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着扇我一耳光,看我是否在梦游。
——陈纱QQ签名陶样回来了。陶样回来了。陶样真的回来了。
陈纱,陈纱,你又有人陪了,不是吗?
“陈纱,来!”陶样向我招手,我服从地过去,陶样满是宠溺地揉着我的发,动作亲昵的不像话。
我抱怨地说:“耳钉好重。”
然后借故摸摸陶样戴着闪闪耳钉的右耳。真软,真舒服,和木子养的那两只兔子的耳朵一样,摸起来真的很舒服。
“重么?”我问。
陶样看了我一样,伸手捏了捏耳朵,“还好啊,戴久了就习惯了。”
“哦。”
然后,他让我快去上学,否则迟到被老师捉到,又是一阵麻烦的事情,我也自言自语的含糊着,拿起书包就往门外冲。
我瞒着木子晚报道了一天。万一让木子知道我出去玩而没去上学,我估计木子会生气地想自杀。她以前就这样说过,气死我了,我死了算了!
来到技校时,刚好踩着关门的点,我拖着一大包的行李在操场上慢慢行走。操场上除了锻炼的老师,就是一点点的学生。
我穿着最招摇的暖黄碎花裙走过操场。话说,我那张引以为傲的小脸,在这所学校,顶多是种“二眼美女”,顾名思义,就是看久了才会认为很漂亮。当然,陈纱那副“玻璃娃娃”的样子,还是挺乖巧的。
木子说,只要找到新宿舍,就知道我的新班级了,宿舍里有班级通知呢。我便拖着那一大包行李询问过路人。
宿舍的所在地之所谓惨不忍睹。
我几乎是艰难的呼吸了一大口气,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路途,得经过技校的垃圾站,我大概有种能适应任何环境的天质,我非但没有很感冒,反而还有点欣慰。
玻璃娃娃不是娇娃娃。
技校的整体环境不算差,但绝对比越大中学好上百倍。
操场上晨练的队伍,像越搓越长的面团。那么多不熟悉的面庞划过,我竟没有心慌。
直到七点十五。
晨练的几声嬉笑,小卖部老伯收的硬币碰响,自行车刹车声,以及铃声,在这一刻,统统静止。
唯独清洁工拿着扫帚划过残叶的“沙沙”声。
这所学校不用做新生介绍。
这是技校带给我的第一个好印象。搬到在上课前,私底下给我安排好了座位。小角落的位置。我突然想到,未来两年就要在这块小地方摸开,其实还蛮不错的。
第一节课我就提不起精神,班导上的课,他的课程就像算盘,一定得有人“拨”才上得下去。
时间乱得像锅粥,被我们搅啊搅。
陈纱的两年就要在这样的日子中,虚无地度过了。我淡淡然地想着,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悲哀心里作祟。
我抚平刘海,额头沉沉地压在桌板上。从桌板里隐隐不断发出“敲敲打打”的声音,却又不那么适耳。像一所被遗弃的废机械厂还在“轰轰”作响。即麻木又喧杂。
我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看到的一场平淡无奇却又火到不行的学生自行拍摄的偶像电影。故事背景是“轰轰”的废机械厂,讲述一个女生十六岁青春时的那种种挫折。我记忆最深的是,那名叫兰的少女在废机械前,遭人勒索差点被非礼而倒在地上,奋力反抗时惨白的脸比白色罂栗还苍白。看完之后,我倒了一杯白开水,水在喉咙里咕噜了几下,我就吐了。有一种恶心,像藤蔓一样,蔓延在喉咙里。
自从那次以后,我再也不看偶像剧了。但这该死的声音,使我又想起那荒谬的剧情。
几乎是混乱地度过。
明天是周末。
我连一分钟都没有好好在宿舍呆过。宿舍分周末性和假期性。木子告诉我,周末的时候,她要去趟上海。我留在了宿舍,上铺的苏嘉茗告诉我,除了下午四点以后,其余时间都属于自由的。
苏嘉茗成了我在技校的一个小朋友。
“陈纱,明天有安排没?”苏嘉茗正在化一个淡妆。
我抱了抱枕头,顺身倒在床上,“呃,睡一整天吧。”
“我明天出去哦。”苏嘉茗说。
但我猜,八成是约会。
我的陶样呢?那个帅的不行,我的小呆瓜呢?
