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妇女研究课程之前,在有女权主义文字之前,女性在提高觉悟小组里学习女权主义。女性在这些小组中是第一个创造女权主义理论的人们。这些理论包括对性别主义的分析,挑战父权制的策略,提出社会交往的新方式等。我们在生活中所做的一切都根植于理论。无论我们是否意识到我们某个特殊的视角或行为的理由,我们的思想和实践都是被某种理论系统所塑造的。在初起阶段,女权主义理论的主要目标是向男男女女解释性别主义的思想是怎样工作的,我们如何能向它挑战并改变它。
在那个时代,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由父母和社会教导而接受了性别主义的思想。我们还没有花时间来反思我们看事物的方法的根源。女权主义思想和理论鼓励我们这样做。最初,女权主义理论是靠口口相传和印刷粗略的小册子和传单来传播的。妇女出版业(妇女写作,印刷,控制出版的所有程序包括市场)的发展成为女权主义传播的场所。我20世纪70年代写的、1981年出版的《我不是一个女人吗:黑人女性和女权主义》就是由一个小的社会主义性的集体出版社--南端出版社--出版的。在那个出版社里,至少半数的人是女权主义者,所有的人都反对性别主义。
当代女权主义最强有力和成功的改变与成果是生产了一大批女权主义著作,这些著作要求重新发现妇女历史。由于性别歧视,由妇女从事的文学写作与学术研究曾历史性地被忽视或很少受到注意。值得注意的是,当女权主义把课程设置中的性别歧视揭示出来后,很多被忘记和忽视的女性的著作被重新发现。大学和学院中妇女研究学科的建立为专门研究女性的工作学术提供了体制性的合法性。与黑人研究学科接踵而来的妇女研究成为一个人可以从无偏见的角度学习性别、妇女的场所。与众所相信的偏见相反,妇女研究学科里的教授从来没有也不会把男性的成果看成是垃圾。我们通过显示妇女的成果可能常常与男性的成果一样好,一样有意思--如果不是更好的话--来改变和中断性别主义的思想。男性创造的所谓伟大的文学之所以受到批判,目的仅仅是为了显示美学价值评判中的性别歧视。我还从来没有上过或听过任何认为男性的成果不重要或无关紧要的妇女研究的课程。女权主义对全是男性的学术经典以及作品经典的批判目的是揭示建立在性别基础上的偏见。重要的是,揭示这些偏见给重新发现妇女的作品创造了地盘,给妇女创造的关于女性的新作品制造了当代位置。
女权主义在找到进入学院的道路后在学院内汹涌澎湃地发展起来。在全国各地的教室里,年轻的心灵可以学习女权主义思想,阅读女权主义理论,在学习探索中运用女权主义。当我是研究生,准备写作我的博士论文时,女权主义思想允许我选择写作关于一个那时名不见经传的很少有人阅读的黑人女作家:托妮·莫里森。当阿丽丝·沃克取得声誉之后,她参与了重新发现女作家左拉·尼丽·赫斯顿的工作。赫斯顿没过多久就成为了美国文学中最经典的黑人女作家。女权主义在尊重女性学者的成就,承认过去和现在的女性成果,结束课程设置和教学方法的性别歧视等方面,创造了一场学院革命。
妇女研究的学院体制化帮助了女权主义的传播。它给源源不断的敞开心灵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改变自己的合法性的场所。上妇女研究课程的学生们在那里是为了学习,他们想更多地知道女权主义思想。正是在这样的课堂里,我们中的很多人在政治上开始醒悟过来。我是通过向我的父权制家庭中的男性统治思想挑战而走向女权主义思想的。仅仅是剥削与压迫制度的一个牺牲品,甚至抵抗这个制度,都不意味着我们理解这个制度何以在此,何以改变它。我在上大学之前早就转变成为女权主义者了,但是女权主义的课堂是我学习女权主义思想和理论的地方。正是在那里,我受到批评性思考和写作黑人女性经历的鼓励。
整个20世纪70年代,女权主义的思考和理论是女性探讨各种思想、实验和重新打造新的术语的不停地进行对话的集体合作的成果。的确,当黑人妇女和其他有色人种妇女提出女权主义思想里面含有种族偏见因素,那些有特权的女性认为对所有女性都是真心的女性经验并非完全如此,最初,这种思想受到了抵制。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女权主义理论变了。很多白人妇女能够承认她们的偏见。这是重要的转变。到20世纪80年代末期,大部分女权主义学术已经反映出对种族和阶级区别的清醒意识。那些真正承诺女权主义运动和团结的女性学者热忱地创造针对大多数妇女现状的理论。
