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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邂逅北京——台湾学生北京求学记 作者:北京市港澳台侨学生教育管理研究会 编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北京大学 苏怡和

苏怡和,女,台湾台北人,曾任职于台湾联合报媒体集团、台湾师范大学,先后担任台北教育大学讲师、IAA国际广告协会台北青年分会理事等职务,2010年就读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现为该院博士研究生。

台湾话里有个词儿,叫做“傻胆”,形容一个人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尝试。老实说,在我有限人生的多次经验中,发现这堪称一个天赋,是老天爷补偿给傻孩子的智慧,让小屁孩儿无所畏惧地一步步闯关成功。

两年前,我从住了近30年的台北搬来北京,随着一架飞机从桃园把我领上空,然后在北京首都机场放下,我的日常出入的场所瞬间从诚品敦南旗舰店、西门町电影街、台北各文艺展演空间,还有数不清来回走过多少趟的和平东路转换到一个地方——北京市海淀区颐和园路5号、邮编100871的北京大学。

2010年开始以硕士研究生的身份在北京过日子,我摇身一变,成了进到大观园的刘姥姥。初从南方抵达北方,离开熟悉的城市,进入双城间的转换,这一时期人的心理状态会产生异常,有时特别柔软,有时又特别坚硬,尤其是许多微不足道的事,对异乡人来说都成了值得记录的好故事。于是我日日拿着相机捕捉刹那即永恒、窃听食堂同桌学生聊天的内容、记录与室友“侃大山”的话题……所有闪烁的瞬间,对我来说都是由井观天的风景与出口,浸淫在崭新而陌生的环境中,每个细胞都打开了,用力吸收所有不熟悉的精彩。

别的不说,光是气候方面就对我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在总是湿黏的台湾,每到雨季,家里的除湿机是24小时不停运转的,从没想过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加湿器”;更没想过衣服居然数小时就可完全干燥,冬季洗头不吹干居然会结冰,冬天喝不完的酸奶直接往阳台一摆,就如放进个天然冰箱,夏天如诗画般的未名湖只消季节一转换,居然成了溜冰场!对于我的惊讶,朋友们总觉得反应过度了,而我也乐得保有乡巴佬儿的土俗味,并在此间体验“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这句话,原来风景的存在与否,与是否有感察觉紧扣。

再来是两岸用语和口音的差异也让我闹了不少笑话。当时为了加快了解当地用语,我特别做了个两岸用语对照表格,把每次接触到的新词汇列举记录,直至今日都还在增加中。有些词句在初次听的时候觉得很逗趣,经过两年生活后,倘若要我不用它,我还不知该怎么表达情绪意念呢!果然环境的力量是大于教室的。来北京才几个月时,曾经在台湾见过面的大陆同学易洁说我说话的语气已经和在台湾不同,她说:“哇!你适应得挺不错嘛,连口音都和咱们越来越像了,和在台湾听到的已经不一样了。”

奶奶在她高龄九十有五的时候,用那颤抖瘦弱的手竖起大拇指对我说:“你要去北平念书啊!那是个好地方,好学校,恭喜你啊。”至今这个画面仍时常映入我脑中。好!我就透过北大来臆想奶奶70年前生活的地方。虽然近10年北京变化特别大,尤其是2008年奥运会过后。但人到了一个阶段,就会开始想要寻根,了解自己的祖先历史与成长背景。于是我还是宁愿这样浪漫地想望,能借由这个古今交织的北京城,以及奶奶踏过的北京大学校园来遥想我的祖辈。

北京大学和我在台湾念书的学校有很多不同的文化,而跨文化交流最有意思的就是体验异同,而非比较高低。首先冲击我的是北方开放式的澡堂文化,与南方洗澡属于私密行为是大相径庭的。第一天进到澡堂里看见裸体女学生特别不自在,眼睛不敢乱瞄,逐渐地也已如入无人之地,怡然自在了。北大校园幅员辽阔,是“一望无际”的。从我来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复试那天起,就不断地在迷路与问路中花费数倍时间抵达目的地,直到住校一个月后,才首次对方位形成感知系统。记得首次顺利地从东门走到宿舍,没有问路也没有绕道时,还有点小成就感呢,而对新生活的迷惘也随着迷路次数的减少逐渐稀释。

北大的食堂是会害死人的。选择巨多、琳琅满目,各菜系菜肴都有,最重要的是价廉,因为国家补助重点发展学校相当高比例的伙食费。这里的主食都称斤算两地卖,以前在台湾哪有这样算的,都是大、中、小碗。因为对“斤”没概念,来学校的第一餐我点了一斤饺子,实在是太多了,撑到估计再喝点水就能达到表面张力爆发的临界点。学校食堂的主食有很多种类,我喜欢在馒头、包子、面条、粥、饼、米饭之中随心所欲地选择,一碗热汤、一份主食、几样菜品,饱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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