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19日下午3∶50~5∶10
蔡德贵:中外的恩师,您说就差不多了。国外的说了四个,西克教授、瓦尔德施密特教授、哈隆教授、布劳恩教授?国内的说了三个,是陈寅恪教授、汤用彤教授、胡适教授。
季羡林:就是国内的,第四个啊,太多了,怎么选,不知道。
蔡德贵:随您,由您定。有些是老师,但不一定是恩师。您觉得够恩师系列。
季羡林:恩师就是对我影响最大的。董秋芳,这四个就够了。
蔡德贵:您七八十年舞文弄墨,就是受董秋芳老师的影响。
季羡林:对。
蔡德贵:您看看,德国那面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季羡林:《留德十年》都有了。不讲了,《留德十年》很详细了。
蔡德贵:那德国就不讲了。
季羡林:就是最?,哥廷根大学每年啊,选一个杰?的校友,2008年选的我。哥廷根大学,杰出校友,一年选一个,证书发给我了。
蔡德贵:一年一个,文理两科都有吗?
季羡林:哥廷根大学整个的学校,就一个。
……蔡德贵:北方人在那样的地方(西贡),是不是觉得蒸得慌?
季羡林:对。就这样,从西贡到香港,从香港到了上海。
蔡德贵:有没有人到码头去接您啊?
季羡林:哪里有什么人接我啊。后来啊,在上海的时候,我首先跟李长之联系上了,他当时在南京国立编译馆。那时候,我这个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我在?士曾经有过200美元。后来在瑞士?到一个德国教授,他是逃避法西斯逃到瑞士去的,我给他翻译《四书》,我们两个合作。后来出版没有,我不知道。
蔡德贵:把《四书》全部翻译出来了?
季羡林:我拿了这笔稿费,在瑞士买了一块表,是欧米格的。
蔡德贵:欧米格就是用稿费买的啊?
季羡林:除了稿费,我哪里有别的钱啊。
蔡德贵:那您稿费很多啊?那个表很贵吧?
季羡林:在瑞士,那个表不怎么贵。使馆给点钱,我本来能够买两个的,结果呢,我想留一点现金,结果我错了。如果买两块,我回来以后就阔极了。回来的时候,正是国民党五子?科的时候,那个钱多的要命啊,那新贵啊。我在上海去卖这块表,我受了人家的骗,怎么受人家的骗呢?他问我在瑞士多少钱,我告诉了他。他就说,我给你比瑞士多一倍的价格。多一倍也不行啊,当时是不知道啊,只卖了十两黄金,国民党五子登科的时候,那个钱多的要命,卖二十两黄金也可以的。卖掉了一个金表,十两黄金,兑换出什么当时的钱,法币啊,也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往家里寄钱,我十年没有管家啦。我换这个黄金的时候,他多给我一两,我立刻就退还给他了,我对他说,这个不义之财,我一辈子不发。你错了,我不能错。
蔡德贵:您寄?之后,自己手头就没有多少钱了。
季羡林:当时不大清楚,反正是我给家寄了。第二次的时候啊,我那时候还在南京,没有地方住,就住在李长之的办公桌上。白天,人家办公,我就去南京玄武湖啊,瞎溜,晚上人家不办公了,回去睡在那个办公桌上。后来文化大革命中间,我反对那个聂元梓,(她)造了谣说我在上海受到国民党的热烈欢迎。人家怎么知道我这么个人啊,什么热烈欢迎啊,胡说八道。
蔡德贵:您在南京是不是也做过讲演?
季羡林:做过讲演?在南京讲过,上海也讲过。是李长之安排的,大概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么一个?堂。后来这个李长之讲,你这个中国话不怎么地道啦。十年没有说啦。
蔡德贵:有十一年不说了。
季羡林:嗯。当时我有一个字,就是“搞”,搞什么?现在我们张嘴就说“搞”,中国以前没有“搞”这个字。到西贡以后,听他们说搞这个,搞那个。中国这个“搞”字,起了很大的作用。
蔡德贵:您在上海讲什么内容呢?
季羡林:我记得,还是那一套,因为新的内容我不知道,旧内容啊,反正是我学的就是这玩意儿,大概99%的人听不懂。
蔡德贵:谁在上海给安排的呢?
季羡林:就是李长之在那里搞的,上海、?京。后来主要是在南京。那时候臧克家在上海,还不是现在这个夫人。郑曼跟我讲,不是我。
蔡德贵:是不是臧克家的原配呢?
季羡林:也不是原配。那个原配,大概丢啦。后来我们在这个大跃进的时候,济南我们那个房子是大的,就把我们都赶出去,在那个大房子里面吃大锅饭。被赶出去以后,住在一个小地方,臧克家的原配,就住在那里。我也不知道给她吃什么?
蔡德贵:应该是郑曼。
季羡林:第一次醉酒。我以为是郑曼,郑曼说不是她,是谁我不知道。我就住在臧克家的榻榻米上,日本那个垫子啊。
蔡德贵: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