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弥亚轻啜了一口咖啡：“我猜你从那个录音机里已经听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录音机录下了勇士团暗室里进行的会议是吧？或者你不小心把录音机错放到了厨房里？”

卡尔克一下子把自己多愁善感的一面完全抛到脑后，深吸一口气准备好，每次准备说假话时他都会这样。“我想反过来回答您的问题，小姐。我没有把录音机错放到厨房里，而且我录下了整个会议过程。”这么说谎令卡尔克有些不安，他能感觉到自己眼皮下的肌肉也在抖动。

约里斯·卡尔克对女人总是很优柔寡断，他当了三十年警察一直也没能改变这种情况。但他并没有幼稚到忘记女人有时会像男人一样致命。看看伯爵夫人就行了。而现在他正平静地和那个女人的女儿聊天，好像两人是同事一样，又好像是隔壁邻居一般。

他努力地提醒自己，眼前和他说话的很有可能不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阿希奥·巴勒的同伙，两个人一起谋害了他的属下保罗·马克隆。

“那么我就不用向你解释什么了，是吧，警长？”

“是的，不用。”

拉弥亚扯了一下手里的羊角面包，拿在手里却没有吃：“那么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卡尔克把自己的羊角面包浸在咖啡里，然后填到嘴里，另一只手护着衬衫免得滴上残渣。“你有什么建议吗？”

拉弥亚接过服务生递给她的盘子，接下上面放的一杯水和两片阿司匹林，眼睛还看着卡尔克。她把药片扔到嘴里，喝了口水送下去。“你从一开始就可以报警。”

服务生一阵畏缩，赶紧走开，好像不小心撞上火拼一样。拉弥亚心不在焉地向他笑了笑，表示感谢。

“报警？”卡尔克大笑，“现在我以前那些同事都不怎么喜欢我，而且你要知道录音是不构成证据的，太容易做手脚了。”

拉弥亚按着太阳穴，觉得这样能加快阿司匹林的作用。“但是你知道，卡尔克警长，在动手之前，你必须有应急预案的。”

卡尔克坐直了些：“应急预案？我连听到些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做出应急预案呢？”

拉弥亚疑惑地看着他：“那么亚当·萨比尔呢？你打算对他做些什么？”

卡尔克开始感觉自己搭起的那座堆着谎言的脆弱不堪的小屋已经开始倾倒。“我会给他打个电话，当然，告诉他最新情况。”

“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最新情况？你疯了吗？告诉他什么最新情况？”

卡尔克向后仰了仰头，闭上眼睛。

拉弥亚叹了口气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警长？你只不过想套出点儿信息来。你那盘磁带上到底录到了点儿什么内容？”

卡尔克向前探了一下头说：“哦，我有一个半小时的录音资料。”

“资料？什么资料？”

“你们的会议，两天前的那次。”

“那么你知道当你那位神秘的伙伴找到我时我在那个屋子里做什么喽？知道我为什么被下了药，然后绑起来了？”

卡尔克感觉自己像是要吮吸一个柠檬同时还要吹喇叭一样难受：“当然知道。”

拉弥亚站起身说：“这么说来你完全用不上我了，是吧，警长？感谢你的率直，能请你帮忙再帮我叫辆出租车吗？等我的银行账户解封，我挂失了银行卡之后就还你钱。如果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写一张借条。” 

26

卡尔克跟着拉弥亚跑出咖啡馆到了街上。早高峰已经开始了，往来车辆的喇叭声和发动机的噪音更加让他觉得挫败。“你想做什么，小姐？你要去哪儿？”

“那又关你什么事？”

卡尔克一时觉得应该坦白一切，承认自己的录音带什么都没有录到。他感觉出这个女人的真诚。或许她真背叛了自己的母亲还有以前所代表的一切？但是三十年的职业习惯让他时刻保持着警惕，他一直恪守着一个准则，永远不要向对手提供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信息。这一习惯在和本能判断的对比下占据了上风。“请允许我带你一程，现在这种情况，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拉弥亚心烦意乱地摇着头，她正搜寻着有没有出租车，看起来已经完全忘记了卡尔克的存在。

卡尔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卡尔克很少接到电话，开始他并没有当回事儿，茫然地四处看着，好像是别人的手机在响，然后他拍打了一下夹克，开始摸索着口袋。

拉弥亚看到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招了招手。

卡尔克按了接听键，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听筒举到耳边，好像拿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一样：“谁？请讲，我是卡尔克。”

“我是吉恩。”

卡尔克身子一颤，吉恩给他打电话干吗，还在这么个人多的地方？他们的买卖已经清了。整笔生意花了他3000欧元，却换来一次惨败：那些钱他勉强能支付，但什么信息也没得到，还碰上这个满心怒气的女人，想让自己马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