这该是个多年轻的家伙啊!”
在我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对面的陌生男生已经提了一桶玫瑰红色的颜料、拿着一把超大刷子在透明干净的玻璃窗上张牙舞爪地刷刷画画。
他在画什么呀?一个大大的太阳?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有耳朵、而且还笑得快要抽筋了的太阳?可是,太阳应该是像他身上衣服一样的大红色呀,不应该跟玫瑰花一样的颜色!
哈哈,画功真烂,太阳瘪瘪歪歪的活像被谁扁了一顿,天上的太阳公公看着一定气爆了!
“哈哈哈……”
是我的笑声惊动了他吗?是公寓的玻璃隔音效果不够好还是他的耳朵太好啊?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当我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时,他的眼睛突然看向了我,即使是隔着两栋房子的距离、隔着两层厚厚的窗户玻璃,我依然可以感受到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双眼里迸裂出的声势浩荡的震惊,像霹雳闪电般的巨大震惊,带着炽烈的烫,火速地灼伤我的眼睛。我很想逃,可是他用他的绝美眼神把我牢牢地定在了原地,他就那样怔怔地看着我,微张着嘴,一动也不动,如同迷失在一个完美的奇迹里,忘记了一切。而我,居然也鬼使神差地任由他这样放肆地看我,直到——
“砰咚!”天花板上有个什么东西猛然掉下来,砸飞了他脸上的史努比面具,砸出一张帅绝人寰的面孔,如同春天里最亮丽的一束阳光,让整个世界瞬间百花齐放、莺歌燕舞!
可是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面具被砸飞了,只是一直目不转睛地怔怔看着我,仿佛,在这一刻,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比看我更重要的了,仿佛,他一眨眼,我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我承认我是很漂亮,可是也不至于让他惊艳到如此夸张的程度吧?他真的很夸张耶,接下来,他居然夸张到——
手失神一松,手中握着的颜料桶啪哒掉了下去,另一只手上的刷子也不小心掉了下去,紧跟着他整个人也腿发软地硬生生栽了下去……
我的妈呀,这还得了!我急死了!真想破窗而出去救他!
可是,我才嗖地拉开窗户,就看到他爬了起来……
他爬起来扶在窗沿上冲我裂开嘴笑,帅到有违天理的俊脸上沾满了玫瑰红的颜料,它们是朵朵怒放的妖艳玫瑰,肆无忌惮地开在他的脸上,把我的视野氤氲成一片窒息的红。因为它们,他脸上明明还有的一些干净的白嫩皮肤,也像喝了玫瑰酒般晕染出醉人的红艳。可是,他露出的牙齿却那么洁白整齐,和着他惊心动魄的纯净笑容一起,恍若打了荧亮的北极光般轻而易举就眩晕了我的所有神经,让我在这个燥热烦闷的七月酷暑里如同喝了冰镇可乐般的凉爽轻快!
快乐!是真的快乐!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孩子,以这样一个简单的狼狈笑容,就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快乐!好神奇哦,他有魔法吗?我突然很想认识他!
我爬出自己家的窗子(因为我的小公寓在一楼,窗子又是低低的大开窗,蛮矮的,所以容易爬,也不必担心有什么危险,以最快速度跑到他家的窗子前,使劲地敲着关闭的玻璃窗:
“哎,你没事吧?有没有摔伤啊?”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然后飞快地打开窗子把我拉了进去,笑眯眯地回应我的关心:
“呵呵,没事没事,我是无敌铁金刚,超级经摔的,哈哈嚯!”
他的声音好阳光啊,像音符在彩虹上唱歌,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不像迟冷类那个死人的声音,冰冷得可以冻死一车的蜗牛!
“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迟冷类爸爸的房子里?”我好奇地问眼前这位漂亮无比的金发帅哥。
“虾米?迟冷类爸爸的房子?”他迷惑不已地睁大了睫毛长长的大眼睛:
“漂亮的公主,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啊?天地作证,这明明是我自己的房子耶,我打一出生就住在这里,我是这栋房子如假包换的正版小主人——唯太!今年帅龄15,身高178CM,就读景天高中高一重点班,爸爸妈妈健在,独子,特长是弹钢琴,恋爱史无……”
“呵呵,可以了。”他还没说完我就忍不住打断了他,否则不知道他还要讲多久:
“我没有问你后面的那些哦。你真的一直住在这里?”
“Oh,my God!你这话问的真是伤我的心耶!”唯太做了个痛苦的捂胸动作:“你要我把房产证翻出来给你看吗?我爸爸妈妈现在出去工作了,要不然我可以把他们叫出来作证的!”
“我想看房产证,可以吗?”
“OK,没问题!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能做到的就一定不会say‘no’!”唯太说着,真的把房产证翻出来递到了我手上。
我目瞪口呆!
房产证上明明白白地显示着:这栋漂亮豪华的富人居从十多年前开始就完完整整地属于姓“唯”的一家人,与迟冷类和他的爸爸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迟冷类他又在骗我吗?这根本就不是他爸爸和后妈所住的房子!
“唯太,你认识迟冷类这个人吗?他不是你的什么亲戚之类吗?”
