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慕休,不生气了,为了那种人生气伤你的思想。”陶样摸了摸我的头。
虽说不值得去反击,但是,也不愿受这样的气。我看着那个女生的站在校外,吐着舌头对我笑。其实自己也并没有怎样在意,只是就那样看着她。而那个女生竟不知廉耻地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慕休,我们一起出去玩吧。”陶样突然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眉宇间一股不羁的气息弥漫在身旁,那双像是栗色的瞳眸,竟然诡秘的注视着我,像是模糊不清的玩笑。
“又逃课?”我闷着清理好自己的化学笔记,把胡悦的笔记本还给了胡悦。
“嗯,去么?”
又要麻烦凡了。
陶样依然带我来到了曾经翻过的那面墙。
曾经翻弄过的那面墙,被积雪压得快要看不见,甚至在墙檐边上都挂满了冰柱,光滑透亮闪着反射而来的光。
“都是滑滑的,这……”我看着光滑的墙檐。根本翻不过去,踩在上面就会被摔下来。
“不要紧,”陶样突然在地上堆起一个雪球在地上越滚越大,直到滚得像是一个大大的雪人身体,他推到墙角下,然后用脚踹随意乱踹,那些雪块就像一层梯子样了,“恩,看,好了!”
陶样拉着我往外走。我们踩上了墙上,却发现,外面的雪,已经积了很厚,所以我们毫不费力气地就走了下来。
“去哪?”陶样回过头来问我。
我只是摇头,下这么大的雪能去哪里呢?
风呼呼刮起来,许许多多的雪子被吹向同一个远方,树枝被寒冷的天气冻得生硬,许多地面结起了厚硬的冰。
“慕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陶样突然睁大眼睛,望着我。
“好。”我想也不想就回答。
从这面墙上下来,我才发现,往右边多走一点,就是那所全市最差的技校。奶奶说,技校都是坏孩子,都是不爱学习且学习不好的孩子。所以,奶奶在中考的前一天,她叮嘱我一定要发挥好,否则只考了个技校就忒差劲了。
我和陶样小心翼翼地走在厚厚的冰上,走那些光滑的地面上,我和陶样差点连摔几跤,幸亏陶样在一旁拉住我,我才没有沦陷下去。
“嘿嘿,这样子比溜冰还好玩吧?”陶样站不稳地拉住我,我好不容易扶住树旁的一棵树才使得我自己既可以承受自己的平稳也可以承受陶样的重心。
“哈哈。”我偷偷地笑了出来。
我抬起头,看见远方技校的门前站着一个女生,冷冷地望着我们这边。我故意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个女生烫了很长卷发,齐齐的流海和那美丽的脸蛋,就像一个娃娃般楚楚动人。我第一次发现还有如此可爱的女生。
“喂,慕休,看什么呢?”陶样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没有说话,仍是看着那个奇怪的女生,她为什么那么不安地望着我们?
