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这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捡垃圾的，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

老妈堵在门口，怒瞪着眼朝我吼道，脸上的黄瓜面膜一片片地往下掉。

我将身旁咬着手指的小屁孩往我妈那儿推近了一些，表情诚恳地说道：“妈，你看看，这家伙不是东西，是人呢！不是垃圾啊！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可爱啊！这小脸摸上去多滑啊！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吗？这不就有现成的了！”

“啊！儿子都能捡啊！我倒真希望你是我捡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傻丫头来啊？你以为小孩那么好养啊，养你一个我的更年期都提前了，再来一个不知道哪蹦出来的小屁孩，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啊！”

老妈吼道，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上，我的头更加晕了。

“妈，你就收留他吧！他没爸没妈，很可怜的！”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朝老妈继续哀求道，然后撇头朝小丘使了个眼色。小丘立马会意地撅着嘴，眼泪汪汪地朝老妈点头。

老妈丝毫不为所动，将脸上敷的黄瓜片一抹，怒吼道：“你傻啊，他没爸妈，那他哪来的？现在诈骗犯多了去了，就你这种傻货被骗！快点儿，那孩子哪儿来的还丢哪儿去！我家可没那么多饭给闲人吃！”

“老妈，你就相信我吧！他真的没有爸妈，都待在游乐场大半天了，也没个人来找他。不信你问他，他真没爸妈！”我抓着老妈的裤腿继续哀求。

老妈的目光落在了小丘身上，居高临下地审问道：“你爸妈呢？”

小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小小的手指朝天上指了指，咧着小嘴笑：“在天上。”

“听听！妈，我没骗你吧！他爸妈都上天了，这孩子多可怜啊！你怎么好意思让我把他扔了呢！你好歹也是个幼儿园教师，为人民服务的，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爱心呢？好吧！如果你一意孤行，非要扔他，那就扔我吧！把我的食物都分给他，让他享受普通小孩应有的待遇。如果你真的只肯养一个孩子，那么一句话，你留他，我走！”

我激动地朝老妈叫道，叫得声嘶力竭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了。

于是，等我喊完，看到老妈和小丘愣怔的样子时，我撇了撇嘴，眨了眨眼睛。

“好！既然你这么想养他，那以后他每吃一顿，你就别吃了，我把你的那份给他，你的自个儿想办法！”

沉默了几秒钟后，老妈打了个哈欠，拉住了小丘的手，然后转身砰的一声，我就被关在门外了。

“老妈，我一顿吃两碗饭，他一个小孩最多也就吃那么一碗，你把另一碗给我啊！”

我捶着门板不满地叫道。

哗的一声，门又打开了，一碗白米饭被放到门口，然后没等我眨眼，门又关上了。

几秒后，我再次捶门。

“老妈！我今晚睡哪儿啊？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们有事好商量啊！”

“商量你个头，你不是一个人全说完了吗？今天你别想进来，我管你睡哪儿啊！”

“妈，你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你让我进来嘛！外面好冷的！”

“放屁？那这小孩你不要了？我扔了！”

“啊……你别冲动，我睡外面还不成吗！”

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我这下算知道了。

坐在门口，我头晕目眩，两眼直冒金星，望着手中的白米饭，一股悲怆袭来，这情景真是太凄凉了。

“阿嚏！”

一条长鼻涕从我的鼻子里喷射了出来，正沾在我手上的米饭上。我霎时激动了，伸出拳头又一次捶门。

“妈！我感冒了，你心疼了吧？快开门吧！开门我就原谅你了！”

“早死早超生！”门内一声吼。

我当场就愣住了，望着门板干瞪眼。

妈！算你狠！

“虎毒不食子”，在爸爸的求情下，最终我妈还是开门让我进去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饶了我这一次，也答应了收养小丘。

小丘是个奇怪的孩子，每次问到他家里人时，他只会说“天上”。最近我也没听说哪家丢孩子的事，我们这一家琢磨着小丘可能真的是无父无母可怜巴巴的孤儿。

可后来事实证明，住在天上的人并不全是死后上天堂的。

世界上总存在一些生物，他们本来就生长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