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持“需”说。此说在20世纪初由章太炎先生首先提出,认为“儒之名盖出于需”,而“需”指的是求雨的巫觋,其实就是主持祭祀求雨仪式的祭司。这也代表了一派学者的看法。
两种说法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我们先不论“儒”的本义究竟是什么,但就“儒”而言,在孔子生活的时代,是社会的一种行业,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多学者持相同意见的。
有学者认为,孔子少年时期,家道中落,过着贫穷生活,“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论语·子罕》)。后因友人的推荐,他得以在贵族家中充任下层小吏,帮助贵族办理婚丧庆吊之事,从事的就是“儒”这种职业。“儒”这一职业极有可能是从《周礼》中的“卜师”、“丧祝”、“司巫”等职业分化而来。当然从事这种职业,还是需要具备一些专门的知识来更好地为贵族服务,这些知识有可能就包括贵族平日为人处事的规范、管理国家或家族事 务的知识、国家庆典、家族红白喜事等仪式上的礼节等。
也有学者认为,“儒”本来行动的目的其实是“求仕”,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为了当官,后来才逐渐转向“任教”,相当于现代的教师,而孔子有可能就是促使这种转变的一个关键性人物。因此,我们后人把他作为儒学的创始人,也认为他是中国师道的创始人。在那些向孔子求学的门徒中,比较早期的那些弟子,大多还是抱着“求官”的目的,而比较后期的那些弟子,则更多把目标转向“为师传道”。
对于“儒”这种行业的性质,上面两种说法尽管还有很大的差异,但都有各自的合理性。
在大概了解了“儒”这种职业之后,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孔子的“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到底说的是什么。
其实,对于这话的理解,早期儒家学派的一位代表人物就曾在著作中提到过。他,就是战国末期儒学的大师——荀况。
在《荀子·非十二子》篇中,荀子认为:
弟佗其冠,NB332NB333其辞,禹行而舜趋,是子张氏之贱儒也。正其衣冠,齐其颜色,NB334然而终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贱儒也。偷儒惮事,无廉耻而耆饮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贱儒也。
荀子在文中所说的“贱儒”,相当于《论语》里所说的“小人儒”。荀子的大意是说:把帽子戴得歪歪斜斜的,说起话来却平淡无味,还要故意模范着圣人禹、舜的样子,这是像子张这样的低贱的儒者所为;衣冠穿得很整齐,神情很庄重,却装出谦虚的样子整日不说话,这是像子夏这样的低贱的儒者所为;懒惰而又胆小怕事,没有廉耻之感却又贪吃贪喝,并且借口说君子本来就不用劳动,这是像子游这样低贱的儒者所为。
我们怎么理解荀子对他们的抨击呢?
我们知道,自从孔子死后,儒家学说便分成许多流派,这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儒分为八”,在这些派别中尤其以孟子和荀子为代表的两个派别最有影响力。在上文中,荀子巧妙地借用《论语》中“小人儒”的概念,来对其他流派进行批判。这些批判,语言上虽然不免有点激烈,但荀子针对的都是被批判者的举止言行、品行操守,与儒家学说思想本身关系不大。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对思孟之儒的批斥,还是对子张等儒学流派的抨击,荀子并不是要完全否定他们所信奉的学说理论,而是着力指责他们未能体现孔子儒学真精神,反对他们对孔子儒学的歪曲和背离。
虽然荀子的说法有可能与孔子的本义还是有所不同,但他的说法对我们理解“君子儒”、“小人儒”还是有所帮助的。
对于“君子儒”、“小人儒”,钱穆先生在他的《论语新解》第142页中说:
或疑子夏规模狭隘,然其设教西河,而西河之人拟之于孔子。其从学之徒如田子方、段干木、李克,进退自有自见。汉儒传经知皆溯源于子夏。亦可谓不辱师门矣。孔子之诫子夏,盖逆知其所长,而预防其所短。推孔子之所谓小人儒者,不出两义:一则溺情典籍,而心忘世道;一则专务章句训诂,而忽于义理。子夏之学,或谨密有余,而宏大不足,然终可免于小人之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