陶样发现我的视线瞄在一处,他也望了过去,我隐隐听见他轻喃了一声“糟了。”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慕休,我们走快点!”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陶样拉起我在冰面上小跑起来。
风迎面出来,我的长发被风吹起,四面寒冷扑来。我看见那个奇怪的女生一直盯着我们,直到我和陶样从她面前走过时,她定定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一辆车里。那辆车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陶样拉着我跑过了两条街,街上悬挂起了红灯笼,,一些大红大红的中国结,就像璀璨的星星,在这寒冷的空间格外夺目。
冷空气蹭蹭流窜,一想到不知还要这样跑多久,脚底就冒出一股凉气,寒意逼人,双腿都仿佛冻着了。
“到了。”陶样停在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子前。下雪后的小巷显得更加阴森,就仿佛和外面隔离了世界一样。从巷子里,渐渐冒出了一些潮湿感,往前望去,黑得看不见人,似乎没有了生气。
“走吧。”陶样拉着我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行进。我畏畏缩缩走在他的身边。
这样荒芜生机的巷子,里面能有什么?我如此地想着。却是担心着,里面到底是什么散发出如此浓重的潮湿感。
路上全是化开的冰水,地上甚至还有腐蚀的鱼,地面上狼狈不堪的散发着腐臭味道。甚至有些角落活动的动物,吱吱地划过耳边。
“这里是哪?”我胆怯地问陶样。因为这里就像一个人间地狱一样,呆在这里,还真是不好受。那些败腐的动物尸体,遍体都是,就像草原开满的花,这里臭不可闻。
“耗子巷,没来过吧?你这么安静的好学生,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陶样后半句自问自答一样,然后在一旁仿佛是为自己猜对了而自鸣得意起来。
我尽量避开这些肮脏的东西,却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因为越走到后面,这些东西就散步的越密集,甚至只能踩在这个上面才能踏过。
“好了。”当我发现尽头堆满了这些东西的时候,胃部近乎都在排山倒海,一种酸性液体都要冒出的感觉,陶样却停了下来。我纳闷地抬起头放下捂住嘴巴的手,才发现这里是一个酒吧,而且是红绿灯闪亮的那种,特招摇,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就这样亮着,我甚至怀疑这些灯都没有停止闪耀过,是不是就这样没早没晚地,亮在那儿。
“进去。走。”陶样十分熟络地推开门,我无法挣脱地被他拉了进去。
“吱--”铁门打开后,又是一个极具风格的木门。
“What you goanna do with all that junk? All that junk inside your trunk.
I’m a get, get, get, get you drunk.……”
酒吧里响起了一首听起来颇有劲道的歌曲来,我看见舞池里随着音乐跳舞的人们,甚至看见站在舞台上唱这首歌的女孩尽心尽力地摇着头舞动身体,仿佛释出全身力气似的舞动起来。
然后,尽是乱七八糟的追光到处晃荡,刺眼的样子特别招人厌。我不习惯地伸出另一只手去遮挡那些照过来的光束。
“耗子!”陶样把我拉到坐台上,和一个大概是调酒师的家伙说起来,那个调酒师拿着调酒瓶来回地甩弄着花样来晃荡,那些瓶子都没有盖上盖子,却丝毫不见有液体洒出。
“喏,刚调好的,HOT WHISKY TODDY!”叫耗子的调酒师将刚调好的酒液从瓶子里倒出,倒在一个高脚杯里,那些透明的液体在光束的照耀下却又仿佛像是七彩一般,炫目的漂亮。
陶样接过耗子调好的HOT WHISKY TODDY,轻轻地饮了一口,杯上嵌住的柠檬片散发出一种又酸又香的气味。他喝下后的样子,满足的就如吃过蜜糖一般满足。
耗子从高台上探出了身体,凑在陶样的身边,然后狠狠地捏了一下陶样的肩膀:“哟,陶样,你咋不给这妞点一杯呢?”
我蹭地就愣住了,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一种火热,或者有一层绯红的颜色。陶样望了望我,他一把搂住我的腰,及其亲昵地凑到我的脸庞,呼吸余热般地喷在我的脸上,他暧昧地笑着对我说:“要一杯吗?”
陶样这样一说,反而让我陷入窘迫,我一点都不知道那些酒,怎样叫?叫什么名字,更何况我也不会喝酒,我也不喜欢酒,以前,酒曾害得凡伤害了奶奶,所以,我对酒甚至是属于警备。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又不好在这种场面什么也不做,于是,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那要什么样子的呢,小姐?”耗子突然这么礼貌地称呼我,我一下子更说不出话了。
“MINT JULEP就够了,其他的都太浓,她承受不了,哈哈……”陶样就这样没完没了的笑了下去。
“嘿,陶样,平时你不是都要点那些烈的鸡尾酒给娘们喝嘛?今天转性了?”耗子不怀好意地看了陶样一眼,又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
那个耗子看得我心里一阵哆嗦。我想,是不是所有的坏孩子都是这个样子的,爱这么无理取闹。
“一边去!老子什么时候这样做了!?还不快调酒去”陶样说的话虽然有点狠,但是语气却是柔柔的。
我不禁怀疑起陶样和耗子说得那些话的可信度了。
耗子调出一杯MINT JULEP,上面插上了一片薄荷,薄荷的香味单单闻起来很刺鼻,但是却促使杯中的酒一阵清凉。我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口中犹如淡入清香,是口中的那些无味全部除去,冰凉可口。
我突然发现了酒的乐趣,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不知觉地笑了出来。
“诶,陶样,你看那妞第一次喝酒觉得蛮舒服呢!”耗子指着我对陶样笑了起来。
陶样却是无谓地耸了耸肩:“喝酒本来就是一件很爽很舒服的事啊!”
