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临别时哭道:“姑娘好狠心,哄了我这两日,如今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迎春“好狠心”,其实并不正确,她只是太过懦弱,只能不敢承担责任,只希望把自己择干净了,连基本的主仆情分都不顾了。
乳母和贴身丫鬟可以说是迎春最亲近的人了,这两个人的事,善恶姑且不论,一言不发总是有点过分了。她对“自己人”尚且如此,对别人如何可想而知。这样的为人处世,如果自己遇到难事,谁又会为她两肋插刀?迎春最后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实在是与自己性格有很大关系的。
一味忍让,息事宁人
乳母被撵后,丫鬟绣桔向迎春提出了攒珠累丝金凤被盗的事。迎春心中明知乳母偷了累丝金凤,但就是想息事宁人:“宁可没有了,又何必生气。”
后来乳母的儿媳承认累丝金凤是她婆婆所偷,说可以还回来,却提出了条件,要迎春去向贾母说情饶了她乳母,遭拒后恼羞成怒大放厥词,说迎春占了她们的便宜,花了她们的银子,而且还把邢夫人牵扯进来。绣桔大怒,要与乳母之媳“算算账”。这时的迎春,又立刻制止说:“罢,罢,罢,你不能拿了金凤来,不要牵三扯四乱嚷。我也不要那金凤了,便是太太们问时,我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的,出去歇息歇息倒好。”一面叫绣桔倒茶来。绣桔又气又急,因说道:“姑娘虽不怕,我们是作什么的,把姑娘的东西丢了。他倒赖说姑娘使了他们的钱,这如今竟要准折起来,倘或太太问姑娘为什么使了这些钱,敢是我们就中取势了?这还了得!”一边说,一边就哭了。司棋虽在生病,却也听不过,只得勉强过来,帮着绣桔问着那媳妇。事情闹起来了,迎春劝止不住,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
随后,探春等人得知缘由,要为她出气,她却长篇大论说了这么一番话:“……我也没什么法子。他们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就是了。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问,我可以隐瞒遮饰过去,是他的造化,若瞒不住,我也没法,没有个为他们反欺枉太太们的理,少不得直说。你们若说我好性儿,没个决断,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们生气,任凭你们处治,我总不知道。”这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无怪黛玉要说“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了。
有人据此说迎春是心地善良,善良也许是有,但更主要的,是胆小怕事,软弱可欺。她心里想的无非是尽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万别闹大了,牵连了自己。她如此软弱可欺,处处退让,也就难怪别人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