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智利首都圣地亚哥,U2在此举办他们的Pop Mart巡回演唱会。在演唱歌曲《消失者的母亲》(Mother of the Disappeared)时,二十几位白发苍苍的母亲站在舞台上,手举他们死去子女的照片。那些年轻的生命在皮诺切特将军的独裁统治时代,被绑架被逮捕被杀害,还来不及和母亲说再见就消失了。在演唱这首歌之前,主唱波诺说,这首歌献给以下的人——于是,老迈的母亲们一个个走到麦克风前,念出那些消逝的名字。
波诺温柔且温暖的歌声响起:
午夜 / 我们的儿子和女儿 / 从我们的身边被带走
我们听见他们的心跳,在风中
我们听见他们的笑声,在雨中
我们看见他们的眼泪,听见他们的心跳
……
我们的儿子赤裸地站在墙边
我们的女儿在哭泣,他们在雨中垂泪
令人心碎的一幕。
没有人比U2更能在舞台上展示摇滚的政治力量:深刻信念、动人的音乐、戏剧化的舞台效果,聚合成最“真诚”动人的表演。
他们在舞台上向歌迷展现政治受难者母亲的哀痛、萨拉热窝的战火、非洲的贫穷,以及北爱尔兰的暴力,用音乐打动人们,并希望听众和他们一起改变这些时代的悲伤与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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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代末,四个听着朋克音乐长大的都柏林男孩组成了U2。如同许多传奇故事,一开始当然没有人知道不久的未来,这几个家伙将会改变世界——这个世界不只是音乐世界,也是政治和社会的现实世界。
如果第一张专辑《男孩》(Boy)只是他们的初试啼声,第二张专辑《十月》(October)就显示他们意图对抗时代的气魄。对于专辑名称《十月》,波诺说:“我们出生的六○年代,是一个物质丰裕的年代。但八○年代是一个更冷漠的时代,只有物质主义没有理想主义,是秋天之后的寒冬。这让我想写下一句歌词:在十月,所有树木都脱去了树叶。那一年,我二十二岁。世界上有多少人失去工作、陷入饥饿,而我们却还在利用最好的科技建造更大的炸弹。”
然而,这张《十月》还不是列宁革命的红色十月,还没有那么强烈的革命姿态。要到下一张专辑《战争》(War),他们才开始成为深刻思考时代的乐队,写下可以列入万神庙的抗议歌曲经典。
八○年代初的世界地图是战火纷的不安。英国和阿根廷正进行马岛海战;爱尔兰共和军成员巴比·桑德斯(Bobby Sands) 在狱中绝食致死以争取北爱独立的尊严;中美洲的萨尔瓦多的内战从一九八○年开始到一九九二年共死了七万多人。在美国,里根总统上台,强烈的反共意识形态以及积极发展军备,使得冷战态势再度紧张。
《战争》是一张如此积极回应时代的专辑。强劲的歌曲节奏和强烈的姿态,他们不是温柔地乞求和平,而仿佛是要进行一场追求和平的圣战。
“人们对战争已经麻痹了。每天看着电视,越来越难区分事实和虚构。所以我们试图掌掴人们、唤醒大家。”因此,这张专辑的哲学是一种“激进和平主义”(militant pacifism),波诺说,而这正是金博士的精神。
专辑第一首歌就高举反暴力的激进主义大旗:《血腥星期日》(Sunday Bloody Sunday)。这歌有着让人亢奋的战歌节奏,但却不是如滚石乐队的《街头斗士》(Street Fighting Man)的鼓吹革命之歌,而是一首彻底的反恐怖主义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