星期六的时候,苏嘉茗这个小美女在我睡眼惺忪的时候,一身素装地出门了,我调侃的向她索要约会后的礼物,她勾眉一笑就答应了。
外面的太阳很大,我捂住眼然后翻床而下。空气不湿不燥,清晨的时候,仍有白雾似水汽来回蹿腾。我打了一个庸慢的呵欠,随即,太阳又升高了一点。
“睡不着了。”我低喃了一声。这种情况,让我踏实睡了一天,我着实合不上眼,倒不如出去走走。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就这样多了一种想挂自己一耳光的冲动。陶样到底是回来了,还是没回来?我也分不清楚,我更多愿意相信他回来了。
我脱下那无袖睡衣,换上一件浅黄短袖,和一条背带短裤。我之所以如此喜欢,因为是陶样给买的。
不太喜欢技校早上的安静。或许我是个天生喧嚣的孩子。过于敏感,过于急躁。我穿着拖鞋拖沓地一路奔走。
像这样的奔走,我多久没体验过了?
木子说,陈纱你一直都是个幸福的孩子,应该懂得知福。我多想告诉木子,幸福并不简单,我懂,就像木子懂林肖辉的心一样。我曾经孤独地度过七十二个小时。冰冷的雪水犹如细细的绣花针一样,我知道它有多细,知道它刺得有多深,也就晓得仍有多痛。
秋风寒炎交替立起,我蓦然回首。
技校的所有,只有一瞬间。
我突然发现自己看到了他,林延,为什么会突然地出现在这里呢?还有,--身边的是你吗?
--陶样?
我继续狂奔,在一大片绵延思绪中进踏。
我跟着街上的人群行走,在十字路口红灯处,移动停止了推移。我走最中间,街上的动作都似慢速播放的电影,好长好长。
不知道这样虚无地过日子是第几个年头了。总之,这委靡不振的样子,似乎和出土的荷花一样,保持着这个姿态。
宛如不败的姿态。
绿灯了。
几乎是以逆风行走的姿势穿过人群,我小跑起来。任凭风呼呼刮过,不冷不热。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时,我回到了技校。
仅仅两个小时的短性旅程。
林延和陶样一前一后从技校出来,随后,还有一个人。只见他在门口三米处停下,陶样和林延点头过后,越走越远。
我跑向那个男人。
“嗨。”他转过身来吓了我一跳。
“你叫什么呃?”我问。
“易杰林。”那孩子毫不顾忌地说出口。
“哦,拜拜!”我挥了挥手急速转身逃跑。
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做。
因为我是陈纱。
插播一则多年的消息“听说他又进少年管所了。”女生甲说。
“是啊,听说是大事呢!”女生乙答。
“若不是因为未成年,可能就定罪了!”
“不过,他还蛮厉害的,是个头头呢!”
“对啊,对啊!”
……女孩听了疑惑吸完最后一口特仑苏。盒子以弧线轨道进入垃圾站门前的桶中。
大概三天了。阳光还是不弱不强,几乎每天上学、放学都见到绿梧桐,都是那么淡惨,仿佛被白色纱布包扎了几次,血还是会流出来似的,然后越擦越脏。
关于那个少年的事迹。就如不知从哪传来的钟声,来回敲打,尽管凛冽悲惨,但仍然刺激非凡。都快起茧了,那些流言还在顺延,并没因此终止。
她揉了揉耳。说真的,她挺害怕自己的双耳听进这些话,而受到污染。
最后,她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干脆捂住耳朵,往自己认为值得依托的地方奔跑。
这个世界难道没有安闲么?快成了她最后有力的号召,在此仅剩的呻吟。
她一直认为,这个地方不会出现极端的东西。所有的互生互克,就似所有的一切彼依此来消长。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会尝试懂得。
她奔回家门口时,林延出来了。
又是那个少年。
看见林延凝重的脸,深黑的双瞳变得黯淡无光,她真的想狠狠踢一下那个未知的少年。她亲爱的陶样竟和那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如一朵白色百合淋上狗血肮脏不堪。
“我也要去。”
林延没表示,在木子的叮嘱中,她跟着陶样,陌名的朝着一个方向走着。
好脏。
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她嫌弃地捂了嘴。
林延和少年谈起一些她听不懂的话,时间不知从哪戳了一个孔,大量的空隙钻进来,越来越长。
“那是一次漫长的对话。”她在心里想着时,林延说完了。
“易杰林。”
站在另一侧的易杰林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站了起来。
一个形似鬼魅的笑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