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吃过晚饭,木渐浅正要回房间,却被母亲叫住。
“渐浅,最近在学校怎么样啊?”母亲一般收拾着碗筷,一边抬起眼睛来望着她。
木渐浅心里咯噔一声。
怕是学校的老师打电话来家里了吧,为了上午那件事。知道是瞒不过的,她反而放松了许多,随口答道:“就那样呗。”
母亲蹙起眉头,“那样是哪样啊?”
木渐浅就做出很开心的一副样子,没心没肺地笑了,“就是妈你听到的那样,又何必来让我再重复一次啊。”
母亲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住。过了很久才颤声说:“渐浅,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我以前是什么样我记不住了。”木渐浅扬起眉毛,“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爸呢?”
“他单位上体检,估计要回来晚一些。”
“这样啊。”木渐浅笑得弯了眼睛,“真希望没什么事才好。”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父亲!”
木渐浅走向房间,身后是母亲愤怒的叫声。等到母亲说完了,她才慢吞吞地回过身起,努力让嘴角那抹笑更加地嘲讽。
“因为啊,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呢。你们一定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梦呢。”
她说完,像是享受一般品位着母亲脸上骤变的表情,一勾嘴角,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02
确实是做了一个梦。
在黎明到来之前,在天光未亮,世界沉睡在一片铁锈红和石粉灰中的时候。
木渐浅在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场几乎改变她一生的事故,在那场事故中她失去了左手的小手指。
其实当时整个左手都几乎断掉了,由于惊吓疼痛外加失血,小小的她昏迷了两天两夜。所幸的是左手经过抢救得意保住,而小手指由于神经坏死和感染,不得不截去。
事后她记不住事故是的大部分情景,只记得庞大的发出噪音的机器切裂左手时带来的痛楚和恐惧。
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忆越是模糊不清,而恐惧依然萦绕在心头,形成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偶尔会从梦中重现,大部分都只是一闪而逝。
而前一个夜晚,木渐浅第一次从梦境中回忆起一份比较完整的记忆来。
事故当时除了自己和巨大的机器之外,还有站在旁边另一个陌生的影子。以及父亲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工厂的车间里的真实原因。
忽然之间,就对一天前还斩钉截铁的感觉到的父母的爱变得陌生了。
连那些无数的给予自己的爱的动机,都开始怀疑了。
变得迷惑。不知道该相信那一方。
由迷惑中突起烦躁,利用伤害别人来让自己喘息。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那个像是密不透风的玻璃球一样自己的世界裂开了一道窄缝。
接着,那些明为伤害的冷风,飕飕地灌了进来。让没有戴好面具防护的自己,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