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慕休莫慕休莫慕休!
我始终用笔勾勒出这三十划的线条。惨黄的灯光醒了半夜,差点吵到了我亲爱的苏嘉茗。
我用了将近一晚上,仍未想不出这个名字,以至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无疑是个双姓,那,还有别的么?
说实话,我最讨厌这种人,就像一个小贱人,抢别人的男朋友,我当然还可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狐狸精!你这个小骚货,抢我老公试试看!”。毕竟,我和陶样的关系更密切一些,不是么。
这样的想法不仅导致我跟本猜不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更让我差点彻夜难眠。她或许是骚到骨子里的小狐狸精,或许是矫情做作的小太妹,或者是直白不羁的个性女。
算了,不想了。当夜正黑时,我拉掉了灯,不舒心地躺着。双眼像是刺满了荆棘。我只能流着泪闭眼慢慢睡去。
第二天天亮时,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发烧了。
“陈纱,药在这里,到时候要按时吃啊!”苏嘉茗千叮万嘱地对我说。
“嗯。”我虚弱地游如吐丝。
“拜--”
门毫不留情地关上,该死的陶样。
我睁着双眼望着墙,苏嘉茗帮我请假了,药也吃了,该干什么呢?
正愁没事干的时候,忽然想一个比较冒险的想法,我准备去找那个莫慕休。于是,我拖着差不多快要累垮负荷不了的身体换了件衣服,懒懒地走出学校。
--你是谁?
我坐在市优对面的奶茶店里,脑袋沉甸甸的变得有千斤重,我趴在桌上,等着市优的放学。
我迟迟未看到那天与陶样在一起的女生,待市优学生差不多走光后,我变得绝望起来,胸口像埋伏一场巨大跌宕的波浪,难挨。
“老板,收钱。”我捂住肚子匆忙走掉。
技校和市优之间,仅隔着一条街的距离。那些熟悉到窒息的距离,却在这种时候,显得飘渺。那些划过天穹的记号,就像是把吹起的尘埃范围无限扩大,不知道怎样形容的街角,到底是转角,还是略有偏差的十字路口。稍微凄凉的风抚过,就像是触摸到冰天雪地里的花朵般。透过神经的缝隙,有些东西就像是放不下般挂在那思想的枝条上,轻轻地一动,就会有所察觉。
我是这样的想念你,陶样。你察觉到了么?
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布纱,那些在空气里雀跃不停的固体,竟也模糊到不清晰。刺眼的红灯光芒直射进我的眼里,我看见那些人群停滞了下来,自己却还不清醒一往直前大步抬走。行尸走肉样的前进,一辆卡车的急刹车的声音刺耳地划过,耳鸣的作用在顷刻隔绝了司机的辱骂声。
我闭上眼,快速跑了起来。
奔跑。
奔跑。
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远,双腿仿佛没知觉般,就好像是把身体放在两根木棍上移动,不仅拖沓,更是沉重和难受。双腿的支持不够了时,我磕磕绊绊地摔在了地上。
我难受地抬起手,手心里狠狠的露出一大块淤红,破裂的皮肤残缺的凹凸不平,血液慢缓缓地从内表皮渗出,一滴,一滴,一滴地慢慢落在地上。像一朵朵鲜艳的罂粟开在苍茫的土地上。
我微微颤颤地站起来,膝盖又传来阵阵的疼痛。我匆忙坐在路旁的石凳上,卷起裤腿,发现膝盖上又快很大的淤青和破皮,却没有手上来的剧烈。
“啊--”
背后传来了大声的尖叫,我好奇地回过头,身后是巨大的轨道,而许多人坐在那列车上,高速行驶地奔驰而过。
--过山车。
我想我到了嘉年华乐园。我颠簸地往嘉年华里面走。
“请问,你要买什么票?”
“恩?”我问。
“情侣套餐,家庭套餐,还是个人票。”工作人员指着门前的牌子,牌子上写满了各种套餐分别优惠的项目。
情侣套餐:摩天轮 旋转木马 过山车 碰碰车 海盗船=10元 15元 20元 5元=50元看到情侣套餐里,全是一些熟悉的游乐设施。记得苏嘉茗说过,摩天轮是幸福的象征,旋转木马是不停止的爱恋。即使只是一个人是不是也可以仰望到幸福呢?
我鬼使神差地掏出钱买了情侣套餐,这个套餐里包含所有项目,每个项目都是两张票,包括门票。
“可以帮我把两张过山车的票换成一张旋转木马和一张摩天轮的吗?”我的声音细小地几乎我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哦,可以。”
我拿着两张门票到达检票口,却硬是逞强地只递去一张,将另一张死死地捏在手里。
“欢迎来到嘉年华乐园!”
