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只不过是订了婚。"
楚说。
"解除婚约好了。"
楚说。
我想,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可以做些什么呢,我的父亲为了我的婚事,已经整整忙碌了无数星期,接受了无数人的祝贺,又春风满面地在他的朋友面前说:记得来喝一杯喜酒呀。我的母亲就更加忙碌了,仿佛要为我把整座百货公司搬回家来。一屋子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而我,我该怎么样去对他们说我不要结婚了呢?他们,所有的这些人,我的父母,我的父母的朋友,我的未婚夫的父母,他们的亲戚和朋友,他们会允许我这么轻易地说一句:我不要结婚了,就由得我不要结婚了么?我已经被困在一个笼子里了,我如今是插翼难飞的了。
"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
楚说。
"我们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生活。"
楚说。
我可以这样一走了之吗?我能吗,到哪里去呢?是的,楚说,天涯海角,我们总有地方去,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但我可以一走了之吗?(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我母亲又是一个患了高血压的人,她如何受得起这样的刺激呢。楚老太太又怎样,我们走了,她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唉,我为什么要和楚一起出外共进午餐呢,我是应该好好地回家去吃我的午饭,然后和我的弟弟一起去游泳的。
"为什么不可以放弃他?"
楚说。
"因为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我答。
"你们只不过是订了婚罢了。"
楚说。
"所以一切已经太迟了。"
我说。(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是为了报恩吗?"
我摇了我的头。
"是父母的压迫吗?"
我摇了我的头。
"是经济上的困难吗?"
我摇了我的头。
"是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吗?"
我摇了我的头。
"即使是的,我并不介意。"
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们转换了一间又一间餐室,我们走尽了一条又一条长街,我们在我家的屋子外面打圈子,一个又一个。楚说,他要闯进我的家去,对我的父母说,他要带我走。他说他要告诉他们,他必须娶我作他的妻子。我是那么地害怕,如果楚这么说,他一定就会这么做,我是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的。我只能苦苦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