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回到家的时候,天又黑了。
芭蕾对她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表示十分不满意,威胁、又交了她半天该怎么套别人话,讲着讲着天就全黑了。木渐浅想起门禁,用午饭的钱打了车连忙往家赶,到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得透彻。
木渐浅心惊胆战地敲完门,等着对自己的判决结果。
果然,母亲神经质的唠叨从门缝后面出来,木渐浅闭眼的瞬间,家门被猛地拉开。
“又去哪儿了?”
木渐浅重新睁开眼睛,母亲的脸因愤怒而扭曲涨红,显得十分可怕。她低着头绕过去,一言不发。
“昨天不是才说过吗?叫你在门禁时间内回来,怎么把父母的话当作耳边风了?你干脆死在外面别回来啊!害我们担心得要死,到底要怎样啊!”
忽然觉得异常地烦躁,明明一点都不了解,凭什么还要指手画脚。木渐浅迅速地走过了母亲,走向自己的房间,连客厅都没看一眼,尽管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等她的解释。
“你给我站住!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要反了吗?妈的话都不听了?”母亲的声音在身后陡然高了几个分贝。妥协摩擦着地面的声音似乎是勾起烦躁的源头,令人憎恨地渐渐靠近。
肩膀被扳了过去。
“你昨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又是道歉又是反省的!怎么今天马上就忘了?”
“我在路上临时有点事……”
真是烂透了的借口。从小她就嘴笨,连撒谎都困难。
“你——”母亲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了一下,一巴掌挥过来,木渐浅脸颊立刻又麻又痛地烧起来。
她受了一掌,没吭声。似乎吓着了母亲,短暂的静默之后母亲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张。
“……痛不痛?”
痛不痛?早不痛了。一直感觉不到痛呢!
“你在打我之前怎么没想我痛不痛。”
头一次反抗。不咸不淡的语气。母亲很少打她,但每次打她的时候都下手极重——是她犯了几乎不可挽回的错误的时候。记得上一次打她,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她因为手的原因自我厌恶离家出走,差一点被诱拐。找到她的时候母亲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也是像现在一样,又痛又麻,火辣辣地,快要被焚烧成灰烬。
她心里明白的,父母是心疼她的,可是她心里有一股气。叫嚣着,爆炸吧,爆炸吧!
意料之中的暴风雨降临下来,木渐浅一字不发地听着,思想却飘了很远。
——说够了么?累不累呀!你讲给谁听呀,讲给我听是吧?可是我偏不听。
偏偏就不听你说话。
这么想着,小小的报复的快感涌上来,把木渐浅淹没了。
母亲的口型变化得飞快,表情也紧张得很。木渐浅麻木不仁地把眼神转到母亲的眼睛处,定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累吗?”她听见自己问。
母亲正在说什么,听到木渐浅的话直接愣住。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女儿会对她说这种话。
“可是我累了。”木渐浅继续说完,转身走进房间,反手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