全身都是热乎乎地不舒服,就如一团炙热的火焰在体内燃烧,烧得我都快只剩下空躯一个。那些光彩熠熠的七彩灯光把整个嘉年华的气氛整顿地仿佛童话仙境。哦,不,一个童话陷阱。我用手摸了摸额头,额头的热使手心上的伤口一下灼热开一样,疼加倍地扩散开来。真想,吹吹凉凉的风。
浑身都是伤口的我,在嘉年华里慢慢游荡。许许多多的人,都在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想,我大概又思念起了陶样。那些不可遏制的感觉,像藤蔓一样,渐渐爬满我的心里视线,我发誓,这些东西不由得我来控制,就像活在水里的鱼吐泡,是不由自主的感情。
我坐上了摩天轮。看着摩天轮缓缓升高,全身倒是放松了,整个人都软在了座位上,身体开始冒出了冷汗。我想,多留些汗,估计病就会好了。
待我乘着的那个小格子升到了最高点,我俯视着下面,地面上尽是成双成对的人们排着队准备搭上这幸福的摩天轮。而我,却落寞一人,独自占着两个人的幸福空间,存放自己无处安放的寂寞。
摩天轮转了三个周期,过了三张票的期限,临近地面时,那些不清醒,顷刻抛去了两边,没有了,消失不见。
我握着余下的票。旋转木马、过山车、碰碰车、海盗船。竟是一些幸福的小游戏,那么,不幸福的我能怎么做呢?是继续厚着脸搭乘幸福的列车,走上幸福的隧道,还是不留恋地往回走?
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中,我的脚步停在了旋转木马的前方。
那些旋转的马儿,只能围在这个周围奔跑,守着别人的幸福在光彩的照耀下,成为人们索求幸福的宝物,带着恋人的幸福一圈又一圈的奔跑,那些看似只有一圈的幸福感,却可以在这奔驰的轨道永不停息。
“陶样,玩么?”
我稍有抵触地闭了一下眼,只在那一瞬间。
陶样。对我来说,是多么敏感的词汇?我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有一颗巨大的梧桐足以挡住我,我静静地停下来,听着自己的呼吸变得不那么仓促的时候,我探出头,看见陶样和莫慕休出现在我刚才站的位置上。
“陶样,走,玩这个。”莫慕休指着旋转不停木马。
陶样望都不望一眼,他对着莫慕休说:“好。”
我看见莫慕休安静地递给工作人员两张票后,我猛然发现,那两张票竟然和我手中的一模一样!是情侣么?我甚至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但是,让我完全失望的是,陶样和莫慕休一人坐上一木马,在音乐开始时,木马踏着步子开始旋转时,陶样试着去牵起莫慕休的手。当莫慕休的手被陶样握在手里,莫慕休只是镇定地望了陶样一眼,陶样却是微笑地握住她的手,甚至紧握一下的那一瞬间,我都看得见,那么的明显。
莫慕休的幸福,比我的还华丽。
我倚在树上,既没有离去,也没有过去。对,我是陈纱,可以说放下就放下。这些纠缠的幸福甚至把那些划成碎片的记忆,几乎是没有一丝留情的姿态,划在我的身上,我只能固执的挺立着,不能颓败就要盛开,我很久前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明明很细的伤痕,就在这种时候,被重新撕扯开来,一点一滴地,重新刻画着悲伤的刀疤。
就连现在,我连想把幸福攥在手里的想法都不敢妄自地奢望,那是我可耻的幸福。就连这样的女孩,这样从中间横跳进来的女孩,都可以得到比我更多的幸福,那么我的呢?算不算很渺小?此时想存在于他们之间的我,到底是个第三者。不,一个第三者的第三者。
音乐停下,许许多多的人们从木马散下时,莫慕休和陶样也走了下来。
结果,我产生了一种想法,我一定要和陶样说清楚!我跟在他们的身后,陪他们走过了一个个游戏的场所,无论他们做什么游戏,我都得在后面做一个残忍的旁观者。作证旁观他们此时的幸福。
就连时光都开始可耻的嘲笑我,我发现自己的烧在不知不觉中退去了的时候,身体里却还是一股燥热流窜,那也许是愤怒,也许是不安,总之,它目前都快要和着时间的推移操纵我的意志了。
“陶样,我累了。”
我猛然抬头,发现陶样和莫慕休正向我这边走来,我急急忙忙躲在一旁,注视着他们。我睁大眼睛,莫慕休的脸总是平静地不像样,不管是不开心还是幸福的都好,她好像总是不表于形面,我根本就不懂得她对于陶样的如此温柔是抱有什么态度。但,这也或许是很乖很乖的女生独有的性格吧,我学不来的倔强。
一直跟着陶样把莫慕休送到一个地方,我猜,大概是莫慕休的家。直到莫慕休进了家门,关上铁门时发出声响的一刹那,我走了出来,才完完全全地看到莫慕休所住的那幢房子。灰色的混泥土,脱落的墙皮,简直就像是幢危房。
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想起莫慕休那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和她漂亮的柳叶眉以及那大大的眼睛,如此秀气的女生,真看不粗来,家境是这么的不好。我私有地懂得木子的那句话,我是多么生在福中不知福。
“陈纱?”
