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祭祀中,“始祖移民”们不仅奠定了合众国的起源,而且激励了欧洲的民主精神,或许,还激发了今天全世界的全部的善!我猜想,早期的殖民者们,无论分离主义者还是英国国教徒,都会被逗笑了。
我们所进行的公民仪式使印第安人边缘化了。我们关于第一个感恩节的想象模型是这样的:森林聚会中传来哀号,“始祖移民”在几乎全裸的印第安客人旁边呆板地做着礼拜,就像节日贺卡所写的:“我就是食物,我们邀请印第安人来一起分享。”几十年来,在学童们带回家的出版物中,所有的无稽之谈被不断地发挥,还要加上标题,如:“他们奉上木瓜、火鸡、玉米和南瓜,印第安人从没看见过这样的盛宴!”当美国土著小说家迈克尔·多瑞斯的儿子从新罕布什尔小学把这段文字带回家时,多瑞斯指出,其实是“‘始祖移民’们没见过‘这样的盛宴’,因为以上提到的所有食物都是美洲的特产,一直以来都是由本地部落或者是在本地部落的帮助下提供的。
我们这些“先进的”人提供的关于土著人的这一观念,与事实恰好相反,也是别有用心的。它在我们的历史书中反复出现,使我们的种族关系复杂化。例如,都说白人种植园主为奴隶提供食物和医疗;然而,在种植园里,奴隶的衣服是自己织的,粮食是自己种的,房子是自己建造的,或者,这些东西都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换来的。今天,美国人认为,从外交援助上看,美国是世界上最慷慨的国家,并认为这就是自己对世界政治的理解;然而,美国人忽略了一个事实,几乎所有的第三世界国家的美元都流向了美国。
感恩节的真实历史揭示了一些令人尴尬的事实。“始祖移民”们并没有引进新的传统,东方的印第安人几个世纪以来都懂得在秋天庆祝丰收。尽管乔治·华盛顿划出几天作为全国感恩的日子,我们现在的感恩节却只上溯到1863年。在内战期间,联邦需要一切爱国主义精神,这样的纪念仪式应能鼓起这种热情,于是林肯宣布感恩节为全国性节日。“始祖移民”们与感恩节没有关系,直到19世纪90年代,“始祖移民”们才被纳入这一传统之中。由此可见,直到19世纪70年代,他们才以“始祖移民”为人所知。
美国历史书为感恩节赋予的意识形态含义加重了这种尴尬。关于感恩节的传奇导致了美国人的种族优越论情绪。毕竟,如果我们的文化有上帝支持,我们为什么还要考虑别的文化呢?这一种族优越论在上个世纪中期得到强化。在《种族与昭昭天命》一书中,雷金纳德·霍斯曼证明,“上帝在我们一边”的思想如何被用来证明盎格鲁-撒克逊人自认为的相对于墨西哥人、土著美洲人、太平洋上民族、犹太人,甚至天主教徒的优越性的。今天,当教科书以“始祖移民”们的历史来鼓吹种族优越论时,它们是在使学生不能向其他文化学习,也不能和其他民族相处。
有时,我们付出了更为直接的代价,那就是书刊审查。例如,1970年,马萨诸塞州商业部要求万帕诺亚格人派代表发表演讲,庆祝“始祖移民”登陆350周年。弗兰克·詹姆斯“被选上了,但是他必须首先提供一份演讲草稿,给负责这个仪式的白人审查。当他们看了他的演讲词后,却不允许他宣读它了。”詹姆斯是这样写的:
今天是你们的庆祝时刻,而不是我们的庆祝时刻。带着一颗沉重的心,我想到了我们的人所遭遇的那些事情……“始祖移民”们先是在科德角海滨探寻了4天,之后开始劫掠我们的祖坟,偷盗我们祖辈们的玉米、小麦和大豆……马萨索伊特,这位万帕诺亚格人的伟大首领,对这些事情是知道的。然而,他和他的族人依然欢迎这些殖民者,并和他们做朋友……他们不可能知道……再过50年,万帕诺亚格人……及其他与这些殖民者为邻的印第安人将死于他们的枪口之下,或因染上他们带来的疾病身亡……今天,尽管我们的生活方式已不复存在,我们的语言几乎消亡,但是我们万帕诺亚格人仍行走在马萨诸塞的土地上……已经发生的一切,不能再改变。今天,我们仍在致力于建设一个更好的美洲,一个有更多印第安人的美洲,在这里,人与自然再次变得重要。