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这样的关系,和他在一起很轻松。而且对我来说,一生中已经有很多时间花在了严肃的事情上。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好像能去任何地方,能做任何事,而且所有事情都能摆得平。他就是我的靠山。对于一个打算离经叛道的女孩子来说,这一点太重要了。
请允许我直言不讳:即使那个家伙只知道穿着卡其布短裤,外加布克兄弟(Brooks Brothers)的衬衣,这都不算什么。对我来说,这只不过在暗示:宝贝,我们绝对不会走到头的。我从没有想过要走到头,我只不过想要一点点冒险。
我们的冒险从一辆汽车开始。实际上,你这样想象我们的关系就行了:他是司机,坐在驾驶座上,而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这么说吧,和他在一起,我从没有想过要坐在后座上。你可以想象,如果无须担心谁负责开车,该有多自在啊!(冷静点。我可没说,他负责主导我们之间的关系。只不过在开车时,由他负责决策罢了。这是一个角色,一种技能,一次心灵感应。这适合他,而且我也喜欢这样。毕竟,我坐副驾驶座上还能写小说呢!)
我早就知道,卿卿我我之后,就要扭扭捏捏地走向婚姻殿堂。这时不管是否明说,双方彼此都达成了某种共识。而我们达成了下面这种共识:我们相信自己都很棒,而这个世界充斥着稀奇古怪的机会。我们可以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快乐与惊奇,而我们会一同找到这些的。
我们俩刚在一起时就知道,我们有点不计后果,而且还听之任之。我们也知道,不管我们是否能一起走到头,都完全能想象将来某一天自己会变成拖儿带女的已婚人士。我们会在某个地方找所房子住--房子和我们从小住到大的那些房子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也许我们的房子会更现代,更随意,艺术气息更浓一些,但仍然会安排得有条不紊。房子会像我们母亲拾掇的那样美。当然,我们还会创造新的美。我们完全按照自己学到的方法自主创造了这些美。我们喜欢自我发现,我们也喜欢未知的美丽。我们希望孩子们也能一脉相承。
孩子们知道怎样弹奏钢琴,怎样拨弄吉他。几乎整个夏天,孩子们的手上都沾满草莓渍,身上的皮肤也晒成了漂亮的棕褐色。炉子上的炖肉香味四溢,窗台上的小花迎风招展,小狗叼着网球跑东跑西,厨房里的收音机飘出悠扬的NPR。
我敢保证,上面说的这些事,大多数20岁左右的人都不这么干的。特别是20岁出头的叛逆青年,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不当温室中的花朵。那些特立独行的年轻人,他们其实没什么信托基金。哈哈,这就是无畏小鸡闯天下、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刚开始的那段日子里,我们整天做一些春秋大梦。他想过当野外摄影师,想过在阿拉斯加开开长途直升机,想过跑到落基山试试直升机滑雪,还想过到加勒比海或澳大利亚近海搞搞水肺潜水探险。而我只管写小说。我们环游世界,然后就变得相当富裕。有可能么?是不是这些有意为之的生活方式会神奇地带来滚滚财源?事实上,那些勇敢的探险家抛开富足温柔乡,难道就没有人给予奖励?当然有。
直到有一天,我们不想动弹了,带着世界各地人们发给我们的钱(“胡蜂人探险家的勇敢者基金会”负责给他发钱;这个基金会的分支部门,所谓的“杰出小说家联盟”负责给我发钱),找个地方安家立户,然后就是生儿育女。看见没?全都是钱的问题。
我们仍然要环游世界,只不过要拖家带口了,但我们不会因此而退缩的。我们也不会错过任何一场好戏。我们都看到过,哥哥姐姐们有了孩子之后还能干些什么。即使从懵懂的青春期开始,我们就看惯了那些摇滚明星般的哥哥姐姐们,他们一个个变成了爸爸和妈妈,变成了商务人士和家庭主妇,学会了拼车和当足球裁判,还学会了做感恩节大餐。
这很棒,我们也想这样。但是,现在还不想。
什么都有可能。我们很强大,只要在一起,我们就凛然不可侵犯。我的精神状态就是这样,他的也一样。不会更进一步了,反正我不这么认为。我们认定自己可以兼收并容。我们可以一起高调地走完青春期,我们可以一起做到这样。然后一起抽身而退,华丽转身,进入下一个人生阶段。我们能这样甩掉一切,是因为我们对那种关系没那么饥渴。我们很擅长独处……我们俩都一样。里尔克的守护天使守护着彼此的孤独,我们从一开始就坦白了这一点。我们一直喜欢这样的游戏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