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走过躺地上呻吟的一帮人,蹲在烂桃跟前,刺啦一声在烂桃肿胀的脸上划着根火柴,悠悠地给自己点根烟:“下角街是我的地头,再看见你在这里出现,打断你的腿。”
刚才一帮脸色发白的少年,现在个个都像喝了半斤白酒,这样的镜头只有在电影和他们的白日梦里出现过。烂桃带着残兵败将狼狈而去,身后呼哨声,起哄声响成一片。
几天内萧南的名字在本市的道上无人不知,下角街走出去的混混儿们看人都是眼皮往下瞟着:“妈的,你不服?!老子跟萧南的。”
萧南对他的流氓事业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与计划,他是稀里糊涂变成了老大。如果他当时有足够的野心,振臂一呼,绝对能灭了赵德民和谭斌。话说回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也许早被政府打了靶。
萧南没有当江湖老大的远大理想,可他具有的这种能力让很多人不舒服。最早不舒服的是谭斌、谭武俩兄弟,包着个烂头的烂桃找过他们。
“妈的,老子从没吃过这样的亏!”烂桃一口气灌下半瓶啤酒,啤酒沫顺着脖子淌进满是黑毛的胸口。
“最近萧南打得很响,不搞他一次我们以后也不好混。”谭武看着谭斌说。
“他当过侦察兵,那天打我十多个人,跟玩儿似的。”烂桃黑着一张欠揍的脸。
“再能打,他能打过枪?”一直没说话的谭斌撕个鸡腿啃得满嘴是油。
两天后谭斌、谭武、烂桃低着头走进了下角街,三把锯掉木托的短铳插在军大衣里,一大帮混混儿撒在人群中跟着,每人身上都带着铁器。萧南蹲靠在一堵斑驳的墙根上,左手搭件军袄,眯缝着眼在晒太阳。烂桃老远看见那张神情缥缈的脸又感觉一股凉意,本来他们是计划走到萧南身后偷袭,谁知道今天萧南靠着堵墙。三人对望一眼,手伸进大衣里握住枪柄,从三个方向慢慢向萧南靠拢。
第一个拔出铳的是谭斌,他都能想像开枪后萧南血肉模糊的样子。扣动扳机的瞬间,萧南手上的军袄卷了过来,一声闷响,枪口被军袄卷偏了方向,扇形射出的铁沙全部打在军袄里。接着响起的是烂桃的短铳,萧南一脚踢在短铳下部,枪口向天,烂桃一个激灵,扳机扣下,朝天一枪。谭武连枪都没放,手刚刚举起,被萧南右手甩出的军刺钉飞了短铳。这几个动作电光火石、一气呵成,三个人脑子里闪过的念头都是“后悔”。这样的身手他们只在评书里听过,展昭和白玉堂大概也就这个样子。
四个人对望着。谭斌、烂桃手里的短铳已经放了一枪,下一枪要填膛,压火药,现在手里的东西就是两块铁疙瘩,还不如两把烂菜刀好使。谭武空着手,望着被钉在地上的短铳发愣。萧南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邪恶的微笑,一把三齿抓勾从后腰上摸了出来。谭斌几个出现在下角街口的时候,已经有人跑去通知了萧南,萧南顺手从路边摊子拿了个挂农具的抓勾,靠在墙根等待对手。
三齿抓钩在阳光下折射着锋利的寒光,几人几乎感觉到那玩意儿挂进身体的撕裂感。烂桃转身就逃,被萧南几步追上。抓勾挥动,从后边挂住锁骨,萧南往后一带,烂桃倒地。看着被抓勾倒拖的烂桃,谭斌、谭武吓得拔脚飞奔。混在人群中的混混儿顿时四散溃逃,早有准备的下角街一帮少年挥舞棍棒,打出一片哀嚎。那天萧南像拖着一头猪一样把烂桃拖过了一条街,身后一条血迹延伸到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