“啊——,哈哈,迟冷类啊,当然认识啦,简直是太认识啦,但是,他绝对不是我的什么亲戚哦!”唯太一边清理他脸上的玫瑰红颜料,一边兴致勃勃地拉开了话匣子:
“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俩都是钢琴弹得很好的人,是全校最棒的两个钢琴特长生。他们家很富裕哦,他的父母对他很好耶,他还有个很漂亮的妹妹哇,他们都很爱他的,他的学习成绩又永远都是全校第一。我的钢琴虽然比他好,但是也就钢琴这一项,学习成绩是永远没法跟他比的!他又那么帅,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我虽然跟他一样帅,但是迷我的女生就没迷他的多耶,这年头还是COOL哥更吃香吧,哈哈……”
我呆呆地听着,心一点一点地变冷……
“迟冷类,他,没有后妈吗?”
“虾米?后妈?没有!绝对没有!”唯太非常肯定地使劲摆手:
“我想他亲妈是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拥有后妈的,因为她健康得好像比迟冷类还长寿耶!哈哈。”
“那他是住在学校里还是自己的家里?”
“当然是自己家啦!他自己家那么舒服他干吗还要住学校啊?他每天有轿车接送的,他自己也有跑车开!而且我们学校不是寄宿制的,没有学生宿舍可以住的哦。”
我看着唯太单纯真诚到没有任何防备的生动笑脸,一阵刺痛轰地涌上心头。
原来除了他的名字,他的喜好,他的身世,这一切开端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接近我,彻底打乱我的生活?
“漂亮的公主,你怎么啦?好像有点不开心哦。”唯太凑近我,睁大漂亮的眼睛仔细看着我的脸。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好像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家了,再见。”我说着就要从窗户那里重新爬回家,唯太却急忙拉住了我,一惊一乍地大声说道:
“啊啊啊,你不舒服啊?哪里不舒服啊?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呵呵,没什么啦,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啦。”我非常清楚,是心不舒服。
“你就在我家休息嘛,我家很舒服的,回家休息多费事呀,还要跑回去,不如就近。”唯太说着就把我拉到床边:
“来来来,躺到上面休息吧,我的床很软的哦,很舒服的哦,呵呵。”
“这……呵呵,谢谢,不用啦,我……我好像突然觉得我又好了,我没什么事啦,不用休息啦,真的。呵呵呵呵。”他的热情真让我有点吃不消,只能这样应付他了。
“啊啊啊,真的好了吗?真的没事啦?哦耶,太棒啦!”唯太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围着我转了一圈后,拉着我笑眯眯地问:
“那,漂亮的公主,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吗?”
“我叫晨澈,清晨的晨,清澈的澈。”
“哇噻哇噻,好好听的名字哦,跟你的人一样清纯漂亮耶!”唯太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小澈,你为什么刚才会在我对面的那栋公寓里啊?难道……你住在那里面?”
“对啊,我刚搬来不久,我是从W城到这里来参加暑假绘画专训班的,学校帮我租了那间公寓,这两个月的暑假我都会住在那里。”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真的吗?这真的是真的?你真的住在我的对面?Oh,my God!Oh,my God!”唯太惊喜得不得了,声音分贝大到足以谋杀我的耳朵。
我站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点点头:
“是的,我就住在你的对面,很高兴可以成为你的邻居。”
“哈哈哈哈,我也很高兴成为你的邻居哦!我不止很高兴,我还非常高兴、超级高兴、无敌高兴、高兴爆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唯太忘情地抓住我的手,跟我热情无比地握手,明净无比的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芽儿。真是可爱的笑容,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时,我听到自己原本沉重的心竟然怦怦跳了起来,脸上也有些发烫。立即想把手抽出来,可是他握得太紧,而且一直都不松,我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只能跟他说:
“对不起,请问,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我想要回家了。”
“啊啊啊?”唯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有点脸红地放开了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我走了,再见。”我说着就要从窗户爬回家,唯太又拉住了我:
“呜哇哇,小澈,我舍不得你走哇……”唯太的华丽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我们再聊会好不好?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好不好?还有你学习绘画的学校,也告诉我。还有……”
唯太的问题轰炸让我彻底见识了他的热情,但迟冷类欺骗我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心上,让我没有心情和唯太继续聊天,于是我只好找了个借口回家。
没想到我回到家之后,居然看到了迟冷类。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呀?好,来得正好,一次跟你算清楚!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骗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到这里来,接近我?妈妈没死偏偏说死了,还编出一个狠毒的后妈,说什么无家可归,骗取我的同情,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你都知道了?”迟冷类的反应居然出奇的冷静,然后他抬起冷漠的眼皮,玩世不恭地看着我:
“嗯,骗人是很好玩!”
“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啊?”
我真的被他的态度气死了:
“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欺骗别人,骗取别人的同情、别人的……”心脏痛得厉害,“你是针对我一个人吗?还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特殊对待?我对所有人当然都是一样的!一样地骗!狠狠地骗!理所当然地骗!”他的眼神愈发地冷漠,就像那些黑道电影里充满了破坏感的亡命门徒,每分每秒都在等待着毁灭,已经无从记起“笑”和“温暖”的感觉。
我的呼吸有些困难,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颤抖:
“我不信!没有人天生就喜欢欺骗,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是不是?你会遇到我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对不对?”我始终不愿意相信他是个骗子。
他放在钢琴上的手猛地一紧,“啪”地拍了一下琴键,狠狠地大声对我说:
“没有!没有任何的缘由!我天生就爱撒谎!我天生就是个坏人!你很烦哎,不要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