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说:“我也去送……”
云妹儿一把抱住她,两人哭起来。
穆识子说:“小喜,不许哭,过一会你回家等我。多哥、云妹儿,快!”
一行人在寺庙里穿行,云妹儿下台阶哎呀一声扭伤了脚踝。
哨声突然在城内四起。
几人在寺庙门前的老树下停下来。
林工才说:“今夜巡逻的兵很多,我去东城墙那边看看,你们赶紧去砖窑……”
城里突然响起一个低沉闷响,片刻后,一枚礼花在夜空炸开,紧接着,东南西北相继升起一串串火焰,白色的花火一个接一个在空中绽放。几个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林工才赞叹:“好样的,一溜烟!”
“这是怎么回事?”穆识子问。
“声东击西,乱中取胜,也只有这招了。”林工才道。
穆识子扶起云妹儿,石多哥背起她一溜小跑。
三个人钻进砖窑。
石多哥放下云妹儿,一摸肚子,猛然道:“坏了!匕首呢?”
云妹儿说:“不是系在你肚子上了?”
石多哥低头一看,布口袋露了一个洞。
穆识子说:“等我,我回去找!”
石多哥说:“那怎么行?怎么找?不能去!”
穆识子道:“破釜沉舟却功亏一篑,不行!你俩数到一百,我没回来,就赶快走!决不能回来!”疾步走出砖窑。
靖镇的街巷里,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观看烟花,掐算着莫名其妙的节气。
西墙下,卫兵们七手八脚将游克文拉上来。游克文如困兽般打了一个滚,吐了一口泥,一巴掌抽在赵二毛子脸上:“臭娘们儿哪去了?!”
赵二毛子捂着脸,摸不着头脑。
游克文仰起头,望着满空绽放的烟花,问:“谁家放的?”
赵二毛子猛摇头。
“封堵路口,关上城门!”游克文发令。
十四姑躲在马厩里,仰望夜空的礼花,大惑不解,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包着一捆烟花跑进来。“一溜烟?”十四姑定睛看去。
一溜烟猛回头,看到十四姑吓了一哆嗦:“啊?十四姑?”
“你干啥呢?”
“你想干啥?”
“我想跑!”
“我也想跑!”一溜烟动手解开拴马绳。
城门处,几个哨兵仰望着夜空,议论着。
“啥日子?放哪门子花火?”
“司令的生日!”
“那是明天……”
一溜烟和十四姑骑在一匹马上朝城门冲来。“开门!紧急军务,十万火急!”一溜烟狂喊着。
哨兵蒙了,拉开半扇门。一溜烟呼啸而过。
哨兵看清不是自己人,立即抬枪射击。
“抱紧我!抱……”一溜烟朝身后喊,见十四姑垂下头,知道她中弹了,赶紧腾出一只手死死抓住她。
穆识子再次回到寺庙的院落,弯着腰四下搜寻着。
一个礼花在半空炸响,老树下折射出的一道幽光。他跑过去,将匕首揣进怀里,返身疾走,在巷子的拐角处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老鱼?”穆识子失声道。
“穆先生,您去哪?”老鱼一身黑打扮,正阴阴地盯着他。
“这么晚,你在干什么?”
老鱼拦住穆识子的去路。
“你想怎么样?”穆识子厉声道。
“先生,对不住了,把东西给我。”老鱼掏出火枪,身后突然跑过去几个兵。他一回头,被穆识子一头撞倒。两人翻滚着,枪响了,老鱼捂住大腿,一声惨叫。
穆识子拾起火枪,踉跄着朝砖窑的方向跑,迎面见到几个兵,赶紧返回身。
巷子里的兵多起来,赵二毛子举着火把,远远地望到了穆识子。
穆识子意识到,再返回砖窑已不可能。
石多哥守着砖窑门口,念叨着:“89、90、91……”突然发现一队兵正朝砖窑的方向摸来,“云妹儿,咱们不等了!”
地道里,云妹儿抓住石多哥的一只脚,拼命向前爬。
杂树林里,两个哨兵望着城里零星升腾的烟花。高个子数着数:“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我的娘,这是过大年呀!”
矮个子眼巴巴地望着烟花,流下泪,“别提过年,两年没回家,”抹了一把鼻涕,“我想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