虽然学院合法化对推进女权主义思想至关重要,但它同时也制造了困难。突然,直接从理论和实践里产生的女权主义思想,比起那些充满元语言学术语的、充满排他性的行话的、那些仅仅为学院读者写的理论,受到越来越少的注意。好像一大批女权主义思想家绑在一起,组成一个精英小组,专门写作只有那些"在里头"的人才能懂的理论。
那些在学院领域之外的男男女女不再被看成重要的读者。女权主义思想和理论不再与女权主义运动相连。学院的勾心斗角和事业至上论遮盖了女权主义政治。女权主义理论开始住在学院的破房子里而与外部世界很少联系。学院内产生的理论常常具有预见性,但是那些洞见很少触及大多数人。女权主义学院化,其结果以非政治化、非激进化的方式,瓦解了女权主义运动。妇女研究变成如同任何其他的学院学科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妇女研究注重的是性别。
帮助普通大众了解、个人理解女权主义思想与政治的文学,需要以某种风格和方式写作。我们特别需要针对年轻人文化的著作。目前在学院的设置内,没有人创造这种文字。在不放弃妇女研究的前提下--妇女研究在保守派寻找解除性别正义所创造的变化的背景下已经在大学和学院里生存困难,我们需要以社区为基础的女权主义研究。想象有一个群众性的女权主义运动,人们到各家各户敲门,赠送传单,像宗教团体那样,向人们花时间解释女权主义是关于什么的。
当代女权主义运动在其顶峰时,儿童书籍中的性别主义偏见受到了批评。"解放儿童"的书被写了出来。一旦我们放弃批判性警觉,性别主义就又出现了。儿童文学是女权主义批判性意识教育最至关紧要的部位之一,就是因为信仰与身份都正在形成之中。常常可见的是狭隘的性别思想仍然在儿童游乐场中当主流。为创造非偏见的课程,对儿童的公共教育一定要列入女权主义活动者的工作日程。
《女士》杂志是20世纪70年代女性勇敢到莽撞的地步的产物。1971年12月,当《女士》杂志试刊的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它会成为今天女性权利和美国新闻史上的界标性的机构。
未来的女权主义运动必须认为女权主义教育在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极为重要。尽管很多女权主义者的经济收入增加了,很多女性还从我们并肩同盟的富有的男性那里得到赠与或积累了财富,我们却没有给男孩子和女孩子建造出根据女权主义原则而创立的学校。由于没能创造出群众性的教育运动来教育所有的人什么是女权主义,我们只能允许主流父权制大众媒体依然是老百姓得知关于女权主义的首要场所。他们从那所得知的主要内容都是负面的。对每个人进行女权主义思想和理论教育意味着我们必须超出学院和文字领域。普通大众缺乏阅读女权主义书籍的知识技能。磁带上的书,歌曲,电台广播和电视,所有的都是传播女权主义知识的方式。当然,我们需要女权主义电视网络,这将不同于只面对女性的网络。集资建立女权主义电视网络将帮助我们在全球传播女权主义。如果我们不能拥有电视网,就让我们来付钱买现存电视网上的时间,在被并非完全反对性别主义的男人所有多年之后,《女士》杂志现在被深刻地承诺女权主义原则的女性所拥有,这是朝向正确方向的第一步。
如果我们不能创造一个群众性的、包括所有男男女女的教育运动,女权主义理论与实践将永远被大部分的主流媒体发布的负面的信息所破坏。如果我们不着重指出,这个国家的公民不可能知道女权主义运动给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带来的积极贡献。具有建设性的女权主义对我们社区和社会的贡献常常被占统治地位的文化抹掉,然后又以负面形象构建女权主义。大多数人没有办法明白女权主义的多重方式,这些方式积极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分享女权主义思想和实践维系女权主义。女权主义知识是为每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