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3月——这个月见证了太多的大戏、革新和复兴的希望——啤酒销量3.2%的回升几乎被看做是一次令人失望的转折,但它至少是一个受欢迎的预兆,预示着另一次对最近传统的背离。这个十年开始的时候,禁酒还是举国争论的热点话题。1930年1月,有人就“美国最重要的问题”做过一次民意调查,1931年1月又调查过一次,在这两次民意调查中,全国经济联盟的成员(照说他们应该是些聪明过人而又热心公益的人)都认为,禁酒是头等重要的问题,而失业则远远排在后面。胡佛总统支持全国禁酒——“一项伟大的社会和经济实验,动机是高贵的,目标是深远的”——但他的支持并没能阻止违犯禁令的汹涌浪潮,以及联邦政府执行禁令的越来越力不从心。胡佛所任命的威克沙姆委员会1931年的报告只不过证实了公众的感情已经不再支持禁酒。农民们需要卖掉他们的粮食和糖,再加上政府还指望从联邦酒税中得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财政收入——这笔钱眼下流入了禁酒帮助产生的黑社会的腰包——是导致废除禁酒令的另外两个因素。
1932年共和党的政纲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但民主党人和罗斯福则强有力地要求废除禁酒令。很快,1933年2月,任期即将届满的国会为废除禁酒令而提出了一项宪法修正案,最终结果是,把决定权交给各州。啤酒销量在下一个月的回升是未来事件的一个预兆。各州会议的批准很快就开始蜂拥而至。像印第安那州、爱荷华州和阿拉巴马州这样一些支持禁酒的老据点也加入到了这个行列。来自浸信会宗主权核心的《达拉斯新闻报》(Dallas
News)称之为“传教士界的彻底溃败”。1933年12月5日,犹他州成了支持“第二十一修正案”的第36个州,这场“实验”以失败而告终。
然而,在1933年那个至关重要的春天,一旦银行危机有所缓和,最紧迫的问题便是严酷的救济问题。超过1,500万失业者,以及各州和市县施舍名单上的将近600万人,都大声疾呼,要求得到关注。在3月21日给国会的一份咨文中,总统建议着手三类疗救性立法:授权各州主要为了直接救济而提供食物和衣服给贫困者;由联邦政府招收工人进入事业单位,这一措施可以迅速启动,而又不会妨碍私营企业;制定持久的公共工程计划。
这些紧急措施中的第二和第三项,各自包含了“公共资源保护队”和“公共工程管理局”的雏形,其实现比第一项更慢,而联邦紧急救济署(FERA)的种子则源于第一项措施。哈里•L.
霍普金斯特别操心这家机构,霍普金斯是一位虚弱而认真的社会工作者,来自爱荷华州,在罗斯福当州长期间担任纽约州的救济委员会主席。在他的指导下,联邦紧急救济署(人们公认它是由于危机的急迫而采取的权宜之计)于1933年5月12日由国会设立,为了通过已经建立起来的州和市的福利渠道所管理的直接救济,主要用钱来帮助贫困者。它从5亿美元的资金开始起步,最终花掉了大约30亿美元。
联邦政府期望地方机构能够依据各自的能力分担一部分担子,但并没有要求严格的配套资金。就全国整体而言,从最终的账目来看,每一美元的救济当中,华盛顿提供了70美分以上,各州13美分,市县16美分。像马萨诸塞这样一些相对较富的州,比起像南卡罗来纳这样的穷州来,贡献要大得多,新英格兰人则嘟嘟囔囔地抱怨自立精神的衰微。在南方,反对者抗议用现金去填充黑人和穷鬼的腰包。很多州把联邦紧急救济署看做是“肥缺”,希望尽可能地少付出、多获取。联邦和各州的行政官经常不得不敲打那些更小气的市县,威胁说,如果地方政府不松开自己的钱包的话,就切断救济款。
霍普金斯的想法,逐渐远离了直接帮助——最快速、最廉价、覆盖最广泛的方式——而走向“创造就业岗位”,依据需要支付的工资,最终制定了按最低工资标准实现就业的系统化的就业计划,这样就可以充分利用闲置的技能。一旦他把迫在眉睫的危机置于控制之下,他就开始四处寻找可以鼓舞士气的就业机会,因为工作所产生的效用会提升工作者的自尊,使他的技能不至荒废。然而,霍普金斯的观念并没有被普遍接受。一方面,有组织的劳工担心救济工作的低工资会影响到私营企业的工资;而另一方面,很多保守分子则以完全不同的理由反对这样的救济。他们因为更便宜而青睐于施舍,并认为,公共工程计划会从货币市场转走资金,有时候会破坏现有价格(比如在低成本住房领域),会让国家背负巨大的债务,而债务本身又会进一步延缓经济复苏。
然而,大多数人都认可霍普金斯的选择,这一点很少有人怀疑。在新政4年之后,1937年5月的一次盖洛普民意调查显示,5个人当中有4个人赞成通过公共工程项目来实施救济;这一年的晚些时候,随着新一轮经济衰退的开始,一次盖洛普民意调查发现,工作救济轻而易举地超过了所有其他被提议的解决办法,尽管其差额在穷人当中比在富人当中要大,在城市居民当中比在农业人口当中要大。在这一计划执行的早期,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故事,说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开始收到救济支票之后,便主动地走出家门,打扫本镇的街道,说:“我得做点事情,以回报我所得到的东西。”
1933年夏天,联邦紧急救济署已经有了工作救济的想法,不管有多么即兴和琐碎——比如在公园里捡废纸、扫落叶,在十字路口数汽车作为本地交通记录的数据。根据8月1日的一项裁决,无技能劳工的最低工资是每小时30美分。除了南方和少数几个孤立的行业之外,这样的薪水并没有严重影响到私人企业的工资——这是国家复兴署试图稳定的一块,也没有影响到管理层的人力需求——最近复活的美国就业局正把这一需求在失业者当中广而告之。
这一从施舍向工作救济的转变,在国家紧急救济署的后期阶段走得太远,以至于在1935年,也就是在FERA存在的最后几个月里,该机构把它将近一半的受益人算做是工作人员,在那一年1月的高峰时期,总数高达250万人。然而,上一年冬天,即1933~1934年间的冬天,见证了FERA及其救济名单在大萧条期间的最大范围的扩张,1934年2月,它的救济名册上有将近800万个家庭,约相当于2,800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