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行驶了十英里路来到另一条河边,这条河比刚离开的那条河窄,但是更深,我们打算在这里待一个星期。傍晚,乔治和我沿着河岸散步。我们静静地走着,心里想着爱尔莎。我深深地意识到我是多么依赖她,和她生活了将近三年,分享她的感觉、兴趣和反应,我获得了多少快乐啊。我们是如此亲密,以至于现在分开似乎难以忍受。没有爱尔莎走在身旁,用她的脑袋蹭我,让我抚摸她柔软的皮毛和温暖的身体,我觉得异常孤独。当然,一个星期后就可以再见到她了,可是对我来说这一个星期是多么漫长啊。
最后,一周的焦虑终于结束了,我们回去看看爱尔莎是如何面对这次考验的。
当我们到达先前的营地时,立刻开始寻找她的足迹,但是没有发现。我开始呼喊,很快就听到了她熟悉的吭-吭声,看到她从河那边飞快地向我们跑来。她对我们的欢迎显示出她对我们的思念就像我们对她的思念一样深,她蹭着我们,呜呜地叫着,让我们感动莫名。我们给她带来一只羚羊,但她几乎看都没看它,继续问候着我们。她那巨大的欣喜平息后,我看了看她的肚子:很饱。她一定是刚刚吃过,我心里悬着的石头似乎落了地,因为这意味着她现在安全了。她已经证明了她能够照料自己,不再依赖我们,至少在食物方面是如此。
帐篷搭好后,我带她到河边休息。现在我很开心,可以放松了,觉得爱尔莎的未来有了保障。她一定也有同样的感觉,因为她把那巨大、柔软的爪子搭在我身上,慢慢睡着了。我被她抬头的动作弄醒了,她正看着一只林羚,它淡红色的身形出现在对岸的树叶间。爱尔莎兴趣索然地看着,羚羊慢慢地走着,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尽管爱尔莎现在可能很开心,但我知道她对这只羚羊没有兴趣是因为她的肚子很饱。她吃了什么?一些小长尾猴在树间静静地看着我们,不过我们吵闹的朋友、向来都在的狒狒去哪儿了呢?后来,我对爱尔莎第一只猎物的担心得到了证实,因为我们在饮水处附近发现了几簇狒狒毛,狒狒经常在那里戏弄她。
既然对爱尔莎的未来不再担心,我们就决定让她多陪我们一段时间,等有机会--一个让人不太痛苦的机会--再做最后的分手。我们又回到了原先的生活。尽管爱尔莎很少让我们离开她的视线,但她继续遵从着她猎杀的本能,有时候我们散步时,她会离开我们一小时,我们认为这是个好的兆头。
大地变得非常干旱,燃烧的草经常照亮夜空。再过两三个星期,短暂的雨季就要到了,烤焦的土地渴望着给予生命的食物。舌蝇猖獗,爱尔莎发现它们是最讨厌的,特别是日出后和日落前。她会疯狂地冲过低矮的灌木丛,让树叶拂掉它们,或者把发痒的身体猛地摔在地上,平常伏贴的毛全都竖了起来。
为了让她更独立于我们的营地生活,我们会带她出去一整天,早上散了两三个小时的步后,在河边找一处阴凉的地方休息。我们就在野外用餐,然后,我拿出素描簿作画。爱尔莎很快就睡着了,我看书或睡觉时经常把她当枕头。乔治多数时间都在钓鱼,我们的午餐通常就是直接从河里钓上来的鱼。爱尔莎必须吃第一条鱼,但入口片刻后,她会做出厌恶的怪相,表示对乔治剩下的捕获物不再感兴趣。奴鲁和扛枪的脚夫是优秀的厨师,鱼一捕上来,他们就会拿去烤。
有一次,我们在河岸上休息,爱尔莎躺在我们之间睡觉,乔治注意到对岸的矮树丛中有两张黑黑的脸孔在偷看我们。他们是偷猎者,带着弓和毒箭,他们之所以选择这里躲藏,是为了伏击来河里喝水的动物。
乔治立刻发声警告,并冲向对岸,奴鲁和脚夫紧跟其后。爱尔莎忽然醒来,她向来是随时准备着玩耍的,于是加入了追逐中。偷猎者逃得很快,但是我真想听听他们回到村子后是如何讲述"动物主人"(乔治在当地的名字)现在雇狮子追赶偷猎者的故事的。
一天早上,我们出去进行早餐前的散步,爱尔莎走在最前面,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我们昨天晚上在那个方向听到了大象的叫声。
