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昨天抓住了露西眼球的那条鲜艳的红围巾。同样令露西着迷的还有丹尼尔蓬乱的金发，不过似乎他起床后没打理过。这让露西浮想起丹尼尔睡觉时会是什么样子，想到这里露西的脸刷地红了，以至于当露西看到丹尼尔发线下的双眼时，她竟感觉有些羞赧。

这时，丹尼尔也正瞪着她。

“对不起，”露西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不知道在哪儿碰头，我发誓……”

“省省吧，”特罗斯老师打断了她，“你已经浪费了大家不少时间了。好了，我相信你们大家都还记得你们做过的那些鲁莽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你们才被罚来劳动的。下两个钟头工作的时候你们都好好反省反省。两人一组，你们都懂规矩的。”她看着露西，松了口气的样子。“好了，谁想要一个跟班的。”

令露西难堪的是，其他的人都盯着各自的脚。经历了一分钟的煎熬之后，第五个学生从陵墓后走了出来。

“我愿意。”

是凯姆。他穿着黑色的V领T恤，衣服紧贴着他宽阔的肩膀。他几乎要比罗兰德高出一英尺，罗兰德顺势往边上挪了挪，凯姆从他身边走过、朝露西走来。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露西，优雅而充满自信，即使是一身教养学校学生的装束却也气定神闲，不像露西那样浑身不自在。露西想要把目光移开，因为凯姆在众人面前那样盯着自己让她尴尬万分。但不知为什么，她对那眼光是如此着迷，几乎无法自拔。这时，阿伊莲站到了他们两人之间。

“我的，”她说，“我说她是我的。”

“你没说。”凯姆答道。

“我说过，你刚才在那个鬼地方当然听不见了，我要她。”

“我……”凯姆刚想回答。

阿伊莲昂起了头，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露西吸了口气。他会不会也说“我要她”呢？

他们能不能不为这种事争吵？难道不能三人一组吗？

凯姆无奈地拍了拍露西的胳膊，“我等会儿再来找你，好吗？”他说，仿佛是露西让他承诺做的。

其他人都从他们坐着的坟墓上跳了下来，向一个棚子走去。露西紧紧地抓着阿伊莲，跟在他们后面，默默从阿伊莲手里接过一把耙子。“喂，你想要复仇天使还是那些肉嘟嘟的小情人？”阿伊莲问。

露西想着现在最好不要给阿伊莲添堵，于是她没有提起昨天的事情，也没有提起阿伊莲留的纸条。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两侧各有一尊巨大的雕像。靠她近一些的那一尊看上去像是罗丹的作品……一对裸体男女相互拥抱着扭在一起。她在多佛的时候曾学习过法国雕塑，她一直认为罗丹的作品是最富浪漫气息的。但现在，看着这尊亲密爱人的雕像，她满脑子里却只有丹尼尔。可是丹尼尔讨厌她。经历了昨天晚上丹尼尔弃她而去这件事之后，如果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的话，只要回想今天早晨丹尼尔看她的眼神就足够了。

“复仇天使在哪儿呢？”她叹了口气，问阿伊莲。

“明智之选，在那边。”阿伊莲带露西来到一尊巨大的大理石雕像前，它描述的是一位天使将大地从雷霆闪电中拯救出来的情景。刚刚完成的时候它应该还算是一件不错的作品，但现在它被泥土和苔藓覆盖，它看上去陈旧而肮脏。

“我不明白，我们要干什么？”露西问。

“洗刷刷，洗刷刷。”阿伊莲有说有唱，“我喜欢把这活儿当做在给他们洗澡。”她一边说着一边爬到了雕像的上面，坐在那只挡开闪电的胳膊上，两腿悬在空中摇摆着似乎整座雕像只是一颗老橡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