然后,他们两个就这样没心没肺地笑着。我放下了那杯酒,不适应地望了望四周。
--是的,我多么不习惯这里。
--我终究还只是个好孩子,我只能这样做着我的好孩子我二话没有说,从高椅上站起来,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管地往外冲。
“慕休!”我听见陶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知道他对我放不下心来,我知道他会追过来。
但是我一如既往地往外走,因为,我真的受不了这里,比比皆是的颓废气息,真的,原谅我就是一个好孩子,承受不了这些。
“慕休!”陶样在我踏出酒吧的一刹那拉住我,我和他就那样地停在门口。
他看着,突然暧昧地伸出手轻薄地划过我的脸,然后动作极小的要抱住我。
我没有动弹,这个巷子里的空间容不得我翻身折转,甚至有个更大的动作。巷子里的气体就像有毒的一氧化碳,我秉着呼吸,难掩的一种折磨迎面而来。那些阴暗的灰尘踩着寒风而来,就是没有一点机会躲开。就如此时对待陶样一样,我没有办法躲开。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过,我们之间突然停止了动作。
声音就仿佛深渊里一处悲鸣,在这道黑色沟壑里来回的响亮,然后越荡越小。
“刚听见了么?有一声尖叫。”我转头向右望去,那是声音传来的地方。
“嗯,听见了。”陶样也转过去。但是,过了这一次后,我发现那道声音早也没有回响,陶样慢慢地向右方走去,我只好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叫什么啊!找死!”大概走得离发声处够近了,我们又听见一句很明显的话。
我赶紧跑上前几步。
啊--我没有发出声,我清醒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在那个黑暗的小角落里,我看见一个女生捂住另一个女生的嘴,而那个女生几乎是以屈服的姿态坐在地上。我联想起了圣经里的恶魔,那些血淋淋的罪恶。
直到我够适应了这里的微亮,更让我吃惊的是,那个盛气凌人、带着另外两个女生欺负人的,正是我来时遇见的那个奇怪女生,而被欺负的,则是几今天骂我的史依樊。
看见这一个场面倒是让我有点小小的吃惊,看着才欺负过自己的人正在受人欺负,谁不会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呢?
“活该!”那个奇怪女生狠狠地甩了史依樊一耳光。那声清脆的耳光声竟也在这个小通道里异常明显。
“啊!陈纱,那个女的是陈纱!”
“是啊,招惹到陈纱了,真是倒霉!”
“毕竟都是和满越一伙的,噱头就是大!”
……我的身边不知不觉站满了人,我从他们口中却隐隐听到这样的一个名字。陈纱,那个奇怪的女生叫做陈纱对么?
乱七八糟的场面越急切地迫使我想要离开,可是我却发现陶样在这个时候,却不在我的身边。
我迷糊地向着来时的路倒走,避开那些发了霉的怪东西。
路道上满是那些动物的血迹,冰雪染上了一层妩媚妖娆的鲜红美丽,夺人眼目,鲜红的色彩宛若那些刚盛开的罂粟,妖艳惹人畏惧。
“慕休!”在看到一道比较明显的光亮时,我想我是走到出口了,而陶样却在这里等着我。
他什么话都没像我解释,匆匆忙忙上了一辆出租车,奔驰而去。
车门重击般关上,车门上一大块雪被震下,“哗啦”被轮胎轧过,浑浊不堪的样子不堪入目。
看见这一残像,我撤回了头,看着陶样的侧脸,他闭着眼,靠在后面,双手仍然紧紧地抓住我。
我就这样望着他。
陶样,在我们之间,甜蜜的暧昧,也始终存有隔阂的介质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