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宝专卖”恢复营业后,生意倒也火了好些天,特别是中午和晚上六七点的时候。所以连着两堂课我都不得不放弃掉,因为得帮狐狸站柜台。
不要误会,“狸宝专卖”不是卖衣服的,它是狐狸给我家这个经过改装、把冷饮和点心供应合为一体的小店新起的名字。原来的店名叫“向阳点心店”,狐狸说现在什么都兴创造自己的特色品牌,点心店也一样,“向阳点心店”成不了品牌,而且像他那样美丽又时尚的狐狸,每天顶着“向阳”站柜台,会严重影响到他的生产激情和工作情绪。
不过生意能这么的火,铘的存在倒也功不可没,他只是那么一动不动坐在我边上,生意就来了,他的那张脸就是我的活广告。而这也正是让狐狸耿耿于怀的,作为活广告,狐狸整天忙得一到没人的地方就原形毕露,满屋子都是他压力太大掉的毛。
“我还参与股份的呢,可是我的人权在哪里?!”这是最近狐狸经常挂在口头上的一句。
而每到这个时候,虽然深表同情,我还是不得不提醒它一下,“狐狸,人权是建立在维护‘人’的权利的基础上的。你只有狐权……”
又一天忙碌地过去。
九点之后,店里的人已经只剩下角落里的一两个,一杯冰茶一碟小点心,有一搭没一搭坐在那儿侃着山海经。狐狸回到厨房开始准备点心,我闲着没事,坐在收银台开始清点一天的进账。说实话这活儿是我站柜台一天里惟一的乐趣,平均两三个小时我就要点一次,生意好的时候,数钱真是种好到没法形容的享受。
数到一半,门上铃铛一响,又有客人进门,我垂着头继续数着钞票没有理会。桌子上放着菜单,想吃什么客人可以随便看,而通常,没有个把分钟客人是决定不了要吃啥的。
数着数着,忽然觉得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想无视,但点钱的情绪已经被干扰了,当下我抬起头朝那个视线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魏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言不发看着我,那个新进来的客人,原来是我夜校里的同学魏青。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当下忙把钱锁进抽屉,站起身笑嘻嘻走了过去,“下课啦?”
她点点头,“路过,看你这里还在营业,所以进来吃点东西。”
“想吃啥,我请客。”
“谢谢。”轻轻搓着胳膊,她看上去好像有点冷。
“奶茶和蟹黄糕好不,厨房里还有些新鲜的。”边问着,我一边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店里的灯是明媚的橙色,可她的脸色看上去依旧像在教室白炽灯下一样的苍白,病恹恹的样子,偏穿了身特别挑剔肤色的水红色裙子。那样张扬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非但没有因为这颜色显得精神,反让人觉得死气沉沉。
“好的,谢谢。”她回答。
没再多说什么,我转身走向厨房。
刚走几步,她忽然再次开口:“宝珠,奶茶烫一点好吗?”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店里的灯不是很亮,隔着这段距离,她眼圈似乎比平时深了很多,苍白的额头下黑漆漆两团,而两只眼睛暗沉沉陷在这样的眼窝里,几乎看不清她的眸子。
可是说来也怪,最近这段时间隐约在她身上感觉到的某些东西,这会儿又似乎完全不存在了。
琢磨着,我点点头。
端着茶和点心出来,原先那两个客人已经离开了,店里就剩下魏青一人在窗边坐着,头靠着玻璃,对着外头那条安静的马路发呆。
“这两天我没去上课,胡子杨说了啥没?”把吃的放到她面前,我在她边上拖了张凳子坐了下来。胡子杨是我们班主任,因脸上一大把很艺术的胡子而著称,平时对出勤率控制得相当严格。
她笑笑:“没有。”
“但愿手下留情,我可没多少够他扣的了。”
不语,她两手抱着奶茶送到嘴里轻轻呷了一口。奶茶很烫,一口下去,她本来没多少血色的嘴唇看上去鲜艳了些。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放下杯子,从包里拿出样东西放到桌子上,轻轻一点,推到我的面前:“这个,我想我用不到,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