她突然停了下来,嗅着风,伸着脑袋,很快地跑开了,把我们丢在后面。过了一会儿,我们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狮子叫声。她那天一整天都待在外面。夜里,我们听到她在远处的叫声,还有另一头狮子的叫声。晚上,鬣狗很嚣张,它们愚蠢的笑声让我们睡不着。黎明时,我们沿着爱尔莎的足迹走,很快发现她的足迹从营地离开,并夹杂着另一头狮子的足迹。第二天,我们发现了她单独的足迹;在她离开的第四天,我们跟着她的足迹过了河。我们那天找了她一整天,直到最后发现自己意外地身处一群大象中间,没办法,赶紧逃命吧。第五天一大早,爱尔莎饥肠辘辘地回来了,一直吃到肚子快撑爆。之后,她到我的行军床上去睡觉,清楚地表示出她不想被打扰。后来,我在她的后腿弯处发现了两处很深的咬伤以及几处较小的抓伤,我小心地给伤口敷上药。她做出亲热的反应,吮吸我的拇指,并抱住我。下午,她不想去散步,坐在路虎车顶上一直到天黑,然后就消失在夜色中了。大概两个小时后,我听到远处一声狮吼,爱尔莎立刻作出了回应。起初,她的声音在营地附近,但渐渐地消失在了那头狮子的方向。
第二天早上,我们认为这是个再次单独留下她几天并迁走营地的合适机会,以免妨碍她和野生狮子的关系,那头野公狮可能不喜欢我们在这里。现在,我们知道她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了,这使得这次分离没有上次那么难受,但是我担心她的伤口可能会感染。
一个星期后,我们回到扎营地点,打断了爱尔莎正在跟踪两只水羚的行为。那时刚过中午,天气很热,可怜的家伙一定是很饿了,才会这么晚出来猎食。她给了我们很感人的欢迎,然后在我们带给她的肉上狼吞虎咽起来。我注意到她的肘部又多了个新的咬伤,旧伤很严重,需要敷药。接下来的三天,她大吃特吃,对所挨的饿做了补偿。
现在,爱尔莎已经是声名远播了,一队美国来的冒险家特地来拜访我们,给她拍照。她隆重地接待了他们,竭尽所能地取悦他们。她爬树、在河里玩耍、拥抱我、和我们一起喝茶,她是如此温顺,我们的客人都不相信她是一头已经发育成熟的母狮,就在他们到来前不久还同样轻松地跟一群野狮子在一起。
那天晚上,我们听到一头狮子在叫,爱尔莎立刻消失在黑暗中,两天后才回来。这一次,她去了乔治的帐篷,他正在睡觉,她一下子坐在他身上,她的热情差点把他的行军床给压垮。简短地吃了一餐后,她又离开了。早上,我们跟着她的足迹来到营地附近的一处岩石堆,爬到顶上,找遍了她喜欢躺着的地方,结果差点摔在她身上,她正默不作声地躲在一处稠密的灌木丛中,显然是希望我们看不到她。但是,尽管她明显想单独待着,却还是像往常一样,亲热地问候我们,假装很高兴看到我们。我们尊重她的感觉,离开了她。那天晚上,我们听到河的上游传来一头狮子的吼声,还伴随着一群鬣狗的嚎叫。很快就传来了爱尔莎的声音,听来就在营地附近。可能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在她的"夫君"吃猎物时,跟他保持一段距离,等到他吃饱了再靠近他。后来,她到乔治的帐篷去了几分钟,亲热地把爪子绕在他身上,发出温柔的呜呜声,就好像在对他说:"你知道我爱你,但是我外面有个朋友,我必须回到他身边,我希望你理解。"然后,她又离开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在营地附近发现了一头大公狮的足迹,很显然,爱尔莎去乔治帐篷解释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离开了三天,每天晚上回来几分钟,只是为了表示她对我们的感情,而不吃我们为她准备的肉,就又离开了。当她从这样的"出轨行为"回来后,看起来总是比以前更加亲热,好像是要弥补对我们的忽略。
