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仲尼燕居》说:
“治国而无礼,譬犹瞽之无相与!伥伥乎其何之?譬如终夜有求于幽室之中,非烛何见?”
“礼”又是衡量一个国家治乱的标准,《论语·季氏》中有:
“礼之所兴,众之所治也;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也。”
“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
孔子提出“以礼治国”的出发点,就是清楚地看到了当时社会动荡、连年征战的根源,就是新兴的封建阶级对传统的奴隶制度的背离颠覆,传统礼乐制度崩塌,但新兴的制度却又非常不完善。在奴隶时代,礼乐制度,能够达到一种制约的平衡,社会各阶层都比较稳定,它是适应当时的生产水平和文明程度的。但新旧时代的交会,总是伴随着制度的漏洞,人性的欲望往往在这种时候膨胀萌动,强势的阶层更加强大,弱势的阶层更加弱小,直到所有的生存空间被盘剥殆尽,最后只能揭竿而起。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一个理性的结果,也不符合文明进步的客观规律。
孔子显然看到了问题本质的一面,但我们不能苛求那个时代的孔子能看得更远。孔子只能从已有的社会制度中寻找疗救社会的药方。周人制礼就是为了维护周的统治,在统治者内部,周礼可以防止和调节矛盾,而对下层人民来说,周礼既有慑服之威,又有收罗人心之用。正因为礼在治国治民中有如此巨大的作用,孔子才以仁爱之心,本着救治社会、救民水火的目的,高举起“以礼治国”的旗号。
对于民众个体来说,礼也十分重要。这时“礼”主要表现为道德观念和风俗习惯而形成的“礼节”。孔子认为礼是一个人生存于社会的根本。他认为“不知礼,无以立也”。孔子教育儿子孔鲤“不学礼,无以立”。还教育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颜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礼记·曲礼上》说: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夫唯禽兽无礼,故父子聚麀。是故圣人作,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知自别于禽兽。”
《礼记·冠义》说: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孔子认为人与兽的本质区别就在是否知“礼”,对于个人来说,“礼”是一种自身修养,既包括内在的道德水平,又包括外在的礼仪。《论语·乡党》:
“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言,唯谨尔。朝,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与上大夫言,言言如也。君在,踧踖如也。与与如也,君召使摈,色勃如也,足躩如也。”“执圭,鞠躬如也,如不胜。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战色,足蹜蹜,如有循。享礼,有容色。私觌,愉愉如也。”
“食不语,寝不言。”
“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
“开车,必正立,执绥。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这些文字详细记录了孔子在交谈、坐卧、站立、行走、乘车、寝食、服饰、出使外国、接待贵宾、与友交往、馈赠礼品等方面遵循礼仪、执行礼仪所塑造的自我形象。可见孔子是言行一致,完全按照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
孔子主张复兴周代的礼乐制度,但是也不是全盘照搬,他还把“仁学”的新鲜血液注入了“礼学”之中,阐述了“仁”与“礼”的关系。孔子说:“人而不仁,如礼何?”可见,对于个人来说,孔子主张的“礼”,是在外在的行为规范内,纳入了仁爱之心,即“仁”为实施“礼”的基础。没有这一基础,所有的“礼”就变成了虚礼,徒有形式,这样的“礼”是不会有太长的生命力的。
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一道再好吃的菜吃了两千多年,总也有腐败变质的一天,历代的封建御用文人总是迫不及待地要为本朝本代的政治需要服务,为孔子的“礼”添加一些作料。到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满清王朝结束,鲁迅先生在小说《狂人日记》中借“狂人”之口为这道做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礼教大餐下了一个血淋淋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