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伊莲的样子分明是想在特罗斯老师面前再惹点麻烦。露西被她吓得不轻，赶忙挥动着手中的耙子，开始清理雕像的底座。她努力地想要清除那些无穷无尽的枯叶。

三分钟后，她的胳膊就已经快不行了，她这身打扮完全不适合干这种脏兮兮的体力活。露西在多佛从未被罚劳动过。就她所听说的而言，多佛的惩罚劳动不外是把“我再也不在互联网上剽窃了”抄上几百遍。

这也太野蛮了。尤其是她只是在餐厅里不小心碰倒了莫莉。她不想过早对学校下结论，但是现在自己竟然在给这些已经死了一个多世纪的人扫墓？露西的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怨恨。

一缕阳光终于穿过树枝，洒在了地上，墓园里也忽然有了些许色彩。露西的身心顿时舒畅了不少，她终于可以看见十步以外的东西了，而且也能看见丹尼尔了……他正和莫莉肩并肩工作着。

露西心头一沉。那种轻松畅快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她看了阿伊莲一眼，阿伊莲也充满同情地回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

“嘿。”露西轻声地呼唤着阿伊莲。

阿伊莲把手指放在唇上让她别说话，示意露西爬到她身边。

露西抓着雕像的胳膊，笨拙地爬上了雕像的底座。在她确定自己不会从雕像上掉下去之后，她对阿伊莲说：“这么说来，丹尼尔和莫莉是朋友了？”

阿伊莲哼了一声，“才怪，他们俩痛恨对方还来不及呢。”她本来是脱口而出，可突然停了下来，“干吗问这个？”

露西指着那两个人，他们并没在打扫墓碑，而是亲密地站在一起，倚靠在各自的耙子上交谈着。露西心里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我看他们挺像朋友啊。”

“这是惩罚劳动，”阿伊莲直截了当地说，“你必须得有个搭档。你觉着罗兰德和切斯特，还有摩尔斯特是朋友吗？”阿伊莲指着罗兰德和凯姆，他们好像是在争论该怎么分配工作。“惩罚劳动时的伙伴不一定是现实中的伙伴。”

阿伊莲回头看了看露西，露西感觉得到自己的脸沉了下去，尽管她已经努力不要显出一脸苦相。

“我说，露西啊，我不是那个意思……”阿伊莲的声音小了下去。“好了，除了耽误了我早晨美好的二十分钟之外，你也没给我惹什么麻烦。事实上，我觉得你还是蛮有意思的，也很清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指望这里有什么友谊之类的玩意儿。但我还得头一个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到这儿的人都是背着包袱的，我指的是很严重的那种。明白吗？”

露西耸了耸肩膀，觉得有些尴尬，“好吧，我是问了一个蠢问题。”

阿伊莲窃笑道：“你总是这么心存戒备吗？可是，你到底干了些什么才被送到这里来的？”

露西并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或许阿伊莲是对的，她不应该奢望能在这里交到朋友。她跳下来，继续清理雕像底座上的苔藓。

不幸的是阿伊莲似乎已经谋划好了。她也跳了下来，用她的耙子把露西的耙子钉在了地上。

“哦，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吧。”阿伊莲连珠炮似的一阵猛攻。

她的脸几乎贴着到了露西的脸上，让露西想起了昨天阿伊莲那阵抽搐之后她俯在阿伊莲面前的情景。她们也曾患难与共，不是吗？露西心中燃起了想对别人倾诉的欲望。这个夏天真的是太难熬太压抑了。她叹了口气，把额头贴在了耙子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