雨季开始了,跟以往一样,这又让爱尔莎充满活力,玩兴大发。只要遇到合适的掩护,她一定会伏击我们。而在我们这个"狮群"中,我是她最喜欢的"母狮",因此很荣幸地获得了她最大的关注。我常常发现自己倒在地上,爱尔莎柔软但沉重的身体紧紧地压在我身上,直到乔治过来解救我。尽管我知道她这是在亲热,是给我的特权,但我必须制止这种行为,因为如果没有帮助的话,我没办法把她从我身上弄下来。很快,她就从我的音调中明白了这个游戏不受欢迎,看到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激情,很让人感动,即使她已经准备好了飞跃,也会在最后的关头控制住,矜持地走到我跟前。
在第一场倾盆大雨后,没过几天,干燥、灰色的荆棘丛就变成了伊甸园。似乎每一粒沙都让了步,让种子破土而出。我们沿着葱郁的小径散步,每一丛灌木上都开着白色、粉色或黄色的巨大花束。但是,尽管这种变化让我们的感官获得了愉悦,却也增加了我们散步时的担心,因为可见范围只有几英尺了。到处都是雨水形成的水洼,每一处水洼都满是野兽刚刚留下的足迹。爱尔莎充分利用了这些丛林"新闻短片",经常丢下我们去追猎。有时,我们看到她跟踪水羚,把水羚往我们这个方向赶;有时我们跟着她的足迹发现她在追赶林羚。她追赶动物时会很聪明地直线插入动物迂回的路径中。不过在这些日子里,她吃得很好、很饱,因此,她这样的追猎更多的是消遣,而不是严肃的工作。
一天早上,我们静静地沿着河岸散步,打算在外面待一天。爱尔莎和我们在一起,精力充沛,从她左右摇摆的尾巴来看,她玩得十分开心。走了两个小时后,我们打算找一处地方吃早餐,这时,我看到她突然停了下来,竖起了耳朵,身体因兴奋而绷得紧紧的。转眼间,她无声地跳到了下面岸边的岩石上,然后消失在浓密的灌木丛里。这里的河面上有几个小岛,每个岛上都长满了密不透风的灌木以及倒下的树木和残枝断叶。我们停下来等她跟踪的结果,这时,我们听到了叫声,我以为是大象。远处传来的震动震得空气都在摇晃,我确信不止一头大象,但乔治不同意,说那声音是一头野牛发出来的。我听过无数野牛发出各种各样的吼叫声,却从未听过任何野牛发出这样典型的大象的声音。我们等了至少五分钟,希望爱尔莎会像往常一样很快厌倦她的大朋友。这时,传来了低沉的隆隆声,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乔治便跳到了下面的岩石上,说爱尔莎遇到了麻烦。我努力跟着他,但头顶上突然爆发出的激烈吼叫声让我们停了一下。在我穿过浓密的灌木丛时,心里不安极了,想象着狂怒的大象随时会破林而出,硕大的身体会压扁路上的一切。大伙儿和我本能地停了下来,呼喊乔治不要再往前走,但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他消失在浓密的绿色藤蔓和树的后面。然后,我们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紧接着是乔治着急的叫喊声:"快来,快,快!"我的心沉了下去--一定是有事发生了。我拼了命地跌跌撞撞穿过灌木丛,脑子里不断闪现各种可怕的场景。但是谢天谢地,我很快在树叶间看到了乔治晒得黝黑的背,他还站着,所以肯定没事。
他再次叫大家快点,当我最终突破灌木丛到达岸边时,看到急流中的爱尔莎浑身透湿地坐在一头公野牛身上。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野牛绝望地挣扎着,脑袋半浸在水下,爱尔莎撕咬着它的厚皮,从各个角度攻击。我们只能猜测十分钟前当我听到"大象的声音"后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野牛--我们后来发现是一头已过盛年的老公牛--在岸边休息的时候爱尔莎打扰了它,追它追到了河里。然后在它试图过河的时候,一定是从急流中滑溜的岩石上掉到了河里,爱尔莎利用了它的窘境,跳到它身上,把它的头压到水下,直到它淹得奄奄一息,累得没力气上来。之后,她攻击了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也就是两条后腿之间,当我们到达时,她正在攻击。
