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蹄乌是匹千里马,飞驰起来,一般的快马根本追不上。
眼见得前面的草坡下尘雾大起,数百骑卒结成方阵,如天空中的黑云,向南急涌过来。
阵前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写一个斗大的“薛”字。旗下一员大将,年约三旬,生得豹头 环眼,身长八尺,骑着匹紫红宝马,手中横握丈八长槊,正是大秦太子薛仁杲。
“来得好!”李世民大吼着,勒马停住,右手挽弓,左手从箭袋中抽出三支大羽箭。
丘行恭、公孙武达、侯君集等人这才追了上来,纷纷拔出了腰间佩刀。
见敌骑顶多有五六百人马,他们都放下了心。
丘行恭、公孙武达、侯君集等人在扶风大战中轻而易举地大胜薛仁杲,心里并不如何看重 大秦兵卒。
但他们毕竟只有十几个人,若敌方倾营而来,他们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
现在看来,敌方并非是倾营出动,南攻高土庶城,而只是薛仁杲带了数百骑出营巡哨,偶然和他们碰在了一起。
丘行恭、公孙武达、侯君集等人好胜之心大起,都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在李世民面前夺旗 斩将,卖弄本事。
薛仁杲在距离李世民百余步远处,勒马停了下来。
仇敌相见,分外眼红。薛仁杲不仅是眼红,连脑门上凸出的青筋都红透了。
半年前扶风城的那一仗他虽被李世民打得大败,心中却根本不服气。
当时他丝毫没将李世民的大军放在眼里,巡哨骑卒也没有派出,就传令部众席地就食,自 己也在大帐中和部将们呼喝狂饮,战不休。
他如此轻视李世民也并非全是狂妄。陇西是隋军的牧监所在,良马极多,又地处突厥和吐 谷浑部族东侵的必经之路,故人人习于征战,个个精于骑射。薛仁杲本人也勇悍绝伦,尤善 使槊,号为“万人敌”。他所率的兵卒更是从陇西壮汉中十里挑一,选出的精锐勇士。而李 世民手下大都是收编的贼众,未当兵前只会捏锄把子,根本不识弓马为何物。
他料定李世民只会龟缩在营中死守,绝不敢主动出击。
不想李世民偏偏敢主动出击,且是以锐骑为先导,步卒紧跟在后的倾营出击。
薛仁杲猝不及防,欲上马迎敌,酒却吃得多了,摇摇晃晃的站都站不稳。若非部下拼死保 护,将他抬上马背,逃出大营,只怕他早已做了刀下之鬼。
薛举闻听儿子如此不中用,气恼之下,差点把儿子拉出去砍了。
虽然由于众人的求情,薛仁杲保住了脑袋,心里却窝着一团火,日思夜想,要再次带兵南 下,踏平长安城,生擒李世民,以雪前耻。
这次薛举亲征,他不顾太子身份,定要充当冲阵破敌的先锋。
薛举对儿子的勇气大为赞赏,立刻将儿子拜为先锋,并令勇将宗罗为副先锋,护卫儿子 。同时又叮嘱儿子且不可再喝酒误事。
薛仁杲牢记上次的教训,为防止李世民的偷袭,天天带领护卫亲军,出营巡哨。
此刻他陡然逢到对头,不禁欣喜若狂,纵马跃至阵前,挥动长槊大叫道:“李世民!上次 你趁我吃酒,偷袭大营,算不得好汉。来,来,今日你我两军阵前凭真本事斗上个三百回合 ,一决雌雄!”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向我叫阵!”李世民大怒,嗖地一箭向薛仁杲身后的掌旗官射去, 正中那掌旗官的眉心。
“啊——”那掌旗官惨呼声里,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写着“薛”字的大旗也顿时倒在了 草地上。
“好箭法!”丘行恭等人虽久闻李世民神射大名,但在战场亲睹其神射风采,却是第一次 ,禁不住大声喝起彩来。
薛仁杲没料到李世民的骑射之术,竟是如此精妙,看来比他还要高出一筹,惊骇之下,又 觉在军卒们面前大失颜面,狂怒不已。
“世民小儿,欺人太甚!”厉喝声中,他拍马向李世民疾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