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7 意大利疗法(1)

有一种爱叫我不在乎 作者:(美)劳拉·蒙森


凌晨6:00,

第二天

我睡不着,只能回到书房,沏了杯热茶。我要写点东西。

这有点像我们要和某人撕破脸时,都要先摆个“骂阵”。先打好草稿,再涂涂改改,然后从头重新写。这本书就相当于“骂阵”。不过我不知道它算不算大骂而特骂。我只不过想照实写下来,就好像这能帮到我,还有大家。我希望,大家今天早上能过来喝杯茶,在我们挂着帘子的门廊里坐一会儿。夏日的清晨,门廊里总是洒满阳光。我们可以谈谈那些即将成真的梦想,我们可以谈谈意大利。

让我觉得玄之又玄的是,为什么会不断重复这样的套路:好像我们刚刚要变强,要快乐,要决定充实自己,就会冒出什么狗屁玩意儿来打击兴致。(改变游戏规则时,请留个心眼--这个世界可不想看到你那么幸福。)

简单来说,我觉得,我丈夫的怏怏不乐似乎直接关联着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刚刚得遂所愿,兑现了21年来的一个梦想--尽管是完全自掏腰包,我也邀请过他,但他拒绝了,不过他也祝福我去实践梦想。我这样做了。在企盼了21年之后,我终于回到了意大利--那个我一度用一年时间来唤醒灵魂的地方。

离开意大利之后,我一直念念不忘,每日里自言自语,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年,持续了小半生。但现在我没有念叨:现在孩子还小,钱也不富裕,而且美元如此疲软。然而,回到那个我挚爱的地方,重新看到那些改变我生活的人,这依然是我最炽烈的期盼之一。

我们都有一些心向往之但尚未兑现的梦想。大家也可以把自己的梦想写在这里:                                                                           。也许,你想一辈子都弹钢琴,你也买了钢琴,就放在起居室里。但钢琴对你冷眼相对,唧唧歪歪。你不能弹我……你不能弹我……你女儿才能弹我……但你不能弹我……你已经辜负你亲爱的祖母了。这苍蝇一样的声音就萦绕在你的屋子里,就在这间你生于斯、长于斯的屋子里,就在这间你切齿憎恶的屋子里。但由于某种原因,你容忍了。

这时,意大利就成了一种象征,它象征着触手可及的幸福。如果愿意,也可以把意大利之行看成一次败家之旅。

当然,我不会这么看的。很多时候,我们想方设法地在自己面前放一颗胡萝卜,但并不想把胡萝卜填进肚子里。

不过,有位很棒的心理医生帮了我,让我开始认识到,自己选择的承受方式会带来内在的回应。感觉很糟,觉得对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因外力而做了牺牲。换句话说,我没必要为自己的幸福负责。幸福是具体的东西,如果理所应当,幸福自然而然会扑面而来,就好像出版界吹出的那些幸福之风。当然,我没什么可说,也没什么可选。当然,回头看看他千头万绪的事业,我也不能那么厚颜无耻、自私自利,非要犒劳自己去意大利。也许,每年我们会跑到某个阳光明媚的地方踏春赏花。也许,会冒出一匹便宜的马。也许,还有那双新靴子。但那都不是极致的快乐,不是佛罗伦萨,也不是那个把我看作自家人的佛罗伦萨家庭--那家人向我展示了什么是持久的爱。

尽管我刚刚失去父亲,刚刚遭受到事业上最严重的挫折--刚刚用了4个月给一位大牌编辑编书,编到只剩三分之一的时候,最后却无疾而终,原因只是我没什么名气。我只是个山里人,来自蒙大拿,早就辜负了自己,辜负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尤其是辜负了自己的父亲,让他还没有得到蓝色杜森伯格就遗憾辞世了。

去意大利?那又该去哪里重新救赎我的灵魂?不,我还不如在悲痛中化脓而去,就在渐渐开始习惯的这个海拔高度、这片水、这团空气里。但是,这种状态甚至也无法保留太久,因为我没有那么擅长自怨自艾。

接受了几个月的心理治疗,系统地捋了一遍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要受苦受难,终于有一天凑巧倒腾出了意大利。“21年前,我曾经到过意大利。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是在大学三年级。我非常喜欢那个地方。那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彻彻底底的快乐。自由自在地表现自我。那就是我的整个生命。此后从没有回去过。我现在就开始想念那儿了。”突然眼泪就喷涌而出,“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居然会哭。我肯定像个被宠坏了的小孩。”

心理医生都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她们知道如何利用突如其来的泪水。她圆睁双眼,狠狠地说:“永远,永远别再这么干。”

“我知道。我不能自怨自艾,但……”

“不,不。我的意思是,永远,永远别再扼杀你心中的那个意大利。我是很认真的。”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荒谬可笑,有点形而上学,有点故作玄虚,但她的表情很严肃,好像刚刚扫墓归来。这好像漏掉了什么胸透照片,照片是老奶奶的,却害苦了一个瞎了眼的男人。“永远,永远别再这么干。”她的意思是说,永远别浪费大半生去扼杀内心里的东西,那爱得如此纯粹、如此深邃的东西。什么样的白痴会做这种事呢?

就是那种渐渐习惯于日复一日自怨自艾、自悲自苦、自惭自愧的人。(在我看来,阿加莎·克里斯蒂的10份拒稿信,不过是一次巧妙安排、可恨可鄙的公园流浪之旅而已。)

突然,眨眼之间,坐在诊疗室的我就触及了那痛苦的终点,那是如此的触手可及。我知道了,回到意大利也不过是一个重新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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