乔治等爱尔莎给了他一个机会,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这可怜动物的痛苦。这致命一击一结束,我们就看到奴鲁趟过齐腰深的河水,走进满是泡沫的急流中。他忍不住要抓住机会饱餐一顿这小山似的牛肉,但因为他是回教徒,如果不能在它死前切断它的喉咙,那他就不能吃它的肉。没有时间了,于是他冒险踩着水下看不见的滑溜的石头向猎物走去。爱尔莎骑在野牛身上,紧张地看着奴鲁的一举一动。尽管她从小就认识奴鲁,也和他很亲密,但是现在她高度怀疑,耳朵平展开来,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保护着她的野牛,哪怕她的保姆也不能碰。她看上去真的很危险,但奴鲁眼里只看到珍馐美味,对她的警告毫不理会。他瘦弱的身体摇摇晃晃但毫不畏惧地走向坐在垂死挣扎的野牛身上发出凶狠吼声的狮子,这一幕看上去很滑稽。奴鲁一边向前走,一边向她挥动食指,喊着:"不,不。"真是不可思议啊,爱尔莎居然服从了他,安静地坐在野牛身上,让他切开它的喉咙。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把死去的野牛拖上岸。我们必须把它从滑溜的石头河底拖出急流。在这种情况下,要拖动一千二百磅的重物,还有一头母狮在一旁虎视眈眈,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呐。
但是,聪明的爱尔莎很快意识到了需要干什么,在三个男人拽野牛的头和腿时,她咬住野牛尾巴的根部,要帮忙把野牛拖上岸。他们一边对爱尔莎的努力报以大笑,一边合力拖了上来,然后切开。爱尔莎又来帮大忙了。每割下一条腿,她会立刻拖到灌木丛的阴凉处,省得小伙子们待会儿再去做这件事了。好在我们可以把路虎车开到离现场不到一英里的地方,设法把大部分肉运回营地。
爱尔莎累坏了,她和野牛搏斗的时候一定吞了很多水,她深陷在湍急的河水中至少两个小时。但是,尽管很累,她还是不肯离开她的猎物,直到最后她知道它是安全的,身体都已经被切开了;一直等到一切都结束时,她才回到灌木丛的荫凉下休息。
过了一会儿,我来到她身边,她舔舔我的手臂,用爪子拥住我,抱着我贴着她湿漉漉的身体。在经历了一上午的兴奋之后,我们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的温柔让我感动,她小心注意着我的皮肤,不让她的爪子抓伤我,而几十分钟前,在对付强壮的野牛的厚皮时,她的爪子还是致命的武器。
即使是野生的狮子,独自杀死一头公野牛也是了不起的胜利,更不要说爱尔莎了,她才刚从她非常差劲的养父母那里学习猎杀的技术。尽管河水帮了大忙,但也需要她有相当的智力,并且知道如何运用,我为她感到十分骄傲。
傍晚,我们在回营地的途中遇到了一头长颈鹿,正在河对岸喝水。爱尔莎忘记了疲惫,开始跟踪它。她十分小心地在猎物下风并且看不到她的地方游过河去,尽量不溅起一点水花,然后消失在河边的灌木丛里。长颈鹿没有意识到危险,努力张开前腿,弯下长长的脖子到河里去喝水。我们屏住呼吸,以为爱尔莎随时会从林子里跳出来攻击,不过让我们大为宽慰的是,长颈鹿在紧要关头听到或者说感觉到了爱尔莎的存在,迅速转过身,飞奔而去。长颈鹿很幸运,爱尔莎肚子里装满了野牛肉。她这一天的冒险还未结束,因为她的座右铭似乎是"越大越好",所以一直等到一头大象出现,这一天才算结束。大象沿着小径缓缓地向我们走来,我们赶紧往后退,想要绕过他,爱尔莎静静地坐在路中间,等到大象快走近她时,她才敏捷地跳到一边,大象转过身,匆忙离开了。之后她静静地跟着我们回到营地,倒在乔治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天收获不错。