我站在旁边,发现陶样正在略有惊讶地看着我,看着我似有疑惑的脸。我这才发现,自己没有躲藏的,完全显示在他的视线里。
“陶样。是我,陈纱。”我走到他的面前,最后一个步子,我故意踩得格外响。
陶样惊讶的脸变得稍有平和了,他定定地往上方看了一眼,我顺着看过去,窗户都是紧闭着的,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怀疑,他是否在顾及莫慕休会不会看到我们此时的景象。
“陈纱,换个地方说话。”陶样又来牵起我的手时,我畏缩了一下。我看见陶样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陶样,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从来都不知道,今天,我为什么会拒绝你?
“陈纱?”陶样走过来将我散落在耳边的发丝随便撩在我的耳后,轻轻的痒,却像一根刺一般,瞬间疼痛。
“就这样走吧。那样很麻烦的。”我低下头,静静地说。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个样子,因为这样看起来有点矫情。
“好吧。”陶样走在我身边,就这么悠哉的,在我的身边,这么近。
风吹了起来,齐刘海被吹起,那些被曝光的额头,就好像解脱似的,一阵阵清凉和舒服。虽然刘海的确是种累赘的东西,但是,我还是没有放弃。就好像有些人,我喜欢的,都会尽最大努力去争取,不让别人夺取。
我和陶样走在一个江滩旁的林荫小道。江边的风比刚才吹起的多了那么一点冷清。树叶的飘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然后被风吹起,旋转旋转,飘上飘下,经历几个折磨后,最终落下了。
望着这似有趣的风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叶子忽落忽下,本来自然的循环生长,却由得我滋生出一大堆的情绪,比较情绪化了一点吧?
“陶样。”我停住,唤了一声。
“嗯?”陶样却仍然走着,没有停下的意思。
也许就是因为陶样的这种满不在乎,我就会觉得,自己是做得不够多,并且不够主动。我多想在陶样的身边。
“你真的和那个莫慕休在一起?”我说,口气异常的平静。
“嗯--不知道,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吧。”陶样无所谓的一耸耸肩,停了下来,过来拉着我的胳膊往前走。
我只能略带忧伤地看着他。可是,无论我怎样的感情从眼里流露,陶样都看不出我对他的好,那种种的深爱。
“即然这样无所谓,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过一段时间再见?!你不觉得你很可耻么!”我甩开了他的手。我的话肯本没有他回驳的余地,甚至没有顾忌到他的面子。
陶样镇定地看着我,我从他的眼里,看见一个颓然悲伤的自己,身后是蒙蒙的黑色,和不清的树丛林。在他的眼里,我现在就像一个肮脏的乞丐,注定来乞讨他的爱。
“呃,陈纱,我不这样觉得啊,其实,我觉得你和她都是很可爱的人呢,嗯,很特别的哦!”陶样露出一个很大的微笑,丝毫没有感觉我的悲伤。然后继续牵住我。
“你在毁坏两个人的幸福!你有资格这样做么?”我的理智不清晰地使我差点疯狂。这句话既充斥着我无言的悲伤,也填满了对陶样的愤怒。
“是吗?”陶样不再笑了。
“……”我却愣了一会儿。
“陈纱。”他松开了我的手,抬起头,我发现陶样的脸上,是一种少有的冷漠。
“那么我放弃你。”说完,他转身走掉。
我彻底地麻痹,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地站在那里。
陶样,到现在,我想我都还是放不下来,我估计我是放弃不了你了。我真的很不愿意就这样听你说“不爱我了”。
我们之间毕竟存在着一些回忆,就像一些妖娆的美丽裹住我。我多想就这样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却束缚住两个女孩的幸福,我接受了你的残忍,你却没有接受我的悲伤。我到底是幸福的吗?
就像是想奢望你给的幸福而存在的牵绊,我们是不是也要遇见恶毒皇后般的阻障。
所以,陶样,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会就这样出现在你的身边,无论你是认为纠缠还是愚昧,那些都好。在我们的故事画上最后的句号之前,我会努力改变这快成定局的画面。
那些不断重复的邂逅,我都会在记忆中寻求甜蜜的影子,而你,也总给我闭上眼就在我身边的感觉。
如果,我们之间索取来的约定,你不珍惜就会随着时间褪色。陶样,你要我怎么样的思念你?
我要追逐你的步子,直到我心甘情愿放弃为止。
我定了一会儿,然后,跑向陶样远去,早已看不见身影的方向,快速的奔跑起来。
陶样,我不会放弃你,如果这样子的努力我会变得受不了,真希望我可以失意。
可是,就算如此,也要找到你。
那样的话,就在我失意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