不久之后,我们一起沿着阴凉的河边走着,突然发现浅浅的泻湖中有一些直径约三英尺的圆形泥坑。乔治告诉我这是罗非鱼繁殖的地方,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在这条河中发现过罗非鱼。我们检查了这些泥坑,爱尔莎则很感兴趣地闻着一处灌木丛,皱起鼻子,这是她闻到狮子时的常见动作。这时我们看到附近有新鲜的兽迹,爱尔莎发出清晰的咕噜声,沿着足迹走去,最后消失了。整个晚上以及第二天白天,她都在外面。下午时,我们出去找她,从望远镜里发现她正在她最喜欢的岩石堆上。她一定看到了我们,因为我们听到了她的叫声,但是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们想,她附近可能有野生狮子,我们不想打搅他们,就回家了。大家都上床睡觉后,乔治听到一只动物发出痛苦的叫声,过了一会儿,爱尔莎出现在帐篷里,在他的床边躺下。她用爪子拍了他几次,好像要告诉他点儿什么。几分钟后,她又离开了,整夜以及第二天白天都未出现。
第二天晚上我们吃晚饭时,她走进帐篷,脑袋亲热地蹭着我,然后走了出去,又在外面待了一晚上。早上,我们沿着她的足迹走了很远。那天晚上,她没有回来,她此时已经离开三天了,期间只是偶尔回来跟我们亲热一下。她是不是用这种令人感动的方式告诉我们尽管她依然爱我们,但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狮群,正在设法摆脱我们的束缚?
夜里,我们被巨大的狮吼声和鬣狗的笑声惊醒。我们仔细听着,期待着爱尔莎会随时进来,但直到黎明时她还是没回来。天一亮,我们就朝着吼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但走了几百码后,下面的河里传来了狮子的哼哼声,我们吃了一惊,停了下来。同时,我们看到一只羚羊和一些长尾小猴飞速跑过灌木丛。我们蹑手蹑脚地穿过浓密的灌木丛下到河边,发现沙地里有至少两三头狮子的新鲜足迹通向对岸。我们趟过河,沿着依然潮湿的足迹上到对岸,这时,我发现不到五十码远的灌木丛里透出一头狮子的身形。我正努力睁大眼睛看是不是爱尔莎,乔治却喊起她来。她走开了。乔治又喊了一遍,她却沿着小径走得更快,直到最后,我看到她黑色的尾尖在灌木丛里最后摇晃了一下,消失了。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她找到她的归宿了吗?她肯定听到了我们的声音,但她决定了自己的未来,跟着狮群走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对她回归自然的希望已经实现了?我们成功地让她离开了我们而没有受到伤害?
我们独自回到营地,心里非常难过。我们该不该现在就离开她,从而结束我们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篇章?乔治建议再多等几天,以确定爱尔莎是否被狮群接受了。
我回到河边的"工作室",继续写爱尔莎的故事,她直到今天早晨之前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独自一人的我很伤心,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想象着在这一刻,爱尔莎柔软的皮毛在另一头公狮的身上摩擦着,和他一起在阴凉处休息,就像跟我在一起休息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